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游儿轻笑一声,闪进里面的巷子,这条小道越走越窄,看来那些赌坊的人是故意将人逼到这条死胡同里然后再将赢走的钱抢回去,真是黑心掌柜,样样机关算尽。小游儿停在那扇高墙边回头看见四人追上来。
“臭小子,我看你还能往哪逃。”
“正好我也跟你们玩腻了,就给个痛快吧。”小游儿不打算逃,捡起一边的木棍。
“给我上。”
四个大汉弩起拳头就朝小游儿围攻,他们的架势不过是仗着身强力壮,而且人多势众所以身体弱小的人往往就吃亏在这。
小游儿左棍打断了一人的手,右棍敲断了一个人的腿,还剩下两个人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来啊!”
两个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咬牙就围了上来,没两三下就被小游儿打得满地找牙。
“啧啧啧,看来银子你们是拿不回去了。”小游儿扔掉棍子,拍拍手从他们身边走过,光明正大的离开了那条巷子。
客栈,茶楼向来都是收集信息的最佳场所,小游儿口袋里有钱了,底气也直了,往桌上一坐便吆喝小儿上茶。
这时风云客栈里来了一家三口,男人长得斯斯文文,女人也是小家碧玉的模样,他们的孩子是个男孩,小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像极了娘亲,只见男子要了一间厢房,一家三口被二带到厢房歇息。
“小二,糖醋鱼,醉香鸡怎么还没上?另外给我备一间厢房。”小游儿将一锭银子扔到他怀里“快去。”
“是,客官,马上为您安排。”小二拿着银子屁颠屁颠的就跑去为小游儿张罗了。
“你听说了吗?太后要炼长生不老药,听说要抓够五十个童男五十个童女呢。”隔壁桌的那几个老头小声的在讨论。
“这消息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儿子在宫里当太监,他悄悄传口信我,要我尽快带孩子离开这里呢。”
“那你还在这里?”
“嘿,我媳妇早带着孩子走了。”老头得意洋洋。
“你还别说,最近孩子不见了的人家,开头几天还哭个不停,这几天一点声息都没有。”
“那是为什么呀?”几个老头越聊越起劲。
“我听说是因为莲城公子给了他们每人一锭黄金。”
“你又听说,有哪些是真的啊!”老头们起哄到。
坐在旁边的小游儿脸色开始有些不安,这件事居然莲城公子有关。他还想着去莲城府寻找帮助,看来这条线索要在莲城府那里找出来了。
“客官,这时您点的菜,齐了。您的厢房也为您备好了。”
这时小二的出现让小游儿回过神来,他收收情绪做做样子,耳朵一直朝后警惕着。
“我跟你们说啊,刚刚在这里的投宿的那一家三口说不定就被盯上了。”那老头又开始嘀咕了。
闻言小游儿浑身一震,眼神不自觉的抬头看了看那间厢房,久久不说话。
夜里客栈里的人此起彼伏的打着呼噜,大家都逐渐熟睡当中,小二打着呵欠提着蜡烛开始巡逻,突然一阵风扫过,烛火熄灭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游儿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他捂着鼻子跃上横梁,静观其变,果然房门被撬开,两个人偷偷摸摸的走进来,小游儿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不是捉小孩的妖精,而是赌坊的人,看他们的样子是来银子的,这几个人还真是死心不改。
正想好好看戏,哪里想到一道快速的人影掠过,小游儿吃了一惊,他悄无声息的追了出去,那道人影才刚接近那一家三口的门,他的衣领就被小游儿一把揪住,拖到了一楼大庭中。
这客栈四周都被下了蒙汗药,就算是天大的动静也难以将这里的叫醒。
“你是谁?说。”
那黑衣蒙面人身手矫捷,他的刀法熟练无比,说不定就是一名职业杀手。
“不说,就摘下你的面具。”小游儿也不跟他客气了,直朝那人的面罩攻去。
这时那两个赌坊的打手也发现了外面有动静,纷纷出来看,黑衣人见行迹便不再恋战,夺门而出。
小游儿也追了出去,他身影极快让人看不清情况。
赌坊的两个人傻了般相互看看“刚刚你看见了吗?”
“没看见。”
“不会是遇见鬼了吧?”
“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黑衣人轻功飞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确定身后无人跟踪的时候,一跃而下落在了莲城府最僻静的阁楼。
“主子。”
“失手了?”
“是的,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打断了我的计划。”
“废物。”
莲城煜大怒,“七日之期就到了,你居然在这个时候失手。”
“属下该死。”那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我再给你一日时间,如果再失败,提头来见。”莲城煜拂袖而去。
那阁楼上灯火通明,想必就是关押着捉来的孩子,小游儿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真的跟莲城煜有关,若是换成以前他势必会先杀了莲城煜再放了被关押的孩子,但是现在他却隐藏在黑暗的角落,远远看着他走开,或许是因为在他心里认为莲城煜并不是那样冷酷无情的人,所以为了解开谜底,他决定明日一探莲城府。
莲城煜怎么也没有料到,他居然还会再出现,而且出现的这么戏剧化。
“小游儿,你没有走?”
“我弟失踪了,所以这几天我跟师傅都在城外四处找,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小游儿颓废的坐在椅子上。
“你弟弟?”莲城煜脸色一变。
“嗯,就是胖胖的整天粘着我师傅的那个胖小子。”
“可是你不是说你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那弟弟是我在路上捡来的,总归是有感情的,现在他失踪了,我也不好受。所以才会莲城找找看。”
“你既然已经来找我,那么就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替你找到你弟弟的。”
“莲城公子……”
“你我之间不必这么见外,你就叫我莲城煜吧。”
“那不行,直呼全名更见外,我还是叫你莲少吧。”
“也好,随意吧。”莲城煜并不在意他给自己起的外号“你一定没吃东西,我吩咐下人给你准备酒菜。”
这一次午膳没有了当初的雅兴,婢女们上完成菜后便退了出去。莲城煜招呼小游儿坐下,即使他心情不大好,但是却没有冷落小游儿半分。
“你好像有心事。”小游儿捉住了他眉宇间的忧郁,问道。
“人不能一直活得那么洒脱,烦心的事总会有一两件。”
“这不太像你,我认识的莲少谈笑风生,不受拘束。”
“你累了,先吃点东西吧。”莲城煜为他夹菜,避开了这个话题。
小游儿见好就收,也不再追问下去了,他一把按住酒杯“今天喝茶,不喝酒。”
“就不陪我喝一杯?”莲城煜看着他“也罢,我一个人喝也行。”
“别说的那么可怜,我陪你,不过我只喝一点点。”
“好,有你陪我就行。”
酒杯空中碰在一起,小游儿谨记当初答应师傅的事,并不敢多喝,半杯酒下肚后就坚决不碰了,倒是莲城煜好像解了紧箍咒般醉的一塌糊涂。
“莲香,你家主子喝醉了,快来帮忙。”小游儿大喊一声,莲香,海棠,秋菊三人忙走进来。
“主子,奴婢扶您回房歇息。”几位婢女合力将莲城煜扶起来。
“走开。”莲城煜声音轻柔却隐含着愤怒。
“我来吧,你们在前面开路。”小游儿扶着莲城煜,几位婢女忙在前面带路,主子的寝室从不曾有外人来过,就算是海棠秋菊也只是来到前门殿外便停住不走了,剩下莲香独自领着他们二人前行。
一推开门,便闻得一阵清香,床榻四周都是嫩黄色调,想不到莲少对于房间的要求还挺典雅的,在这里他居然没有到有脂粉出现,想来莲少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放浪。
片刻之后褐去外衣,莲城煜穿着单薄的亵衣静静躺在床上,丝薄被单罩在身上显得那么格格不入,这世间的男子为什么长得那么好看,小游儿静静看着他的睡颜,摇头觉得自己疯了,正想起身离开。
“小游儿。”睡着的人却突然醒了,并且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先睡一下,我出去了。”
“不。”他手腕猛地收回,小游儿整个人失去重心的栽倒在他身上,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下巴被用力抬起。
自从离开雷鸣后,他再没有跟男子如此亲密过,虽然接受了自己喜欢雷鸣的心意,但是并不代表每个男子对他那样都来者不拒,小游儿开始挣扎,可是他越挣扎,对手的力道就越大,到最后他整个人都被压在了身下。
经受过雷鸣□□的身子,根本就经不起任何过激的肢体碰触,小游儿抵触的力道越来越弱,可就在触到最后底线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师傅的画面,小游儿一个激灵,他猛地睁开眼击晕了莲少,整个人衣衫不整的爬起来。
莲少已经彻底昏睡过去了,小游儿急忙整理好自己的衣物,他真的是笨蛋,应该早就看出莲少脸色的不怀好意,他早就该读懂的,难怪师傅总是说他愚钝,他的确是够钝的了。
守在门外的莲香看见小游儿开门出来,眼神里有着讶异。
“莲少睡着了,你在这看着我先走了。”
他真是笨,莲少身边的婢女都看得出是怎么回事。
难怪这莲城府都是清一色的美人,原来莲少根本不近女色,就算是再美的女子在这里都只是花瓶,而且正是因为这里都是美人,所以正好是障眼法,让外人以为莲少是花花公子,家中美人无数。他们哪里会想到,莲城公子不爱美人爱公子。
小游儿没有回准备好的客房,他来到当初的花仙亭,就一直在那里背靠在圆柱上直勾勾看着天空,他不应该忘记身上肩负的重任,在这个时候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找到琥珀,然后寻找青龙,尽快集齐蚩尤的残肢这才是正事。至于儿女私情这档子事,他不应该放太多心思下去,毕竟雷鸣还没有找到,他欠雷鸣一个解释。
☆、世间遍寻长生药
夜幕降下,晚风徐来,天上明月高挂,小游儿眨了一下眼睛,还是没有动。
这时一抹纤长的身影出现在夜色中,不用回头便猜到来者是谁。
醒来之后的莲城煜并没有忘记自己做过的事,心中虽有忐忑,却并不觉得后悔,只是他担心吓到小游儿,于是便急急满府里找他的身影,后来才知道他在这里坐了一天。
“小游儿。”
小游儿浑身一震,他没有回头,收拾好情绪后才开口。
“你醒了?”
莲城煜坐在他面前直视小游儿逃避的目光。
“你在这里坐了一整天?”
“我只是在这里看看风景。”小游儿就好像是做贼心虚般回答道。
“你是不是很鄙视我?”他莲城煜并不是那种会逃避的人,有些事情该弄清楚的时候绝不会拖延。
“鄙视?从何说起?”
“我十岁被封为莲城王,身边来来去去并没有半个亲人,十六岁的时候太后为我赐婚,娶进门的是一位异族公主,结果她最后跟我身边的副将私奔,这件事当初在莲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我并不在意我的王妃跟别人的男人,相反却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I,因为我终于明白我喜欢的并不是女人。”
小游儿静静的听他说话。
“所以就是你刚才遇到的情况,我对你情不自禁。”
听到这里小游儿脸一下子红了,他别扭的别开眼。
“现在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小游儿抿抿嘴,他坚强的抬起头来看着莲城煜“对不起。”
“理由?”
“你真的是很爱刨根问底。”小游儿不由得笑了“我师傅曾经告诉我,人如果一味追求为什么,到最后只能是因为答案而得到答案。这世间万事万物并没有答案,换做以前的我也会像你这样追根究底,但是没想到就因为如此而伤害了那个曾经最爱我的人。”
“你很迷人,这样的你有股舍命为苍生的霸气,同时又拥有孩童般的天真,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我就知道你不会留在这里,你不属于停留在任何地方。”
“你把我想的太好了,这一切都不是我能决定的,我肩负的责任让我不得不这样活着。”小游儿欲言又止。
“小游儿。”莲城煜突然看着他,脸上是非常严肃的表情“你相信这世上有长生不老药的存在吗?”
长生不老药?小游儿浑身一震,这几个字从莲城煜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那几个老头在客栈里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从始皇帝开始,关于不老药的传说一直都在传诵,难道这个世间上真的有不老药的存在吗?”为了得到那虚幻的方子,残害无数生灵性命,直到这一刻莲城煜心中都是充满挣扎的。
“长生不老药,我不知道。”小游儿有所保留的说道。
“那些妄想长生的人不过是贪恋手中的权势富贵。”
“你好像话里有话。”小游儿狐疑的看着他。
“小游儿,你知道什么叫皇命不可违吗?”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小游儿不说话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即便是错的仍然必须要执行下去,这便是皇命。”这句话里所隐藏的无可奈何非常人所能体会。
“可是军书里不是有一句话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世间有那么多的英雄受万人敬仰,并不是说他们的战功有多么的显赫,而是因为他们坚持了真理,因为他们懂得珍惜,因为他们都把百姓的生死挂在脖子上,所以他们才会受万人景仰,流芳百世。”小游儿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激族长当年那样悉心教导他熟知历史,如果不是因为族长的教导,他今天也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其实说很容易,但是做起来却很艰难,因为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如果你要坚持的话,恐怕会遇到众叛亲离的状况,真的很难。”
“对于皇族人来说,最大的刑罚不过是株连九族。”莲城煜惨然一笑,这样也好对于莲城家族而言,他们活得太自在了,该需要点冷水清醒一下了。
“等一下,莲少。”小游儿总算是听出了一些端倪“难道民间流传的谣言是真的?”
“看来你早就知道了。”莲城煜站起来看着天空寂寥的明月“也许真的要变天了。”
“那些孩子都是你抓的?”小游儿跳起来“你真的要遵旨吗?这不像是你莲少的作风。”
“如果抗旨的后果是全城的人陪葬,你会做何选择?”莲城煜将问题仍还给你小游儿,这令小游儿一时语塞,这样的选择很难懂吗?不,其实他一点都不陌生,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人都要面临这种舍苍生还是舍小我的抉择?这样太残忍了,他一时给不了莲城煜答案,因为他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对的选择。
“夜深了,还是早些歇息吧,我答应你,明日你的弟弟就会回来。”莲城煜将小游儿送回客房,这一夜他并没有歇息,而是来到西阁楼,站在那里。
世间的英雄之所以受万人敬仰,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战功有多么显赫,而是因为他们坚持了真理,因为他们懂得珍惜,因为他们将人的性命挂在脖子上。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一旦选择坚持就会遇到灭天的灾难。
他并不想当英雄,因为他知道他并不是英雄,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信,这世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长生不老药存在,既然明知道那是假的,为什么他还要配合朝廷的人演戏?
“来人,将阁楼的上的孩子送回去。”
“什么,主子这……”几名侍卫大吃一惊。
“这是命令,集合府上所有的人半柱香后在大殿外见我。”
小游儿揉着眼睛,被外面的风声惊到,他迷迷糊糊的来到大殿的走廊外,看到那里黑压压挤满了人,全都是身穿盔甲的士兵。
“莲城风平浪静了20年,我想大家都已经不习惯战场的气味了,但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现在我就要告诉你们战争就要开始了,这是一道圣旨,命本王七日之内搜寻五十名童男五十名童女进贡给朝廷用于研究长生不老药。现在你们告诉本王,这世间到底有没有长生不老药?”
“没有!”士兵们大声回应。
“本王该遵旨吗?”
这一声问下没有一个人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