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达寂不知道胡玖耀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但是他的时间也不多了，真正进入夜里之后，鵸鵌的羽毛效果会越来越低。在胡玖耀这样的人眼里，他是原本的模样，但在外人看来他普通得就像是随处可见的杂草。
杯子里的绿茶彻底的冷透，太阳渐渐西斜。苏达寂看胡玖耀真的没有答应他的意思，只能想着离开的事情了。继续待下去，鵸鵌羽毛的作用消失之后会出问题的。
“作为妖，我们能做的事很多的。就算是你想要当最高的掌权者我们都能为你改命。”苏达寂这话绝对是吹牛逼，白门作为局长都没有说这种大话的资格，苏达寂居然敢承诺。想要胡玖耀答应他的提议，苏达寂也算是够拼的。
看苏达寂这明晃晃的败犬模样，还要硬撑着学习魔鬼说话，用各种诱人的条件来诱惑他就特别的想笑——因为显得很可爱：“既然很想要我提条件，那么一个条件我可是不会满足的。”
“诶，提了条件就是答应了我了啊。”苏达寂用亮闪闪的眼光看着胡玖耀。
胡玖耀笑了一下，苏达寂也不算是特别蠢，没有让他随便开条件，用话圈住他。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拿出手机，登录到《橘子漫画》的官网，然后点进漫画家那一栏里面，因为人气投票，苏达寂永远都被排在第一，没有费力就找到了苏达寂：“你的信息是里面最少的。”
苏达寂自己看着那上面好像只有一个性别男，然后是他的笔名，下面唯一的漫画《祸国》。看上去格外的可怜。
“第一个，自己回去用电脑把信息完善了；第二个，下周的漫展跟着我出席。”胡玖耀自己吃饭的时候是看到了《祸国》贴/吧里面的帖子的，算是暂时想到了送给粉丝一些福利。到时候借着展位一起在那里销售单行本，也算是对自己的工作有帮助。胡玖耀自己答应了苏达寂的要求，只是因为这事对他没有坏处，还能让这个拖稿大王安分守己一些。他自己不在乎生死，估计父母是在意的。但这也不是他想答应苏达寂的原因。
这两个要求并不算是很难接受，所以苏达寂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可是我……”苏达寂自己在漫展上也是有活动的。
“怎么了？”胡玖耀斜眼看着苏达寂，看他要说出什么理由来推脱。
苏达寂只能闭嘴不言，胡玖耀的眼神很明显的在传达一个信息——你还说可以接受任何条件，这么简单的条件都想讨价还价，那么我又怎么能相信你？
“第三个，回去画个《祸国》特别篇，长度自己定，在后天之前交给我。印刷在单行本里面，漫展到时候是签售会，放心，只有一两个小时。”胡玖耀难得的把自己的计划说给苏达寂听。
听到只有这样的要求，苏达寂也就放心了。说实话，自己吹的牛逼他是跪着也要完成的。幸好胡玖耀好像是真的非常敬业，对他的要求确实很简单：“我回去找人计算黄道吉日，到时候你要配合恢复记忆。还有要求不能太多了。”
“放心吧，我的要求都很简单。”胡玖耀没有说自己到底有多少要求。苏达寂在他们达成共识之前没有限制他的要求个数，胡玖耀自然也是乐得提要求。难得苏达寂还有些契约精神。
苏达寂也就真的相信了胡玖耀。但是鵸鵌的羽毛在入夜之后效果会大打折扣，他不能继续待下去了：“我得走了。”
“刚达成合作，不如一起去吃饭？”胡玖耀看着苏达寂，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急。
苏达寂摸着自己的胸口的位置，鵸鵌的羽毛在发热：“我做了伪装才出来的，入夜之后就没有效果了，会给你带来麻烦。”而且外面的饭菜永远不会有楼大妈做得好啊。
“走吧，我带你回去。”胡玖耀倏地记起自己第一次看到苏达寂的模样，的确是充满魔性的，要是走在路上被人看到还不知道会引起什么后果，“跟我走。”
胡玖耀看了一眼苏达寂的绿茶杯子，还真的是一口没喝。只是想起自己在苏达寂家喝的茶，也能明白为什么苏达寂在这里不想喝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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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溯很不开心，因为胡玖耀明显是对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这么随意让人使唤的那是狗，可不是姜溯。然而最让他痛恨的就是，胡玖耀那明显不是求人的态度下，自己还是颠颠地答应了带着他一起送苏达寂。
胡玖耀自己的车被送去保养了，姜溯就成了车夫。有什么秘密和自己的男朋友谈，要用车了就敲他家的门，姜溯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很委屈。
不过听到胡玖耀说苏达寂是住在隔壁小区的时候，他真是想把自己手里的钥匙串丢在胡玖耀脸上。那么近的距离，一起散步回家不是一件更浪漫的事？还非得开车，金贵得很。
“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姜溯看着副驾驶座上的胡玖耀，随口问了一句。
胡玖耀皱眉，姜溯的用词是越来越粗俗了：“他是我手下画漫画的，怎么了？”
“噫，看来很早就勾搭上了。”姜溯感觉到苏达寂异常的沉默，于是看了一眼后视镜。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和脚了。油门被他不自觉的一踩到底，方向盘彻底乱了。
“你干什么呢？”胡玖耀身上是绑着安全带的，只是这突然地转向还有加速还是让他差点没把自? “啊！”
苏达寂坐在后座上，没有扣上安全带，于是自己的脑袋在胡玖耀那椅子靠背上狠狠撞了一下，痛得叫出声来。
姜溯急打方向盘，暂时稳下了自己发疯的车子：“我车里后面那个美人是谁？！”车子在姜溯心跳稳定之后总算是稳住了。然后被姜溯开到公路的紧急停车位上不动了。
转身往后看，苏达寂像一根草，看了一眼后视镜里面的苏达寂，美得跟天仙儿一样。
“你在哪儿找了个妖怪，这上镜之后还自带美颜效果啊！”姜溯踢脚踹了一下胡玖耀的小腿，没踹到，反被胡玖耀踩了一下脚，疼的呲牙咧嘴，丑态百出。
“嘶呼……你就不能轻点？！”姜溯被当成司机就算了，自己的朋友这么不留情面。
胡玖耀瞥了一眼姜溯：“他就是镜子里那个样子。”
“我这后视镜又不是照妖镜，你那小情人是妖怪啊？”姜溯擦亮眼睛紧盯着苏达寂看。
“别看了，快点动。”胡玖耀看着紧急停车时间要超过了，一巴掌把姜溯扇到正常状态。
姜溯顶着红的发亮的额头发出“嘿嘿嘿”的猥琐笑声：“没想到啊，阿耀，你找的这男人还这么好看。那是个姑娘吧？穿这么邋遢，我以为是个男人呢。”不过要是姑娘这也太干瘪了，不怪他看错。就脸还这么神奇，镜子里才能看到真容。那不跟现在的女孩用美图秀秀p过一样？
车子重新开动，胡玖耀自己是没心情理会姜溯了。得不到胡玖耀回应的姜溯转而盯上了苏达寂：“嘿，小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苏达寂。”苏达寂看了一眼胡玖耀，见他没反对于是回答了。
“好名字，和妲己娘娘同音。”姜溯的车已经开进了红苹果大门了，“往哪儿走啊？”
胡玖耀给他指了方向，看姜溯这表情是真的很不想理他。
“你这脸是怎么这么神奇的，我还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姜溯吧啦吧啦话说个不停，苏达寂还用很期待的眼神看着姜溯，于是姜溯找话题找的更起劲儿。
直到胡玖耀把苏达寂塞进了大门，姜溯还是不停嘴，更甚至是想跟着苏达寂一起进门，被胡玖耀拦了下来。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姜溯能被美色所误到这种程度？
至于苏达寂想着胡玖耀的要求，所以是加快了步子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不过他似乎是忘记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了。
☆、第十五章 白色的雾气
按下最后一个回车键，苏达寂把属于寂生的信息都填好了，截了图传给现在显示不在线的九妖，算是完成了胡玖耀的第一个要求。
想起自己还要给胡玖耀画一个什么特典，于是苏达寂恨得牙痒痒的。编辑催稿上门了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幸好也是个特典，不用很长。
苏达寂准备参考四格漫画，画一个妖妖住在青丘的时候的故事。这样比较快，要真是像正文内容一样的话，只是苏达寂自己画是很花时间的。毕竟他的“助手”们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就在苏达寂把自己的工具都摆好，开始动笔的时候，他的房间门已经悄无声息地被打开了。一缕白色的烟雾逐渐弥漫了整个房间，要不是烟是白色的，就像是火灾现场。
鲜红的裙摆在白色的烟雾中若隐若现，黑色的长发遮住了虺姣好的面容。要是再加点阴暗的光效，配上阴森的背景音乐，那就是经典的上演闹鬼的鬼片现场。
“狐妖儿。”虺随着白色的雾气一起飘到了苏达寂的身边，轻轻念了一声苏达寂的名字。
“怎么了，虺？”苏达寂白色的稿纸上已经用铅笔勾出了人物的线条了，看上去少了些直接用毛笔画出来的缥缈仙气，但效率比毛笔作画快得多。全心投入画漫画的苏达寂根本不会知道现在他背后的虺是什么样的表情。
猩红的眼眸看着苏达寂这么认真的样子，虺的表情是软化的，但是她也绝对是生气的：“狐妖儿，为什么回来不找我？”虺憋了半天，最终还是显得有些别扭的问道。
“因为答应了胡玖耀的要求，我要先完成他的要求。”苏达寂一笔笔的认真地将妖妖的眉眼细化，在他的笔下，人物渐渐活了过来。
虺抿着唇，最后化成蛇的样子，一头塞到苏达寂的大腿上，相当于是趴在苏达寂的身上了：“你答应我的事呢？”蛇信吐出，几乎要伸到苏达寂纤细白嫩的脖子上。
苏达寂的记忆突然地回巢，于是脸涨红了起来，手上的笔也停了。沉闷半晌，才呐呐道：“抱歉，我忘记了。”他答应的，回来的时候要给虺买一双新鞋子，红色的。他和胡玖耀说话用的时间太长了，回来的时候也没有想起虺的事，进了家门也没有去找虺。
不管有多少看起来很合理的理由，苏达寂终究还是白了脸——他没有把虺放在心上。
虺长大了嘴巴，那两颗毒牙锋利之中带着彻骨的寒光，苏达寂并不害怕虺会把毒牙刺穿他。虺只是伸着舌头舔了舔苏达寂那一双泛着蓝光的眼睛，脑袋从苏达寂的腿上扯开。
“寂寂笨死了。”白雾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起来，化成了一个若隐若现的曼妙的女子身影，“我这可怜的虺啊，可要难过死了。”白雾素手抚摸了一下虺的三角蛇头。
“迷榖，欢迎回来。”苏达寂看着白雾化作的女子的身影，说了一句。看着地上团成一团的虺，苏达寂自己心软成一团。
虺比起他的年龄来说，还是一个孩子呢。一条毒蛇五百年才能成“虺”，“虺”五百年才能成蛟，蛟五百年才可以成龙。
虺从普通的毒蛇变成这样，也是因缘际会。只是受了很多苦，所以捡到了虺的苏达寂才会让她留在身边。养在身边，像自己的孩子一样，苏达寂没想到自己会让她这么难过。
好歹是五百年的大蛇，虺的本体通体火红，仿佛上好的水晶一般，然而那终究是蛇，粗细几乎和一岁孩童般，张开嘴巴可以轻松地把苏达寂吞下去。也不知道虺盘成了多少圈，看起来流光溢彩的，倒像个艺术品。
“今天没能给你买，明天一起逛街去吧。就我们两个人。”苏达寂坐在虺的身边，双手捧起虺的蛇头，轻轻在虺的额头亲了下。
要不是蛇没有眼皮，虺保证会闭着眼睛，害羞得不敢看苏达寂：“你说的，不准后悔。”虺憋着自己心里的害羞，反正是一定要让苏达寂和自己独处的。
迷榖回来之后，虺更加想要独占苏达寂。迷榖的本体就在院子里，只是神识出去得久了，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
“嗯，明天你就叫我起床一起去逛街。”苏达寂看虺算是被他顺毛摸得舒服了，于是也松了一口气。要是虺是往常那样用话来刺他还好，现在的虺就是个委屈的孩子，也不知是不是想起往日里的那些不好的事了。苏达寂也只能依了虺，谁叫他拿她没办法。
得到保证的虺马上变成了人类女孩的模样，齐刘海下一双红色的眼睛亮晶晶的，扑到苏达寂的怀里，还真有些妹妹向哥哥撒娇的味道。
“寂寂，听说你找到九尾狐的消息了？”迷榖坐到了苏达寂的位子上，白色的雾气在画纸上掠过，苏达寂的粗稿就被添上了恰到好处的色彩，省了苏达寂不少的功夫。
苏达寂看了看自己怀里的虺，接触到苏达寂的目光，虺“哼”了一声。苏达寂选择忍了，不跟女孩儿计较，迷榖知道这件事对他也有好处：“没错，而且我亲自确定过了，还是一个法力高深的九尾狐妖的转世。”
“下个月七号下午三点一刻适合记忆复苏，到时候带他到我的树下来。”迷榖没有多说什么。反正苏达寂自己确认的手段也无所谓是不是被人占便宜了。苏达寂三千年来被多少人占过便宜迷榖自己也数不清。
树妖这样的植物要成妖化形修炼是比其他的动物成妖更难的，迷榖天地生来就那样生在林子里了，不过后来被一只天不怕地不怕的狐妖儿扯了出来，硬是要送给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男人。
迷榖自己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东周时期了，那时候百家争鸣，圣人传音。于是就这么陪了苏达寂数千年，迷榖自然是知道苏达寂多多少少的糗事的。
苏达寂模样好，迷榖保护他之前只能自己狼狈的保护自己；迷榖有了妖术之后，苏达寂也就轻松得多了。更因为是因为圣人的讲道迷榖才拥有了灵性的，所以迷榖身上带的妖气浅而少。
要不是五斗米教初期，那些疯子什么都要掺一脚，迷榖也不会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专司除妖的人存在。
“果然有了迷榖就省心多了。你能这么早就回来，真是太好了。”苏达寂看着自己那已经完善的画稿，这下只要贴出对话框，补好台词就行了。有了迷榖比那些知名漫画家有了好几个助手团队都要省心，还这么了解自己，不能更好了。
看着苏达寂这大型犬的样子，想到自己被苏达寂养的半死不活的那段日子，迷榖突然地笑了一下：“还是老样子。我出去找到了些东西，不过遗址被埋得太深了，不太确定是不是她。”
“真的吗？”苏达寂抱着虺的手紧了两分，不过还是照顾着自己怀里的女孩子，没有更用力。但也是非常的兴奋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迷榖叹了一口气：“找了许久，果然是在渭河源头下面找到了些许的妖气，要不是经历了这么久的光阴，也不会有这妖气出来。运气而已。”所以说不论再怎么厉害的设计阵法，到最后都敌不过时光。
就算是被杀死了的九尾妖狐，那也毕竟是有了千年道行还在轩辕坟里修炼过的妖。姜子牙生怕会再生事端，杀死了妖妖又最后找了一处地方将妖妖的尸身封印了起来。
苏达寂不论怎么找都找不到。而迷榖这些年走了很多地方，这才在渭河平原上闲逛的时候听闻了些怪现象去探查了一番。感觉到了熟悉的妖气，可以猜想妖妖的本体就在那河流下方。
“占卜灵魂归处，也遍寻不到。姜子牙这人，也是防到了此处的。你我都不明白他的手段。在这世间兜兜转转许多年，没有遇到一个有可能是妖妖转世之人的。”迷榖自己猜测或许是姜子牙早就已经将妖妖的灵魂强行的灰飞烟灭。
女娲将生灵涂炭的罪责全都降到了妖妖的身上，虽说是有为女娲完成了任务的几丝功德，但这样的功德也不能在姜子牙真的下定决心彻底杀死妖妖的时候发挥什么作用。
尸身都能这么封印，那么灵魂也不知道到底是转世去了还是去了说不准的。不过有的人是逆天改命的资质，当然也能算得出到底是转世还是被封印。结果倒是转世去了，只不过转世也找不到妖妖。找起来也就越发的难了。
苏达寂找到妖妖的身体也不是要用来复活什么的，要是妖妖她转世了，真复活的话，那么妖妖转世的人也就死了。更何况被姜子牙杀过一次的身体，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现在是不是只剩下一堆白骨，都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