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按你说的做吧!”
许春林同意了,莫三孚就松了口气,说实话,他并不愿意花那么多的时间去照料庄稼,他介子袋里的金银足够祖孙三分安安生生活到老,再不济他还可以去……好吧,去秘密抓鬼。
说做就做,莫三孚套上马就去了县城,先去了县衙,他想在县里开粮铺,肯定脱不开县衙,这真是烦,不若还是去考个举人秀才?反正他和越氏交往的时候用的是道号并不是名字……这念头刚起,莫三孚就将其甩开了,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了。
县衙里的主簿收了莫三孚不少好处,对他的态度也比第一次热情了不少。
“大人。”莫三孚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莫小子这是又有事?”
“是。”莫三孚道:“小子想在县里开家粮铺,不知道需要什么程序?”
“那可好。”主簿笑道:“今上刚颁布皇令,鼓励农商,是以现在在县里开店铺只需要有间铺子,然后去县令大人那儿报备一声,签下店铺契约就成了。”
主簿带着莫三孚亲自去面见了县令,通过官方牙行,寻到了一间不错的店铺,直接买了下来,很顺利就签下了契约。不仅是契约,县令还答应将县里的粮食卖给莫三孚,算是暂时解决了粮食来源。当然,这其中莫三孚的“孝敬”可不少。
契约拿到手,和主簿约好三天后道粮库取粮后,莫三孚就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再进县衙了。
莫三孚去看的店铺,铺子有两个门面,后面有一个小院,不大,只有三间屋子、一个有两间屋的厢房和一个厨房,但最重要的是,那个小院边上就是个仓库,方便存粮,院里还有一口井,不愁水的问题。
虽然花了不少钱,但莫三孚对铺子很满意,这铺子打扫一下就可以用了,莫三孚看来铺子就牵着马去了牙行,直接去找人牙子。
“公子,你这是来买人?”那人牙子看着莫三孚牵着马朝牙行走来,立马就凑上去,笑眯眯的。
莫三孚点了点头,“想买一个会烧饭的小丫头和一个小小子还有两个青年。”
“那,公子,小的领您去看看。”
“嗯。”
“说来,我们行里有一对兄妹,那对兄妹有人想买,但死活不愿分开。公子您知道的,咱们这是官府的牙行,即使是卖人也不能强求,就这么一直将人放在了这里。您去看看,如果满意了,您行行好将他两领走,不然时间到了他两就会被强卖了。”
莫三孚瞥了眼人牙子,眼神没那么冷了,点点头,示意他带他去看看。
“好嘞。”人牙子笑眯眯的,“公子,那兄妹两绝对合您的意,那小姑娘是会做饭的,那哥哥虽然沉默寡言,但是个靠得住的,要不是打了叔叔婶婶家的孩子也不会被叔叔婶婶卖进来。”
莫三孚跟着人牙子后面,看到了那两兄妹,那两兄妹正在干活,手脚麻利,神情认真,哥哥大约十四岁,妹妹十二岁左右。且那二人有些像他认识的一个人。
“就他俩吧!”
“好嘞。”人牙子闻言应了声,立即去招呼那两兄妹,“嘿,小子,带着你妹妹过来,有人愿意买你俩了。”
那哥哥闻言,微微皱眉,警惕地看着莫三孚。莫三孚看着那眼神,心里很是欣赏,那个眼神真不错,够狠,好好培养,将来可以是小侄子的一个不小的助力。
“小子干嘛,有人愿意将你俩一起买走,你想干嘛?”
“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歹心。”那男孩瞪了人牙子一眼,不屑地说道。
“买你妹妹是为了照顾我娘,买你是为了给我侄子作伴。”莫三孚看着那小狼崽子似的冷酷眼神,面无表情说道:“也不是非你们不可。”
人牙子一巴掌拍在那小子头上,“臭小子,别嚣张,过几天再没人买你们就要被强行发卖了,到时候别说让你俩一起了,就连你妹妹会不会去什么不清白的地方也没人说得清,你跟不跟这位公子?”
那小子被人牙子说得脸色苍白,咬牙道:“跟!”
莫三孚没说话,只应了声让人牙子给他找两个青壮年,因为小姑娘太小,莫三孚又买了一个婆子。这回比较顺利,很简单就买下来了,毕竟时间到了没被买走的人都会被强行发卖,到时候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也没人知道。
莫三孚付了银子,拿了那些人的卖身契就将他们带回了铺子。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如何?
☆、第十二章、姑姑
“厢房很好,以后你们就住在厢房里,男的一间屋,女的一间屋。”莫三孚指着院子里的厢房道:“时间还早,你们将厢房打扫一下就可以住了,然后将这铺子里里外外打扫一下吧。”
“是。”众人应是,各自去院子里找工具开始打扫屋子,连那小丫头也不例外。莫三孚看着众人去干活了,就牵着点心出门去了木行,和木行的人定了一辆马车和一个牌匾、还有装米粮的大小木桶和名称牌子,牌匾的名字用小侄子的名字合一下,就叫“九宝粮店”。顺带买了木行的一些废木料,店里没木柴,现在也没法买,先买这些应应急。其它的家具是附带的,能将就用着,莫三孚不懂这些,只想着等许春林来了后慢慢添上。
不过,再怎么讲究,那厢房里是空的,莫三孚还是买了四张床,四张五尺宽八尺长的床,分别放在厢房里。床是木行打好了卖的,一般的庄户人家也就能买这样的床。木行的人只需带着拆开的床去店里,然后组装到一起就行了。
莫三孚给了木行伙计一个地址,没有和他们一起回店里,出了木行就去了成衣店,给那几个人一人买了一身衣服,又扯了几匹布,够那行人一人一身好衣衫和两身粗布衣,还有些针线,让那婆子给那几个人做衣服。
莫三孚买了店里人的衣服,又买了些上好的布料,这是给他娘和小侄子的。
莫三孚带着衣服布匹回到店里,厢房已经被打扫出来了,木行的人早就装好了床回去了,现在那几人正在打扫主屋和仓库。眼看就快午时了,莫三孚又出门去,直接去酒楼要了一桌饭菜回来。
“行了,都过来吃饭。”莫三孚和小二哥说了让他半个时辰后来取碗筷,将饭菜摆好,让那几个人来吃饭。
这些人很久没吃好了,莫三孚也不敢叫油腻的饭菜,桌上的菜只有一道鸡肉汤是荤的,其他的都只是加了点肉的小菜。
那五个人看着莫三孚和那桌子菜,有点拘谨,但还是忍不住盯着那些菜流口水。
“行了,坐下来吃吧,顺便说说你们的名字,祖籍何处。”
莫三孚话落,几个互相看了看,那哥哥就拉着他妹妹坐到了桌子上,其他人见此纷纷坐上去。
“我叫尹黙,我妹妹叫尹音染,祖籍是三水县,因为打了叔叔婶婶家的小儿子被卖的。”
莫三孚点点头,示意那兄妹俩吃饭,然后将视线放到那两个青年中留着络腮胡子的人脸上。
“我叫郑大壮,祖籍雍州辉县,为了给我老娘治病卖身入大户人家,后来那家人家败了,被抄家了,家里无关的奴仆就被卖了,现在我家就我一个人。”莫三孚让郑大壮吃饭,看向下一个青年,这个青年气度不凡,应该是落败的大户人家的人。
“我叫云枫,京都人士,被发卖作为奴仆的。”莫三孚点点头,云枫就自动开始吃饭,那吃相可比其他三个人优雅多了。
“老婆子我姓于,祖籍就在这忠县,是前朝的宫女,出宫后被家人卖了,老了又被主家卖了。”
莫三孚让于氏吃饭,等他们吃完,莫三孚将买来的衣服交给他们,接着就带着于氏和两个小兄妹去买被褥、碗筷之类的物品。莫三孚和五个人将店里打扫完毕后,天已经晚了,吃了晚饭后,莫三孚让几个人自己去烧水洗澡,莫三孚只草草洗漱了一下就在新屋子里睡了一宿。
莫三孚买的这几个人背景都不清楚,他们自己也说得模模糊糊的,不过莫三孚不在乎,他选人,看的是天理和因果,这几个人即使是不怀好意也不是会伤害他娘和小侄子的人。
第二天,莫三孚起床后将钥匙交给云枫,又给了他十两银子,“这是你们这几天的用度,是买菜回来做饭还是去酒楼吃随你们,三天后木行的人会来送牌匾和木桶、架子,桶十个,架子两个,我不在的话你就先收下,告诉老板我回来去付钱。”
云枫点点头应下了,莫三孚没再说什么,让他们继续干活就牵着点心离开了,今天新房重新开工,他的回去看看,顺便将许春林和宝柱接来。
莫三孚回到家,家里建房的人已经来了,有人在砌墙,有人在背青砖。因为新房的外墙面和地面都是青砖,几根主要的柱子也是青砖,所以青砖尤为多,连着砌墙的糯米、粘土和砂石用得也多。
莫三孚和莫三水以及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将点心安顿好就去帮忙,尽管整个房子全部包给了莫三水组建起来的修建队,但怎么说都是自家屋子,帮把手也没什么,而且有主人帮把手,这些人干活也要快些好些。人就是比较贱骨头,除了那种特别的老实人,谁不会想着偷懒?只有主人家看着,那心里才会有注意力集中点,做得好点。如果是老实人,主人家都轻松很多,只是那种老实人毕竟只是少数。
狠狠地干了一天活,晚间的时候莫三孚很快就入睡了。第二天天没亮,莫三孚就起床将家里的水缸挑满,接着就带着点心去了属于自己的那座后山上,借着初生的太阳开始修行,莫三孚休息的是净明堂纯正的道家灵法,专克阴邪之物,也能破除阴邪,回归正统。
莫三孚修炼入境,醒来时就听到了不小的吵闹声,临近家门就听到了有个妇人大声讽刺道:“哈,你许春林是什么好东西?谁不知道县城里那个林老板,啧啧,没想到啊,你老牛吃嫩草!呸!也不嫌害臊。”
“莫云娘,不要以为谁都是你这个婊子。”许春林的声音狠狠道:“自己当了婊子就以为别人都是婊子了!”
“许春林,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村里谁不知道县里的林老板对你好啊,他不是看上你这老太婆了是什么?别说什么报恩、报恩,恶心。”
“哼,不知道是谁是狗!自己没心没肺,不要爹娘公婆,就以为全天下人和你一样黑心眼啊!你以为你忘恩负义,人家林老板也和你一样?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哼,我家的事关你屁事,总比你老牛吃嫩草,不要脸来的好!呸!”
莫三孚牵着点心走进院子,向吵架声音那处走去,点心有了点灵智,听得懂人说话,被莫三孚牵着还不耐烦地打响鼻,拿它那大眼睛瞪那个和许春林吵架的妇人。
作者有话要说: 吵架神马的,还真是困难,┭┮﹏┭┮
☆、第十二章、上行下效
点心的一声响鼻让现场静了下来,都向莫三孚看来,莫三孚这才看向那个和他娘吵架的妇人,莫云娘,莫三孚血缘上的姑姑。当年执意去京城找情郎,被关着也想法逃了,这一去就没了十年的音信,后来和她情郎回来了,二话不说就和莫三孚的爷爷奶奶断了关系。
她原来的情郎并没有娶她,只将她抬成了妾,没多久就失宠了。后来她情郎家败了,她身为下等妾室就没被牵连,回来嫁给了个鳏夫,哪知道没多久就被传出来她逼死公婆的消息,她的丈夫一气之下瘫了,说什么都要把这女人休了。后来不知道她又走了什么路子,嫁给了村里一个老光棍,一直到今天,那老光棍早死了,她就带着两个孩子住在村子的另一头。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跑来这儿了!莫三孚面无表情,那眼里却可以看到满满的寒冰。
莫三孚生气时没什么表情,但那一身的煞气就回毫无遮掩地释放出来,莫三孚知道自己煞气浓重,他师父画明真人也知道,因乱世那几年,他用清沉道人、神算子的身份游荡在战场,直接的死在他手上的人就不少,更别说间接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了。
好在净明堂属道家正统,道家功夫即使不能将那一身煞气化了也能掩藏、压制一下。
莫三孚放开因为自己身上的煞气有点颤抖的点心,一步步走到莫云娘面前,看着面前这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人,勾起唇角:“滚!”
莫云娘吞吞口水,下意识退了好几步,本想就这么走了,余光看向许春林时又看到了那一桌子的酒肉,顿时壮起了胆子,嫣然笑道:“哎哟,三孚啊,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来看看姑姑,姑姑可是很想你啊!”
“呵。你是谁?”莫三孚冷笑一声,那俊脸上闪过的刹那的光辉,就像那在修行界的天之骄子清沉道人,战场上的军师神算子所展现的那样,高贵不可侵。
不知是被吓到的,还是……被迷倒了,莫云娘竟然就这么呆愣地看着莫三孚,不说一句话。
莫三孚微微皱眉,将全身煞气收起来,但是那脸上高傲的神情未来得及收,就在这时,村长来了。
李永和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莫三孚冷冰冰地看着莫云娘,就像看着一块垃圾,嫌弃、不屑、厌恶,那高傲的眼神真真是高贵无比。
那一瞬间,李永和就恨不得自家有个适龄的闺女可以嫁给莫三孚,这么一个人,一看就不是池中物,便宜了外家人了。尽管这么想,李永和坚定了要帮自己外家和莫三孚说媒的心思。
村长来后,三言两语将莫云娘哄回家去,莫三孚才在一边从张小花嘴里听了今儿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今儿莫三孚前脚刚离开家,莫云娘就揣了几个鸡蛋上门了,说是她听说莫三孚这个侄子回来了,就来看一下。许春林和莫云娘早便是不合的,这回看她上门,虽然心里不喜,但也没甩脸子。
莫云娘却不放过许春林,拉着许春林不停地问莫三孚什么时候回来,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莫三孚的婚事,这回许春林时听明白了,那话里话外就是想将她家那个女儿嫁过来。
这回许春林不干了,别说和莫云娘亲上加亲许春林不会同意,就算那个女孩和莫云娘没半点关系,许春林也不会让她进她莫家门,她那女儿想进自家门,下辈子都不可能。这周边谁不知道莫云娘的女儿就是个假善良的恶毒女人。
莫云娘的夫家姓瞿,女儿名叫瞿凤,比莫三孚小两岁,今年二十,还是个老姑娘。尽管瞿凤是个老姑娘,但她是整个莫家村最漂亮的女人这点不会有人质疑。漂亮的女人总会有那么点自傲,瞿凤在十六岁时也曾许过人家,是县里的一个富户,据说媒人已经换了婚贴,就差正正规规行个定礼了。
在忠县这一带,定礼又叫八字酒,就是男女双方两家合了八字,定下了两家孩子的婚事后的一种酒席,这酒席是女方家办的,请的也是和新嫁娘关系好的人家,男方会带上聘礼上门,并带上一些吃食,招呼女方家的客人。男女双方都会在定礼上见对方一面,也就算不上完完全全的盲婚哑嫁了,不得不说,这个礼还是能体现一下前朝对婚姻和男女之防的宽容了。
话转回来,瞿凤和县里富户人家合了八字,按理,这莫云娘怎么都得给女儿办个定礼的,但是瞿凤订婚时天下已经开始乱了,表面的安静不过是粉饰太平,在那个世道,谁拿得出银子办酒席?莫云娘本想上男方家提前讨了聘礼办酒席,还说把他们没钱办定礼,让男方家看着办。但这男方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当下就说了那就不办定礼了,这世道还办什么酒席?于是瞿凤的定礼就这么推了,这瞿凤以为她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走在村里腰杆都直了不少,那看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不过被捧得高了,瞿凤也看不清了自己,突然听到了县里富户的男人已经有了几门妾,有一个还怀孕了,气得瞿凤就找上了门,看见那个妾,张嘴就骂,骂的话语极为难听,张小花也没给莫三孚复述。
后来瞿凤和那个富家少爷推搡之间让那妾室落了红,好不容易才保下孩子。回过神的富家少爷当下就给了瞿凤一个巴掌,那个富家少爷受过伤,大夫说他很难有子嗣,在县城里都传开了的,所以那些稍微体面点的人家都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守活寡,这才给了瞿凤嫁入县城的机会。
这富家少爷妾室、通房众多,好不容易有了子嗣,差点给瞿凤害了去,怎么不生气?哪曾想2 ,那富家少爷还就在当天失去了一个孩子,那是瞿凤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