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陛下把这法子卖给他们,就不怕他们透露出去?”
高子辛挑眉,看着钱弼的目光突然带了点鄙视,就跟看傻子似的,他理直气壮地说道:“反正朕也是决定把这两种方法昭告天下的,就算他们说出去又怎样?有什么好怕的?”
钱弼一听这话,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他神情复杂地看着高子辛,特别想问他——您都要昭告天下,还不忘宰那些商贾一顿,您也太狠了吧!
他虽然没说,高子辛还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忍不住笑起来:“只要你传出消息,这个月底的拍卖品是朕亲自手书,你以为那些商贾能抢得到?朕这次要宰的可不是他们。”
咦?钱弼愕然地看着高子辛,愣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了。
京城权贵云集,若是消息传出去,那些达官显贵就是砸破了头也要把东西给买下来,不然要是东西被那些商贾给买去了,他们的面子往哪里搁?
钱弼一猜明白其中缘由,顿时忍不住对那些达官显贵们心生同情了。被这位雁过拔毛的铁公鸡给盯上,就算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不过,他一想到宰的是那帮达官显贵,突然就同情不起来了。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些人从国库里捞了多少银子!
去了心病,他也就不再久留了,直接辞别了高子辛,带着东西去见李英了。
他走后,高子辛重新看着纸上那个画歪了的老乌龟,犹豫了片刻,干脆补了几笔,直接把那一道不和谐的墨迹给掩盖了下来。
只是看着完成的画作,高子辛突然觉得有些想贺氏和太平了。
他这次借着水坝的事情回到宫里,因为事务繁多,要忙着招揽人才,所以他没再继续去避暑山庄。
笑话,天下士子们都要来了,要是听说他不在京城,反而躲在避暑山庄里,会怎么看他?
正好贺氏不在宫里,他还乐得轻松,不用担心他跟凤瑄的事情被贺氏发现了。
同一时间,太平也在想高子辛。
当时高子辛走得急,又故意向贺氏隐瞒了水坝的事情,而他走的时候,太平正好陪着贺氏,于是便跟贺氏一起被蒙在了鼓里。
等它知道高子辛带着凤瑄返回京城的时候,整只龟都气炸了,恨不得冲到京城里去骂高子辛。
然而贺氏却不想那么早回去,她在皇宫里待了那么多年早就待腻了,还是这避暑山庄里悠闲。
她不必时时刻刻端着太后的架子,也不用看宫里那些人的脸,正乐得自在。
就是常宁老是在她眼前晃悠,让贺氏有些不痛快。原本她就不太喜欢这个捧高踩低的势力丫头,偏偏常宁每次在她面前的时候都喜欢露出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让贺氏看得心烦。
她自认没亏待常宁,也懒地磋磨她,偏偏这丫头每次都好像被她欺负惨了的样子,倒显得她是个大恶人似的,她如何不心烦?
别说贺氏心烦,就连太平这个亲爹都烦了。
没办法,常宁根本不知道它的身份,只以为它就是一只普通的老乌龟,见贺氏和高子辛都对它那么好,自然就嫉妒了。
她总觉得自己在贺氏面前受了气,不敢在贺氏面前摆脸色耍脾气,可是太平就是只丑陋的老乌龟而已,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她便总喜欢趁着别人不注意目光不善地瞪太平一眼,那眼神就像是要把太平给炖了似的,太平又不是真乌龟,怎么可能喜欢她这样心思恶毒的女儿?
就是凤瑄总是气它,看它的目光也不像常宁似的,总是阴测测的,渗人得很。
太平是真的被她的目光给吓到了,那里面的敌意和恶意简直丝毫不加掩饰。于是从那以后,它便一直守在贺氏身边。
倒不是怕常宁对它做什么,反而是怕常宁对贺氏下手。
它总觉得,常宁这样心思诡谲的丫头留在贺氏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恨不得劝贺氏把她撵回宫里去,可惜它不会说话,只能在每次常宁来给贺氏请安的时候,故意冲着常宁凶狠地交换,以表达自己对常宁的不满。
贺氏见它每次都这样,又是无奈又是欣慰,干脆直接告诉常宁会帮她安排婚事,让她安心。
有了她这话,常宁倒是真的很少再来烦她了。
贺氏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心凉。这丫头太势力了,让她怎么敢把她安排到重臣家里去?
不过,那以后贺氏和太平倒是清闲多了,只是一清闲下来,太平就忍不住想高子辛,担心他有没有被那些朝臣欺负了。
可惜贺氏是太后,不好干政,高子辛自然也不可能事事都向她报备。太平跟在她身边,对京城的事便也一无所知了。
这日它懒洋洋地趴在水缸里,一边泡澡,一边猜测着高子辛在干什么,甚至还开始算起了日子,还有多少天能够回京城见到高子辛。
它盘算着,忍不住就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眯起了眼睛,开始打起了盹儿。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它最近打盹儿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候反倒越来越短了。
太平有些担心,它该不会是太老了吧?
不过很快它就没心思想这些了,直接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它突然就惊醒了,还做了个噩梦。然而究竟梦见了什么,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觉得一颗心里空落落的,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就在这时,它突然察觉到一道极为不善的视线。太平心里一惊,扭头看过去,却只看见一个飞扬的裙摆,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那个地方是墙角,那人似乎是躲在那里,见它发现后,就逃走了。
太平顿时更不安了,它不断地回想刚刚看见的那个裙摆,却始终想不起到底在谁身上见过一样的衣服。
没办法,它平时的目光全都围着贺氏打转,哪儿有功夫去记其他人的衣服是什么样子?
太平顿时急了,它干脆从水缸里爬了出去,直接朝着那人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然而等他追过去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人?
那人早就跑了。
第101章 他决定了
太平没追到人,只能暂且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不过它现在本来也说不了话,就算想告诉谁也做不到。只是从这以后,它便一直跟着贺氏,片刻不敢走开了。
气得贺氏好多次都要将它赶走。
平时跟着也就罢了,沐浴更衣的时候竟然也不肯离开,简直就是老不休!
避暑山庄发生的这个小插曲,高子辛还不知道。他想了一会儿贺氏和太平后,干脆写了一封信,交代了一下他回京后的动作,然后他便连着画一起封存起来,让人快马加鞭送到避暑山庄,亲自交到贺氏手里。
贺氏收到东西的时候惊讶极了,倒是太平,发现高子辛竟然又画了它现在的蠢样子后,心情简直复杂极了。
既有些欣慰儿子想它,又觉得那幅画实在是太羞耻了,儿子肯定是在嘲笑它!
结果贺氏直接命人将画给裱起来,还说要挂在屋里,直接把太平给吓坏了。
可惜它实在拗不过贺氏,只能默默咬牙忍了。只暗暗琢磨着,的那个它回了京城,一定要好好教训高子辛不可。
那死孩子一段时间不见,竟然越来越胡闹了!不对,肯定是被凤瑄那个死变态教坏了!
不过,当贺氏屏退左右,给它念了高子辛特意写的信后,太平就气不起来了,什么教训什么教坏,全都被它扔到了九霄云外。
它沉醉地歪着脑袋,一想到高子辛竟然特意写信告诉它干了什么,就觉得心里快美死了。
它就知道自己没看错,这个儿砸果然是个好的!
贺氏看着它这副陶醉的模样,好笑地摇了摇头,忍不住提议道:“你既然想他,不如明日便启程回宫吧。”
太平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它也看得出贺氏在这避暑山庄里待着更自在,只是它心里实在不安,回了宫里,有高子辛坐镇,总不用担心有什么魑魅魍魉敢作祟。
贺氏见它点了头,虽然心里还是有些遗憾,却还是坚定地决定回宫了。
她直接命令下去,下面的人很快就安排起来。
高子辛离开的时候特意留下了大部分锦衣卫护卫她的安全,这次她一回去,那些锦衣卫自然会跟着,都是不必担心路上的安全问题。
反正避暑山庄距离京城也不近,半日的路程也就到了。
此时,宫里的高子辛还不知道贺氏和太平就要回宫了,他把东西寄出去之后,就重新忙起了正事。
身为一国天子,要处理的事情真的很多,每天都有几乎批不完的奏折。
好在高子辛一早就下令,奏折里不得写长篇累牍的歌功颂德,不然他实在忍不住担心自己会不会过劳死。
于是他看着批阅了一半后,依然还堆得好好的奏章,干脆心一横,直接让欢喜把凤瑄给叫来了。
然后,他就把其他人全给赶了出去,大殿里只留下他和凤瑄两人。
凤瑄诧异地看着高子辛,待他看见高子辛手边那堆高高的奏折后,心里突然有了个猜测。
然后,他就被自己的猜测给吓了一跳。
只是不等他开口试探,高子辛已经将奏折往他面前一推,然后就软软地歪在了龙椅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先帮朕看着,朕要歇会儿,累死了。”
凤瑄闻言就皱紧了眉头,随即他也不管那一堆奏折,直接走到高子辛身边,替他捏起了肩膀。
他的技术非常好,力道拿捏得相当准确,所以一捏上去,满身疲惫的高子辛便忍不住舒服地叹了口气,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凤瑄,你怎么什么都懂?”
凤瑄看着他这副模样,顿时有种满足感,忍不住笑道:“臣要服侍陛下,自然什么都得懂。”
他说完这话突然沉默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世上除了他,还有谁有资格陪在高子辛身边?
难道就因为那些女人能生育子嗣,他就要将他的小狐狸拱手让人吗?
他做不到!
可是一想到高子辛可能孤独终老,被人诟病非议,他又觉得一颗心像是被活活撕开了一样。
高子辛敏锐地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忍不住睁开眼睛,狐疑地朝凤瑄看去:“凤瑄,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好像有心事?”
凤瑄却垂下眼眸,看着高子辛关切的目光,心里突然更痛了。
然而,他却装作没事人一样笑了起来:“臣只是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陛下不必如此烦恼。陛下还年轻,每天的政务未免也太多了些,一个人怎么处理得完?”
高子辛听到这里,立刻点了点头:“不错,朕也觉得政务实在是太多了,那些大臣是干什么的?分明就是故意要累死……”
“死”字尚未说完,凤瑄突然低头含住了他的嘴唇,深吻后才松开,深深地看着有些呆愣的高子辛说道:“陛下,以后别再提这个字,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