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王朝》六部 完整[出书版]—— by:风弄
风弄  发于:2016年0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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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岚心里一阵刺痛,本要说两句歹毒的话刻薄他和林奇骏,话在舌尖,却又忍耐着吞了回去,只说,「不错,我是得逞了。在你心里,白雪岚就是个强盗加流氓。」

宣怀风眼睛像含着水的两颗宝石,怔怔看着天花板,一点声音也没有。

房子里静静的。

白雪岚等了一会,叹了一口气,狠狠的咬牙,恶狼似的冷笑,「好,我就当个强盗加流氓。」

翻身躺在床上,扯过被子盖着,和宣怀风并肩睡。

说是得偿所愿,白雪岚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滋味却汹涌着,刚才的快乐仿佛一下子飞走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瞪着眼,盯着仇人似的盯着天花板。

「你!」隔一会,白雪岚用右脚踢踢身边的宣怀风,命令他说,「靠过来,把头枕我肩膀上。」

宣怀风好像没知觉,一动不动。

白雪岚冷冷说,「你今天已经认识了我的为人,该知道我是粗鲁野蛮的。有一句话,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何况你遇到个强盗流氓?我正在兴头上,你如果不听话,我就拿绳子把你绑了,再强行玩上两三遭。到那时候,你可别怪我脾气暴戾。」冷酷地哼了一声。

宣怀风在他身旁,像变成了石头。

白雪岚等了一会,还是不见回应,暗想你还真的决心和我对着干了。

正打算转身把他硬抓过来,身边的宣怀风居然翻个身,僵硬的把头靠在他肩上。这姿势实在别扭,身子直挺挺的,却又在一阵阵颤抖,显然怕极了白雪岚真的把他绑起来,又逼他做那激烈的床事。

白雪岚心里暗叹一声,一丝儿得胜的感觉都没有。

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去抱宣怀风。

宣怀风害怕地往被子里一缩。

白雪岚坚持把他从被子里抱出来,低声说,「别动,我没别的心思。你这身子,总要洗一洗才能睡……」

小谢受了一顿不小的惊吓,开汽车回到年宅,果然不敢胡说八道,按照白雪岚的交代,和张妈说了一句「怀风少爷很好,白总长留他住了。」自己就回了房。

张妈对白雪岚极信任的,一听说小少爷很好,自然也不担心。

因为天晚了,宣代云怀孕易倦,吃过饭已经睡下,张妈怕吵到她休息,也没有再去通报。

就这样过了当夜。

第二天宣代云起来,想起弟弟到白雪岚那里的事,对张妈问起来。

张妈说,「小少爷没回来呢,白少爷请他住下了。」

宣代云是有点知道宣怀风对白雪岚有成见的,怀疑地说,「不能吧?家就在城里,汽车来往很方便,为什么要住下?况且,怀风也不是爱在外头留宿的孩子。」

张妈说,「小姐,你太操心了。白少爷是好人,还怕他对小少爷招待不周到吗?要说小少爷不留宿,他在会馆也住了这么些日子呢,现在是大人了。」

宣代云沉吟一会,对她说,「这事,我不是很信得过。你把小谢找来,我亲自问一下。」

刚好小谢早上起来,还未接到年亮富的电话,要他到小公馆去,就呆在听差睡觉的小房里,一听太太找,只好过来听吩咐。

宣代云下了床,正在吃早点,见小谢来,就问他,「昨天你把怀风送到白总长那里,是怎么说的?怀风怎么在那里住下了?」

小谢见太太亲自过问,那可没有张妈好糊弄,心里七上八下,只好把白雪岚的话又说了一遍。

宣代云问,「在白总长那里歇下了?这话是白总长说的,还是怀风说的?那怀风有没有和你说,他和白总长谈得怎样?」

小谢便支支吾吾的。

宣代云见他那样子,陡然疑心起来。

一番追问,小谢再也扛不住了,苦着脸说,「太太,我不是有意瞒着您,我是不敢说啊。」

只好把昨晚所见所闻,完完整整都说了。

宣代云万料不到事情这样生变,像凭空被一锤子砸在脑门上,顷刻天摇地晃,砰地跌坐在椅子里,半晌,才抬头对小谢说,「这么大的事,你……」

她本想狠骂小谢两句,但骂也无济于事,反是弟弟的安危不能耽搁,犹豫了一会,挥手说,「算了,我就是骂死你也无用,快出去备车,我立即到公馆走一趟。」

刚好张妈端了茶水过来,宣代云把事情简单说了几句,埋怨张妈说,「你真是老糊涂,昨晚听了怀风不回来,就该把我叫醒,他要是出了一点事,你就是悔断了肠子也不济事。」

一番话把张妈说得震惊无比。

宣代云也顾不上张妈如何惊惶担忧,自己匆匆换了衣服,就上了汽车,直奔白雪岚的公馆。



(中集)

第十一章

宣怀风因为近来打击一重一重不断的来,身体日益瘦弱,喝了烟土水寻死不成,反而被白雪岚强占了身体,当夜身体就开始发热,开始说胡话。

这又让白雪岚紧张起来。

幸亏公馆里还留着那个为宣怀风治病的西医,白雪岚立即请他过来,给宣怀风打了两针。

西医有些奇怪,「虽然喝了烟土水,但针也打了,药水也喝了,吐干净就应该没事了,怎么半夜又忽然发起高热来?」

白雪岚心里有愧,把听差都叫到门外候着,说,「有一个地方,恐怕还要请你看顾一下。」

踌躇一下,上前掀开被子,让医生看宣怀风的下身。

那西医也是惯于行走权贵之门的,当即就明白了,神色显出一些暧昧,只说,「总长对心爱之人,用心自然是很真诚的,只是床笫上,似乎也宜温柔一点。」

拿出金丝边眼镜,夹在鼻梁上,很认真的低头看了看,还伸出指尖探了探边缘,宣怀风似乎察觉痛苦似的,轻轻呜咽了一声。

「有些伤到了,要消炎,还要上点药。」医生顿了一顿,低声说,「这位先生,看起来是头一次,原该给他一点时间适应的。」

白雪岚一向自问脸皮厚如城墙,此刻脸上却不禁发热,沉声说,「你说的是。还请快点医治。」

发炎药和软膏这些常用药,药箱里是备着的,医生便给宣怀风治疗。

这样一折腾,这一夜就过去了。

白雪岚等医生走了,帮宣怀风穿上睡衣,抱着他在床上,侧着身子躺着,就那么痴痴的盯着他。

有些觉得自己错了,又觉得自己不是全错。

心里复杂的滋味,怎么也形容不出来。

白雪岚一宿没睡,眼看窗外天上渐渐有了光亮,日头快从东边天际升起来了,才觉得疲倦。

正打算抱着宣怀风睡一会,听差却又过来打搅了,敲着门,在外头问,「总长,有一位年太太来找她家弟弟,说想见您。见还是不见?」

白雪岚不料宣代云这么快就找上门,陡然从床上坐起来,不禁有些发懵。

她当然是过来找宣怀风的,但宣怀风这个模样,怎么能让他姐姐看见?

日后更难以了局。

听差在门外等了一会,看房里没有回答,试探着说,「不然,把她打发回去?」

白雪岚却知道这样的打发,宣代云是一定会闹的,思忖了一下,朝门外说,「请她正厅里稍坐,我换过衣服,这就去见她。」

白雪岚下床,叫了一个年纪大的听差来,到屋子里守着怀风,又叫几个护兵,把厢房当保险库似的团团看守起来,才换了一套轻便的天青色长袍,到客厅去会宣代云。

宣代云身形未显,穿着一件改良过的黛绿色旗袍,端坐在客厅里,面前小茶桌上放着一碗飘着轻烟的好茶,她却一点也不沾唇,只等着白雪岚出来。

「抱歉,抱歉,年太太,让你久等了。」白雪岚一跨进客厅,脸上就带了迷人的微笑,对宣代云拱了两下手,歉然道,「你是有身子的人,怎么亲自到我这里来了?有什么事,打个电话说一声,不是一样的?」

宣代云见白雪岚出来,矜持地站起来,挺着身板,正容道,「白总长,我今天是向您请罪来的。」

白雪岚奇道,「这是什么话?」

宣代云神色很正经,和白雪岚视线相触,并不畏惧地说,「我弟弟昨晚在贵公馆犯了规矩,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他在您的地方犯了错,受点教训,原也是该当的。但他这样过来,是我的意思,要领受什么,应让我这当姐姐的来领。请您这就放他出来,至于我,或关到海关监狱,或送到警察局,都随你的意吧。」

白雪岚脸上显出一些惊诧,忽然又做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猛拍一下大腿,「我明白了,一定是昨晚那个玩笑,随口一句说笑的事,怎么?他竟然当真了?」

连连摇头,苦笑着对宣代云拱手致歉,只说,「惭愧,惭愧,我只顾着和怀风是故交,说话失了分寸,一句妄言,倒把你给惊动了。」

宣代云却不为所动,「白总长,您也不必说这些客气话。我和怀风都是落难的人,有什么不明白?人失了庇护,是少不了到处被欺负的。但怀风好歹也是一个读过书的自由人,您这样不问青红皂白的把他扣住了,我再不自量力,也要上门来问一下这道理了。」

她虽是女流,说话客客气气的,词锋却甚为犀利。

白雪岚不管她怎么说,只是微笑,「年太太,你这么一番话,可把我说得无地自容了。昨晚那句玩笑,我已经说过,是一时失言的,老实说,我虽然是海关总长,也受着法律的束缚,怎么能说扣人就扣人?」

宣代云说,「若您真是这么说,那自然感激不尽,既然他不是你扣下的犯人,请您叫他出来,我这就带他回家。」

「他不在这里。」

宣代云一愕,「怎么不在这?」

白雪岚把两手摊开,「难道我还真的敢扣住他?昨晚谈了一会,他就说要告辞。我确实留他住的,他就是不肯,说要到奇骏家一趟。」

宣代云更是惊讶,「那么晚了,他去林家干什么?」

白雪岚说,「他没说,我也没问。你弟弟的脾气,你自然是知道的,他向来不喜欢人家问他私事。」

他见宣代云怀疑地打量他,很坦诚地耸肩,「看来你是不信我了,不然就请你进来,搜查一下我的公馆。」

宣代云说,「这可不敢,我不是不信您,只是这事,实在不像怀风做的事。再说,他就算去了林家,谈完事情也该回家,怎么在外头过夜,连个电话也不打?」

林奇骏最近常往年宅跑,宣代云是知道的,也隐约觉得这两个男孩子亲密得有些过了头。

白雪岚要说宣怀风晚上去找林奇骏,她倒是觉得有几分可信的。

对白雪岚的态度,也慢慢回转过来,抱歉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说,「既如此,我不敢再打搅,这样上门来讨人,真是很失礼的,只是我就这一个弟弟,关心则乱,也顾不上礼貌不礼貌了。」接着就告辞。

白雪岚反不急着打发她走,关心地问,「年太太要去林公馆找怀风吗?」

宣代云说,「这个小孩子,总让人放心不下,我少不了到林公馆去一趟。」

「不是我说,你现在的身体,真要少跑动才行。」白雪岚笑着给她出主意,「如今家家都有电话,这么方便的玩意儿,怎么不用它?我这里就有林公馆的电话号码,替你拨一个过去,要是怀风在那里,你不就立刻安心了。」

他真是体贴到家了,由不得宣代云不感激,「那就麻烦您了。」

白雪岚把她领到电话旁,拨了电话,把话筒送到她手里。

宣代云一听,果然已经通了。

有人接了电话,似乎是听差口气,「林公馆,请问您找哪位?」

宣代云说,「我找林奇骏先生。」

那听差说,「请问是哪一位找他,我好通报一声。」

「我是年太太,」宣代云停了停,想起林奇骏未必对年太太这称呼有印象,补了一句,「我是宣怀风的姐姐,宣代云。」

那个听差本来听宣代云说是年太太,还不做什么反应,后来一听宣怀风的名字,倒在那头安静了一下,才说,「请您等一等,我进去通报一下。」

宣代云就拿着话筒等着。

隔了一会,那头有人拿起电话,问,「请问,哪一位找奇骏?」

却是一个透着老态的女性声音。

宣代云不由一愣,对着话筒说,「我是奇骏同学宣怀风的姐姐,宣代云,请问您是哪位?」

电话里的妇人说,「我是奇骏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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