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完本[古耽]—— by:书归
书归  发于:2016年1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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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昱立在丘台上,高风轻忽带过他袍摆,钻进袖口让人生冷。温彦之言辞清晰明了,声如撞玉极为好听,光听着这些话他就觉得此法挺好,细想来也是利国利民的事情。
他看着对岸的山色天光,这一刻忽想起数年来山河中涤荡,权势里摇曳,国事沉浮,一身荣辱从少年时带着黄沙里的血水,到今日嵌进江湖里的尘沙,竟就这么叫他挨到了二十八岁。
原来已过了那么多年。
心念微动间,他垂眸回头去看温彦之,忽而了然地问他:“温彦之,这才是我的生辰贺礼?”
“不,等大坝修好就太晚了。”温彦之从袖口掏出块洒了黑粉的巾帕包在箭尖上,将手里的箭搭上了弯弓,箭尖直指对岸坝顶正中的那块土包试了试,微微沉气,而后忽然蹲身将箭尖巾帕抵在丘台上重重一划。
齐昱微诧的神色中,箭尖经那一划竟燃起了莹蓝的火焰,下一刻温彦之站起来,目色定定锁住对岸那土包的正中,搭弓挽箭,倏地放手!那箭羽带着莹蓝的火光从江岸破风而出——
“力道轻了,角度也不对。”齐昱摇了摇头,唇角勾着笑,静静看那截燃了鬼火的箭,果然,那箭从半空中晃着跌入江水里,疏忽便被淹没不见。
温彦之双手顿在拉弓的姿势:“……”
——好,尴,尬……
自古孟浪之事,果真还是要有力气才能办得到。
齐昱看着温彦之一脸吃了隔夜糠菜的表情,快要忍不住笑出来,好容易才正色搭过温彦之的手来,从他袖中又抽出一道包了黑色石粉的巾帕来,“我猜你也是料定自己射不中。”又往袖口里继续掏了掏,拉出来的巾帕竟有五六条。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温彦之太过惹人怜,一旦想想这一次次都不中,温彦之还要板着脸一条条抽出来继续射,他就觉得心里漾着汪暖泉。
温彦之小心思被撞破,赤了脸有些急,劈手就夺过那些巾帕藏在身后。
“不急,不急。”齐昱终于笑着抬臂环他,手绕后头去拂下他手里的巾帕拿过来,“来,温彦之,我帮你。”
说罢他半哄似的将温彦之拉入怀中,一如近来每日教习时一般,叠着他手架起长弓,还十分寻常地把着他腰臀处慢捻一扶,咬耳道:“你站稳。”
下一刻,温彦之只觉手背被齐昱轻轻执起,一箭系了巾帕的羽尾握进手中,齐昱右手五指扣入他指缝,轻巧地将弓拉满。他侧颜,齐昱深沉的眉眼并在他近旁,眸中考量的神色印着月色,连笑意都更加温和,点箭遥指远处:“是中间那处么?”
温彦之心胸砰跳,红脸嗯了一声。
箭尖的火苗燃着,在他眸光里摇晃,倏地他手臂一松,齐昱三指松弦,莹蓝光影脱弓而出,几乎直向天际旋飞而去。温彦之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目光直直追踪着那如落天星子般的渺小火焰,下一瞬,恍如呼吸一沉,那火光稳稳落入了大坝正顶的土包之中。
温彦之按捺不住喜色,转身就抱住齐昱肩臂:“成了,成了。”
齐昱笑得无奈,眼见那大坝上什么都还没有:“我怎什么都没瞧见?”
“你等等,就等一下。”温彦之抓着他手臂又往前走了两步。
齐昱好脾气地由他往前拉了拉,心料那土包不过是簇烟火能升起来罢了,倒难为这呆子准备了这长时候。而片刻过去,那土包中果真蹿出一枚烟火,悠悠飞升到空中炸裂,小小一朵,好似春花。
果真如朕所料。齐昱笑了笑,抬手摸温彦之的脑勺:“烟火么,我很喜欢。”
“别急。”温彦之拍下他臂膀握在手里,笑着往那烟花看去:“齐昱,在你眼里,我鸿胪寺卿的公子就那么寒碜?”
齐昱一愣间未及言语,而下一瞬大坝那边忽然传来一声暗沉的“滋滋”声,竟像是有无数条引线被点着,竟让他在此处都能听见。
忽而,坝顶所有的土包都被引燃,瞬时皆亮起光彩,迸蹿出无数的烟火,齐齐飞升到高高半空,后背清屏山延绵为景,那些烟火忽而同时在空中炸裂,好似一朵朵巨大的金钩、姚黄、魏紫,交替散开,一时绚丽无比、璀璨夺目。
齐昱看得惊住,来不及问温彦之这是何种戏法,竟能遥相控制,而此时烟火并未作止,其下的土包吐过三轮后渐渐熄灭,却噗噗吐出了好看的一颗颗火球,顺着大坝的斜沿滑落,经了对面江岸的滩涂时,带燃了早排布好的火线,片刻后对岸一片火线连成灯海,火球落入江中,江浪滚滚将他们熄灭了,灰烬成块沉浮起来被水泡开,竟又变为一朵朵的洁白莲灯,灯面涂料迎着岸边恢弘的光影,盈盈在江面返照出来。
浩浩长流中,那些莲灯徐徐荡漾着,飘忽旋逝,齐昱举目去追,直至那些莲灯漫入江涛夜色中,再瞧不见。
一时他心中悍然化为怜惜,不禁向前迈了一步,双眶一热,竟觉江风不再生冷。
温彦之轻轻握住他的手指:“齐昱,这个你喜不喜欢?”
霎时眼前一阵人影微动,他只觉一双手架住自己臂下,还来不及轻呼一声,就已被齐昱高高举起来,不由惊叫道:“你做什么!”
而齐昱却是沉声笑着抱他高高转了一圈,才将人狠狠压入怀里:“我喜欢。温彦之,我太喜欢了。”
第八十九章
直到一场恢弘烟火燃尽,月挂高空,千山沉水,齐昱方意足知反。射箭教习之事挪到明日,温彦之乖乖背了弓提了箭盒子没劳烦暗卫,他牵了温彦之往回走。
年节将至,家家户户门口的灯笼都点作红色,寒夜里能让人觉出几分暖意。南城门往里,夜市收了摊子,几个小贩在拣货,偶有一两个碰上收摊的客人询价的,也就将就手边的东西便宜卖了,商客尽欢,还互道节好,各自笑谈作别。
齐昱握着温彦之的手边走边看着这分和乐,竟有种话本写到结尾,主人翁从江湖退隐的感觉,此时方想这不枉自己在江山社稷的奏章堆里,熬过两年多来。
不过这和乐景象,同宫中倒不太相似。
宫里的年关对齐昱而言,每年是先从六部折子里落祝的贺词开始的,事务开始繁复冗杂,礼部拟好的皇文祝告出来,周福应奉了漆盒上来叫他点赐百官。御书房、紫宸殿望出屏门去,是一重又一重砖红的甬道,到了隆冬时格外冷,宫人径行静悄悄,顺带阖宫上下都是森然的,半点年节气象都无,全靠畅月廿五最后一场朝会散了的官员寒暄,大声提嗓叫几声“过年好”,才能勉强觉出些年味。
临到除夕前天,惠荣太后照常会单招誉王去宫中进膳,都是亲儿子,自然进膳的帖子也能递到齐昱这儿来,可齐昱每逢此时落座到宣慈宫里,竟也觉得除却朝中琐事、宫中破事,他与太后并无什么好讲,也都是誉王言语几句京城坊间高门的稀罕乐事,连带齐昱打趣一番,才能讨老人家开心。
而膳后走出宣慈宫时,惠荣太后脸上的笑意说是和蔼慈穆,不如说是强扯的精神气,一则望着注定没有后嗣的齐昱,一则望着年小体弱的誉王,也不多说什么,每年都是同样的嘱咐。
“母后再不盼什么了,就盼你们安好。”
这,倒是句真话。
“你在想什么?”温彦之的声音将他拉回现世,齐昱一抬头,见行馆已然到了。
他站定了,忽然扭头问温彦之:“你见过太后么?”
温彦之不知他为何忽起这问,愣愣回道:“见过的。我做起居舍人前,在内史府记祭祀典仪,有几样要同太后娘娘报备,故曾在祭礼时拜望过几回。”
“此番回京……”齐昱试探着温彦之的神情,“你跟我去见太后罢。”
温彦之:“什么?!”是那种见太后么?
——那太后不得把我叉去大理寺轮几个老虎凳!
他神情变化甚快,看得齐昱笑出来:“瞧你怕的,太后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回事。”
——这回事?……
温彦之皱眉吃惊地问他:“太后娘娘知道你断袖?”
——你竟然还能活!
齐昱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心里在想甚,只不耐烦看着温彦之:“你就说同不同我去!”
温彦之被他吼得脖子一缩,耳朵有些泛红,吞了口水舔舔唇,这才定心道:“那就……去吧。”
他心想,总之到头来,太后娘娘也会知道的。还不如,正大光明地让太后娘娘知道。
……不过到时候是什么身份去见太后娘娘?要穿官服么?不穿的话要穿什么?行官礼还是常礼?伏身叩七还是叩九?是不是要带礼孝敬?要带什么?……
突然身边齐昱挤了他一下,仿佛被近旁什么给吓了一跳。
温彦之回过神来,还没问出句怎么了,却见此时二人走到后院回廊里,外头院中的石砖地上忽然亮了团耀眼的光束。
温彦之了然地笑了声,“这是李侍卫他们为你贺寿做的影子戏,台本还是龚兄写的呢,我都还未瞧过。”
齐昱艰难地看着光圈里左右摇晃的影子,似乎头顶的瓦片儿上暗卫几个和龚致远正在准备,还能听见李庚年低声喝:“龚致远你再踢老子把你扔下去!”
“你笨死了,那根线是这边的!”龚致远气急败坏。
这吵吵嚷嚷的,齐昱突然对这影子戏的内容……不大抱希冀。
不一会儿头上传来沈游方一声不耐烦的“好了没”,方知桐叫了句“开始开始”,落在院中光圈里的影子就忽然都消失了。
一片静默中,齐昱揽着温彦之在廊中坐下,但见光圈中一个带着乌沙的小影悠悠出来,似是谁的拇指套了帽,看起来正像个官员。那影子朝右边一拜,暗卫甲的声音尖着嗓子学道:“禀皇上,起居舍人左堂贤去了,吏部拟了新的起居舍人,臣现在给您带来了。”
“这是……”齐昱闻声怔忡间,那光晕的末脚又多出个长身的小人,也戴着乌沙,这回是李庚年尖了声音配道:“微臣内史府温彦之,参见皇上。微臣年方廿一,貌美心善,精通治水,老爹还是——”
“台本儿不是这么写的!你别擅自加戏!”瓦片头上传来龚致远一声怒喝,又有“咚”地一声,李庚年“哎呀啊”地一叫。
齐昱和温彦之笑作一团,又听沈游方的声音跟着光晕里一个略魁梧的黑影出来,沉沉配道:“平身罢,今后你就是专属朕一人的起居舍人了,你眼睛只许看朕,笔只许写朕,脑子里也只许念着朕。”
“这什么鬼?”齐昱简直想找根棍子来捅了瓦上的龚致远,这台词是皇帝能说的么?这是乡下土财主在京城找了个相好罢!沈游方你念这个就不嫌牙酸?
——朕和温呆呆好好儿的初见,风清云雅的,怎就活生生被改成这奇怪玩意!
温彦之边笑边拉着他袖子道:“你当时还赏我金子呢,不过我交给曹大人了。”
过了会儿,他眼神落在光影的戏文中,好似真在看着别人的故事,嘴里却补了一句:“现在想,我真该自己留着的。”
“别可惜了。”齐昱长指挑他下巴亲了一口,笑意落在唇角勾起来,“皇帝都是你的了,你还惜什么皇帝赏的金子。”
温彦之皱皱鼻子,吸了口气,笑叹:“也是。”
这光影映在眼中恍若个梦,像是涤在凉秋照枫的溪水里,像是混在深冬暖阁的青烟中。众人散去后,行馆馆丞将一众馆役散去前院,齐昱将温彦之打横扛上肩头推门进了上房,尚未等及滚落床榻,他已将人抵在门板上深深亲吻起来。
人一世安稳或颠沛流离,世事有尽,大约深情总伴惶恐,恐花白迟暮,恐山高水长相离,恐去日不够,不够与枕边人刻骨铭心。
齐昱吻得极为珍惜又深重,到温彦之急起来抿咬他的侧脸,他才恍然回神见温彦之唇瓣早已红肿,可那双清绝眉目里稀松着映的,却又全然是自己脸。
他将人紧紧困在怀里,亲他鬓角,拆落他衣衫,落掌轻抚他腰身,最终二人推搡到床榻上时,温彦之将他扑仰进罗衾软被里,薄肩滑出襟领来,青色的里裳回照了昏黄的烛光,透色在那截玉白的肩颈上,齐昱看着他,像看一块精雕细琢的翡翠,一时眼底忽有些涩痒。
下一刻,柔软的触觉在他眼角一点,温彦之呡罢一丝微咸,抵着他鼻尖似笑似叹:“多好的日子,你这是作何?”
齐昱眼眶微红地扯住他前襟将他拉下来再吻,翻身将人按压在软枕上笑,“大约被炉烟熏的罢……”
浓情共花争发,衣衫尽褪,盈润粉口,齐昱手指从温彦之膝弯抵起他长腿,沉身贯入他双腿之间,低喘中他隐忍地咬住身。下之人的耳垂,问疼不疼,而温彦之眉心紧紧锁起,长指扣在齐昱肩膀上几乎要没入他骨肉去,却又揽去他脖颈痴迷地亲吻起来。
“不疼……一点都不疼……”
齐昱的手从他腰身往上攀延,身体送动中揉抚慢捻过身前粉果,垂头在他仰头露出的项间轻咬。
温彦之不觉曲起腿勾住他腰背,喉头溢出细细的气呻,下。体的满胀感从尾脊直传神台,他闭着眼,手指从齐昱的乌发中漫入,似水鸟飞落在江涛里。
身。下酸胀被齐昱宽厚的手掌握住,套。弄的节拍正合上股间巨物的抽移,兼有耳鬓一圈圈宠溺厮磨,一时快。感如同被架在了炉火上,愈发热腾,愈发收敛不住。就在温彦之以为这就是顶点时,后。体的满胀忽而一退,尚来不及惊疑,下一瞬,那粗厚之物竟准确无误地顶满其中,狠狠撞在内里最软弱的那处细肉上。
“嗯……”温彦之惊咛出声来,齐昱却并不待他反应过多,更将他腿根拉近一分,叫他整个后背都滑落在薄被里,且往他腰下塞入个绣枕,挺。动腰身,严密地独独往那一处细肉抽绞深抵。
慰然之感霎时绞杀了温彦之仅存的矜持,他仰面看着榻顶摇晃的香囊,听见自己不可抑制地呻。吟起来,忘情回吻齐昱的唇,揪着他滚落在臂弯处的里衣,在薄薄汗涔中唤他:“齐昱……齐……昱……”
而体内的满胀化为了肉刃,刀刀割在内里却是太过美好的苦痛,酸麻酥。痒轮番攻陷着温彦之的城防,终于在与茎身的相协捣。弄间,齐昱深深吻住他用力一推进,温彦之脑中白水化作花汁肆意,神智涣散开去,方觉身下顿松……
夜色浸染上窗扉,明月透在薄纱上,院中有鸟虫徐鸣。
二人在软塌中交颈相拥而眠,齐昱近乎少年般将温彦之全全拢在怀里抱紧,几乎有些执拗。
一室暖烛,一室春情,薄衾敛着年轻的身体。他恍如又梦见夜空里绽放的一朵朵璀璨烟火,洒落的火星映在江河中素淡的莲灯上,那些莲灯轻飘荡漾,在江涛间沉浮翻涌,折出五光十色的倒影,在水声静默中越飘越远……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轻唤。
“齐昱。”
“齐昱——”
他辨得这唤声来自温彦之,当即沉沉睁开眼,却见窗外晨光还是昏黄,尚不至当起身的时候。
温彦之正立在他近旁沉眉看他,一脸的忧愁像落了暮冬的霜雪。
“何事……”齐昱敛起眉来拉过他的手,却见那只手上竟捏着一本烫了火漆的折子。
“你看看罢,”温彦之声音有些抖,“李侍卫方才敲门,急送来的……”
那火漆的颜色艳丽,落在齐昱眼中叫他一瞬清醒,当即坐起来抖开一看,但见上面寥寥数语,却有四字极度刺眼。
——誉王病危。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小宝贝们!
第九十章
齐昱落眼瞧着那折子,一时神思从九岁时誉王呱呱坠地抱在他怀里,到由他牵着去国子监择师,十九年来走马观过,最终落在临南下前誉王奉到他面前的一杯陈酿上,舌尖几乎还能回味起那口浅涩。
誉王笑着跟他敬,叫他一路保重。
他渐渐神智冷静,默了好半晌,蓦地说道:“得回京。”
温彦之在他身边坐下,担忧道:“现在就走?”
“越快越好。”齐昱坐起身来唤了李庚年打水,一边往身上拢衣服一边道:“我去书房看看。你收拾罢,待会就动身。”
“……我?”温彦之一懵,情急间忽然有些不知措辞,“可治水才开始,更兼大坝改建之事,我……知桐没有公职,图纸都是我们……总之……”
齐昱抬手穿过袖子一顿,忽而了然问他:“……你想留下?”
温彦之话音辄止,动了动唇,一时没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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