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神俯身捡了一颗石头 完结+番外完本[灵异耽美]—— by:坐地成妖
坐地成妖  发于:2016年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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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诺分不清他这话的真假,便只安静听着,冥王看他的眼神却已不自觉带上了暖意,“你看俞欢他们,每日都奉命到人间索魂,事物变迁,他们都亲眼所见,黄泉路长,忘川水缓,他们便总能寻着机会和索来的鬼魂说话,所以他们才了解人间俗世,讲话也和你们一样。”
殷诺觉得,他好像不小心听出了这位王语气里的委屈和别扭。戴着威严而冷峻的面具,王藏着他的人性与软弱。
他歪头打量殷诺,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魅之气,还是那样地慵懒,那样地无所谓,但又好像不经意间流露了几分真心,他对殷诺说:“他们不陪我说话,你陪我说,只要你陪得好,你便当得一天判官,如果哪天我厌烦了你——若有那么一天,那我便放你再入轮回。。。”
作者有话要说:
☆、明白
从阴阳殿到生死管理局并不远,殷诺吃完了饭,摸着肚子要走,他心里已经原谅了安子丘,或者说,他打这一架其实还有些心虚的意思在里头,以后见了白冽便可以说:你看也不是我自己愿意死的,是安子丘害死了我,我还和他打了一架呢。。。
但是说到以后,那也是百年之后的事了,白冽身体那么好,他就从来没看他生过病,肯定能活好久。说不定也不用等百年,过几天阎王烦了,将他赶走,他要再入轮回,不就和白冽再也见不上面吗?殷诺摸摸自己的胸口,奇怪地觉得又空又难受。
顺顺见他摸完了肚子摸胸口还以为他不舒服呢,便问道:“您的办公车已经拨下来了,也给您配了司机,现在车还停在总公司那边,要不大人先稍等一会,我叫人把车开过来。”
殷诺摇着头道:“我自己走回去。”
冥夜在一旁咳嗽了一声,顺顺立即道:“大人要是等不及,不如与王同辇而坐,反正王还有公事要同黑无常大人商议,正好顺路送送您。”
“同辇是什么东西?”殷诺有些呆了。
顺顺指着门口一顶骚包的黑色大轿:“大人,请看!”
殷诺很是嫌弃地摆手拒绝了:“我不要人抬,我要自己走。”
“我都忘了,今时不同往日,人类都不喜这一套了。”冥夜就在一旁说了这么一句。
“王,这也难怪,只是。。恐怕您还从不曾邀人同辇呢。。。”
顺顺连忙搭腔,各种明里暗里地指责某人不给面子。
殷诺只有两年阅历,玩不起这些弯弯绕绕,听不懂这些话里有话,他挥挥手,说“顺顺拜拜,阎王拜拜”,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顺顺很惶恐地对着他的背影挥手:“拜。。。。拜拜。。。。大人拜拜。。。。”
冥王表示很介意:为什么他排在一个下人后面?
越看越觉得顺顺不顺眼,当晚就将他革了职。顺顺听完人事调动通知,很淡定地建议:
“启禀冥王,小的认为殷判官此人深不可测,来自人间而如今却身居高位,实在不能不让人忧心提防。顺顺自荐当任殷判官的司机,届时殷判官的一举一动,小的都会向组织禀明,以保证此人对王绝对忠诚,别无二心。”
冥王大人恩准了,又吩咐他,“把冥法从屋里搬出来加一条,忤逆判官者,先受七十二极刑,后打入畜生道,永世不得为人。”
顺顺照着写了,又自作主张地在后面以一行小字标注:“此法规只适用于殷姓判官。”
冥界往上数几千年,往下数几千年,也就这一位殷姓判官,后来听说常有得罪了判官的鬼差,被压到刑罚部受刑,刑罚部的部长查了冥法,指着那行小字对判官说罚不了,顺顺由此救下数条鬼命,便加了很多阴德。众鬼普遍认为这是他在添冥法时便刻意为之,如此心机,怪不得日后职场上如鱼得水,官也越做越大,到最后统领四大判官与大小无常,成了冥夜最得力的心腹也是有迹可循。当然,这些都是后事,此时顺顺只是由路人甲小透明晋升为男配角之一而已。
殷诺对自己换司机一事仍一无所知,他慢吞吞地到了生死管理局时,小白牛头都已经不在,只有两个面生的鬼差和俞欢在一旁杵着,安子丘一脸凄怆,显然是经过一番□□了的。俞欢已经准备了一份手写版的罪状,上书:
“鬼魂安子丘,不守冥法,殴打判官,念在和我们殷判官曾经是同班同学的份上,从轻处罚,令其永世苦修以偿罪过。今因天界人力资源紧张,将其调往天庭从事。不得反抗,否则。。。否则。。。到时候再说。”
下面是一个大大的拇指印,俞安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递给殷诺一只毛笔:“在这里打个勾就好。”
殷诺慢半拍地打了勾,然后才发现安子丘满目含泪地看着他。有些不忍心,便安慰他道:“有空过来玩啊。”就这么看着他被两个鬼差押走了。
虽然是没有这种先例,但当晚俞欢还是到王跟前打了小报告。说是殷诺他们前脚刚走,天界便派人来,帮着拟了这么一份罪状。
王听后点点头,并无异议。
俞欢又说:“他临走前殷判官还叫他有空常来玩。”
王便道:“给他一张冥界的通行卡。”
“那天帝那边。。。”
“他倒巴不得,那姓安的也不是个乖巧的,在这闯祸总比在天界闯祸来得容易收拾,且他道行尚浅,天界还不是他的天界呢。”
俞欢奇道:“天帝到现在还不肯纳后,真如传闻所说,是? 诘惹昵暗牧等寺穑俊?br /> 王看着被满室夜明珠照亮的寝宫,懒洋洋道:“这我不管,只要那姓安的小子能陪着殷诺玩便是了。”
俞欢看他眉眼温柔,惊觉自己竟是窥得几分帝王的真心,忙低头不敢再看。
地府寂寞,王再是了解不过,而他又将真心藏得太久太深,一旦宠起谁来总是不遗余力的。
第二天早上,殷诺便算是正式走马上任了。他与别人不同,判官府便置在阴阳殿内,前面是审判小厅,一张写字桌,一个装满卷轴的书架,两张椅子,一张木质的给犯人坐,一张总裁转椅自己坐。他觉得好玩,坐着那转椅饶着整个审判小厅滑了一圈。俞欢怕他摔了,跟在他后面护着他,如此七八圈下来,直累了个气喘如牛。
审判小厅后面是他睡觉的房间。不知是有意无意,总之,他的审判小厅隔壁就是冥夜的审判大厅,他的房间隔壁便是冥夜的寝宫。殷诺转够了审判小厅,直接把椅子搬出来,在阴阳殿的走廊沿着光滑的瓷砖地面滑行,一滑便滑到了冥夜的寝宫门前。
冥王大人正在用餐,桌子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宫廷料理,这还只是早餐罢了,顺顺在一旁数了数,一共十五个小盘子,三个大盘子,有汤有粥,有菜有甜点,全是清淡可口的,再加上那好看的卖相,只买得起零食的顺顺只能转移目光,不忍直视。
冥夜是早就脱离物欲的,即使再美味的食物于他来说也味如嚼蜡。阴阳殿的下人也可说是从来不曾端上过一盘菜肴。所以顺顺觉得冥王太明显,却也不敢提醒他。
果然那头殷诺丢下转椅嗅着食物的香气钻进了门。冥王傲娇地舀了一勺红豆薏仁汤,再傲娇地喝下,然后傲娇地扭头看着殷诺。司马昭之心,简直再明显不过。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冥王大度地表示东西有点多,不如君臣同乐,大家一起吃啊,殷诺点头表示好啊好啊好啊。冥王又表示既然你喜欢不如以后一起吃吧,殷诺点头表示好啊好啊好啊。
俞欢在一旁实实在在地咽了一口口水,肚子叫得正欢。
殷诺便说:“俞欢,一起吃啊。”
俞欢目不斜视地摇头,“俞欢已经吃过了。”
殷诺又去叫顺顺,得到同样的回答,只好自己享受起来。冥夜原本不爱吃这些俗物,看他吃得香倒也跟着夹了几筷子,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起殷诺在人间的生活琐事。
殷诺被白冽教的很好,食不言寝不语,他虽不喜欢在吃饭时说话,但想着自己副职是判官正职是陪聊,也就老老实实地答话。
不可避免地聊到白冽,冥夜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
“他对你好吗?”
殷诺足足想了半碗粥的时间才模模糊糊地答道:
“算好,也算不好。”
冥夜便追问,“哪一点不好?”
“他有时候关着我,不让我出去。”又想了想,“他还不让我交朋友。”
殷诺生来最渴望的便是自由,他骨子里是长着一双翅膀的,想飞到哪便飞到哪,想在哪里筑巢便在哪里筑巢,等转季迁徙了也走得毫不拖泥带水,哪管得檐下人家的失落怅然。白冽陡然要绑他的翅膀,一开始自然是经过一番闹腾的。
那时候殷诺使的一招招都是带着狠劲的。无奈白冽比他更狠。他闹绝食,白冽就陪着他,哄着他吃饭,耐心就像没有尽头一般,殷诺摔了他几盘子饭菜他就再做几盘,殷诺要和他打架,他也只是站着任踢任踹,被咬的满手都是血也不皱一皱眉头。
殷诺在学校里认识了新朋友,明明约好了一起去校外打网游,过几天这人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消失在殷诺的世界里。闹到后来殷诺已经有些神经质了,他会突然吃着饭就把饭菜往白冽脸上倒,半夜睡着睡着就尖叫起来,像有谁在他后面追着他似的叫得像垂死的动物一般,白冽只能把他抱紧,拍着他的背喊他的名字。等他冷静下来,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满身都是冷汗,这个时候白冽还能温柔地对他笑,殷诺瘫坐在地上,终于在这天夜里妥协了。他对白冽冷笑,他说:“你是个疯子。”白冽无动于衷。
不记得犯了什么错,被关得最久的那一次他砸开门逃走了,在街上游荡了几天,被白冽从到处都是流浪汉的天桥下捉回来。白冽永远记得当时找到他时他一脸惊恐的表情,就像看见最可怕的恶魔一般。而殷诺也不会忘记白冽满脸的疲惫与布满双眼的血丝,那是第一次白冽摘去冷静的面具,他跑的太快了,一下就将殷诺死死地压在地面,殷诺记得当时他带着哭腔在自己耳边说了一句:“你以为我就不会累吗?殷诺,你以为这些都该怪我吗?”
后来,就再也没有起过逃跑的念头了,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忍,因为当时他带着恨意扭过头来的时候,竟然有一瞬间可怜那个满身灰尘绝望无助的白冽。。。
白冽给他的回忆大都不太美好,他也就不太想谈,但冥夜很有兴趣,他信誓旦旦道:
“我永远不会关着你的,你想同谁做朋友,我便帮你把他抓来。”
殷诺可能信,也可能不信,但他什么话也没说。
冥夜不喜他这么冷淡的反应,便拐着弯抹黑白冽,“你以为那个姓白的是真心对你好,你只是不记得两年前的事罢了,他。。。”
“那你呢?你是真心对我好吗?”殷诺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如果真心对我好,便不会告诉我真相,宁可让我活在回忆里。”他看着冥夜,目露恨意,“我已经死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这顿饭终是不欢而散。
回去的时候,俞欢忍不住替冥王说话,“我觉得王对您很好,不,是太好了。”
殷诺很认同,但是后来他拍了拍俞欢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教导道:“俞欢,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外一个人好,白冽是,他也是。这些都是有目的的,这些都是将来要偿还的。”
俞欢摸着头若有所思。
即使只活了两年,他也活得明白通透。冥王到底为何要把他留下,他不知道,也不在乎。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这些都是有目的的,这些都是将来要偿还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元邢

第二天殷判官便走马上任,迎来他的第一位犯人。
对方是一个四十二岁的大叔,四肢健全,脸色发青,被一个膀大腰圆的鬼差押进来后就一直恨恨地盯着办公桌的一角。
俞欢第一次当任判官随侍,有些发憷。倒是殷诺落落大方地指着桌对面的椅子:“请坐。”
男人坐了下来,满脸颓丧。
殷诺开始翻他面前的功过簿。那么厚一本,殷诺又无法术不能读取书中记载,翻了两下便烦了。“扑扑扑”地翻过来,又“扑扑扑”地翻过去。那男人本来是带着遗憾与恨意死的,只顾着伤心,连正眼瞧他一眼都不曾,此时也忍不住看了他两眼,叹了口气道:
“你长得倒是很像我家元喜。”
殷诺停下翻书的动作:“元喜是谁?”
“元喜是他的义子,”俞欢在一旁解释,“大人,这只鬼魂在十七年前收养了一个弃婴,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功德。”
“哦。。。”殷诺点点头,又问他,“你是怎么死的?”
“。。。。。。我。。。。。我是被人害死的。。。。”男人说到这愤恨地站起来,激动地大喊:“我分明和他说过,那个地方不能动,他偏要去碰!他是想害死我家元喜,不。。。。他是想把我们都害死!!”
“他是谁?”不耐烦看功过簿的殷判官依然状况外。
俞欢只好解释道:“是元喜的恋人。大人,这人胆大包天,竟然去盗自己的祖坟,死也是活该。只有那元喜无辜,被自己养父的一己私欲牵连进来。”
现代社会,盗墓这一行业并未随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随着科技发展而日益兴盛起来,元家便是在六七十年代靠盗墓发家致富。
元邢是元家的二少爷,在他上面还有一个长他两岁的兄长,原本元邢有个美满的家庭,妻子温柔可人,又为他生下了一个可爱的男孩。但是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兄长暗地里迷恋上了自己美丽的妻子,甚至为此设计陷害于他,后来他名声扫地被元家赶出家门,带着妻儿离开了元家。又经由兄长的介绍,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他那时十分么敬爱自己的哥哥,甚至发誓将来要好好报答人家,便是如此傻傻地信任仇人,才会有后来的惨剧发生。
等到他出差在外接到自己妻子的求救电话,急急忙忙地赶回来时才发现一切的真相。
他的亲大哥趁他不在□□了自己的妻子,而那通电话是她妻子在意识到不对时在厨房偷偷打给他的,她的话说到一半手机便被夺走摔烂了。事后,妻子没有等到他归来,就趁对方不注意从楼上跳了下来。
“我只恨自己大仇未报,早早地便丢下我可怜的儿子。”那男人说到这已经落下泪来。
据说元家人原本位居长江一带,是一个古代小国的皇室贵族,后来因为战争国破,元家人便将国印与皇上同埋,在那之后原本兴盛的家族便彻底衰落,走了十几年霉运。当时有好几个算命先生替元家算过:“元家作孽过多,迟早败落,只有持有国印的当家人才能带领元氏重建昔日繁华辉煌。”
元家人很迷信,当即带人到了当初埋国印的地方挖墓开棺,先点上几根香说声皇上Sorry,然后道士做法,杀鸡宰羊,一群人拜了又拜,拜了又拜,结果开了棺一看,皇上睡得很香,国印不翼而飞,算命先生在旁边掐指一算,摇了摇头说:“不是有缘人,国印自然不肯现身。现在已经移了墓穴。大概在东南方向。”
元家人就这么干上了盗墓,期望有朝一日能凑巧挖到国印。因着盗墓倒是兴荣了,但也更迷信了,一个个还惦记着那块会走路会认人的国印呢。
元邢临死前找到了国印,还没摸热乎,元喜的恋人便踩了机关,元邢为了救元喜,翘了辫子。临死前吐着血嘱咐元喜要带着国印回元家给他报仇。
可怜元喜,本来没他事,就这么背上深仇大恨,只怕一世不得安宁,免不了最终要一手血腥了。
俞欢对元邢道:“你这辈子最大的功德便是收养了一个生命,并且关心他,宠爱他,让他健康地成长为一个善良而正直的孩子。但你最大的罪孽,是在临死前把仇恨留给他,叫他下半辈子都为复仇而活。”
元邢直到这时才若有所悟:“你是说。。。。我害了他?”
俞欢推了推支着腮帮子听故事的殷诺:“按冥法,此人下辈子将一世贫苦,且到老都膝下无子。”见元邢心灰意冷,又安慰道:“下一世你会有一个陪伴你到老的好妻子,也会有一个疼你的好大哥。
桌上早已准备好了元邢的投胎文件,殷诺签了名,把文件交给一旁的鬼差:“谢谢,顺便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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