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梁静冲姜太后眨了眨眼,“女儿是不是要回避啊?”
“死老婆子!”姜太后骂道,“哀家与公主在此,有什么吞吞吐吐!”
“是……老,老奴该死……”何嬷嬷磕了个头,慌慌张张禀报道,“昨晚,昨晚皇上他去了天牢。”
“什么?”姜太后眉头一拧,“然后呢!”
“有人说,看着皇上,就这么,”何嬷嬷把双臂举起,做出托起的姿势,“抱着那晋国九皇子回寝宫……”
一旁的梁静焦虑地看着越来越生气的太后,自己好不容易隐瞒了这么久,竟然被一个老嬷嬷一下子全说漏了!这下母后的怒火可是要喷薄失控了。
“混账!”姜太后恨得咬牙咯咯作响,一拂袖便走向殿外,“来人!摆架墨阳殿!”
“诶!母后!”梁静叫道,“母后不要这么激动嘛。”
墨阳殿。
昨晚床边守了一夜,梁易玄一下朝,又是坐在床边。
卿落一直高烧不退,呕了一晚的血,又不肯给太医看,若不是梁易玄精心照料,已不知能不能挨到天明。
伸手捧住卿落苍白的脸,梁易玄忍不住缓缓弯下腰,一点点凑近他淡淡的唇。
“太后驾到!”一声尖锐的太监嗓门吼破了梁易玄珍贵的静谧。
不舍地放开卿落,梁易玄连忙起身往前殿迎接。
“皇儿拜见母后。”梁易玄没有等姜太后开口,便感到一阵扑面而来的怒气。
“原来皇儿还认识你母后。”姜太后径直在凳子上坐下。
“母后。”梁易玄笑了笑,“有事耽误,还没来得及去长禧殿请安。”
“呵。”姜太后道,“不知是什么国家大事?竟然如此重要。”
梁易玄胸有成竹地在姜太后身边坐下:“此事,不仅是国事,也是家事。”
“哦?呵呵。”姜太后冷笑道,“哀家倒要听听,是什么国事,什么家事。”
“皇儿知道母后一直对晋国害死姨母耿耿于怀。”梁易玄道,“对卿万里更是恨之入骨。”
“你也知道!”姜太后眼角一点泪光闪烁,使劲拍拍桌子,“那贼子害死了哀家唯一的妹妹!哀家说过与卿万里不共戴天!你如今要和他议和是什么意思!”
“母后先不要动怒。”梁易玄道,“既然母后这些年来还一直惦记姨母,不知母后可曾了解,姨母和卿万里留下一个孩子?”
姜太后叹了口气:“哀家派人找了很久,一直没有消息。卿万里那个丧尽天良的贼子,还能把他留到现在?”
“母后可记得姨母小臂上有颗朱砂痣?”
“当然记得。”姜太后忧伤地回忆道,“哀家小时候还一直羡慕她那颗痣。唉!”
“母后,如果皇儿在一个人的手臂上看到了同样的一颗痣呢?。”
“什么!”姜太后惊地站了起来,摇头道,“不可能!怎么可能?在那里?是什么人?”
“母后,与晋国要和。如今蔡国日渐强盛,难免一战,与晋国和,这是为稳定邻国。再则,皇儿此举,也是为了母后完成多年来的心愿。”梁易玄道,“皇儿已经查证,那个人,正是卿万里送来的——晋国九皇子。”
“什么?怎么可能?我不信!”姜太后听着这番话,忆起昨日所为,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还是不敢置信,连连摇头。
“母后不信,可以亲自验证。”梁易玄转身走到内室门前,“人就在这里。”
姜太后急切地跟着梁易玄进了内室,迫不及待地跑到床边。
梁易玄俯身掀开被子的一角,轻轻拉起卿落的手,轻轻捋上他左手的袖子,手腕上缠着雪白的绷带。
姜太后眼睛都不眨地盯着那一点点被往上捋的袖子……果然,小臂上的同一个位置,露出一颗和自己妹妹当年一模一样的朱砂痣!
“想来母后已经明了。”梁易玄轻轻放下卿落的手,为他盖好被子。
姜太后看着床上被自己折磨得伤痕累累至今昏迷不醒的孩子,对他的愧疚,对妹妹的愧疚如潮水涌上心头。点了点头,眼中泪水忍不住打转。
“母后,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必太过自责。”梁易玄转头疼爱地看着熟睡的卿落,“他的伤现在没有大碍。我只希望他今后在梁国,不要再受委屈。”
“嗯。”姜太后用丝帕拭了拭眼角的泪痕,点了点头。
墨阳殿,夜
卿落睁开眼,不禁吓了一跳。眼前躺着一个人,这个人竟是梁帝!他竟然和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醒了?”梁易玄看着卿落震惊得瞪大眼睛的样子,笑道,“你睡在我床上,我没地方睡,只能挤挤了。”
“那我走吧……”卿落想想也是自己睡在了他的床上,总不能让他离开,还是自己出去吧。
“别动。”梁易玄按住要起身的卿落,“好不容易给你处理好的伤口,不许动。”
这里是梁国,而他是梁帝,卿落只能听话躺下。可是和他躺在一起浑身不自在,卿落便往床里挪了挪,可以离他远一点。
梁易玄微微一笑,也往里挪了挪,离卿落更近。
“落儿,蒙山一见,我朝思暮想。”梁易玄注视着卿落清澈的明眸,伸出食指轻轻挑了挑他的下巴,“好不容易把你迎来了梁国,让我多看两眼。”
“皇上,卿落是来梁国为质。”卿落转过头去,“其他的事,卿落都不会想。”
“嗯,好。”于君臣身份面前,他是恭敬顺从;可是一旦提到感情,他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一定经历过很多事,心里也埋藏了很多吧。梁易玄伸出手,把卿落的脸捧回到自己面前,“我可以等。”
☆、差点就被吃了(上)
晋国,罗山,柏明台。
罗山柏木森森,长年云雾缭绕,传说为神仙修炼的圣地。柏明台位于罗山南峰高台,是全山阳光最佳之处,故名柏明。
柏明台在山顶,砍伐周边柏木而造亭台。宫阙高耸破云,气势压倒无数叠峦奇峰。
卿万里率群臣在柏明台等待多时,梁易玄却整整迟到一个多时辰。
互相礼毕坐下,卿万里对于长久的等待丝毫没有愠怒之色,嘴角反而掠过一抹得意的笑容:“梁帝不愧为梁国之主。听说梁国宗庙供奉着一只珍贵的绿毛龟,别的乌龟爬三步,它却只爬一步。呵呵,珍奇之物,果然是速度缓慢啊。”
“哈哈哈……”
侧坐的晋国大臣纷纷笑起来。
梁易玄还未开口,身边的将军卢来便怒冲冲地站起来骂道:“你晋国皇帝来会盟就会拐着弯骂人啊!你什么意思!叫我们来议和,你还要来挖苦我们皇上!我还想问问你,你们晋国的治安是不是很差啊!我们皇上一到你们境内怎么就碰上山贼了!我们和山贼打了那么久才迟到了!你还在这里阴阳怪气说鬼话!你……”
“放肆!”梁易玄呵斥道,“退下。”
卢来不甘心地看了看梁易玄,只得憋了口气重新坐下。
梁易玄笑道:“晋国民风如此……好为山贼,也怪不得晋帝。”
“哈哈哈。”晋国的张学士笑道,“我晋国受圣人之训,教化百姓,民生安定,怎么会喜欢做山贼呢?梁帝是误会了吧。近来边境这边是有一伙山贼猖獗,侵扰百姓甚至官吏,据调查——都是梁国人。”
“呵呵。”梁易玄干笑道,“这恐怕是‘橘生淮北则为枳’吧。”
“梁帝身为一国之君,却生出如此粗鄙之见。”张学士道,“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淮南淮北,是橘是枳,反映的不都是你梁国人的本性吗?”
“‘性相近,习相远。’”梁易玄悠然笑道。
“我晋国民风纯正,晋国人从不做山贼,如何能影响你梁国人做山贼啊?”
“不知晋国是为议和而来,还是为了斗嘴?”梁国陆荣道,“晋帝如此作为,未免有失诚意。”
“我们皇上为了表示诚意,已经送上最宠爱的九皇子为质,”晋国李尚书道,“梁国所谓的议和诚意,却是迟到一个多时辰。我们只是讨论讨论这件事,就叫做有失诚意?”
“若要讨论人性问题,梁国可以改日派人来切磋学问。今日迟到之事,朕在此对晋帝表示歉意。”梁易玄起身拱了拱手,“还望不要因此耽误正事为好。”
根据安插在梁国的人暗报,落儿在梁国遭到非人虐待,卿万里这才刁难梁易玄。想不到这个对落儿下毒手的梁国暴君竟有如此气度。卿万里暗自思忖,再逞口舌之利反而显得自己小气,便也答应了。
越凉宫,长禧殿。
梁易玄离开后,卿落便被姜太后接到长禧殿,以便照顾。
“喏,再尝尝这个。你母亲以前很喜欢吃这个。”姜太后又亲自往卿落面前送了一盘梨花糕,“这个在梁国的味道可和晋国不一样。”
“谢太后。”只要是以前母亲喜欢吃的,太后都做了一遍让卿落吃。卿落早已经被吃撑了,看太后却依旧喂得兴致正浓,只得拈起一块梨花糕送进口中。
“快别这么见外了,谢我做什么,”姜太后宠爱地笑道,“想要什么就告诉姨母,不想要什么也告诉姨母。就把这里当家里,不要那么见外了。”
尽管姜太后近来倍加关爱,卿落依旧有些怕她,点了点头,不知道如何回话。
姜太后拉过卿落的手,拇指一遍又一遍抚摸过他的手背,“都是骨头,你怎么这么瘦。你父皇他对你好不好?”
“父皇……”这个令人又敬爱又心痛的称呼,这个又亲切又冰冷的称呼,想起来依旧让卿落感到难过。怔了怔,卿落只是答道:“父皇对我很好。”
“那就是你不乖了,一准是不吃东西。小,”到了嘴边的“小玄”被姜太后收回到嘴里,“易玄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顿两碗饭都不够。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吃的太少了。”
“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就脸色苍白,你身体不太好吧?你这身子得好好调养调养了,你父皇是怎么搞的,让你那么小就没了母亲又不照顾好你……卿万里这个……”姜太后一提到妹妹和卿万里,不禁又要怒骂起来,“这个贼子”还没出口,又怕卿落难过,只好咽了回去。
“虽然初春了,但是天更冷,记得多穿点。还有啊,梁国在晋国北面,气候更冷些,你要比平时加点衣服。你身上的伤好了没有?没好就别乱动,好了你最近也别乱动……”面对妹妹的孩子,姜太后一下子发挥了一个母亲的角色,便没完没了唠叨起来。
平常人最不耐烦的母亲的唠叨,却是卿落从未得到过的温暖的感觉。卿落安静地听着,心中有温暖,却也有些辛酸。
“母后!好啊,邀请你赏花你不理我,你又在这里陪表哥。”梁静一蹦一跳地出现在房中,“你已经把女儿给忘了。”
“你这没规矩的丫头!”姜太后笑道,“过来一起聊聊天吧。”
密林深处,一个身影在林间迅速穿梭。
锐利的目光透过重重叠叠的树枝间细小的缝隙,锁定在山下一匹紫毛马上的人心口。
“嗖——”一支利箭穿林而出,以不可当之势没入马上黑衣之人的胸口。
林中之人脸上挂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背上弓箭满意地离去。
越凉宫,长禧殿。
“什么!皇上遇刺了!”姜太后把手中的绣花往桌上一扔,急忙站起来,“皇上现在怎么样了?”
“幸好没有大碍,皇上准备在云州休整几日,就会回宫。”使者禀报道。
姜太后长? ず舫鲆豢谄亮瞬炼钔飞系睦浜梗骸懊皇戮秃茫饧乱C堋!?br /> “是。”
一旁的卿落震惊之后,思索片刻,便出了门。
在宫中匆匆寻觅许久,卿落才在花园中看到一个逗鸟儿的绿衣宫女。
“殿下。”绿衣宫女见了卿落,连忙跪拜。
“是你说的?”
“奴婢……”绿衣宫女道,“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
卿落低声道:“做过什么你自己最清楚,不要让我说出来。”
“奴婢只是不想看殿下白白受人欺凌。”绿衣仰头宫女答道,“您是我们晋国的皇子,不是他们梁国的俘虏。他们对殿下严刑逼供欺人太甚,奴婢就……”
“住口。”卿落沉下脸道,“这点小事有国家的利益重要吗!你可知道你差点毁了大计?”
“奴婢……”绿衣宫女低下头,“奴婢没想到。”
“以后不要再与晋国有任何联系。”卿落径自转身离去,“只会徒增麻烦。”
“啊。”卿落才走出几步,便被一双手从身后抱住。
“落儿。”身后一个温柔的声音道,“看起来好的差不多了。”
卿落回头刚要说话,梁易玄便做了个让他不要出声的动作。
“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梁易玄笑道,“你是事先和她商量好故意来说给我听,还是真的那么单纯,认为这件事是一个宫女就能挑动的。嗯?”
“皇上既然怀疑,卿落也无话可说。”卿落言罢,转过头去,不再理会梁易玄。
“落儿啊落儿,我怎么会怀疑你。”梁易玄围在卿落腰间的手一提,俯下身子,左手迅托住卿落的膝盖弯,把他抱起来,“你会知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
“皇上,放开……”卿落皱起眉头。
“嘘。”梁易玄道,“皇上遇刺受伤,还在云州。我是梁易玄。”
“你……”卿落无言以对。
梁易玄抱着卿落穿过一条幽径,踢开花园深处一扇雕花木门,把卿落往榻上一扔:“真要感谢你皇兄派人刺杀梁国的皇上,现在我梁易玄可是你一个人的。”
卿落扶着榻坐起想要下床,左肩却被梁易玄右手按住。
梁易玄左手三两下便解了卿落的鞋,再伸手脱了自己的鞋。
“你要做什么?”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卿落一激灵,便往床边去找鞋,想要离开这里。
“落儿。”梁易玄拉过卿落的右手,紧紧抓在掌中,“好不好?”
“不好!”卿落企图抽回自己的手,却依旧被梁易玄牢牢抓住,“放开我。”
梁易玄拉着卿落的手腕,往床里一翻,轻而易举地把他掀趴在床上,乘势欺身而上,伸手企图拉开卿落的衣襟:“落儿是不好意思答应吧。”
“不是!”卿落一把拉住自己的衣襟,喝道,“你住手!”
没有回答,只能感到压在身上的重量与他胸口的一起一伏,卿落冷静下来,放低了声音:“皇上,可以放开臣了吗?”
“不可以。”梁易玄笑道,“既然你叫我皇上,那是我听你的,还是你听我的?”
“皇上,你不能……”
不等卿落说完,梁易玄一手按住卿落的双手,一手伸下他的腰间,将玉带一松。
“不要!”卿落来不及多想,已是本能地反抗。借左腿之力一翻身,右半身凌空把梁易玄从身上掀了下去,右腿顺势狠狠一踢。
梁易玄不防备他反抗会如此激烈,被他掀到床里侧,只见他又一腿狠狠踢来,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右腿,往自己怀里一拖。
卿落顺势一翻身左腿便踢像梁易玄的面门,梁易玄抓着他的右腿不放,往前轻轻一跃,将卿落又掀翻过来。
卿落不想受制于他,右手往梁易玄胸口便是一拳。怕真的伤到他,却放慢速度,也不敢用力。
梁易玄一把擒住卿落的手腕,拉过床侧的丝绦便紧紧绑住,轻声问道:“落儿是要乖乖听话,还是……”
“休想!”卿落不顾反抗成功的可能性,也绝不会乖乖受制,抬右腿便是一踢。
梁易玄左手一抬,在身后一把抓住卿落已经几乎踢到肩头的右腿,往外侧一扳,依旧麻利地绑起来。
防止卿落继续反抗,梁易玄先发制人地拉过他的左手,也在床边捆住:“落儿,现在该乖了吧?”
☆、差点就被吃了(下)
防止卿落继续反抗,梁易玄先发制人地拉过他的左手,也在床边捆住:“落儿,现在该乖了吧?”
卿落一言不发,只是抬起澄澈的眼眸望着梁易玄□□熊熊的双目。
心中划过一丝不知名的震撼,梁易玄一愣,便伸手拉开卿落的前襟,终究不能放过身下温软的玉人。
卿落的胸口轻轻一颤,露出雪白的肌肤如同春暮的交织的杨花明月,明月一般的皓然,杨花一般的灵动。
梁易玄的指头轻轻挂过卿落胸口那紧绷的优美线条,感受着他肌肤间的温润与轻轻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