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智子的父母都是文学教授,日本历史非常懂,并且很懂传统文化,这半年,教会了夏生很多日本的传统文化,以及一些日本人才懂的包袱——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夏生写剧本的时候,日本的观众都没人发现剧本的违和感的原因。
夏生人生的第二个男朋友就是这段时间发展起来的。是学校田径部的一个帅哥,夏生最喜欢的那一类型——跟历川游身材还有些像。
大约是夏生的品味一向如此,运动型,阳光,身材要好。
也就是因为这个男朋友,夏生跟林舍出了柜。然而也是因为这样,林舍赶到了日本跟夏生谈心了解情况,等林舍一回去,夏生就跟这个前男友开始闹矛盾了。
gay的心思也是很敏锐的。前男友很敏锐的发现了夏生跟林舍之前的异样的情愫,质问夏生跟他的关系,夏生并不想说。冷战之后,前男友想要和好,夏生却开始厌倦了。
并非多喜欢,厌倦就很容易。
而对方并不同意分手,甚至想用身体上的占有来留下夏生。
夏生曾经喝醉了酒是很爱闹的那种人。
对方以和平分手为由,给酒量很浅的夏生灌醉,想带回家强上。
然而毛头小子心太急,在公寓门口就开始动手动脚地亲起来,夏生闹得很凶,一边是并不情愿,另一边却因为也有了感觉而动作丝毫不含糊。
这个时候的夏生是个彻头彻尾的童子鸡,甚至很纯情,还抱有要跟最爱的人做才觉得幸福的幻想。
宫藤西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宫藤西跟夏生同年级,就住在前男友隔壁,读的汉语系。意识到这俩人不对劲,出手帮助了夏生。将他带回了自己家。
然而夏生闹得停不下来,两人刚一认识就差点擦枪走火——宫藤西是个天生的双。
等第二天夏生醒过来的时候,彻底吓懵了。一醒来,在一个陌生人家里,全身酸痛,皮肤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到处是淤青或者吻痕,虽然似乎没有□□失守,但一醉醒来是这幅结果,也吓得他够呛。
宫藤西的好相貌挽救了夏生想死的心。
大清早的,宫藤西煮了碗泡面,一人一半分在了两个小碗里,放到桌子上,公寓很小,只放了一张椅子,他就站着,让夏生坐。
“感觉怎么样,来,吃早饭吧。不好意思,我只会做泡面,如果不满意的话,冰箱里还有速食猪排盖饭。”宫藤西将筷子放到夏生手边。
夏生懵了半晌,抬头看着宫藤西英俊的面庞和高大的身材,再一次确信自己是艳遇了,而且对方似乎是个好人。
“没事。”夏生坐到椅子上,端起泡面就吸溜,吸得声音隔壁都能听得见,“好吃。”
“对了,我叫宫藤西,初次见面,吓到你了,不好意思。”宫藤西很有礼貌地用敬语介绍自己。
夏生急忙吸溜完拉面,擦擦嘴和手,伸手跟他握手:“初次见面,我叫夏生,我是……中国来的留学生。说起来,昨晚到底什么情况……”
宫藤西不好意思地讲了一遍情况,挠挠脸:“呃……对不起,虽然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但是我也是趁人之危了。”
夏生吓出一身冷汗:“没事……没事……是我自己闹酒疯。我以后一定改,一定改。”
两人因为这件事情结缘,然后逐渐亲近,一个月后便开始交往。宫藤西发现了夏生写的剧本,中文写的。宫藤西的汉语很不错,读的通夏生写的剧本,惊为天人。
“阿生,我认识一个版权经纪人,我把她介绍给你吧,你这个剧本,在日本绝对能红!”宫藤西眼里闪动着激动的流光,他感觉自己挖到宝了。
夏生很不好意思,挠挠头:“可是我写的是中文啊,我现在的日语水平还翻译不了。”
“我来翻译。夏生,你一定能行的!”宫藤西激动地说道。
脸上满是斗志的红晕,那带着必胜决心的目光也感染了夏生。夏生将剧本交给了宫藤西。
宫藤西带着他和翻译好的稿子,去见了那位版权经纪人——小百合小姐。
夏生矛盾的神坛之旅就这样启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个一两章,很快的。
然而开始正儿八经解决渣男的事情,以及中间会将林舍的包袱抖出来——这个竹马梗让我激动好久了。
☆、倾诉
小百合小姐许下的诺言非常美好,她将夏生的能力和才华夸得如天女下凡,独一无二,夏生被她夸得轻飘飘的,没有怎么检查,就签下了版权合作合同,当然,他那时候的日语水平并不足以寻找得出细枝末节的合同陷阱。然后,他给自己取了一个日本笔名,一之濑未生。
这个名字,开始在日本逐渐出名起来。
而宫藤西,带着这个一之濑未生的第一份剧本,和小百合去见了各大电视台的制作人。
然后,日本影帝宫藤西的成功之路,也这样开启了。
听起来,似乎都是一个成功之路,励志得很。
但是,从这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夏生只能在幕后,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用一个日本人的马甲做自己的创作。
半年后,夏生开始尝试着用日语写剧本,从最初不断的返稿稿,到后来可以驾轻就熟地运用各种文字游戏,日本汉字,成语,甚至不断在台词中加入各种只有日本人才懂的包袱,夏生耗费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短短半年,他读了一个大学文学系教授两年才能研读完毕的文献,日夜不分地看了几百部日剧日影,甚至包括日本落语作品,这种日本传统的相声艺术。为的就是能让自己最快地将自己的思维切换成一个,地道的日本人思维模式。
这种努力成效很快,所耗费的精力也非常大,副作用更大。
夏生在这半年足足瘦了二十斤。那时候的夏生甚至不足九十斤,一米七八的个子,皮包骨头,浓重的黑眼圈,跟《□□》里的L如出一辙。脸色也变得蜡黄。肠胃都除了毛病,甚至伴有失眠症。整个人的健康差点垮掉。
每次夏生跟自己父母视频聊天的时候,都会涂很厚的妆才敢视频。
而宫藤西,让小百合托人照顾夏生之外,却忙着拍戏。虽然每天会有电话打过来以表关心,但是最多的却是向夏生分享自己成名的喜悦,以及前途的光明,末了画张大饼来鼓励夏生。
“阿生,以后你写剧本我来演,我们两个绝对所向披靡,会成为日本一番厉害的搭档!我们要在世界上掀起巨浪!”
沉浸在爱情中,失去判断能力的夏生,因为宫藤西这一点点的关心而感动得愿意掏心掏肺,也因为宫藤西的这一番话,而更加努力地写剧本。
还是美智子实在看不过去,将夏生的手机关机,带着夏生去她在京都的老家休养了半个月,夏生才算像个人。
而因为美智子的这番举动,让宫藤西跟美智子之间产生了矛盾。
宫藤西并非不爱夏生,但是比起自己的功成名就,夏生的存在就很微弱了。美智子这一次能带着夏生失踪半个月,下次搞不好就会带着夏生人间蒸发。他不能让夏生脱离自己的掌控。
宫藤西甚至开始离间夏生和美智子。还成功过一次。
若不是夏生的语言水平比都堪比一个大学文学系研究员,开始反过头来心血来潮看当初签的长期的版权合同,夏生可能都会意识到自己跟宫藤西之间的感情存在什么问题。
那是夏生到日本的两年后。彼时一之濑未生已经成为当时的一块金字招牌了。新颖风趣的风格,很受年轻人喜欢。而御用演员宫藤西,地位也逐步上升,除了夏生的剧,也参演了不少的电影和电视剧SP。但是因为演技一直都存在问题,除了夏生的剧,都得不16 到主役的位置。
那是夏生第一次写一部并不擅长的精神病题材的电影剧本,因为合作方想拿去国际上参展,夏生很上心。然而合作制片人提出的要求却是:“我们不想要宫藤先生来主役,山田导演更加偏爱安藤智。老师您知道,安藤智虽然有国民偶像的头衔在身,但是他的演技却是有目共睹的,甚至还参演过好莱坞电影。我希望您能考虑一下。”
这是夏生第一次直接从合作方收到意见。以前都是小百合来处理事情的。因为是收到的邀约开始写剧本的,所以小百合也没办法将夏生的邮箱给了对方制片人,但是明确要求不能露脸。
夏生对安藤智一直都很有好感,十六岁出道,仍旧不忘初心的娃娃脸国民偶像,志向仍旧是一个演员。夏生就开始反思,为什么他的剧一定都要宫藤西来演呢,明明有些角色并不适合他。
夏生开始翻出以前的合同来看,这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合同上有些隐藏条约,那时候的菜鸟夏生并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比如,一之濑未生所写的剧本,必须要有宫藤西来参演。
比如,一之濑未生的作品二十年内都必须由野村小百合来出面谈合作,并抽取百分之四十的佣金,一之濑未生未经野村小百合允许,不得私下以一之濑未生的身份和别人会面。
这一条,就将夏生公开自己的身份的可能性给完全抹杀掉了。
百分之四十的佣金夏生一直觉得还算合理。到他账户上的版权费也一直不断的飞涨。而他出版的剧本的版税费也不少。夏生以为自己合作的是一个很完美的,很友善的版权经理人。
而在以他现在的日语水平去读这份合约的时候,夏生整个人都懵掉了。
宫藤西回来的时候,他向宫藤西质问这份合同,因为小百合是宫藤西介绍的。而宫藤西这时候却抱着他,温言软语地劝慰:“亲爱的,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我们难道不是最佳拍档吗?而且,小百合比你更懂这圈子里的事情,她的谈判能力很好,总能以最好的价格谈下合作。你只要专心致志地写剧本,一切的后续都交给我和小百合处理就好了,这样不是一举两得吗,何乐而不为呢?”
夏生被感情迷了眼,眨眨眼睛觉得他说的还挺对。宫藤西勾着嘴角微笑,吻上夏生,手早已经钻进了夏生的衣服里,开始带着欲望地去抚摸夏生的脊背。
被感情和欲望一淹没,夏生就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了。
然后,他就再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而安藤智,也没有拿到那个电影的角色。
当年那部电影,拿了东京电影节的大奖。
宫藤西一下子走上了一线男演员的地位。
--
夏生接过历川游递过来的红茶,狠狠喝了大半杯,喘口气:“啊,说的我嘴巴都干了。”
“你歇一歇吧。”历川游心情有些沉重,摸摸夏生的头发。
“嗯,反正……我跟宫藤西的关系就是这样嘛。”夏生耸肩,“我最美好的这五年青春,栽在这条狗身上了。”
历川游笑不出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啊……要面子,虚荣,虚伪,擅长用一张笑脸来伪装自己。无论是对最亲近的人还是对敌人。我以前……以为他对我特别好,但是现在看起来,他对我一下子上心起来,除去我们第一次认识就有点那种关系……你懂,那之外,还是从他看过我写的剧本开始的。”夏生咬牙说道,“他就一直在利用我。骗取我的信任,我的感情,妈的,一想到被他上了那么多次就觉得恶心。”
“咳!”历川游恼火地重重咳了一声,示意夏生注意一下。
夏生一愣,急忙安抚他:“嘛嘛,别生气,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嘛。放心,我很专一的,只要你别劈腿什么的,我绝对不会对不起你的!”
夏生话说的很满,历川游却突然想到一件事,红着耳根问夏生:“你多久没做过了?”
“咦?”夏生怔住了,饶是没皮没脸如他也被历川游这个问题给问懵住了,“你问我做什么哦,你自己问问自己二十几年没做过了,好意思问我哦。”
“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历川游拉着夏生的手,被夏生说的不好意思。
“……”夏生愣了半天,红晕一点点爬上整张脸,开始尴尬地咳嗽,半晌,摆摆手,“来来来,来给你将我接下去的事情。”
“……”
历川游被夏生这明目张胆的转移话题气得差点吐血。
夏生微笑着说:“让我声情并茂地描述一下,我为什么会回国。主要原因,你应该也知道。”
在演艺圈混了四年多,宫藤西也到了一个瓶颈,他因为一之濑未生,起步太高,但是因为演技一直没有更大的提高,除了捆绑一之濑未生,他的资源并比其他稍好的二线演员要好。宫藤西感觉非常焦虑,他开始怀疑夏生的才华。虽然夏生的剧和电影风评都很好。
他渐渐开始疏远夏生,没有那么热衷讨好夏生。而正巧这个时候,他现在的前妻,铃木森阳大小姐出现了。她以一个铁杆粉丝的身份,霸道地出现在宫藤西的生活里,狂热地追求宫藤西。
当了解到铃木森阳是谁的女儿之后,宫藤西火速地跟她陷入热烈的地下恋情,并且,很快就爬到了大小姐的床上。
从相识到苟且,不过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
而这个时候,夏生正在写那部《六层半》,拿了戛纳金棕榈奖的那部电影。为了写那部剧本,夏生甚至差点将自己逼成一个精神分裂,去感受主角的精神世界。
而宫藤西,却在财阀千金的床上粗重的喘息。
宫藤西这样跟千金苟且了将近半年,然后,年初的时候,铃木小姐发现自己怀孕了。宫藤西意识到时机成熟了,立刻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求婚戒指献上,向她求了婚。
铃木小姐感动得痛哭流涕,答应了。
而这个时候的夏生,正在紧张地担心宫藤西会不会因为他不是《六层半》的主役而生气,又在高兴《六层半》做为戛纳电影节的竞选电影。
而短短几日,夏生如同从天堂掉落地狱一样,整个世界都翻转了过来。
宫藤西的婚讯,居然还是从雅虎头条上得知的。而自己,却没有被报名参选戛纳的最佳编剧。
他质问宫藤西,甚至厮打,而宫藤西却还天真地,故作可怜:“阿生,原谅我吧,我爱你,但是铃木小姐不放过我,她家有黑道背景,我不能不答应娶她。我跟她结婚我还是爱你,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不要被发现就好。”
夏生只感觉荒唐:“宫藤,你觉得我有多傻?”
“一个人能有多傻,才会被你利用了这么多年,还要被你当傻子一样蒙骗。”夏生对于宫藤西的背叛完全无法接受,果断地跟他提出分手,“我们分手吧。”
两人不欢而散。
原本夏生还在幻想,宫藤西会幡然醒悟,回来找他。但是现实给了他最沉重的打击。
宫藤西正是因为担心夏生如果拿了最佳编剧,他们就拿不到金棕榈奖,因为当一部电影得到的奖项太多,总会失去其它的奖项。而宫藤西也知道自己是竞争不上最佳男演员之类的奖项的,但是参演过一部金棕榈奖的电影,也能拔高不少他的地位。于是他和百合子游说了片方,踢掉了夏生原本应该有的最佳编剧的参选权。
这只是第一重打击。
但对夏生来说,也是最能让他清醒的打击。
宫藤西摧毁了他的梦。
在意识到夏生可能想要撕破脸,宫藤西偷了夏生的硬盘,盗走了存在夏生移动硬盘里的六七份剧本初稿和大纲。虽然都不是夏生满意的作品,但是却是极其珍贵的原稿。幸好夏生有备份,不然……
“不然我觉得我自杀的可能性都有。不过那几个剧本,我是不打算再写了。”夏生叹口气,“太惨烈了记忆。”
“没有告他吗?”历川游感觉自己整个胸腔都气得在颤抖。
夏生抬眼看他,似乎听到什么荒唐的笑话:“呵,告他?谁信呢?说我一个中国人是一之濑未生?说他大影帝宫藤西欺骗一个中国留学生?证据呢?证人呢?我除了美智子没有别的证人。美智子也什么背景也没有。宫藤西演技不怎么样,拉帮结派的能力却不俗,靠山不少。我哪里比得过他。”
“更何况……”夏生喉咙一哽,眼眶里开始凝聚眼泪,“更何况,他把我这五年的积蓄差点偷走了。他知道我的□□密码,将我的□□偷走想要转走,幸好金额太大,没有那么容易,我及时报了挂失冻结。然后一开了新卡就急忙买了机票办了手续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