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现盯着那个背影有些出神,不知是太子爷敏锐还是什么,尽然像察觉到一样也回头往路现这里看,路现赶紧将帘子放下,脸上慢慢升起了热气,他有些懊恼的想着“我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过了不一会儿,马车旁边就想起了马蹄身,明明在队伍最前端的周子息出现在了马车旁边,他带着宠溺的表情看着路现,“饿了吗?要休息一下吗?”他的音调很正常,这让旁边的侍卫和侍从们都很震惊的看着这里,路现也有些被他的举动吓到,按理说,这些应该是询问太子妃的意见。
☆、盟友
被众人注视的感觉很不好,路现刚刚清景下来的脸又被憋红了,他一巴掌拍开周子息抓着帘子不放的手,透过帘子没好气的说“走开走开,你不要问我。”
周子息大约觉得好玩,一直逗弄他的帘子,然后看着他一次一次的拍开他的手,路现炸毛的样子挺好玩的。不过这个举动让一旁的随从都惊呆了,这哪里还是那个一本正经的太子爷啊。
可能太子爷的举动太过引人注目,前面的帘子也都停了下来,里面的人纷纷的探头往外看,其中就有太子妃怨念的神情和林起斯阴沉下来的眸子。
玩够了的太子爷又驾着他的马匹回到队伍前方。路现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爆炸了,就算不是被众人明着看,却有一种闺房事被人看的羞耻感。
又走了一段路程,队伍在一条小溪边停了下来,准备今晚在这里驻扎。路现也跟着大部队下车出来走动走动,侍从和将士们甄嬛忙着搭起帐篷,大厨们正准备着起火煮食,那些大臣们也找了一块较为干净的地方继续他们的长篇大论,太子妃也没闲着,坐在她的专用椅上补着妆。全部的人都忙着各自的事情,似乎就只有路现无事可做。
路现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太子爷的身影,眉头有些皱起,一旁的小丫鬟西厢解释到“太子爷和高将军去探探路,顺便观察一下营地周围。”
西厢是个聪明的丫头,路现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但若这丫头不为他所用,有些事情就难办了。
“这样啊。”路现没有看她,反而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吊儿郎当的走向小溪边,嘴里叼着革命树枝,就好像是一个纨绔子弟。听到地上的树叶被踩动的咔嚓咔嚓声,路现回了头,是状元郎林起斯。
“林大人好。”路现先林起斯一步打了招呼,这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恩,路大人好。”论礼节礼貌,林起斯是做的不错的,加上他一身正气,更让人觉得他有理有据,风度翩翩。
“林大人也来看风景?这儿的景光真是不错。”路现深深吸了口气,享受着难得的自由气息。
“是啊。”林起斯回答。
“对了,不知,林大人是怎么知道在下的?我可是都没怎么上过朝呢。”
“路大人的美名早已流传,怎么能不知道呢?”林起斯的回答一丝不苟。
“哈哈,林大人说笑呢,恐怕是太子爷的侫臣这个美名吧。”路现带着自嘲的口气说到,一边注视着林起斯的表情。
“……”有一瞬间的尴尬出现在他脸上,恐怕他没有想到路现如此的直白和谈然。“路大人说笑了。”说完,也就不说话了,和路现一样盯着潺潺流动的小溪。
“林大人应该知道,是你的就是你的,是我的我也不喜欢被人拿走。”路现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话,只有心知肚明的人才明白其中的意思。“若是有机会,路某真想就这么隐身山野,孤老一生。”
意有所指。
“……”林起斯没有立刻回答路现没头没脑的话,他慢慢转过他的头,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盯了路现一会儿,像是在辨其真假。“路大人有何要求?”
路现瞄了一眼不远处的西厢,凑进林起斯的耳边说“我给林大人想要的,我也希望林大人给我我想要的。”
“一言为定。”他回答到,随后就慢慢离开了小溪边,同其他的大臣们说起话来。
路现的嘴角开始微微上扬,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他哼起了小曲,惬意又舒适。
他选择了一个盟友,和他有着不同目的的盟友,并且,还是充满着欲望的。
☆、太子妃
不知道西厢是不是没有告诉太子爷,直到晚上,太子爷都和他远远地保持着距离,路现也乐在于此,一个人坐在小角落里喝了碗粥便进了帐篷点起了灯准备看一会书。一天的奔波让他有些疲倦,不多久便放下卷子小眠起来,伴着外面依旧热闹的欢笑。路现早早的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时已是深夜,路现想到外面去解个手,迷迷糊糊的站起来也没有点灯,顺着一路帐篷往小树林方向走去,舒舒服服的解手后,又原路返回。
“唔!”在路现经过一间帐篷时,就被里面的人一伸手给拽了进去,还来不及大呼救命,对方的手紧紧的蒙住了他的嘴巴。路现的睡意一下子就没有了,定睛一看,竟然是太子爷。太子爷没有看被他拉进来的路现,而是皱着眉头透过帐篷的细缝看着外面,路现这才注意到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有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
“太子爷。”路现小声的说着“要不,你先放开我?”
“别动!”
路现无奈,身体搁在太子爷的腿间,精瘦的腿部搁着路现十分的不舒服,只好跟着太子爷一起看向帐篷外来转移注意力。
透着月光,路现不错的视力可以看见其中一人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身形高大却不壮硕,大约比自己要高,另一个穿着蝶粉的纱裙,在一个以男子为主的队伍里,女子数目可谓屈指可数,何况还是能穿上如此华丽的纱裙,恐怕这个女子,就是太子妃了。
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看法,路现悄悄的抬起他的脑袋,看着下巴顶在他头上的太子爷,刚刚要张嘴,就被太子爷无情的拒绝了“闭嘴。”
路现撇撇嘴,深想“好心被狗吃。”过了好一会儿,外面的人似乎要准备分别了,他们相拥在一起,那名黑衣男子一个轻功就消失在黑漆漆的森林里。而太子妃则小声的提着裙摆回了自己的帐篷。“你出来做什么?”太子爷问话了。路现也不怠慢“解个手。”
“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回去吧。”太子爷不管路现倒在地上,自己就起了身。
路现有些不高兴了,一个扭头就往帐篷外大步的走去,一边走一边嘴里叽里咕噜的嘀咕着什么,可能是路现抱怨的太响,太子爷一把又搂住他的腰,“好了好了,留下来吧,自己去整理一下。”语气无奈有带着一些宠溺。
路现有些被太子爷的拉扯给吓到,还没晃过神就一愣一愣的去了内间。
当晚,路现是和太子爷一起睡的,太子爷很随意的搂着他的腰,将他紧紧的贴在自己身边,头很随意的搁在他的头边,就好像路现是个孩子一样需要哄着才能睡着。路现两只手抓着被沿,一双干净的眸子一眨一眨,没有困意。他依旧很好奇为什么太子爷不生气呢?
“快睡,明天还要赶路。”太子爷不睁眼,却精准的敲在路现的脑袋上,路现一疼,睡意更加没有了。见太子爷困了,就也乖乖的不动任由他抱着,眼珠子在帐篷里四处转着。
最后,不知太子爷到底有没有睡着过,他叹了口气,楼着路现腰的手伸上来掐了一下他的脸,随即才睁开眼睛说“你就这么想知道?”
“……也不是,可能就是睡不着了。”路现解释到,他的确有些睡不着,他很早就在自己帐篷里休息了,外人不知道,可他自己知道。
“唉,深深和我是从小认识,不过那时候还不熟,我知道她从小有个青梅竹马,也知道他们感情很好,虽然不喜欢深深,但她毕竟是我的太子妃,说不难过肯定是骗你的。”太子爷用的称呼是“我”而不是“本宫”。
“那太子爷您打算怎么做?”路现翻了个身,和太子爷面对面,两个人的距离只有一个拳头这么远。路现看到了,太子爷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些。
“我会去告诫告诫她,但是若是不听,安国的面子大过她的幸福。”太子爷顿了顿“别多想了,睡吧。”
路现听完以后,也觉得没了刚刚的兴致,便也静下心来培养睡意。
☆、西厢
第二天的路还得继续赶,早早的大部队就整装准备出发,路现也回了自己的马车。西厢没有问他昨晚去了哪里,只是做好自己的本职,然后安静的带在一边,路现无聊,便想和她唠嗑唠嗑。“西厢,你名字谁取的?”
“回大人的话,是奴婢的爷爷。”西厢面无表情,却也恭敬的低了低头。
“啊,你爷爷取的名字好有文化,《西厢记》中有这么一句话‘有心争似无心好,多情却被无情恼。’还有一句‘愿普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你有想过以后到了出宫的年纪准备去哪嘛?”路现很喜欢西厢的名字,可他不知道他是会和谁成为眷属还是被无情所恼。
“回大人的话,奴婢没想过,只知道现在尽自己的本分罢了。”西厢微微的抬头,有些奇怪为何路现对她如此关心。
“那你喜欢那种男子?英俊的?饱读诗书的?威武雄壮的?你看爷这种如何?”可能是和二喜处惯了,连说话的习惯都一时还不过来,充满了痞气。
“……大人,奴婢没考虑过。”不出所料的被吓到。这让路现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发来缓解自己的尴尬。一时间就没人说话了。
路上的日子过的挺快,路现每天都看着那群文官叽叽喳喳的聊天,武将乒乒乓乓的练武,就像在看戏一样。
在快要到达边塞的最后一个晚上,二喜来找他了,一脸严肃的和他说“明天到达边塞时,太子爷会和那里的统领阿犸见面,大约有两个时辰的时间那些文武官不会在你附近出现,太子妃已经安排好人了,会直接来接你走。”
路现笑着看着外面站着的西厢的背影,“我不走。”
“……二爷,这次机会难得,如果不走……”二喜有些紧张,他以为他深知太子爷不喜欢这深宫的拘束和规矩,却不知为什么他要执意待在皇宫之中。
“没事,知道你关心二爷,但是我有自己的理由。”
羰嵌蛔撸渝峙隆5绞焙颉倍灿行┪选?br /> “没事,我知道你,你做你自己的选择吧,我也走自己的路,只是二喜,我希望你想清楚,若是真的选择这样做,我不会帮你,你也别干涉我。”路现的话很无情,却是事实,皇宫之中的残酷,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路现自私,即不想阻碍了别人的方法,也不会让别人来妨碍自己的路。
二喜见劝不动,只好悻悻离开。西厢见二喜走了,转身进入帐篷,用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需要和太子爷说吗?”
“不用,无关紧要。”
“诺。”西厢回答到,随后就离开了帐篷。
第二天,如期到了边塞,首领阿犸领着众人在门口迎接大部队。双方互相行礼,送礼,然后客气的寒暄一番。路现跟在队伍后面,装着样子行礼。
边塞这个大部落叫做狼犸,大统领都被尊称为阿犸,他们以打猎为生,生活在这个蓝天白云的大草原之上,以地为床以天为被,民风洒脱不羁。但是却一直希望能够脱离安国对立成国,所以一直有蠢蠢欲动的想法,这也是太子爷到这里来的目的,商量外加威慑。
路现不属于文臣武将,身份也尴尬,就被安排在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路现乐的自在,从没有出过远门的他很喜欢边塞的无边无际的感觉,西厢跟着路现,在草原上走走停停。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朝廷的人?”一个骑着褐色鬃毛马匹的男子从远处飞奔而来,大约只有17岁的年纪,他身着鹊灰胡服,一双黑色马靴,背后驾着一把木制的弓箭,凌厉的棱角,一双充满敌意的眼睛,想来应该是狼犸的族人。
“问人名字的时候难道不应该先说一下自己的名字嘛?”路现看着在他身边绕着圈子的男子,笑问。
“梨蒙楚”。男子说到,威风凛凛,天生就是属于自由自在的草原。
☆、梨蒙楚
“名字不错啊!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男子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路现解释道“葛藤生长覆荆树,蔹草蔓延在野土。我爱的人葬这里,独自再与谁共处?给你取名的人一定很有文化。”
“是阿犸取的,我们全部落的名字都是阿犸取的。”梨蒙楚说到。意识到自己松懈了,就又紧绷了自己脸,“你还没说你名字!”
“我叫路现,宫里来的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不好好在部落里待着?”男子好像还是疑惑他的身份,骑着马转着圈子,绕的路现都有些头晕。“宫里来的?大臣?看你也不像将士。”
“不是,怎么说呢,太子的宠臣吧。”路现很坦然,这让听到答案的梨蒙楚愣住了,然后明白意思后脸变得通红,“你你你……什么什么宠宠……”梨蒙楚闭嘴了,停下了马,视线有转向路现身边的西厢,他盯了一会儿,刚刚回复的脸又红了起来,西厢是属于清秀型的,在以壮硕英勇为主的狼犸,西厢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也难怪从没有出过草原的梨蒙楚会脸红。
“你你你又是谁?”
西厢不说话,看向路现,路现也看向她,没有错过她脸颊的一丝红晕“她叫西厢,是我的侍女。”
“你你你这种人怎么会有侍女?!”梨蒙楚有些吃惊。
路现的脸一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已经把他贬低的少年的问题,少年一看就是不谙世事,自己的确有着不太光彩的身份,又怎么去矫正他的礼节呢?“你说的没错,的确如此。”
倒是西厢,有些无措的看着他,她对他没什么主仆之情,要不是太子爷派她来照顾他,她也不会知道这东宫里还有这样一位被太子爷宠幸的臣子。这几天跟着这位不光彩的爷,虽然有被其他的婢女给嘲笑,但她自己却乐得自在,这位主人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只要跟在他身边就好。但是现在,这位爷被别人嘲笑也不恼怒,依旧谈笑风生,西厢有些心疼他了。她想开口为他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也并不了解他,甚至,自己当初也是那么想的。
“西厢,我们回去吧。”路现和那名男子挥了挥手,就往营地方向走回。
直到晚上宴会的时候,路现才知道那名男子是类似太子爷的存在,这个部落的阿犸没有孩子,而从小失去双亲的梨蒙楚也自然而然成为了阿犸的养子,阿犸对他十分器重,亲自教他射箭打猎骑马,知识常识和乐器。
见梨蒙楚看向自己这个方向,路现举起酒杯表示敬意。西厢则因为之前的事情很不高兴的没有看向那位草原王子。
坐在上席的太子爷和年过半百却依旧意气风发的阿犸热切的聊着什么,这里面到底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林起斯坐在太子爷的下方,中间隔着款款而来的太子妃,入乡随俗,这点太子妃做的很好,她换上草原服饰,一改以往的弱质女流形象,到有几分英气,让一向看不起京城女子的阿犸另眼相看,这点恐怕是林起斯的主意。
酒足饭饱,舞蹈便出来了,部落和京城分别展现了他们各自的舞蹈,让一些没见过世面的人叹为观止。路现知道自己不是以大臣的身份来这里的,所以也就不加入他们的对话,一个人安静的吃喝。
就在路现有几分醉的时候,那位高高在上的阿犸发话了“太子爷这次带了的人个个都是饱读诗书文韬武略,可否让我们相互切磋切磋,增进我们的了解?”
“呵,阿犸说笑了,当然可以,你我同为一国,增加了解也好为我们以后的交流做些铺垫。”太子爷干了杯中的酒,很豪气的说到。“林大人……”
“诶,太子爷稍等,林大人可是安国的状元郎,我们怎么敢和他相提并论,不如就随意抽签,抽到谁,就来切磋?”
☆、苦笑
太子爷明白他的意思,若是抽到一些不曾有着大识之人,丢脸的可是安国,若是不同意,就是安国小肚鸡肠。“好。就这么办。”周子息抿了抿嘴,沉声回答。
“来人,去准备纸笔名单,让太子爷来抽。”阿犸吩咐下人去准备,转头又继续和太子爷杯酒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