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满忙命人打理好东西过来拿给她洗漱。
心下却是诧异,她家主子虽然这般说着,似乎却没多大火气?
没躺回去再睡,莫非真是今日日头太好,给睡不着了。
眼角窥下外边天空,夏满看见的是晴空万里。
于是余暖便见这里边的人出去拿了脸盆,捧了热水在清宁宫里外出出进进。
莫非她可还没起?
余暖心下想着,不由看眼天空,都快用午膳的时辰。一时汗颜。
从前怎都没发现,原来皇后还有个赖床的脾性?
这下可好,可得好等,她总不能衣衫不整出来见自己。
余暖只得心下庆幸,亏了这是在春日,否则可非得把自己晒进太医院去不可?
洗漱,梳头,穿着,妆容,配饰。
一番轮流下来,待得都好了,那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再加之先前余暖等着的,可谓足足的一个时辰有余。
今后再想找,怎也不会再早晨过来了,余暖背着日光,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黝黑,较之方才过来,已然变得长了一点。这下可好,今日便是一口气将几日的日光浴给攒齐了。
终于记得外边等着的余暖,皇后把余暖叫进屋子里,宫人已然开始整理皇后的午膳。
终于进了门去,便见皇后一脸兴致缺缺坐在摇椅里打哈气。
见她进来,便道,“怎的想起这么早过来?可有何事?”
“想着给娘娘请安,不想扰了娘娘兴致,是我之过。”余暖赔罪道。
若是她不道歉,她可不知道皇后会闹些什么,也是都说不准的。
眼角瞥她一眼,半晌,皇后挥挥手,“省去些繁文缛节,我不受用这些。若真是有心,下午也是来得。”
这春困,她可还想多睡几个早上。
“多谢娘娘大度。”余暖做了足了礼数,皇后说免礼,方才站直了。
“午膳时间,便留着吧。”左右她都醒了,这襄妃又在,皇后便当是给自己多找个乐子了。
“多谢娘娘。”余暖有些高兴。
“恩,今日倒是难得衣着好看不少。”看她今日着了一身翠绿流水纹长袄,配以牙白暗纹马面,均是五谷织金,倒是华丽不少,再配上前些日子赠她的点翠钗子,珍珠发梳,浓妆艳抹,再腰佩花鸟鎏金小香囊,红色流苏,倒是好看不少。
也是隐隐有几分艳丽了,可就是骨子里还差些韵味,到底还是小丫头片子。
皇后想着,不由多看她两眼,倒是不觉,人靠衣装,这话确是有理,这般一看,也是个美人胚子。加之嘴甜,倒是也能弥补这颜色上的不足一二。
看皇后看自己满意的眼神,余暖心底也暗松口气,怎的也好歹对上了皇后的胃口。
“却是比不上娘娘一二。”余暖真心道。论妖媚,这宫里,诚然,没人能抵得上皇后。
她就像一个妖精,随性,妖娆,却又端庄。
她是一个奇怪的结合体。
皇后也不回话,直接站起身道,“走吧,菜当时差不多了。”未用早膳,她有些饿了。
随她移步,看桌上菜一点一点摆齐。
以后位的规格为依照摆的饭。
长长的一排,荤素皆有,汤亦有不少。
这样的排版,似乎只比皇帝差了半点儿,余暖想着,便听皇后随口道一句,“动吧。”
拿了筷子,余暖看皇后纠结许久,最后只加了一筷豆腐。
或许她是吃的太多了,腻味了,余暖心想,给自己夹了筷芋头,入口即化,煲得入味,里边加了肉汤炖的,余暖察觉着它的香甜在舌尖弥漫开来。这必然是极为用心做的一道菜。
余暖顿时不由轻笑一下。
皇后觉着诧异,闻声便百无聊赖抬头看她。本是蹙着的眉在看着她眼角弯弯、笑得干净纯粹之时,竟然便这般舒展开来。皇后甚至觉着今日的豆腐似乎格外甜了一些。
四目相对,余暖顿觉尴尬。
她也不知她方才是怎么了,就是觉着好吃,便不由笑了一下。
只得傻笑,余暖讪讪道,“娘娘,这芋头很是不错。”
顿时觉着她方才那般的灵气都给消散尽了,皇后蹙眉,半晌,“这芋头赏你了。”
她说着,又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豆腐。
甜吗?不甜。
混账!莫非御膳房连着这菜都盐放不均,这般的次品也敢拿上来!
皇后顿时有了些怒气,“这菜谁做的。”
“回、回娘娘,是李厨子。”宫人顿时哆嗦着跪下道。
“以后,可以不必了。”皇后冷声道。
“是,娘娘。”宫人听罢,心吊到了嗓子眼。
余暖有些奇怪皇后突如其来的怒火,可到底也不好多问什么,只好乖顺的吃,又道,“娘娘您消消火,虽说时下还冷着,可把自己气热了可不好。”
莫名的,皇后看她笑起来,竟有些脾气降下去。
皇后蹙眉,思索一下,她给自己夹了一筷子凉菜,看着余暖吃下。
甜。
若有所悟,皇后竟鬼使神差觉着今日的菜似乎比平日好些,不再是那般若平日乏味。
莫非?是因着余暖的笑?
人如其名,余暖的笑,的确温暖。
皇后想着,嚼一口饭,若有所思。
可抬眸,还想再深入想想为何会如此,却见着那人又继续夹着不知多少筷子的芋头,不由蹙眉,“其他菜也可。”这襄妃好歹也是妃,怎的就这么傻?
难怪看着她傻笑,饭也能没那么乏味,毕竟又多了个乐子。
皇后想着,释然。
有的人,天生妖娆;有的人,天生书卷气;有的人,天生治国之才;至于这襄妃,大抵便是最后那一类人,天生傻气。
偏生还是不同于那娴妃的傻,襄妃的傻,傻得让人有食欲。倒是个难得有特色的人儿了,也算是她的成功。
皇后越想,越觉有道理。
她给自己舀了一勺红枣银耳汤,做作奖励。
温热,清甜,正好入口。
正在此时1 ,皇后另一贴身丫鬟软红却小步而来,小心凑上皇后耳边,轻声笑道,“娘娘,东边那位又不安生了。”
顿觉眼前一亮,连说三字,“好好好!”
安生了这么些日,算她还有良心,笑得给她找些乐子!
余暖则在对面看着迷茫。
发生了什么?皇后怎的突然就这般激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一晚上的猫和老鼠的我qwq,简直有毒,感觉好好看……
☆、娴妃的幺蛾子
正值花开的时节,天气也温暖起来,娴妃今日的心情很是不错。
春日都到了,夏日还会远吗?
听说尚衣局近日进了新的布匹,左右看看屋里那些衣裳,都觉厌了,娴妃便套了狐裘,出门去挑衣裳。
日头暖了,这陛下也该出来多活动活动了,她可得穿着最好看的。
娴妃想着,不由勾起唇角。她几乎都能想象到那样的场景,她穿着衣裳,最新的款式,最是好看的在花间漫步,陛下一见着她,便给勾得连魂都去了。
右手轻抚自己脸颊,吹弹可破,娴妃很是满意。
可老远的,还未进尚衣局,便瞅见着外边候了丫鬟小厮。
娴妃蹙眉,能有这个排场的,再加之里边几个熟悉的人,稍微一看便知,可还不是那个整日一脸刁钻还装柔弱的药罐子淑妃。
冷哼一声,娴妃拂袖,大步趾高气昂走了进去。
彼时淑妃正看着料子,方才向宫人定了一匹,听着外边人行礼的声音,头都不用回,哪还能不知道是谁?不由翻了个白眼。
近日自家殿里刚死了个丫头,没想隔天就给遇到个扫把星娴妃,真是晦气极了。
“哎呦,妹妹今日这衣服可真是漂亮。”娴妃想也不想,径直走过去她身边,轻掩唇,故作奇怪。
“哪能和姐姐比。”她说话了,淑妃便回过头假笑客套。
“可和我去年那身像极了,那会儿陛下可是夸了我好久,说是最是配我,妹妹可真有眼光。”娴妃说着,便笑着走过去。
“可也不是,姐姐比我年纪更大些,自然更适合这般颜色。”言语带刺,虽说娴妃人蠢,总给皇上当棍子使唤,指哪打哪。可这回,是必然不是皇上让的。
她淑妃这般柔柔弱弱,陛下怎的舍得?淑妃想着,扭动一下腰肢,背过身去,想着快些挑完,便回去自家殿里,也好省去给自己惹来晦气。
看她转过身去不以为意,娴妃直气得想要跺脚,可刚抬起来,又给轻放下来。
小步故作优哉游哉模样上前,娴妃眼瞅着淑妃手伸向一块料子,便仗着自己手长,快她一步一把夺过,“这料子可好看喽,收了。”是一块流水纹的秋香绿料子,上边织金精致,想来应当做裙子很是妥当,娴妃顿觉满意。
她对旁边自家丫鬟吩咐道。
“唯,娘娘。”丫鬟自然默契上前抱住。
淑妃听着她假惺惺的声音便觉恶心,转身,她走远些,又看上一块。
这会儿是一块铁锈红杭罗,不若再令人拿去刺绣一二。
淑妃想着,还没伸手,却见十指纤纤擦着眼前过去,娴妃惊喜的声音很快再次传来,“哎呀,这块也是不错,不若拿去夏天做了罗裙。”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懒得跟个傻子置气,淑妃环顾整个屋子,又换了一个方向。
可听着后边亦步亦趋的脚步声,唇边却冷笑一下。
她走到一块翠绿丝绸面前,简单的小花暗纹。
心下冷笑,方才伸出手,便见那手果然又伸过来,急忙来抢。
头发长,见识短,可不便说的娴妃这种女人?
越发觉得鄙夷,屋里边的料子是顺着颜色归类的,娴妃只得又抬了脚,去了另一边。
依旧如先前一般,不过这会儿她抱走的,却是一块正红料子。
淑妃觉得满意,便回头,故作诧异,笑道,“不知姐姐可听过句俗语?”
看她脸上是快活,而非自己以为的抑郁,娴妃诧异,蹙眉看她。
猜什么猜,她淑妃能说出什么好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也不等她答些什么,也不期待她能给个回答,淑妃将脑袋靠近她些,笑得灿烂,低声挑衅,“红配绿,这可好,能凑一身衣服了,”她说着,故意停顿一下,自然晓得她是不知的,半晌,看她便要发火,方才补充道,“红配绿,看不足,这可好,姐姐这不足啊,想必是没有啊。”
淑妃说着,状似无意地瞥向她的腰,右边嘴角微弯。
扭动着腰肢后退几步,淑妃再走几步,拿了先前看上的料子便直接拿过塞进丫鬟手里。
娴妃看她腰肢款款,竟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冬日,她不好动,是有胖了不少。
可淑妃那个药罐子,可都要瘦成骨头了,有何之美?
娴妃便要回嘴,却听那方淑妃又快她一步,声音娇软却语中带刺,“这夏天啊,可是快来了,姐姐可小心啊。就看今年啊,最配是最配,可这最美啊……雨露均沾,可不就说不得了?”
“也不看是谁瘦得跟鬼似的,不晓得的人,可都以为是打哪儿飘来的。”
“那可也总比发福的中年妇人好。”她不客气,淑妃自然也不客气。
她可是向来和皇后都斗得,还会怕她一个无脑娴妃?
有她娴妃,陛下是好处理宫中杂事太多,可陛下也不见得不喜欢自己这般专门与皇后作对。
淑妃想着,面上得意。
可娴妃是谁,宫里出了名的直肠子,闻言顿时上前一步,“你说谁中年?也不知的谁只比我小一岁罢了!”
“一岁也是一岁,你也比我快人老珠黄。”淑妃理直气壮。人老珠黄?她可还是最美的时光。
“娴妃!你这可是与我作对!”娴妃恼道。
光脚不怕穿鞋的,淑妃没有那么多的家里边的背景便爬上这个位置,她的顾忌可没娴妃那般多,真的对上,她也更是放得开,“作对?这可不敢。”故作惊慌后退两步,眼里却是鄙夷。
重重呼吸几口,娴妃手抚上胸口,努力去压低自己的火气,冷声道,“说的好听!”谁不知道,她淑妃可是宫里边出了名的惹事精,就几天的光景里边儿,她淑妃要么去和皇后作对,要么便和自己作对。
娴妃看她真是越看越觉不顺眼。
看她气着,淑妃自觉不会无聊到和她站着怄气,直走了几步,去了几块料子前,看着喜欢的便拿。若是不拿,莫非留给淑妃那个小蹄子勾引皇上?
眼看她拿了一匹又一匹,娴妃觉着才平息下去些的那些情绪却突然邪火似的往上蹿,“淑妃,就你这品阶,可是拿不去这般之多。”相看两生厌。
“哎哟~这可不劳烦您操心了。”心上被刺痛,淑妃听着愈发觉得厌恶。
她若是皇后,岂会是连带着做几件衣裳还得限着数量?
娴妃冷眼看她继续往丫鬟身上堆料子,转身便准备给自己挑。
丑人多作怪,她可不随着这疯子再作怪,自降身份!
却没想着,这会儿她方才看上一块,却是真和淑妃撞上了。
两只手都放在上边,互不相让。
娴妃怒意本便未消,看着她趾高气昂样子,愈发觉着来气,当下便道,“你放手!”
“偏不放!”何以她不放,自己却得放?
“分明是我先放上去的手!”娴妃怒道。
“哎呦,说什么傻话?我怎不见你进来时候这般讲理?”淑妃半步不退。
“你不放,便是你无理。”娴妃理直气壮。
“那可好,你若是对我道歉,我便随你喜欢。”侧头,淑妃翻一个白眼。
她言语里的挑衅味道太重,布匹给二人拉紧了,娴妃眉心皱的愈发厉害。
当即冰凉看她一眼,淑妃蓦地收回手,给了娴妃一个措手不及。
一下没反应过来,用力太大使得娴妃顿时给跌倒地上,布匹也砸到身上,顿时低叫一声,娴妃吃痛。
“你!”
“哎呀,我松手想给姐姐的。”故作慌张模样,淑妃后退一步,面上是楚楚可怜,声音颤抖。
“好好好!”娴妃发狠,以手撑地站起,就要报复。
“皇后娘娘驾到~”
蓦地,宫人吊着长长的尾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娴妃思绪。
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在纠结什么时候发文好的鱼唇的我_(:з」∠)_请叫我强迫症晚期与纠结症患者~~~
☆、娘娘新收个小弟
一个卧在地上,衣衫凌乱,泫然欲泣,一个拿着匹长长的甚至于都拖到地上的米黄绸缎,空站着傻眼看向这边。
余暖进门,看着的,便是这般的场景。
“姐姐,我都把它给你了,你还推我作甚。”淑妃说着,面上带着恼意。
“拜见皇后娘娘。”看皇后走进,娴妃瞪一眼地上还在惺惺作态的淑妃,便过去行礼。
皇后一挥手表示免礼,扭头去看正趴在地上,眼睛里还带上一丝失落的淑妃,扯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