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卡斯揉了揉夏奇还有些潮湿的头发,语意不明的说了句:[好吧,那就算了。]
[什么算了?]
[没什么,头发快干了,再忍忍。]
捂着嘴大哈气,夏奇重新趴好,还不能睡,他便没话找话道:[出来后我才觉得赛赛拉其实也挺好的,至少等级分明没那么严重。我在贝拉米伽城的时候被一个贵族拿拐杖戳,当时特别郁闷。]
[怎么回事?]
夏奇把他离开赛赛拉城的经过,包括和安布的结实过程一一告诉奥卡斯。在听到夏奇说他被拐杖戳到了腰时,奥卡斯搂在夏奇肩膀上的手滑到了他的腰上,轻轻揉按。夏奇一开始还强打精神,可是他太困了,今天又走了一天,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低了,等到完全没音了,奥卡斯低头,怀里的人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好像两把小扇子,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低头,嘴唇轻轻地印在夏奇的头顶,奥卡斯打消了寻找夏奇父母的念头。夏奇不想见他们,那就算了。
带夏奇出去的这几天,奥卡斯除了让夏奇吸收晶石、冥想之外,不许他做额外的事情。画本画笔被没收不说,夏奇想画点食物图片都不被允许,更别说研究魂纹和设计图了。
周末这一天,奥卡斯收到温廉的消息,内院排名赛结束了。出乎意料的,原本排名第二的兰奈,这一次竟然降到了第三,邦杰家族的舒亚特取得了首席的位置,温廉得到了第二的位置。
兰奈的失利很明显是受到家族中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的影响,攻击力最强的他竟然输给了温廉。温廉在兰奈发出一记无法躲避的大招时,突然以令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方式把自己冻成了两层大冰块。为什么是两层?一层是他自己的冰能力,一层是操控魂兽的冰能力。兰奈的大招打碎了魂兽的冰块,却没有打碎温廉的冰块,温廉便利用这个机会迅速逃离,然后反手控制魂兽给了兰奈一个致命一击,兰奈输了。
温廉和兰奈的比试结束后,水属性和冰属性的学生们都呆了——冰还可以这么用?!当下就有不少学生做起了实验,把自己冻成大冰块。试验的结果相当的喜人,也很喜感。温廉的这个大冰块直接夺走了新任首席舒亚特的光芒,一群人围着温廉问东问西,温廉在这场比试中的攻击手法与以往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要知道,魂武士的战斗方式不是那么容易就改变的,他们都想知道温廉怎么说变就变了。
兰奈的失落时显而易见的,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看到兰奈脸色阴沉地往宿舍走时,温廉追了上去:[兰奈。]
兰奈脚步停下,回头。
[去喝一杯,怎么样?]
兰奈深深看了温廉一眼,露出一抹勉强的笑,[行啊。]
温廉又招呼舒亚特:[一起?]
[好啊。]
温廉又叫了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人,一伙人一起去喝酒。温廉搭上兰奈的肩,说:[年底的学院赛,你可不能再消沉了。]
兰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沉声问:[那个夏奇,是魂武士吗?]
温廉笑了笑,[不是。他的事情奥卡斯不喜欢我多问。]
舒亚特马上在一旁问:[奥卡斯喜欢的人真的是他?!]
兰奈也紧盯温廉。
温廉耸耸肩,[我都说了,他的事情奥卡斯不喜欢我多问,更不喜欢我多说,我可不想被他冷冻。等他回来,你们问他吧。]
[他去哪了?] 舒亚特又立刻问。
温廉半真半假地说:[姑父说他去找米哈奇大师了。奥卡斯的剑断了,他得在学院赛之前解决武器的问题,不然他就无法参赛了。]
[希望来得及。] 舒亚特有点担心。
[应该可以吧。毕竟米哈奇大师出手。]
兰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温廉不是观察他几眼。其实他和奥卡斯都不讨厌莱希顿和兰奈,只是加上一个弗伦家主,有些事他们就身不由已了。温廉希望兰奈不要变成像弗伦家主那样精于算计的人,那就太可惜了。
这一晚,温廉他们去喝酒,奥卡斯则单独留夏奇在别宫里,他去桑约克的城主府。夏奇好说歹说保证不画魂纹、不画设计图,这才要回他的画本和画笔。
夏奇不想去应酬,奥卡斯也不想带他去见那些复杂的人,在得到夏奇的保证后,奥卡斯又叮嘱登顿照顾好夏奇,才独自离开。奥卡斯一走,夏奇就捧着画本画了起来,后天就要回王宫了,他要画食物图谱。
等到快十二点,奥卡斯才回来,推门进去就看到夏奇窝在躺椅上还在画画,当即他的眉心就微紧了一下。走到躺椅旁,认真的人没有发现自己回来了,奥卡斯看那人手中的画本,看着看着,奥卡斯发现他今晚似乎没有吃饱。
抬手放在夏奇的脑袋上,奥卡斯出声:[我回来了。]
夏奇的手一顿,立刻仰头:[奥卡斯学长?!] 有喜悦,更有慌张。夏奇急急忙忙合上画本,装傻:[哈,奥卡斯学长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直在等你。]
看一眼夏奇手边摆放着肉干的小碟子,奥卡斯问:[饿了?]
奥卡斯学长好像不打算追究他画画的事,夏奇清清嗓子说:[有点馋,但又不想吃宵夜什么的,我就跟登顿大叔要了点肉干。] 说完,他吸吸鼻子,[奥卡斯学长喝酒了?]
[喝了一点。] 揉乱夏奇的头发,奥卡斯问:[我去餐厅吃宵夜,你要不要一起?
[要!]
籍着穿鞋的姿势赶紧把画本和画笔收起来,夏奇仰头问:[奥卡斯学长晚上没有吃饭吗?]
[吃了一点,不多。]
奥卡斯没说桑约克城主府今晚来了许多人,他基本都在听别人讲话和自己说话中度过的。奥卡斯平时话很少,但在社交场合上他并不是一个吝于说话的人,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只是在这种场合下,奥卡斯是没有心思去吃饭的。
奥卡斯没有说,不过夏奇想到了。穿好鞋后,他主动握住奥卡斯的手说:[我们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冷饭,有的话我炒饭。]
[好。]
两个人手牵手去厨房。奥卡斯一露面,厨房的人顿时紧张起来,不过奥卡斯让他们都去休息,他其实想品尝一下夏奇亲手做的宵夜。
碍于奥卡斯的吩咐,厨房的仆从们不得不都退下。
夏奇找到了剩下的冷饭,还有鸡蛋等炒饭需要的食材。让奥卡斯坐着等,夏奇忙碌了起来。洗菜、切菜、切肉……夏奇动作熟练的操作者,奥卡斯看着他,复杂的菜夏奇不会做,但炒饭这种简单的饭菜可是难不倒他的,特别是这十一年的孤儿生活,他如果不学做饭就真会饿死自己了,不想了,想起来慢慢都是泪。
做了两盘正宗的蛋炒饭,又做了一个蔬菜汤,一份凉拌肉片,夏奇把宵夜端上桌,先给自己和奥卡索两人各舀了一碗汤,夏奇在奥卡斯的对面坐下,说:[菜汤是我拿油脂煮的,你尝尝。]
奥卡斯舀起一勺菜汤喝下,对夏奇点点头,接着进攻起了那盘炒饭。夏奇自己舀起一勺炒饭吃下,也满意地对自己点点头,味道好极啦。欧帕帝国的人类没有什么凉拌菜的吃法,奥卡斯对夏奇的这盘凉拌肉片很满意,夏奇见奥卡斯喜欢吃,他索性不吃了,只吃炒饭喝菜汤。
[奥卡斯学长,我觉得我最近食欲变大了,可是怎么还是不长肉?]夏奇边吃边说。
奥卡斯咽下嘴里的饭说:[你以前耗损太大,以后只要饿了就吃。]
[嗯。]
夏奇暗想自己吃的那些食物不会都跑到盲肠去了吧?自从他闭关出来后,他经常会觉得饿,一顿吃的也比以前多了许多,可就是一点肉都没长。
夏奇别说长肉了,脸色还是苍白苍白的,这也是奥卡斯为什么要带他出来,有禁止他画画的主要原因。
夏奇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炒饭喝菜汤,奥卡斯不仅喝完了自己碗里的菜汤,还把锅里剩下的全部喝完了,又吃光了他的那一大盘炒饭和一碟凉拌肉片。夏奇摸着鼓鼓的肚子,很满足。刚吃完还不能睡觉,奥卡斯就带着夏奇到花园里去散步。明天在别宫待一天,后天他们就要回王都了。
两个人在花园里手牵着手慢走,不是低声聊几句,大多时候都是奥卡斯听,夏奇说。而奥卡斯很喜欢做的动作就是揉乱夏奇的头发。
第三十章 (下)
深夜,窝在奥卡斯怀里熟睡的夏奇突然睁开了眼睛。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夏奇一点点地、慢慢地从奥卡斯的怀里挪出来,然后轻轻下了床。在他离开时,一双碧蓝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夏奇屏住呼吸,跟作贼似的去了浴室。
以为夏奇是要上厕所,碧蓝的眼睛阖上。可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对方回来,奥卡斯从床上坐了起来,下床,走到浴室门口,他握住门把手用力,门竟然反锁了。手指顶住门锁,奥卡斯的指尖缓缓变化,变成了细长的金属条插入锁中,片刻后,他的手指一拧,门开了。
他轻轻地推开门,入目的就是一个人趴在地上手拿画笔正在一张七级的异兽皮上画画27 。那张异兽皮奥卡斯非常熟悉,是他给夏奇的。兽皮旁是二十多个小瓶子,每个瓶子里都是颜色不同的「颜料」,是安布为夏奇配置的绘画颜料。夏奇全神贯注地趴在那里画着什么,奥卡斯脚步无声地走近,入目的就是一个护腕的轮廓。
奥卡斯总显严肃的眉峰紧了又紧,夏奇的视线落在兽皮上,手里的画笔却是不停地在不同的颜料瓶里沾取,就好似他的手指上带了眼睛。这是奥卡斯第一次看到正在画设计图的夏奇,认真中的人好似进入另一个世界,苍白的脸上最无比严肃的认真,而就是这份认真,让奥卡斯不能打扰他。
奥卡斯慢慢地后退,退出了浴室,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正好可以看到夏奇。奥卡斯的眉峰一直紧着。夏奇这样吸收了三次后,再一次拿起笔。奥卡斯一手支着下巴,静静地守着夏奇。
渐渐的,有光透进了窗帘。坐了一夜的奥卡斯站起来走出房间。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手上端着一个托盘。走到夏奇身边,奥卡斯把托盘放到地上,先拿起一杯温牛奶,喂到夏奇嘴边。
「张嘴。」
神游在画中的夏奇机械地张开嘴,奥卡斯轻抬起他的下巴,把牛奶一点点喂给他。在此期间,夏奇的手依旧未停。喂夏奇喝了一杯牛奶,奥卡斯把面包掰成一块一块的喂给他,肉也是切成小块。夏奇饿了,大口大口咽下奥卡斯喂给他的食物,专注于已经成型的护腕上。夏奇吃完了奥卡斯拿来的所有食物,奥卡斯从手镯里又拿出一个面包掰开喂他吃,夏奇推开他的手,拿起一枝针笔,沾取颜料。
奥卡斯退到一旁,就看到夏奇的那枝针笔尖上沾取的颜料一点点的渗透到了护腕里,夏奇整个人几乎贴在了护腕上,他的眼睛无神,可是手上的动作却很快。奥卡斯一步步轻声地退到房间里,再次坐在单人沙发上。
太阳渐渐升起,升到头顶又慢慢落下。夏奇除了吸收晶石之外,几乎不眠不休。一直到天黑了,房间再一次陷入黑暗中,他依然没有停笔的意思。奥卡斯喂夏奇吃了三次饭,这期间,夏奇一句话都没有说,奥卡斯一声也没有打扰他。
直到又一天的凌晨即将到来时,夏奇放下了针笔,立刻进入了冥想中。奥卡斯站起来走过去,全身金属化,弯腰轻轻地抱起夏奇把他放到了床上。他的身后,另一个护腕跃然于设计图上,散发出一道道凌厉的光芒。
奥卡斯带夏奇回王都的日期,因为夏奇的「不听话」延后了四天。夏奇冥想用了整整一天,醒来后被奥卡斯勒令在房间里休息了三天。夏奇的精神力在冥想结束后就恢复了,只不过他的体力又一次拖了他的后腿。在房间里休息的这三天,奥卡斯就在房间里陪了夏奇三天,并让厨房做了各种食物给夏奇吃,完全把他当成某种肥肥的动物在养了。可惜夏奇尖尖的下巴与依旧苍白的脸,和那种肥肥的动物还是有明显的区别。
夏奇虽然被勒令在床上不许动任何与画有关的东西,可是他却始终笑咪咪的。奥卡斯对他的关心,让他一次次忍不住蒙头窃喜。尤其是人刚冥想结束后,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奥卡斯亲自喂他吃饭喝水,每次都会令夏奇心头的某种小动物乱撞。
休息了三天,夏奇的体力恢复了。在夏奇的催促下,奥卡斯又去找米哈奇大师,带去了第二张护腕设计图。被奥卡斯从闭关状态中喊出来的米哈奇大师不仅不恼怒,在看到第二张护腕设计图后,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打了兴奋剂的亢奋状态,丢下一句「材料交给我」,他就又闭关去了。
夏奇希望在学院赛之前至少能让奥卡斯拿到两个护腕,不然没有武器的奥卡斯真的就得退出学院赛了。今年的学院赛是奥卡斯的最后一场学院比赛,如果奥卡斯不能参加,夏奇会非常非常难过。
傍晚,透过传送阵,奥卡斯带夏奇返回了王都,正好赶上吃晚饭。
见到「游玩」回来的两人,国王和王后都非常的高兴。不过出去玩了这么多天,夏奇还是瘦巴巴的,脸色苍白,王后看向奥卡斯的眼神中带着询问。奥卡斯面色称不上好的告诉母后,夏奇为他画了第二张护腕设计图,王后立刻明白了夏奇为什么看上去一点好转都没有,心疼之余,王后又特别感动。
吃了晚饭,奥卡斯就拉着夏奇散步去了,算是作为锻炼的方式之一。夏奇的体力不行,不过精神还算十足。等到两人散步完回到奥卡斯的房间,王后来敲门了。夏奇正在浴室里洗澡,奥卡斯开门让母后进来。
王后一进来就很无奈地说:「奥卡斯,弗伦家主邀请你和夏奇出席二十二号他为兰奈举办的生日宴,这是夜静请柬。」王后把手里的两张请柬递给奥卡斯,道:「弗伦家主应该是借这个机会,消除之前那些事对托尼家族的影响。」
奥卡斯接过请柬,打开看了看,果然有一张请柬上写着夏奇的名字。
王后道:「如果夏奇不想去,你可以帮他找个借口推掉。弗伦家主也邀请了你大哥他们。」
奥卡斯收起了请柬,没说去不去,只道:「我会问夏奇。」
王后点点头,说:「那你们早点休息。」
「晚安,母后。」
「晚安。」
亲吻了儿子的面颊,王后走了。
奥卡斯关上门,回到沙发那边坐下,拿起他刚才看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洗完澡的夏奇穿上合身的新睡衣从浴室出来。奥卡斯放下书,起身说:「等头发干了再睡。」
「嗯。」
夏奇自然地走到床边,踢掉拖鞋上床,一点都没有第一次的那种羞赧了。果然,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奥卡斯去洗澡,夏奇趁着他不在,赶紧从戒指里拿出画本画他的食谱。夏奇没运用他那种灵魂画法,所以画食谱对他来说一点都不累,可奥卡斯不管那么多,就是不许他碰画本。夏奇一边画,耳朵一边听着浴室的动静。过了二十多分钟,听到浴室门的把手响了,夏奇立刻把画本和画笔收回戒指里,装出一副乖乖坐在床上等头发干的样子。
奥卡斯一身长袍睡衣从浴室里出来,刚洗过澡的他褪去了一些平日里的冷漠。夏奇往旁边挪了挪,奥卡斯走过来,掀开被子上床。
「奥卡斯学长。」
「嗯。」
「明天我想继续研究温廉学长的魂纹。」
夏奇研究了温廉的魂兽和魂纹,可是用精神力研究却只研究了一小块。温廉的血脉 之力和魂武之力都强,以夏奇目前的能力,没法像研究安布他们那样一次就研究完。
奥卡斯一听,眉头就紧了,夏奇急忙说:「伯雷文大哥他们的魂纹我可以慢慢研究。可是我想在学院赛之前能让温廉学长把他的镰刀和手套做出来。把温廉学长的设计图画完后,我保证会乖乖锻炼身体,乖乖休息。」
奥卡斯把夏奇搂到怀里,轻揉他的头发,「你的气色一直很差,身体也比我刚见到你的时候瘦了许多。我很高兴你愿意为我,为温廉他们画设计图、研究他们的魂纹,可是不能以损害你的身体为代价。」
夏奇强忍嘴角上扬,安心地枕在奥卡斯的胸膛上说:「有奥卡斯学长在,我不会有事的。以前在赛赛拉的时候,我很少有机会能吃到肉。现在我每天吃四餐,每餐都有肉、有蔬菜和水果,我的身体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我现在明显感觉到我的精神力比我来王都之前强了许多,我也没有越来越虚弱的情况,只是看起来不怎么健康,其实我觉得浑身都是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