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了半个多小时,顾戎就闻到了海的味道。车沿着只能通圌过一辆距离的窄路坑坑洼洼地又开过了两百米,才看到了度假村的名字。
这个度假村和顾戎以前见过的都不太一样。来这里时的路虽然并不好走,也没有怎么修整过,但度假村却隐藏在茂圌密的森林中,别墅样的房子从悬崖上隐隐露圌出,二十米左右的泳池没有边际,仿佛沿伸在高圌耸繁密的树林中,正如武侠小说里的仙境一般。
庄少祺跟在提着行李的管家后面,朝着身后的顾戎挑圌起嘴角:“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海边吗?”
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庄少祺了,这里又只有连中文都未必能听懂的管家,顾戎就是不过脑子都能从庄少祺那双闪着情圌色的眼睛里猜出来:“因为你想看我裸——体。”
庄少祺脚步一停,显然是很意外顾戎会如此直白。
管家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回头瞄了顾戎一眼,这下就轮到顾戎愣了。
顾戎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礼貌的用国语问管家:“你会讲中文吗?”
管家嘴张到一半正要回答,庄少祺抢先一步揽住了顾戎的腰:“他听不懂。有什么话你都可以放心的说。”
管家:“……”
晚上的海浪声很大,他们刚放下行李洗过澡,夜宵就已经摆在了悬崖上的亭子里,餐桌旁边则是浅浅的水流,还有白雾从不远的脚下蔓延开,好像踩在云端,再一抬头,就是已经黑压压的天空。
庄少祺给顾戎倒好红酒:“你和简森是很好的朋友?”
“嗯。怎么了?”
“没有,我就是有些好奇,你和他看起来没有什么共同点。”
“简森乐观热情、喜欢帮助别人、相处起来又很轻圌松……”顾戎其实有些羡慕简森,对于有好感的人,简森都能很自然的大献殷勤,相比他这种成天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面孔的男人,只要简森想就能夜夜笙歌毫不寂寞。
“打住打住,你再在我面前夸别的男人,我要吃醋了。”
“这不是你问的吗?”
庄少祺把涂抹好黄油的面包塞到嘴里,狠狠咬了一口:“我问错了,后悔了还不行吗?”
“……”
这时前菜被端了上来。
顾戎忍不住多留意了两下。庄少祺落在餐桌上的手指骨节分明,修剪过的指甲干净圆整,睡袍是上好的绸缎,半露着的脖颈上挂着一条翡翠吊坠。
主厨调配好的汤汁拌着特色沙拉的味道唇齿留香,美食美景还有个年轻高大含情脉脉的男人坐在对面。树枝上又有小鸟飞来飞去,偶尔的鸣叫圌声轻快好听。
顾戎喝了一口红酒:“庄少祺,喜欢我的人有很多。”
“我比他们都要喜欢你,而且你也会喜欢我的。”
顾戎看着庄少祺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调侃道:“喜欢你什么?你好看的发型、性圌感的笑容还是有钱的老爹?”
庄少祺认真地望进了顾戎的眼里:“你会喜欢我,因为我会让你快乐,比你交往过两年的前男友,比你生命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让你快乐。”
真是个嘴巴甜的。
顾戎笑了笑,并不当真,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道:“这是你说的,如果我这几天不觉得快乐,我可就找你算账了。”
“好啊。但是如果顾叔叔满意,就轮到我找你‘算账’了。”庄少祺还特意在‘算账’两个字上暧昧地朝顾戎一笑。
两个人聊着生活上的话题,没过一会儿,他们的主菜——鹿肉就被端了上来。晚饭就没吃好的顾戎迫不及待地用刀叉切下一块放进嘴里,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做饭水平还不错,但在尝到可以和米其林厨师媲美的水准后,还是不得不感叹人外有人。
“好吃吗?”庄少祺毛圌茸圌茸的脑袋凑过来,一副求夸奖的小孩子样。
“不错。”
庄少祺露圌出比刚才更大的笑容,“顾叔叔喜欢就太好了。”
庄少祺说起甜言蜜语来顾戎也相当受用,他又吃了几口,才无奈地抬头看了庄少祺一眼:“菜又不是你做的,你高兴什么。”
“我也会做啊,以后亲手做给你吃。”庄少祺拿近了桌子上的蜡烛,注视着男人在红酒的作用下略微发红的脸:“离开你是你前男友犯过最大的错误,不过我要感谢他,如果不是他把你推开,我知道你不会单独和我出来度假。”
顾戎看着庄少祺毫不脸红的姿态,也真是服了。“你这张嘴是蜜泡出来的吧,都不用打草稿。”
庄少祺撇了下眉,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放在了顾戎的手臂上:“谁说我没打草稿的,在飞机上我一直在心里练习怎么和你表达心意。”
顾戎又一次拨圌开了庄少祺的手,抽回了胳膊:“我可没有答应过你能随便碰我。”
“哎,你真是浪漫的对立面。”
顾戎自知自己在‘浪漫’方面确实欠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坐在位置上安静地啃着盘子里最后半个芦笋。
夜宵快吃完的时候,顾戎才留意到上桌时还满瓶的红酒已经只剩三分之一,他看庄少祺还要去倒酒,抬手握住了酒瓶:“上回也是,你每次喝酒都喝这么多?”
“还好吧。”
顾戎把酒瓶重新放了回去:“你爸的冠心病很大原因是常年大量饮酒导致的,你应该注意。”
“顾叔叔在关心我。”庄少祺笑着绕到餐桌的另一边。
“我是医生,提醒你很正常。”
“承认你在关心我很难吗?”
庄少祺弯下圌身圌子,手臂若有若无地碰着顾戎的腰。顾戎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对上庄少祺委屈的眼神后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吃完了就去睡觉,你不累我已经累了。”
庄少祺乖乖地放开了手,但眼睛却像黏1 在他身上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他们吃过晚饭就回到了别墅。
顾戎在飞机上折腾那么久,躺在卧室里散发着浓郁的海水味道的大床圌上时,又觉得困了。
别墅的卧室面朝大海,顾戎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亮了。不知道是不是平常工作真的透支了很多体力,放松圌下来后一睡又是整整八个钟头。
醒来听着海浪翻滚的声音,倒确实能冲走不少疲劳,连心底里那点偶尔要露圌出苗头的低谷都能转瞬冲刷干净。
顾戎看了眼床头柜上数字表显示的时间,现在已经是接近中午的时间。
天气晴朗,太阳高高挂在天上。顾戎决定去沙滩上晒晒太阳,来海边度假几天,回去工作的时候至少要摆出一副良好的精神面目,这样不仅在他身边工作的人心情会好,就连他自己如果能欣赏到晒出的健康肤色,也会工作效率提高好几个百分点。
顾戎走出卧室,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敲庄少祺的门,就在自己门上看到了挂着的便条,原来庄少祺已经醒来去海滩上了。
顾戎被悬崖上印着的指示牌引到了坐缆车的地方,一路向下看着漫无边际的印度洋在自己眼前被一点点放大。偌大的浅金色海滩上只零零星星地坐着几个人,人烟稀少的冷清被沙滩正中圌央的笑声适时打破。
庄少祺赤圌裸圌着上半身,站在排球网的一边,另一边站着两个金发的男人。烈日在头顶上散发着火圌热的光芒,落在庄少祺的后背上,有种独有的属于年轻人的健康。
虽然昨天顾戎就隐约看到庄少祺藏在绸缎下面的胸肌,但今天毫无遮挡地亲眼所见更有视觉冲击。顾戎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庄少祺就已经看到了他,眼里立即露圌出一丝兴圌奋,抱着排球就朝他走了过来。
庄少祺见到他时的兴圌奋让顾戎很受用,不管这个年轻男人到底是用什么样玩闹的心态在和他说着‘喜欢’,这种被青睐的情绪依旧给他的自尊心打足了气。
男人最性圌感的时候有几种情境,运圌动就是其中之一。
庄少祺胸口和手臂上还挂着细沙,几滴汗从黑色的短发下圌流圌出,胸口的肌肉微微发红,还在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圌动而上下起伏。
庄少祺忽然凑近,顾戎在反应过来前就往后退了一步,又感觉到手里一空,才发现出门前带着的医学周圌刊已经到了庄少祺的手里。
庄少祺弯起了眼睛,“你紧张什么?以为我要亲你呀。”
被说穿后顾戎面不改色,“你这么脸皮厚又无赖,谁知道呢。”
“你要这么说我不亲你就是对不起这个称号了。”说完,庄少祺还真往前走了一步,作势就要亲上来。
顾戎一手压在庄少祺的肩膀上,阻止他再往前迈:“别闹了,把期刊还我。”
庄少祺却没听见似的,“你碰我的身圌体,这是占便宜。”
“那你占我多少次便宜了?”
“我要占你一辈子便宜。”
顾戎懒得和他打嘴仗:“你把期刊给我。”
庄少祺摇了摇头,在顾戎瞪他的时候赶紧放软圌了语气,“戎哥,我们沙滩排球缺一个人,你来和我组队吧,他们两个水平都好高,我太受欺负了。”
顾戎看了眼几米外朝他们挥手的金发男人。
庄少祺乘胜追击:“如果我输了就要在这里裸圌体跑一圈,连内圌裤也不能穿!戎哥你想想,旁边还有女孩子,如果她看到以为我是变圌态、心里受到刺圌激怎么办?”
顾戎就没遇到过这么能扯淡的人,但是他确实也对沙滩排球有点兴趣。自从医学院毕业后,顾戎几乎就和团队运圌动告别了,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怀念当初的威风。
“走吧,我跟你一队。”
顾戎答应的话音刚落下,庄少祺就去和对面队伍的两个男人显摆了一通。年轻人充满活力的玩闹声让顾戎心里轻圌松了不少,许君鸣突然离开的些许沉郁也消失不见。
☆、第六章
简单打了个招呼,顾戎就脱圌下了碍事的上衣。顾戎对自己的身材一向很有自信,他曾经服过一年兵役,身材在军人里都是出众的健硕,弹圌性的皮肤和分明的肌肉并没有因为多年来忙碌的工作而松懈。
高一些的金发男人羡慕的目光在顾戎的上身游圌移:“我想要你的健身教练。”
“你身材也很不错啊。”顾戎回夸了他一句,转头就看到旁边的庄少祺色圌情地舔圌着嘴唇,兽圌性的眼神盯着他的身圌体,就像要把他剥了皮咽进肚子里。
庄少祺压低了声线,用只有他能听懂的中文:“我后悔放你出来乱勾引人了,怎么办?”
顾戎不和他贫嘴,从庄少祺手里抢过排球就退到了后方,做了个手势就大力把球发到了网的对面。
发球后庄少祺也认真起来,顾戎发现他根本不像之前表达的那么‘受欺负’,纵使没有他,庄少祺打起排球来也能和对面的两人维持平手。
毒圌辣的太阳越来越晃眼。打了几个回合后顾戎就感觉身圌体已经舒展开来,比平时在健身房锻炼的感觉还要好得多。
顾戎保留着体力,最后还是不到一个钟头就把对面的两人打的落花流水。长时间的运圌动已经让他身上冒出了汗,浅色的沙子给皮肤镀了一层健康的颜色。
赢球的庄少祺朝顾戎猛跑了过来,在顾戎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前就感觉到一个大力把他举离了地面。
“庄少祺,你是不是——”顾戎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词,更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庄少祺这笑得跟个孩子似的模样确实让他骂不出口。
“能和戎哥一起打球太有面子了。”
“你还不放我下来了?”他早就习惯了做抱起别人的那个,被别人这样抱实在有些别扭,尤其想起不远处还有两个人看着,顾戎就觉得脸皮烧的慌。
庄少祺还赖皮地抱着他不撒手,“我力气大不大?你说了我就让你下来。”
“你还真以为我挣脱不开是不是?”顾戎用圌力推了庄少祺一把,随即就感觉腰上一紧,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就朝着松圌软的沙滩倒了下来。
“嘶——”庄少祺手肘着地,顾戎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庄少祺疼得脸色发白,“你好沉啊。”
顾戎没好气的:“你就活该吧。”
在沙滩上打完排球,顾戎和庄少祺就席地一躺,迎着太阳晒了起来,一直到黄昏才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准备出海钓圌鱼。
太阳正准备下山,已经没有正午时的炎热,天边铺盖着柔红的晚霞,一片橙红像要满溢出来的琼浆,在大海的交界处汇集成闪亮的金黄,层层云彩中的间隙露圌出的美丽更让人震撼。
顾戎以前没钓过鱼,但正如庄少祺所讲,只要选对鱼饵和鱼线,即便是新手也很有希望钓一桶回去。
顾戎坐在甲板上呼吸着海上的新鲜空气。凉风从甲板上吹来,只是穿着个大裤衩随地一坐也心旷神怡。
以前他心思都放在病人上,一年也几乎请不了几天假。庄少祺说的是事实,他不懂放松,一直马力十足的在工作,连女儿都难免忽视照顾不周。现在决定给自己放个假,这样与山水融为一体、气定神闲的感觉竟然是这么的好。
钓圌鱼只要掌握了最基本的技巧,顾戎就有信心成为绝对的高手。他做事本来就极有耐心,而钓圌鱼恰好是个需要耐性的运圌动。
没过多久,顾戎就感觉到了鱼咬钩,他提起钓竿的时候忽然感觉腰上陌生的触感,还未回头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出海,这还是我第一回真正在享受圌孕育了地球生命的大海,我觉得很幸福。”
庄少祺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变了,顾戎身圌体一僵,觉着有什么情绪要争相出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庄少祺,对方有些寂寞的侧脸瞬间就转化成了恶作剧的笑意,“戎哥,你的鱼脱钩逃跑了!”
顾戎这才发现他等待了快半个小时上钩的鱼竟然就在他一瞬间的走神中,被庄少祺给忽悠跑了。
顾戎倒也不恼,在庄少祺的脑门上敲了一下,“你自己钓不到就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很好玩是吧。”
“谁说我钓不到的?我已经钓上来一条了。”庄少祺说完就跑到他的鱼桶那边,里面有条淡红色的鱼还在活蹦乱跳地翻滚着。
顾戎不再理他,决心这回一定专心,不再被庄少祺的小技俩和装可怜影响。
庄少祺也势在必得,两人各钓各的,时不时庄少祺还过来查看军情,他们在海浪上漂荡了两个小时,战利品总算已经装了小半桶。
顾戎提着桶里的鱼往内舱走,路过庄少祺的时候还得意地瞟了他一眼,庄少祺立刻也提起自己的桶跟了上来,不可置信道:“你钓的数量比我还多。”
“有些人天生就能一次做好。”顾戎正得意着自己的海钓水平,回过神来就看到庄少祺正从他的鱼桶里光圌明正大地偷。
“庄少祺,你这人怎么这么爱耍赖。”顾戎无心继续吹风,立即过来扶住自己的鱼桶,对付不同的敌人要用不同的方法,他也不再君子,直接跑到庄少祺的鱼桶里拿。
庄少祺没抢过顾戎,不到五分钟,庄少祺桶里的鱼就都跑到了顾戎的桶里。
庄少祺喘着气走到了顾戎身前,“你比我大这么多,不应该让着我吗。”
顾戎大笑两声:“你好好求我,叔叔就考虑让你多吃几条。”
庄少祺这下不出声了,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双本就含情的眼睛里还冒着水汽。顾戎毫不心软地回视,但这回他还是失策了,庄少祺竟然扑过去连桶一起夺。
[哐啷]一声,桶就从顾戎手里摔落在地,水从桶里流圌到了船上,大大小小的鱼在船舱里弹上弹下做着最后的挣扎。
一时间两人都慌了手脚,顾戎先反应过来,镇定下来一个个抓着乱弹的鱼,两人身上都被溅起的水花弄得湿圌了身。
一边捡鱼,顾戎一边数叨着旁边同样也手忙脚乱的庄少祺:“你看看,这就是你不圌要圌脸的后果吧,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顾戎把最后一条乱蹦的鱼放进桶里后抹了把溅在脸上的水,刚要松口气就被一股力推到了船的内舱壁上,湿圌漉圌漉的舌圌头蓦然间就伸了进来。
顾戎只感觉大脑的神圌经崩了一下,他甚至忘了推开,任由庄少祺狂圌热有力的舌圌头在他的口腔里胡乱地闯进闯出。唇圌舌之间的酥圌麻沿着耳根一直升到了头皮,一阵眩晕的同时还有不可抑制的刺圌激。
顾戎清楚滴听到了自己肋骨下那颗强壮的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原来一个吻,也能起到如此催圌情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