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遇到什么突发状况,有个垫背的总比没有好。
苏未正打着如意算盘,就听佟凛道:“杀了我吧。”
“什么?”苏未以为自己走神听错了,不由得紧了紧手里的刀子。
佟凛有点不耐烦道:“我说我不想越狱,杀了我吧。”他很佩服苏未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不知他如何能在太空铝合金舱壁上挖出一个洞来。
苏未空着的那只手狠狠的抓了抓额头,摸不清他的室友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换了任何人处于当下的情况都至少会先同意再做谋划吧?哪有干脆利落拒绝的!
佟凛当然不会一心求死,死也不想死在这个神经病手上。苏未心里想什么佟凛一清二楚,他要是就这么把自己杀了,肯定是要关禁闭的,更何况副典狱长现在对自己“青睐有加”,绝对不会让苏未有好下场。
说起来还真要感谢副典狱长的关照,现在谁想动他,都得先掂量掂量后果能不能承受得了。
二人胶着之际,门口响起了脚步声,苏未赶紧将刀子移开抵住佟凛的后腰,另一只手卡在他肩颈处,狠狠威胁道:“别乱说话。”
话音未落,窗口上出现一双窥视的眼睛,微微下塌的眼角显得眼神阴鸷险恶。
“你们‘小两口’在干什么呢?”狱警队长田悯哼笑一声,调侃着道。
刀尖钻入皮肤,引起一阵刺痛,佟凛淡淡道:“室友交流感情。”
田悯在监狱工作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普通人无法想像的事情,对犯人之间玩的把戏十分清楚,光是看苏未闪烁的眼神和那个姿势,就知道佟凛现在正受制于人。
今天在操场上,田悯在一众犯人和下属面前失了面子,被自己的顶头上司击倒在地,而且竟然是为了一个囚犯!
他恨不得把佟凛捆起来狠狠折磨一番,打得他皮开肉绽,操得他泣不成声,让他知道知道在监区里谁是老大。
奈何副典狱长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不但护着佟凛,还下了谁也不许动他的命令。
在诡雏号上,副典狱长的命令几乎等同于圣旨,毕竟每个人都跟他有着利益关系,得罪了他绝对是自寻死路。
所以这笔帐,田悯当然要算在佟凛头上。虽然碍于副典狱长的命令,他无法亲自动手,但他十分乐于见到别人折磨佟凛。
他想看看等佟凛扛不住了,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换监、任他予取予求的样子,一定很有意思。
田悯欣赏着佟凛脖颈上的红痕,讥讽的笑道:“我这个人是很通情达理的,就不打扰你们俩恩爱了。”
待田悯走后,苏未的气管里发出鬣狗喘息般难听的笑声道:“看来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佟凛做出思考状,仿佛在权衡继续留在监狱里等着被队长找茬,还是冒险越狱逃出去的利弊。最后他一脸痛苦道:“好吧,我跟你一起,不过别再想挖洞了,你就是挖到死也出不去。”
事实上佟凛本就有越狱的计划,在炸掉这座飞船之前,总要为自己想好脱身之法。
苏未与佟凛达成一致,终于收起了刀子在自己床上坐了下来。
佟凛蹙眉道:“说说你的计划吧。”
“我的计划,”苏未微微向前探身,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光明的自由般咧嘴笑道,“就是走之前经过心理治疗室,给可爱的楚医生上一节生理卫生课。”
佟凛:“……”这人果然是个丧心病狂的神经病。
苏未从囚服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手绘了整个监狱的布局图。
飞船在宇宙中,想要成功逃出去,必然要进入放置太空跳伞装备的舱室。
整座监狱的舱室虽然彼此之间互相连通,但那些通道之间都有保险门,需要进行指纹验证才能通过。所以行进路线有很大一部分要通过机械舱和管道舱。
系统给佟凛看的电子地图,不仅包括了监狱布局图,还有详细的机械舱和管道舱结构图。佟凛将二者对比过后,发现舱壁后面的通道地形十分复杂,并非一条路直通目的地。
佟凛精心为苏未挑选了一条通往“光明”之路,并提出了一个制造混乱扰乱视线的计划。
为此需要准备一系列东西,好在都不是难以获得之物,佟凛让苏未去找钾和酒精,而自己则负责白糖和铝粉。
“白糖?”苏未一脸懵逼,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用做什么,他完全没有概念。
佟凛懒得解释,简明扼要道:“制作燃烧弹最简单的方法。”
苏未不知道“钾”应该是个什么形态,去哪里弄,更觉得佟凛负责的那些都是容易搞到的,便要求交换。殊不知正中佟凛下怀。
诡雏号就如同任何监狱一样,为了让被监禁的犯人在混吃等死的过程中也能够创造价值,为社会做出贡献,为监狱赚取利益,设置了很多工作区域。
几天之后,轮到佟凛等一些a监区的犯人进入种植区工作。
种植区有两个区域,一个是监狱用来种植自给自足的果蔬区,另一个则是奇花异草区。有时飞船会降落在一些星球上为矿区提供犯人作为苦力,顺便派遣专人在该星球上收集一些植物种子带回来下种。
佟凛被分配到了花草区,没有一种植物是他叫得上名字的。他整个人浸在多种花香交织混合形成的特殊香气中,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关于钾,在监狱里能搞到的就是硝酸钾和氯酸钾,如果他被分配到了果蔬区,那就顺点化肥回去,既然来了花草区,那目标就是除草剂了。
佟凛一边浇水,一边趁着狱警没有注意的时候,将一小瓶除草剂塞进裤管里,装作系鞋带的样子慢条斯理将裤脚整理好,正要站起来,一抬头对上了一张毛茸茸的大脸,一双探照灯一样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饶是佟凛心理素质过硬,没有腿一软向后坐倒,后背也窜过一股凉意,渗出薄薄的冷汗来。
“这是我的猫,”站在不明生物身旁的男人道,“漂亮吗?”
佟凛看着那只额头上有个“王”字的猫,抿了抿嘴唇,沉默半响才道:“真是太他妈的漂亮了……”
☆、第41章 狱火监情07
秦篆曾游历过银河系中最美丽的蔚蓝星球,对这只体形超标的猫“一见钟情”,带回来养在身边,起名绒球。
有的时候犯人犯了错,副典狱长可能会免除他关禁闭的责罚,“奖励”该名犯人跟他心爱的宠物玩追逐游戏。
今天上午,就有一个“幸运”的家伙。
秦篆隔着透明的落地玻璃欣赏他的大猫灵活敏捷的动作,无论是霸气的外形还是霸道的力量,都令他感到十分满意,尤其是它张开巨口狂啸的时候,威风凛凛的模样简直帅破天际。
相信那名犯人也感到十分愉悦,他不停的尖叫,“快乐”得似乎要发疯,甚至都笑尿了。
那些飞溅的鲜血,破碎的肢体,染红了秦篆的眼眸,他戴着皮手套的手指按在溅血的玻璃上吱扭作响,牵扯着额角的神经亢奋的抽搐。
得知佟凛今天在植物区工作,秦篆心情很好的带着绒球过来,想看看他的反应。
自那天审讯室短暂的相处后,佟凛在秦篆心中已经跟其他犯人区分开来,他对佟凛的期待值很高,而佟凛的表现也没有让他失望。
这才叫男人,不过一只猫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秦篆走到佟凛面前,微微合眼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好香。”
佟凛的注意力依旧在“猫”身上,心不在焉的回道:“花这么多,当然香。”
这只来自地球的生物皮毛雪白,环绕黑色条纹,粗长的尾巴缓缓甩动,立在地上神情慵懒,不怒自威,的确称得上漂亮——如果体形再小十倍,把胡须上沾染的血迹擦干净就更好了。
秦篆见他的宠物竟然吸引了佟凛的全部注意,心中有些不满,脱下一只手套,捏住佟凛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向自己,眸色沉沉,声调亦沉沉道:“我说的是你。”
佟凛在对面那双狭长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仿佛即将被吸到无底黑洞中。他轻轻推开捏在下巴上的手道:“副典狱长的鼻子一定出了问题,我身上只有汗味。”
“是吗,”秦篆并不在意他抗拒的态度,被推开的手又绕了回来,在佟凛脖子上轻轻抹了一把,捏着指尖滑腻的余温道,“我倒是想看看你大汗淋漓的样子,那味道一定很好闻。”
二人身旁是一片蔷薇花圃,艳红色的蔷薇开得正盛,仿佛鲜血染就,充满了危险却又诱人的气息。
秦篆很想将佟凛身上的囚服撕碎,将他推倒在这片花圃中,看着他雪白无暇的皮肤被荆棘缠绕,被花刺刺破,流淌出如同蔷薇花瓣一般娇艳夺目的鲜血。
脑海里幻想的血滴似乎流到了秦篆嘴边,他下意识的探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嘴里涌动着令人迷醉的甜腥味儿。
“你知道诡雏号上的花圃三美是哪三美吗?”秦篆扫了一眼争相开放、色彩绚烂的花朵,很快又将目光移回佟凛身上。
副典狱长语气轻松如闲聊一般,视线却像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子,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佟凛耳中甚至幻听到身上的囚服被割裂的声音。他不懂花花草草,也实在想不出跟变态有什么可聊的,便蹲下身子继续松土,装作听不见。
秦篆微微偏过头,眼神顺着佟凛挺翘结实的臀形划了一个弧度,浅浅笑道:“一个是克莱茵蓝彼岸花,一个是月下美人……”
他像是要卖关子一样停了下来,佟凛只想快点把他打发走,便随口接道:“第三个呢?”
“第三个,”秦篆发出低沉的轻笑,“是你。”
“……”佟凛感到一阵恶寒,手一抖,尖锐的花刺刺破了中指的指尖,血滴从伤口中涌出,凝聚在指尖上轻轻颤动。
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比作娇花,肉麻肝颤的感觉简直像是全身过电。
还没等他把鸡皮疙瘩抖落,甩掉手上的血珠,秦篆一把擒住他的手腕将他拽了起来,轻轻将他的手指含进了口中。
秦篆微微低着头,像是品尝人间极致美味般轻吮佟凛的指尖,血液的味道和他想象中一样美好。他抬起眼睛盯着佟凛,舌尖绕着口中的手指打转,牙齿在上面啮咬,不断将血液从伤口挤压出来,再合着唾液吞入喉咙。
无论眼神还是动作,都带着十足色情的意味。
佟凛抽了几次手指都没能抽出来,眉心愈发抽紧,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克制不住的攥紧。一股力量难以抑制的即将爆发出来之际,他感到了一道阴冷仇视的视线。
距离他们几米远处,有个男人正死死的盯着他。男人形状优美的眼睛,此刻像是漏雨发霉的林间小屋,破败不堪,阴暗逼仄,没有一丝光线。阴冷潮湿中,裹挟着埋藏在地板下尸体*的气息,无端叫人浑身发冷,毛骨悚然。
这个脸蛋儿漂亮得雌雄难辨,腰肢纤细柔软,整个人都散发出妖孽气息的男人,就是被称作“暗夜之王”的陈年。
原主不堪室友折磨,又无法从狱警那里寻求帮助,终于转向b监区的伪神父晏兰州求助。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万劫不复的炼狱。
晏兰州和陈年之间,存在着互相合作的利益关系。由于c监区关押的大部分犯人都精神异常,所以由晏兰州为陈年物色合适的人选,将那些在监狱里没有背景、相对弱势的囚犯送至c监区,陈年则负责用各种手段调教他们,将他们像奴隶和货物一样出售给有这方面需求的客户。
而转监和每个月押送被选中的犯人上飞船离开这些工作,都是由狱警操作的,整座监狱都参与了这些黑暗的交易,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血腥。
原主先是被晏兰州诱骗强暴,随后又交送给陈年调教。
陈年对秦篆有着莫名的执着和迷恋,早在秦篆对原主用尽酷刑的时候,陈年便心生嫉恨,毕竟从未有人曾让秦篆这么费尽心思。
而晏兰州不只一次染指“货物”,让陈年也心中不满。这两股火全都发泄在了原主身上,本就身心饱受摧残的原主没能扛过去,带着无尽的屈辱死去。
诡雏号是一座载满了罪恶的方舟,捆缚着流淌毒液的枝条,而这些流毒的枝条正是副典狱长这颗毒瘤催生而出。
佟凛收回思绪,松开攥紧的拳头,勾起嘴角调笑道:“有劳副典狱长了,既然你这么喜欢血的味道,不如换另一只手吧。”
秦篆在吮吸佟凛指尖上的血液时,满心沉浸在关于他倒在花圃里的旖旎幻想中,仿佛已经舔遍了他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饮下他每一滴血。
听到佟凛的话,他意犹未尽的放开佟凛的手,转眼看向另一边,就见他心爱的绒球正叼着佟凛的另一只手。
秦篆瞳仁凛缩,一手按住了绒球的脑袋,寒声道:“松口!”
佟凛心道,你怎么不对自己这么凶,就好像刚才像狗一样叼着我手的人不是你一样。
他腹诽一番,刻意将手背在锋利的巨齿上划破,待将手从绒球的嘴里抽出来,已然鲜血淋漓。
殷红的血液宛如玫瑰的汁液,顺着佟凛低垂的指尖淌落在地上溅开,像是一朵朵妖艳的花瓣。秦篆两腮紧了紧,抓着佟凛的手臂道:“我送你去医务室。”
佟凛本以为这个嗜血如狂的变态见到此情此景,会丧心病狂的扑上来咬住他的手狠狠灌两口血,出乎意料的是,秦篆面容冷肃,一路上都没有再说那些令人耳根酥痒的话,待将他送至医务室,叮嘱医生仔细为他包扎后,便转身离去了。
医生一脸惊讶,直到副典狱长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还没有回过神来。他还从没见过哪个犯人享有这样的特殊待遇。
在这流毒的监狱里,似乎每一个人都乐于见到别人受苦,就连医护人员在黑暗的熏染下也生出了扭曲的心态,每当有犯人受伤被送过来,处理伤口的过程往往不打麻药,用皮带固定住直接缝针或是开刀。
在离医务室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总能听到不堪忍受痛苦的哀号声。
好在有秦篆的交代,医生不敢怠慢,为佟凛在手上注射了麻药后才开始缝针。
佟凛在医生埋头处理伤口的时候,打量着医务室的环境和药品摆放,酒精这种常备品触手可得。等缝针结束,医生出去的时候,佟凛便将手伸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瓶酒精。
刚刚触到冰凉的瓶身,一只大手按住了佟凛的手腕。
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压低声音道:“我能问问你要酒精做什么吗?”
佟凛笑道:“馋酒了。飞船上也没有酒给犯人喝,拿酒精勉强凑合一下吧。”
男人右脸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从眉尾一直延伸到嘴角,让他本来看似平和的五官增添了几分煞气。他哼笑一声道:“我不管你想喝酒还是想喝尿,是战争之王还是丧家之犬,如果让我在a监区见到你闹事,我会把一整瓶酒精连着瓶子塞到你喉咙里。”
佟凛摊开手遗憾道:“我对闹事一点兴趣也没有。算了,不喝了,这玩意儿太刮嗓子。”说着他起身离开了医务室。
这个多管闲事的男人叫邓渊,是a监区的头号人物,一个凶狠的亡命徒。他维持着整个a监区的秩序,对于那些不服从他的人一贯手段很辣,对于向他低头的人则自诩公正。
他跟田悯同流合污,参与设立赌局,被他认为难以控制的人都被狱警带去隐秘的舱室中对打,还被田悯戏称为“搏击俱乐部”。
虽然监狱里都是不法之徒,除了原主那种蒙冤入狱软弱无力的小贼,其他都有两下子,但就算是钢筋铁骨也架不住车轮战,不少人都死在了一场接一场的搏击中。一旦反抗,狱警就会电棍伺候,爬起来还是一样要继续下去。
当初原主也曾经向邓渊求助过,将苏未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种种暴行告诉邓渊,希望这位a监区的铁腕老大能够对自己施以援手。
然而邓渊对原主置若罔闻,还警告原主不要无事生非,对苏未完全持放任不管的态度,这也是原主走投无路向晏兰州寻求庇护的原因之一。
系统道:“没拿到酒精怎么办,急,在线等。”
佟凛道:“急个屁。那些酒精瓶上都是有编号的,即使邓渊没有出手阻止,我也没法拿走。”
系统道:“那怎么办,改变计划吗?”
此时正值放风时间,佟凛被带到了操场上,四下环顾,微微笑道;“没必要,看见那个老家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