权宦完本[古耽]—— by:陈灯
陈灯  发于:2016年1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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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一怔,嘿嘿笑了:“贱名不足挂齿,王爷见多识广。”心下却惊疑不定,想他短短一日,就先后被两人喝破身份。
楚昭又看了他两眼:“你可是在朝廷通缉名单上的,可真是胆子不小,还敢来孤面前谈生意。”
李一默笑道:“要赢取一样昂贵的东西,总要付出等值的筹码,久闻王爷威名赫赫,胸怀大志,没见到王爷前,草民只觉得有三分把握,如今见了王爷决事果断,这笔生意倒有了八分把握了!”
楚昭转头,淡淡吩咐道:“带他们回王府!”
说罢已上了车,李一默呵呵一笑,看身旁昆仑奴已给他牵了马过来,也翻身上马,居然真的胆识非凡,只带着个昆仑奴,就大摇大摆跟着马车回了王府。
王府花厅内,楚昭已宽了大氅,一手端着茶杯身子微斜靠在主位上,薄唇紧抿,广袖垂落身侧,姿态优雅而疏离,尊贵不可言说。李一默大喇喇坐在下首道:“不瞒王爷,我们和倭寇杠上也不止一日了,这龙鳞刀难得耐用,适合久战,海上往返往往旷日持久,一般的武器折损太过,海水海风锈蚀,又极易损坏,我们不好带,若是王爷能将这龙鳞刀卖予我们,我们总能给王爷一个满意的价码。我听说王爷如今正筹备不冻港的修建,我李家在泉州也是有港口和船队的,旁的不说,这方面我们可是行家!”
楚昭淡淡道:“五百把龙鳞刀,条件其一,派专人来指导修建港口;其二,孤要建能海战的水军,你要替孤分批训练一批军士;其三,你海狼李氏一系,但入我大宁藩内包括海境,不得触犯刑律,不得伤我大乾子民,不得劫掠我大乾商人财物。”
那李一默略一沉吟道:“条件一好办,我手下就有擅港口管理的幕僚,派过来听王爷命令便是,条件三也好办,我李家从来就没对我们大乾商船下过手,反都是收银护航的。只是条件二却有些难,我们这一出海便是数月经年的,你这水军训练,是个长期的事,又是要在海上才能教得会的——再则大张旗鼓让我们海盗来训练水军,对王爷也不大好吧。”
楚昭不假思索道:“孤每次派一百人去泉州,隐姓埋名,让他们跟你们出海训练。”
李一默立刻眉花眼笑道:“那可要多谢王爷送人手给我们用,使得使得。”
楚昭淡淡看了他一眼:“若是让本王知道你们有伤天害理的行为,便是你们在泉州,本王也有法子收拾了你们。”他语调虽然淡淡,但情态气势,锐利如刀。
李一默被他一眼看得浑身发凉,心里想着果然是年纪轻轻便领兵出征平了北疆的人,面上却还是哈哈一笑:“王爷果然仁慈宽厚,爱民如子,我李氏兄弟,又不是无本之木,好端端为甚么要背离乡土?自然是要为家乡人做些好事的。”
楚昭冷哼了声道:“此交易私下进行,不可走漏消息,到时候会安排专人与你们对接即可,今后你不许再在王府进出招人耳目。”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竟是个送客之意了。
李一默心下大憾道:“今日得见王爷风采,当真令人心折,王爷乃贵人,不敢奢望时时得见,也还当偶尔赐我们拜谒一面才是。”
楚昭不置可否,身旁英顺已上前请了李一默告辞不提。
送走李一默,楚昭回了寝殿,英顺上前一边替他解衣一边笑道:“不是说今儿不回了吗?小世子今天还说想见您,小的回了他的。”
楚昭问:“寿哥儿有什么事吗?”
英顺道:“并没什么大事,说是如意生了病,下边人没敢放院子里,寿哥儿闹着要见狗,听说病了又说要面见父王让父王给如意治病。”
楚昭道:“那叫良医所好好诊治,那狗忠心为主,当得起。”话音才落,已听到傅双林在外间问:“王爷在吗?”
英顺抿嘴笑道:“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戏呢。”话音未落双林已挑了帘子进来,一眼先看到楚昭上上下下看了一下,才松了口气道:“听说殿下遇刺,没事吧?”
楚昭本来还绷着脸不想理他,结果看双林一身狐裘上全都是雪珠子,显然是冒着雪骑马回来的,皱了眉道:“马车车厢都是用的楠木和钢铁打的,能有什么事?外边雪大,你也不坐个车子,真正胡闹!”一边走了过去替他解了狐裘,结果看到里头还是屋内的薄袍子,想来是得了消息连忙赶了出来,也没加件棉袍,靴子也没穿只穿了双普通的厚底鞋,一摸手冰凉的,心下更是有些恼怒,叫人上了姜汤过来。
双林却拉了他的手道:“果然没伤到吧?”
楚昭冷哼了声:“请了个藏头露尾的倭人在楼阁上射毒箭下来,想也知道是谁,孤看他便是封了太子,手里也没几个银钱,请得起什么上台面的人?”
双林心里却十分后怕,低声道:“这出行还是得小心些,暗箭难防。”楚昭看他担心的样子,心下一甜,拉了他的手正要说话,却听到外头英顺来报:“门房送了信进来,说适才的客人命昆仑奴送了东西和信来,门房不敢自专,遣人进来问问如何处置。”
双林听到昆仑奴已一怔,转头看楚昭,楚昭满脸愠怒道:“都这样晚了!不收!”
英顺低声道:“那昆仑奴说是主人交代的务必要请主子手下,说是很重要的物事。”
楚昭看了眼双林,想了下怕是什么事,便道:“接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英顺呈了进来,只见一个描金楠木匣子,十分精美,双林却有些担心,问道:“验过没?”
英顺道:“已验过了,并无夹带危险物事。”
双林却正色对楚昭道:“如今情势不得不防,这东西还是小的来替你开看吧。”说罢不由分说接了过去,打开看到里头暗红丝绒上,托着大如鸽卵的一颗黑珍珠,宝光灿烂,浑圆玲珑,这样大的珍珠,非深海不可得,更何况是纯黑色的,即便是双林前世,也未见过如此之大的天然黑珍珠,几乎可以说是价值连城了。匣子附着一张纸笺,叠成同心样,打开一看,上头仍是那熟悉的笔迹:“自今日得见王爷,风采如仪,正如庭前玉树,草民倾慕不已,中心如醉,今送上深海明珠一枚,望来日尚能拜见之期,草民李一默拜。”
双林终于忍俊不禁,将那明珠往楚昭怀里塞去揶揄道:“好一粒深海明珠,万中无一,王爷可要好好珍惜这份情谊。”
楚昭看着那纸笺,脸色着实有些难看,然而看到双林双唇含笑,眉目舒展,自己也掌不住笑了,伸手去拉了双林道:“好了我们莫要说这不相干的人了。”双林点头道:“不相干?谁前脚才怪了我,后头怎么又和这人干系上了?好好的人家送珠子来做什么?”
楚昭将遇刺的前因后果说了一番,期间少不得将双林拉到了床上拥着,双林道:“这般安排也是好的,王爷为了不让我去和他再见面,也是煞费苦心了,居然降贵纾尊去和海盗谈生意。”
楚昭手上一面轻轻替他解了袍子,一面笑道:“冤枉,是他自己追着我要买龙鳞刀,可见之前找你买不过是个幌子,心里只怕早想了要借刺杀这桩事来施恩于我,才好和我谈生意罢了。可惜被我识破,他也只好拉下了脸硬上。”
双林还要说话,楚昭早低头噙了他的唇,深深吮吸,帐幔重重垂下,殿内早就空无一人,只时不时听到双林低低的抽气声。

第104章 琉璃灯

冬日的阳光,淡淡地洒在园子里盛放的梅花上,积压在花瓣上的雪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光泽,美不胜收。
一大早肃王殿下就亲自去了园子,亲自摘了一枝梅花供在了寝殿床头的雨过天青美人觚里,连那微微有些透着粉色的积雪都小心翼翼地没碰掉,然后斜坐在床边,笑道:“起来看看梅花不?”
双林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的脸埋在柔软的丝枕里,整个身子都裹在柔软被子里一动不动,楚昭侧脸便能从上看到双林那优美的后脖颈线延伸向下,之后是肩膀上凸起的两块蝴蝶骨,上头还有着昨晚热情后的痕迹,他忍不住又轻轻顺着那脊椎,将手滑入了被窝。
他刚摘了花,虽然捂过了依然有些凉,滑下去的时候双林动了动,依然趴着并不起身。楚昭昨晚餍足了,如今也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轻轻反复抚摩着那凸起的骨头和如玉一般的肌肤,过了一会儿才又俯身下去轻轻道:“真的不起来吃点东西?”
双林睫毛抖了抖,最后翻了个身,将脸和肩膀脖子都严严实实都埋入了被内,显然不想再理楚昭。楚昭笑了声,刚要说些话,忽然外头听到了孩子细声细语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英顺进来禀报:“殿下,世子殿下求见。”
楚昭看了眼双林,将帐幔放下,走出外间道:“进来吧。”
双林动了动,睁眼起了身,听到外头寿哥儿软软地声音煞有介事地道:“孩儿恭请父王圣安。”
楚昭笑道:“起来吧,听说是为了如意的事儿?”
寿哥儿道:“安姑姑说如意病了,不吃东西,恐过人,所以挪出外边院子去养着了,我想去看看,安姑姑不许,今早说父王已经吩咐良医所的大夫来诊治了,孩儿特特来谢父王恩典。”他说话很慢,说一说又想一想,这么长一篇话,显然是身边人先教好了。
楚昭含笑:“那狗忠心耿耿,定然不会有事的,你用过早膳了吗?早晨吃的什么?”
寿哥儿道:“孩儿已用过了,用的乳糕、热乳羹,还有……”他到底不满四岁,前边说完那一串乳母姑姑们教会的话已有点困难,再说起来就已结结巴巴了,这时旁边安姑姑笑着补充道:“还用了些豆芽羹,又给哥儿用了半个冻梨。”
楚昭点头道:“冬日里也要多用些果蔬,莫要上火才好,今儿有些太阳,让哥儿多晒些太阳——等开年后也要开蒙了,手指要硬些才好拿笔。”安姑姑笑道:“是。”
只听寿哥儿又奶声奶气道:“父王,安姑姑说,上元节要给父王做一盏河灯祈福,再做一盏河灯给母妃往生,可以把想给母妃说的话写里头,这样母妃就能看到了,是吗?”
楚昭默然了一下道:“是。”
寿哥儿道:“那我可以让母妃保佑如意快快病好吗?”
楚昭轻轻嗯了声,寿哥儿显然有些欢喜道:“母妃真的能看到吗?能做到吗?”
楚昭似乎将寿哥儿抱了起来,道:“能的,你母妃在天上,定然会护佑你和如意的。”
寿哥儿低低道:“安姑姑说母妃长得很漂亮,和天上的仙女一样。”
楚昭道:“是,你母妃长得很好看,又温柔又安静。”
寿哥儿继续道:“那明晚,父王会和我一起去放河灯吗?”楚昭顿了下道:“好的。”寿哥儿笑着拍手道:“安姑姑说到那天我们王府的鳌山一定是全大宁府最大最好看的!”
楚昭含笑道:“那是,孤依稀听说他们鼓捣了许多冰灯,连那凤凰灯听说都用了真的山鸡毛来做,谁敢掠了咱们的风头呢。”
安姑姑道:“按例明儿上元夜,王爷和藩地百姓们赏灯与民同乐,王府也该有位命妇出来与藩地各诰命夫人应酬才好,只是如今王府后院里几位夫人都没什么封诰,上元节眼看就要到了,几位夫人都央着我和王爷求情,好歹那日让她们也赏灯松快松快,一年到头都拘在后园里,也怪可怜的。”
楚昭漫不经心道:“让她们在王府灯棚那里赏灯便是了,元宵人多容易生事,注意些别让她们靠近小世子,小世子到时候跟着孤便好。”
安姑姑笑道:“王爷那晚好歹也该出面在灯棚陪陪她们应个景儿才是,不然王府的灯棚冷清清的,倒成什么样儿呢,外人看着也不像——这又是战事才平,去年战乱未平,元宵都没办灯节。”
楚昭道:“姑姑安排便是。”
安姑姑笑道:“是。”
楚昭又问了一些寿哥儿的起居,看寿哥儿兴奋得脸红扑扑的,便抱了他出去看了一会儿梅花,亲自送他回了院子,才转了回来,看到双林已穿戴整齐,却是换了一身出外的衣袍,眼下仍有些青痕,轻笑道:“不多睡一会儿了?这是要出去?”
双林点头笑道:“过年,外头忙得很,如今敬忠和慎事虽然都能帮上些忙了,只是仍有些不谙熟,还得再多教出几个人才好偷懒。”
楚昭却叫常欢送了早膳进来道:“好歹陪我用了早膳,我可是忍饥挨饿等着你一起吃呢。”双林含笑:“谁敢饿着了殿下?”一边净了手果然坐下来用筷子给楚昭了夹了个水晶虾仁包,楚昭就着筷子咬了一口,却又伸手拉了双林的手指过来舔了舔道:“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喂饱你呢?”
双林不妨一向正经的楚昭忽然如此轻佻,居然无言以对,抽了手回去,自己自顾自地吃起来,楚昭看他如今一本正经,夜里在床上却是别一番风情,笑了笑,又和他说了些日常事务,很快外头果然又有人来通报属官求见,两人吃完各自穿了大衣裳,双林少不得又叮嘱了一番出行注意安全,才两人分头而行。
双林回了自己院子,便看到慎事迎上来问:“王爷没事吧?”
双林道:“没事,虚惊一场。”慎事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昨晚看到您慌成那样,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往外跑,可把我和敬忠都给吓坏了,都悬着一夜的心呢。”
双林笑了下,走进屋里,看到桌上摆着件东西覆着丝绒,慎事笑道:“琉璃厂那边送过来的,说是公公特别交代制的,因着难做,所以做了这些时日今天才送了来。”一边上前揭了丝绒,堂屋里日光照了进来,只见流光溢彩,晶莹剔透,正是一盏精美之极的琉璃灯,慎事咋着舌叹道:“早晨敬忠出去前这灯才送到,他看了也说好看,听琉璃厂送来的伙计说,最难得的是这内画烧制的工艺,摔了好多做坏的,这是最好的了,听说这画是王爷亲笔画的?”
双林低头在阳光下看了下那琉璃灯面上画的栩栩如生的烈马桀骜不驯的奋蹄扬鬃,直欲破灯而出,笑道:“是,王爷书画也是得过大家指点赞誉的,这画叫烈驹,王爷自己也很是满意这幅画的,这灯点过没?能动吧?”
慎事道:“早晨来伙计们已点上,这灯一动起来,这马真的就和要飞起来一般地跑起来,仿佛活着的一样,可真是威武得很——等明晚王爷看到这灯,肯定喜欢,公公要看吗?我来点起来。”
双林摇了摇头道:“你们验过就行了,擦干净,命人送去王府世子院子去给安姑姑,就说是上元夜王爷要和世子一同赏玩的,让她好生准备着便好。”
慎事一怔:“您不是让安平酒楼那边给准备了包间说备着和王爷赏灯吗?我看掌柜按您的吩咐,做了许多的新鲜冰花灯呢,还弄了极好的石榴酒来。”
双林道:“有备无患罢了,昨晚才出了刺杀的事,明儿上元夜人山人海的,王爷微服万一遇到趁虚而入的人怎么办,大概就是在王府灯棚和官民同乐,做些表面文章罢了,我已告了假,明晚不当差,你叫人去和隔壁崔姑娘那儿说一声,明儿晚上我带她看灯去。”
慎事道:“昨儿崔小姐就派了人来问过几次了,说是崔总镖头出去走镖了,想问问您有空不,我只说恐怕您要当差,没应,如今得了准信儿,定是高兴坏了。”
双林点头,又道:“你们家不是也都在本地吗?今儿明儿也给你和敬忠放假回家去看看吧,一会儿去柜上支十两银子回去过节,这些日子也忙坏了,大年下的,你们也都没能回家去看看,回去吃饭逛灯去吧。”
慎事眼圈微微红了:“还是公公体恤,只是人山人海的,我和敬忠不跟着你怎么行,等过了十五再说。”双林笑道:“不是还有天枢么,他们没家人的,我们自己吃好玩好就行,王爷不在,我们反而自在,你就放心去吧,等过了十五,王爷若是有事差遣,你们才未必能脱出空来。”
慎事一想果然如此,感激涕零笑道:“谢谢公公体恤了,那我一会儿办了事儿便先回家去,过了十五一准回来。”

第105章 上元夜

转眼便是元宵夜,城门大开,灯市大兴,城里各行店铺连宵斗胜,列着许多奇异灯彩,陈设百戏及古玩人物景致,鳌山处处架设,犹如海市蜃楼,五光十色,耀眼迷离,又有各色冰灯,城里扶老携幼人流稠密,香车宝马处处,有人在门口放花炮,各色流星赶月,九龙戏珠,火树银花十分人脑,一派富丽升平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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