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尽夜未央 完结+番外完本[gl百合]—— by:鸵鸟沙
鸵鸟沙  发于:2016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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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义胡子一翘,但是很快他就忍住了心中的怒气,荆离没有说话是因为有言在先,无话可说,胡峰在欧阳义眼里只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他突然扬起了一个笑说道:“胡大人,您应该知道户部前任尚书和相爷私交甚好,到底是我手下的人手脚不干净还是相爷偷梁换柱,这可说不清呢。”
胡峰眉角一跳,继而望向荆离,希望对方出来反驳一下,但是他发现荆离根本就心不在焉,对欧阳义的话置若罔闻,只是时不时地看向殿外。
昭华也感觉到了荆离的异常,出口阻止了欧阳义和胡峰的争论,“荆大人,你怎么解释。”
荆离被昭华一叫,才急急反应过来,躬着身说:“臣无话可说。”
昭华拔高了声音,“这么说,户部真的是你动的手脚咯?”
荆离没有看昭华,依旧低着头重复了一句,“臣无话可说。”
整个朝堂瞬间就哗然了,很多大臣交头接耳地讨论着,荆离做丞相也不是一天两天,一直都清廉如水,两袖清风,一时间很多人都不接受。
一个臣子站了出来道:“陛下,臣以为,相爷断不会做这样的事,相爷今日似乎身体有些不舒服,不如择日再议。”
朝堂上因为这句话瞬间跪了一片人。
“请陛下择日再议。”
毕竟凭荆离的性子,是不可能一点也不解释就直接把罪背在身上的,并且她早不贪,晚不贪,偏偏在户部面临换届的时候贪,这根本说不过去。
欧阳义直愣愣地站着,嘲讽地看着地上的一片人,“陛下,老臣手里有荆大人写给前户部尚书的亲笔信,上面详细地记载了荆大人是如何将灾银转移且谎报数目的。”
欧阳义从怀中抽出信封,递给了周福,周福双手捧着雪白的信,奉到了昭华的手中。昭华打开信纸的时候还将信将疑,结果越看脸色越难看,因为上面的笔迹她再熟悉不过熟悉到她完全挑不出任何错误,完全就是出自荆离之手。
“荆离,这罪你可认?”
不等荆离说话,刚才说话的臣子又开口道:“陛下,臣不信相爷会这么做,相爷定是有什么苦衷,亦或是被人威胁。”
昭华也不傻,荆离的状态如此异常,明显事情就不简单,但偏偏荆离一上来就是两句无话可说,她给了她机会解释她也不解释。
“荆大人,朕再问你一遍,这罪你可认?”
荆离偏头看了一眼殿内开着的窗户,外面天色阴沉,远远望去,似乎还能看到当值的侍卫偷偷摩擦着手取暖,她突然就勾起了一个笑容,“臣认。”
昭华拳头一紧,心里却是凉了,有什么委屈和困难是不能跟我说的,偏生要自己这么忍着,难道就因为那件事,你就一点不靠我了是吗。昭华冷笑一声,道:“那朕削了你的官职,把你贬成庶民,你可有异议?”
“臣没有异议。”
“陛下!”
许多臣子不敢相信,胡峰还企图说点什么就被昭华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谁敢求情朕就连谁也一起罚了。”
昭华话音刚落,殿上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陛下,此事臣妇有异议。”
众人循声一看,只见樊卿穿着诰命服正缓缓朝殿内走来。
荆离眼神一暗,她心里思量着是谁给樊卿传了消息,荆离并不希望樊卿卷进来,而胡峰则是眼睛一亮,樊卿是荆离的母亲,先帝的妹妹,当朝长公主,身上又有先帝封的诰命,如果由她替荆离求情,昭华肯定不会不给面子的。
荆离一事本身就蹊跷,虽然表面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荆离,但是事情本身就发生地突然,又处处透着诡异。大殿上的谁不是在官场浸润多年,敏锐的嗅觉让他们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而且如果荆离下马,相位一空,最终获利的人肯定是欧阳家或者楚家的人,这两家都不是什么好鸟,到时候下面的官员也会苦不堪言,至少荆离没有收过贿,也没有明里暗里地为难过手底下的人,因此最不希望荆离下马的人就是这些官员了。
只见樊卿在众所期待的目光之中走到殿中央,然后她慢慢跪下,脸上的神情郑重又带着点忧伤,“陛下,臣妇有异议。”
按照辈分来算,昭华要叫樊卿一声姑母,昭华虽是一国之君但是到底是小辈,见到樊卿亲自穿了朝服过来,不禁也放软了语气:“皇姑母有何异议?”
樊卿看向荆离,荆离也看向樊卿,她满眼的不赞同,一直在朝樊卿传递着让樊卿不要管这件事的信息,但是樊卿似乎根本没看见一样,她把目光转回昭华的方向道:“陛下,此人根本就不是小儿荆离。”
此言一出,整个殿上噤若寒蝉,众人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安静的气氛蔓延了一会儿,才有人发出了抽气声。
昭华直接惊得身子往后一坐,她颤声问道:“皇姑母这是什么意思?”
荆离紧锁着眉头,两片薄薄的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着,也没有从樊卿的话里冷静下来。
樊卿不再看荆离,她也不敢看荆离,“此人不是我儿荆离,是个冒牌货。”
胡峰一张脸上全是汗水,他努力从嘴角憋出一个笑说:“公主这是什么意思,相爷若不是……那谁又是,相爷十年前回到京都,回到公主的身边,怎么公主今日一句相爷不是您的孩子,就……这太奇怪了。”
胡峰一席话说得前后颠倒,语无伦次,但是其他人都听懂了,如果殿上的这个荆离不是樊卿的儿子,那么这人是谁?大家都知道荆离的风采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冒充的,哪怕是最精致的□□,也不可能把一个人的气质模仿到半点不差,那么樊卿的话是什么意思,荆离一开始就不是荆离,还是只是眼前的荆离不是真正的荆离?不怪众人反应这么大,而是这件事本身就十分匪夷所思。
樊卿从地上站起,走到荆离的旁边,一把扯开了她的衣服,荆离肩膀上的守宫砂瞬间就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只见荆离白着一个脸,也没有阻止樊卿的动作,她不明白,为什么樊卿会突然翻脸,她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樊卿,脑海中突然浮起了两人十年前相见的场景。
“你真的是笙儿吗?我苦命的孩子,以后你就跟着舅母吧。”
“离儿走得早,以后你就做我的离儿吧。”
“我茹素,你就别跟着我一起吃饭了,待会我吩咐丫鬟给你把菜送到房里去。”
“子渊是离儿的表字,以后也是你的表字了。”
不管是惊讶的、质疑的、愤怒的还是不可置信的声音,荆离一下子都听不到了,她的眼睛里流下了两滴泪,不是因为身份被暴露而恐慌,也不是因为身体裸/露而羞耻,而是因为她不肯相信,为什么樊卿会背叛她,十年以来,荆离已经把樊卿当成了自己的半个母亲,哪怕对方冷清,终日在佛堂内不问世事,但她以为樊卿是把她当做亲人的,十年来,两人也度过那么多风风雨雨,也曾扶持前进。几日前樊卿还说要陪在她身边陪她度过难关,难道都是假的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昭华似乎下令把荆离押进天牢,荆离恢复意识的时候,身后已经有侍卫抓住了她的手臂。
荆离收回目光,挣脱了侍卫的桎梏,她看向昭华道:“陛下,樊卿公主说得不错,我的确不是荆离,如各位所见,我甚至不是个男子,我叫宋瑶笙,前大理寺卿宋品之女——宋瑶笙!”
满堂皆惊。
昭华怒吼了一声:“够了!”
她之前还想着等荆离进了天牢关一段时间偷偷把她弄出来,结果荆离居然这么果断地就把自己的身份供出来了,这等于是自断后路。
“不够!陛下,我骗了所有人,不仅是樊卿公主,还有您,还有这个天下,我是宋瑶笙。”
她是宋瑶笙,不是什么荆离,荆离太累太苦,荆离的为国为民,殚精竭虑,荆离身上的疤之多之深,已经远远不是一个女子能够承受的了,她不想再做荆离,她也成不了荆离,她永远不可能变成樊卿要的那个人,所幸从今天开始,她就做回宋瑶笙。
“你想死吗!?”昭华激动得扫翻了面前桌案上的东西,笔墨纸砚和奏折混在一起被打翻在地,发出巨大的声音。一枚镇纸直接就从台阶上滚了下来,正好滚到荆离的脚边。
“宋瑶笙早就是应死之人,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如今不想再隐瞒了。”
昭华:“带下去!”
侍卫们得到命令粗暴地架起了荆离,昭华见状气得大吼,“谁叫你们碰她了!”
侍卫们被昭华吓得脚一软,直跪到地上求饶,荆离走到樊卿的旁边,眼睛里还残留着眼泪,“舅母,一别珍重。”
她不想去问樊卿为什么,她虽猜到惠后不会让她体面地离开大殿,但樊卿一事却是她没有意料到的,太多的情绪一下子堵在胸口,荆离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一句珍重也只是与樊卿彻底断了,与荆离这个名字彻底断了。
宋瑶笙缓步走出昭阳殿,她的目光平静,就像什么情绪都被深深地埋进心里去了,眸子里只剩无尽的黑,看不出悲喜。
朝堂上突然冒出了妖女两个字。
“妖女!”
“妖女!!”
这声妖女像是一个投入水中的石头,很多人这才想起,当年那个先祸宗室,再乱朝堂的谶言。
“妖女!”
一声一声,经久不息,络绎不绝,一字一句落在宋瑶笙的耳朵里。
昭华颓然地跌回椅子里,她还记得她俩在茶楼里面听到说书人说到这段时,对方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道人说得不错,看来他也不是什么江湖骗子。”
☆、第七十三章 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放章防盗。
阴暗潮湿的天牢弥漫着清冷的气息,单薄的囚服根本挡不住这无孔不入的阴寒,仿佛一颗颗浮在空气中无孔不入的针,就这么扎进皮肤里,带着刺骨的疼,宋瑶笙背靠着墙壁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入耳到处都是哭天喊地的求饶声和哆嗦的声音,她的手指已经被冻得发青,堪堪蔽体的衣服下面全是鸡皮疙瘩,但是宋瑶笙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她被冻得发青的食指在空中有节奏地敲打着,这是她思考的习惯。
过了一会儿,牢门前来了两个狱卒,宋瑶笙因为身份特殊,被分到了单独的牢房,天牢因为她的入住,多了近五十个人,外围还有一百来个兵把守,要不是天牢的大小有限制,惠后巴不得把整个御林军都塞到天牢里来。
两个狱卒把手里的饭菜放进牢里,粗声粗气地喊着:“喂,吃饭了。”
不管你是什么人,到了这里就代表你连个看牢房的都不入。宋瑶笙听到声音,终于挣扎地从地上爬起走到饭菜面前开始吃东西,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的原因,她的动作十分僵硬。
狱卒看了她一眼,又喊道:“吃快点,你以为这还是相府里面啊,老子还要拿碗回去呢。”
刚说完,狱卒就对着他身后那个狱卒使了个眼色,那个狱卒得到信号点了点头,朝外面关卡处走去帮着望风。
“相爷,您还好吧?”
宋瑶笙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回答,“尚可,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说话的这个狱卒正是楚杨假扮的,他压低声音说:“相府被抄了,樊卿公主被接到了皇宫里面,另外……相爷的义妹和义子也被接到皇宫里了,不过是秘密接过来的,要派人救他们出来吗?”
宋瑶笙动作停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不必了,朝中局势如何?”
说到这里,楚杨皱紧了眉头,“虽有漪妙小姐帮忙,但我爷爷没能撑过昨晚,楚家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爷爷死前已经明言把家主的位置传给我,但是我年纪尚轻,家中不服气的大有人在,有些认为荣婷郡主靠不住,私底下去找欧阳义示好。而且欧阳义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坐上相爷的位置了。”
“陛下如何?”
说到昭华,楚杨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陛下她对于相爷一事大发雷霆,自己在御书房待了一天,也没有唤人去服侍,而且太后那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陛下困在了昭阳殿内,宫里面也换成了他们的人。”
宋瑶笙轻笑了一声,“他们动作倒是挺快。”
楚杨倒不似宋瑶笙这般乐观,“欧阳义造反之心路人皆知,但陛下现在像困兽一般,也根本不反抗,我已经联合了许多大臣给陛下上折子,祈求陛下能赐死欧阳义,但是陛下根本不管也不见我们。”
宋瑶笙垂下了头,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先按兵不动,等坐实了欧阳义造反的罪名,再一举把他除掉,还有寿康宫的那位。”
宋瑶笙已经受够了打持久战,这么多年来欧阳家这颗毒瘤,也该拔除了。
楚杨点了点头,有些犹豫地看向宋瑶笙,吞吞吐吐地开口道:“相爷,外面都在传,您是当年宋家的小姐宋瑶笙,还说您是个女子……”
虽然楚秦是说过要楚杨听荆离的话,但是突然之间荆离变成了宋瑶笙,这让他有些迷茫。
手中的饭菜很快就凉透,宋瑶笙勉强吃了一半就把碗放回地上,她看着楚杨,目光沉寂如水,这是属于荆离的目光,或许说是属于一个宰相的目光,带着运筹帷幄的自信和淡然,“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保证楚家最后能活下来,不是吗?”
楚杨咬了咬下唇,突然道:“我应该有权利知道同我交易的是荆离还是宋瑶笙。”
荆离是宰相,宋瑶笙是逃犯,前者权势滔天,后者一无所有。
宋瑶笙突然就笑了,怪不得楚秦会选楚杨做继承者,在这样的情况下,楚杨没有盲目相信她,但又不落井下石,还能有自己的判断,着实难能可贵。
“怎么?楚大人嫌弃我现在只是阶下囚,认为我就没有办法扳倒欧阳家了吗?”
宋瑶笙一句话让楚杨有些脸红,到底是年长些,多吃了几年的官饭,宋瑶笙把楚杨的心思猜得透彻。
“放心吧,该许诺的我不会食言,楚秦大人不也是看中我这点才选择和我结盟的吗。把飞花叫过来吧,我有几句话要对她说。”
楚杨还想说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最后还是被他憋了下去。
楚杨对着望风的狱卒点了点头,对方走了过来。
“时间不多。”
宋瑶笙点点头,望风的狱卒把一直埋着的头抬了起来,露出清秀的样貌,赫然就是飞花。
飞花看到宋瑶笙,话还没出口声音就开始哽咽了,“相爷……”
宋瑶笙知道时间很紧,来不及过多顾及飞花的心情,直接开口问:“夫人救出来了吗?”
“救出来了,如相爷所料,欧阳义把大部分的兵力都放在相爷这里了,夫人那边自然就松懈了许多。”
“嗯,夫人现在在哪里?”
“暂时在楚家名下的一座宅子里。”
宋瑶笙摇了摇头,“楚家不妥,我记得夫人有个手帕之交叫刘敏,夫家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让夫人去她家吧。另外偷偷给邱邵元透露点夫人的消息,让他多看顾着点。”
邱邵元毕竟是巡防营的,带着的人多些,未央也安全些。宋瑶笙现在处境艰难,不得已之下也只能借助一下情敌的力量了。
“是!不过……夫人一直很担心相爷,昨晚已经哭晕了好几次,相爷你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也许很快,也许还要月余,叫夫人不要担心,就说我在牢里有熟人,没冷着也没饿着。很快就能出去见她了。”
飞花看着宋瑶笙身上单薄的衣服,又听见这句没冷着没饿着,瞬间心里就不是滋味,“相爷,要不下次奴婢给你带点衣服和药来吧,在这样下去你会生病的。而且……惠后那边肯定也不会让你过得太舒服,说不定还有刑罚在等着你呢。”
宋瑶笙拒绝了,“这点苦我还能吃,我是来坐牢的,若是还比别人特殊些,惠后定会生疑,现在我们就是要让她以为我已经跌入谷底,才会放松警惕,你给周将军递个消息过去,让他做好准备。”
飞花十分不情愿地点头,“奴婢知道了。”
飞花还想说点什么,那边楚杨就喊道:“怎么还没吃完,不想吃就给我拿来。慢吞吞的烦死了,大爷我还等着去喝酒呢。”
宋瑶笙知道是有人来了,连忙和飞花交换了一个眼神,飞花点点头,把东西一收,跟着楚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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