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有点紧张。”薄旌有些心虚地逃避着她的目光。
牧小沐没好气地说,“拜托,你这可不是单纯的有点紧张,而是过度焦虑,你说见个薄绎,至于吗?”
薄旌眯起眼睛看她,“你以前去见薄绎之前,不也是盛装打扮?”
牧小沐理直气壮,“不一样,我是女生。”
“有什么不一样。”薄旌骄傲地挺起胸膛,神气道,“我还小,我有特权。”
牧小沐彻底被他打败,她的语气软了下来,“好吧,好吧,你是小孩,你最大,那请问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你们聊够了么?”一个性感的嗓音中断了他们的谈话,薄绎一早就知道他们来了,如果他不出来,俩人估计还要磨蹭很久。
看到来人,薄旌先是一喜,再是一慌,连忙转身背对着他,戴上一副墨镜后,才转过身来,局促不安地盯着地面,不敢看他。
薄绎的眼眸中浮现出浅浅的笑意,“怎么穿的跟个保镖似的。”
牧小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这么一说,还真挺像,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薄旌摸着后脑勺,也跟着傻傻地笑,“薄绎说是,就是吧。”
“进去再说。”
薄绎转身往里走,薄旌和牧小沐紧跟其后,薄绎走到许优昙旁边坐下,薄旌和牧小沐坐在他们对面。
“他是谁?”薄旌审视的目光落在许优昙身上,心里对薄绎身边出现一个外人有些不是滋味。
“他叫许优昙,是我朋友。”薄绎对薄旌很信任,“你要帮我保护他。”
“为什么?”薄旌对薄绎的要求有些不满,更确切的说是因薄绎对许优昙的在乎让他不悦,他有些赌气般说道,“我不要,我只保护你。”
“保护他就是保护我,他对我而言很重要。”薄绎的语气不容置疑。
薄绎用这种语气说话,那就代表事情没的商量,薄旌了解薄绎的性格,半晌,他才勉强答应,“好吧。”
许优昙知道薄是为自己着想,他看得出来薄旌对自己有些敌意,但薄绎也是为了大局考虑,所以许优昙这个时候是不会拒绝薄绎的安排。
薄绎对一旁的许优昙说道,“你先回去,我等下去找你。”
“嗯。”许优昙看了薄绎一眼,起身上楼。
待他走后,薄绎对薄旌说道,“谢了。”
“你知道我从来不会拒绝你。”说完这句话,薄旌的声音变得委屈,“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薄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跟薄旌说了,薄绎的反应和疑问都与牧小沐当初的如出一辙,薄绎都一一解释,并把这次要做的事也交代清楚,对薄旌,他绝对信任。
说完,薄绎看向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的牧小沐,“有话就说吧。”
既然薄绎让她说,牧小沐也不憋着了,她严肃地问,“你真的决定了吗?”
薄绎毅然点头,“嗯。”
牧小沐的眼神闪过几丝复杂的情绪,“你明知道……”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薄绎知道牧小沐的担忧,但他已经决定了。
牧小沐劝道,“像他这种体质的人,世间可能仅此一个,薄绎,你好好考虑考虑。”
“我可以帮你保护他,但我不同意你那么做。”薄旌知道了前因后果,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他直接反对薄绎的做法。
薄绎沉声道,“我非做不可,如果你们不同意,现在可以离开。”
“既然如此,你的任何决定我都支持。”牧小沐看薄绎心意已绝,也就没再反对,她知道薄绎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
“那我也没话好说了。”薄旌看牧小沐松口了,即使心有不甘,也没再反对。
见他们妥协,薄绎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着想,但如果我不做,那我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我会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牧小沐点头道,“我明白,你放心,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一如既往地支持你。”
“无论你做什么,在我心中都是最完美的。”薄旌对薄绎是肝胆相照,他心里是真正站在薄绎那一边的。
薄绎欣慰道,“我知道,对许优昙,我希望你们能把他当自己人。”
薄旌有点不解,“如果事情解决,那他对你不就没用了吗?为什么还要保护他?”
“为他,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薄绎的神情坚毅,“你还小,你不懂。”
“我懂。”薄旌认真说道,“就像我对你一样。”
薄绎笑道,“还是有些不同的,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你说是就是吧。”
薄绎问道,“我要的东西都带来了吗?”
牧小沐早就知道了薄绎的心意,她已经想开了,她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当然,就没有我们弄不到的东西。”
薄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好,今晚你们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进去。”
“嗯。”
“房间帮你们安排好了,去老板娘那拿钥匙就行了。”
“嗯。”
薄旌和牧小沐拿完钥匙后,直接回了房间,薄绎则去找许优昙,跟他说明了薄旌的身份。
薄旌是薄绎的堂兄,他从出生开始,就少了一魂一魄,所以他的心智极其不稳定,有时成熟,有时幼稚,但他是个天才,他的天赋和能力仅次于薄绎,为了能让他恢复,他的父亲带着他探过不少的陵墓,所以薄旌在游龙走穴方面的经验和能力都相当强。
古代很多天子或王侯将相,又或者是懂术法的人,都想着能长生不老,或是死而复生,所以墓主人在临死之前,都会用一些方法或者借助一些法器来保留几缕幽魂,想着在若干年之后能够重临世界。
这不是不可能,但是很难,真正能实现的人寥寥无几,薄旌的父亲想寻找那些人保留的魂魄,来弥补薄旌缺失的一魂一魄,但他们始终无法找到能与薄旌相契合的灵魂,所以目前他只能是这种状态。
但薄旌有时候意识却比任何人都清晰,仿佛再正常不过了,但只有清楚□□的人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拨开云雾1
薄绎让薄旌和牧小沐带来的东西有登山服和登山鞋,用来补充水分和体力的食物,AK-47突击□□,闪光弹,急救物品,瑞士折叠军刀,狼眼手电等物品,还有四个同样大小、款式的黑色登山包。
薄绎将这些东西整理成平均的四份,分别装进四个登山包,四人换上登山服和鞋,各自背上登山包,朝村里走去,打算找人画张上山的路线图。
自从解决了何家的事后,薄绎在村里的地位可谓是至高无上,个个都对他敬佩和感激不已,听说他们要进山后,何家天马上自告奋勇要带路,用他的原话来讲,从小在村里土生土长,山里的路,他闭着眼睛都能摸出条道来。
薄绎见他坚持,也没推诿。
山路纵横交错,地面呈不规则的起伏,远处群山环抱,烟雾缭绕,许多大树已被伐倒,留下刻满圈圈圆圆的年轮的树桩和大片□□的黄土;山间时不时回荡着虫鸣鸟叫声,还有动物的低吼声和在林子里穿梭的摩擦声。
四人并排跟在何家天后面,何家天为了顾及他们,特地挑易行又坦荡的路段,五人从早上走到中午,顺利的来到山腰。
何家天停下脚步,喘了几口粗气,伸手取下腰间挂着的水壶,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边擦着汗边问道,“你们现在要往哪走?”
四人的体力出奇的好,许优昙也不例外,走了一早上,呼吸基本上没有起伏,而且丝毫没有疲惫的神态,最多也只是和几口水补充水分。
薄绎认真环视了四周,将周围的景物尽收眼底,层层叠叠的山峰,巍然耸立,有几分庄严肃穆的威夷,他伸手指着最高的一座山头,“带我们往最高处走。”
何家天将水壶重新系回腰间,长期经过太阳曝晒而黝黑的脸庞露出一丝不解,“我们村里人只在山间劳作,因为山路不好走,而且野兽也多,除非有人上去打猎,不然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往上走,这座山顶我从来没上去过,据去过的人说,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道长的吓人的裂谷,深不见底,远远看一眼都头昏眼花,一不留神就会掉下去。”
“那就没错了。”薄绎思索了片刻,脸上浮现出一丝清明的笑意,“既然你不认路,那就可以先回去,麻烦你了,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走。”
何家天摇摇头,对薄绎说道,“您放心,我好歹也在这个山里摸爬滚打好几十年了,这里边的路都差不多,只要有路,我就会走,您就让我带路吧。”
“嗯。”薄绎没有拒绝,有人带路会容易的多“你自己小心点,越往上走,越不安全”。
何家天的眼里露出一丝惧怕,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上面有什么东西不成?”
薄绎道,“野兽是肯定会有的,但也会有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听到这句话,何家天的心里顿时有些不安,他压低声音对几人说道,“我听上去过的人们说,那山上有个穿白衣的女鬼,晚上就抓着藤条和树枝飘来飘去,还会发出怪笑声,那女鬼还有个孩子,时不时就要哭几声,据说是饿了,要找过路的人当粮食吃。”
何家天缩了缩脖子,好像亲眼见过一般,语气中透露着惧意。
薄旌的眼神与昨日完全不同,今天的他无论是语气还是动作,都不复昨日的幼稚,他说道,“我们不怕女鬼,如果你怕的话,可以先下去。”
何家天定了定心,咬牙道,“为了报答对我母亲和孩子的恩情,这个路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带,更何况,不是还有几位大师在嘛,肯定能保住我这条小命的。”
薄绎道,“那就走吧。”
五人继续赶路,越往上走,道路越狭窄,开始的容的下五人的山路,渐渐缩小到只容的下一人,几人亦步亦趋,一个跟着一个,何家天带头,薄绎第二,许优昙跟在薄绎身后,牧小沐第四,薄旌断后。
道路一面靠山,一面靠树,这里的树无人砍伐,都是不知名的参天大树,郁郁葱葱,遮天蔽日,动物的叫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四周静悄悄的,异常的死寂。
许优昙的心里一惊,他伸手拍了拍前面的薄绎,边走边轻声道,“这条路跟我梦里的有点像,但我在梦里走的是下坡,而这里则是上坡。”
“先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薄绎对前面的何家天说道,考虑到他的体力不比他们,即使何家天不说,薄绎也知道他累的够呛。
五人原地休息,薄绎这才对许优昙说道,“那就没错了,这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很快你就可以回归正常生活了。”
许优昙的心里升起一丝希望,但同时,他也注意到牧小沐的脸色很不好,不是从刚才开始,而是从昨天第一次见到她就一直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许优昙知道她针对的是自己,但却不明白原因,照她之前的表现,俩人之间不是已经和解了吗?许优昙不会傻到去问她,这摆明自讨苦吃。
薄绎接着说道,“梦与现实是相反的,所以才呈现上坡与下坡的不同。”
许优昙的语气突然有些黯淡,“梦里我死了。”
薄绎握住他的手,坚定地保证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嗯,我知道。”
牧小沐冷冷地打断他们的话,“该走了,要不然天黑都到不了。”
薄绎仅是看了她一眼,“小沐。”
牧小沐的语气不甘愿,“我知道。”
薄绎对何家天说道,“走吧。”
“好嘞。”何家天很识相,他的职责就是带路,对他们的谈话即使是听到了,也装作不知情,更何况他根本就听不懂。
五人又走了一段路,森林越来越密集,前方的路都有点看不清了。
薄绎从背包里拿出狼眼手电,亮度开到不会伤害人眼,而又足够照亮前路的最低档,递给前面探路的何家天,走在后面的薄旌也举着手电筒为前面的人照路。
就在山路亮堂起来的瞬间,薄旌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有一道白影在旁边一闪而过,虽然迅速,但他还是敏锐捕捉到了,接着一阵怪风刮过,薄旌只感觉背后一重,他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而是轻轻掏出衣服口袋里的手机,通过屏幕看清背后的东西。
借着手电筒的灯光,薄旌可以看见背后正无声无息地趴着一个浑身发白的东西,它的手牢牢勾住他的背包,薄旌甚至还可以感受到它呼在耳边带着腐臭味的热气,和它眼神中的不善。
察觉到异样,薄绎伸手按了按前面何家天的肩膀,示意他停下,何家天不解地回头,薄绎将目光转向后面,许优昙与牧小沐的视线跟着他看到薄旌的位置。
这时,薄旌已经知道背后是什么东西,他迅速解下背包,拎着一边肩带猛的一甩,想将它甩开,没想到它抓的很紧,只是随着薄旌的动作,身体后倾一下,又稳住了,龇牙咧嘴的怪叫着,并且故意骑着背包晃动,想要让薄旌脱手。
薄旌不可能放弃背包,他的东西全在包里,手上只有一个狼眼手电,薄旌将手电的亮度调到最强,照向它的眼睛,只听一声凄惨的嚎叫,接着一个物体落地的声音,薄旌感到手上的背包一轻,马上把背包背回身后,同时后退了几步。
薄旌的手电继续照着它,几人这才看清这是一只通体浑白的猿猴,在原地抓耳挠腮,嘴里发出阵阵怪叫,在原地打转,窜上蹦下,既想要逃避强光,也想攻击众人。
薄绎对薄旌说道,“用刀或枪,这东西的报复心很强,你伤了它,它肯定不会轻易罢休。”
“老子早就看它不爽了。”薄旌的戾气都被它逼出来了,他从背包里掏出AK-47,将手电的光移开一点,以便瞄准,接着随着一声枪响,那只白猿直接被爆头,身体也随着冲击滚下山坡。
“林中的抓着藤条荡来荡去的女鬼可能就是这只白猿。”薄旌这才将枪收起来,手电的亮度也调到最低。不得不说,心智健全的薄旌在能力和勇气上都是锐不可当的。
薄绎接话道,“有道理,你走在后面要小心,如果他们说的是事实的话,应该还有个所谓的婴儿。”
薄旌对薄绎一笑,说道,“你放心,长这么大,我就没怕过什么。”
“嗯。”薄绎很信任他的能力。
☆、拨开云雾2
几人继续赶路,何家天果然是吃山里的饭长大的,就算没去过山顶,却能带众人找到准确的上山道路,五人走走停停,最终在大约四点的时候,看到一个一人高的山洞,强烈的亮光从洞外射进来,将手电的光线吞噬,薄绎和薄旌关掉手电。
何家天抹了一把汗,惊喜道,“到了,穿过这个洞,就是山顶。”
薄绎让薄旌将手电筒递给何家天,接着对他说道,“你先回去吧。”
“这……”何家天往后看了一眼回去的路,心里不由得渗的慌,那白猿的尸体还在下面的,要是再来一只,也够他喝一壶的,“我一个人有些不敢。”
薄绎道,“不跟着我们,你反倒安全些,如果你现在下山,在天黑之前到达山腰就没问题。”
“要不我跟着你们一起去?”何家天确实有点害怕,“那路阴森森的,静的连脚步声都能听到,我一个人还真不敢下去,要半路再跑出个什么东西来,不吃了我,也会吓死我。”
许优昙提议道,“要不让他在这等着?既不用下山,也不用跟着我们。”
“可以。”薄绎点头,看向何家天,“你觉得呢?”
何家天连连点头,要他下山,那是不可能的了。
薄绎吩咐道,“好,等会如果听到什么声音或遇到任何事都不要出去,只要待在这里就好。”
何家天如捣蒜般点头,他拍着胸脯道,“我保证。”
薄绎从上衣的口袋里取出一颗刻着“相”字棋子,递给他,“留着防身,有了它,一般东西都接近不了你。”薄绎又从背包里扯出一袋食物放在何家天身边,“我们不确定明天是否回的来,这些食物可以撑到后天,如果我们还没回来,等东西吃完,就自己下山。”
何家天感激道,“谢谢您了。”
薄绎没再说话,直接穿过那个山洞,其他三人也马上跟进去。
眼前是一片空地,以四人所在的洞口为顶点,从两边延伸出一片广袤的冲积扇平原,顶点对应的弧边就是何家天所说的大裂谷,谷中烟斜雾绕,往下看,让人有一种失重的坠落感,即使是膀大腰圆的大汉,也不由得有些腿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