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回去收拾一下,完了来敲一下我门,我也今天过去,顺便捎上你。”康夕说完,笑了一下。“毕竟在一起工作,还是和睦些的好,对不对?”
季优泽听完,点了下头。觉得自己吃了人家一顿,人家有个小要求什么的,不答应的话,也太那个了。
看着门被关上,康夕转过身回到卧室,从衣柜里翻出一些衣裳,全部塞进行李箱中,拖了出去。
两人上了路,把箱子一块儿装进后备箱后,分别坐上了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然后互相给助理发了个短信,让其到时候直接去剧组。
康夕打着方向盘,车子缓缓往前驶去。两旁的天鹅路灯往后移动,湿气弥漫上来,静静笼在玻璃窗上。这么望出去,还感觉有点儿梦幻。车内爵士乐响起。女声慵懒,略微有些沙哑,调子不缓不急,却好像可以触碰到人内心的墙壁一样。
季优泽上车后套上护脖,坐了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这几天她有点儿忙。因为之前的经纪人给她签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又没什么营养的东西过来,但又不能违约。要是违约,先不说违约金的事儿,就说名声,那铁定是会受损的。
还好这个点儿路况不拥挤,还是很快就到了剧组附近的酒店。
这次的拍摄场地转换了,附近也有好的酒店,所以居住环境总的来说,改善了不少。
停好车后,康夕拍了拍季优泽肩膀。但是睡得烂熟的季优泽直接就倒在了康夕肩上。
康夕的脸都被那护脖压变形了。她好笑地将季优泽强势喊醒,两个人下了车,拖着行李箱,入住了导演早就准备好的房间去。
翌日,季优泽被手机里早就设置好的闹钟闹醒,和妍妍一块儿出了门去。
大冬天的,凌晨分外冻人。
季优泽外头裹了个东北大棉袄,嘴上戴了个加厚的口罩到了剧组,仍旧在打盹儿,就被拉去化妆了。
化妆间里,康夕也正在做造型。两个人打了声招呼后,也许是因为太冷了又或许是因为太早,都没什么精神,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话。
化好后,已经是四五点了。
“季姐,喝点儿热水。”妍妍将保温水杯拧开盖子递过来。
季优泽抱着水杯喝了几口,咂咂嘴巴,双手塞在暖宝宝里头,坐在凳子上看着大家各种忙活。之后,又从妍妍打开的盒子里头捞了个包子咬。
今天要拍的部分,是沈清浅和炮灰‘男主’萧晨以及关景之间的一场戏。
大概就是萧晨疯狂地追沈清浅,关景就各种误会。
饰演萧晨的男明星,叫做向裕锦,名字怪拗口的。比季优泽大了一两岁左右,但是因为脸嫩,所以尽管二十七八了,却还总被媒体写成小鲜肉。
向裕锦是二十五的时候走红的,当时演了一个温柔到爆的三好男人。于是,以国民男友的姿态迅速蹿红。接下来拍的戏呢,剧本是一部更比一部精彩,因此便紧跟着红到没边没际了。
向裕锦拎着一件大衣掠过季优泽,就好像没有看见她一样,端了个小凳子塞在季优泽和康夕中间,一屁股坐下,对康夕说:“今天天气真的好冷。”
说着,向裕锦就把大衣往康夕腿上一搭。正在啃包子的季优泽差一点被噎死。
“兔毛的。柔软。”向裕锦咧着嘴笑。
康夕也笑了笑,随后说道:“向先生,我属兔。”并抬起了大衣悬在空中。
向裕锦哽了一下,悻悻地收回了大衣。
这时,导演张罗好一切后,就要开拍第一条戏了。这条戏是讲的是沈清浅和关景冷战时,与朋友登山露宿。然后两个人在凌晨时分仰望星空并聊天,算是过渡戏,朋友聊到了感觉有个男同事好像对沈清浅有意思。
于是,康夕放下暖手宝,就和助理一块儿走了过去。
哪里就只剩下季优泽和向裕锦两个人了。
向裕锦望着康夕的身影,一脸惆怅。自从他在一次电影杀青后的聚会做了一件事,便再也没有得到原谅。
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那天他很高兴,又是抢当麦霸又是喝酒,最后喝高了。可怕的是还不小心拿错了衣裳,披着康夕的外套就走了。当时康夕在ktv的卫生间里,没有出来不知道。别的人在玩儿游戏,也没有怎么注意。
虽然向裕锦当时还在疑惑为什么衣服变小了,但他一个醉了的人并没有在意。
酒醒后才知道,自己披错了,而且那衣服还被自己的硬撑给撑破了。不光如此,上头还有自己的呕吐物。
向裕锦当时就傻了。心想完了,那衣物是不能再穿了,就扔了,然后去买了同款类似的赔给康夕。
结果康夕没有要。而且一年过去了,康夕对自己的态度都挺冷淡的。
向裕锦不经意一回头,这时才注意到了季优泽,便一直打量着她。
季优泽正在剥一个茶叶蛋,蛋已经不烫手,只是壳儿被剥开的时候,还是有热气袅袅升起。
“你要来一个?”季优泽咬了一口茶叶蛋,问他。
向裕锦摇了摇头,问:“你们俩是什么时候走一块儿的?我以前怎么都没发现。”
“这个不重要。倒是你们俩,以前不是说关系还可以么,现在怎么僵了?”季优泽反问。
向裕锦听完,叹了口气,紧接着,向裕锦说出了事情原委。
季优泽喝着水听完后,慢慢抬起头,问:“那大衣长什么样儿?”
“两个袖子有人造毛,其他地方我也记不清了,米白色的,好像其实也很旧了。”向裕锦回答。
季优泽听完,微微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也不再说话了。
☆、第20章 .努力工作会发金光的
季优泽将手往暖宝宝里头又挤了挤,微微呼出口气。
冬季,气体飘至空中,变成白色。
是那件吧?
季优泽记得,那时学校放寒假。自己被爸妈拎着看公司的各类文件,因为他们说:“等你长大后,是要继承咱家业的!咱俩为你打下的这片江山虽说比不上什么超级名企,但是也秒杀了一众的小公司。前景也特别可观,你好好学,将来咱俩撒手了,你也可以镇住其他人,弄得红红火火。也不是说现在就要你一直整理公司的事儿,毕竟你还小,但也不能够啥都不看啊是吧?”
父母的担心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当时他们认识的一家呢,父母亲自己创业,两年左右吧,就有所起色,年入千万。但后来父母双双出了意外,留下的那儿子啊,因为没有经验,又被保护得太好。不会经营还总是被骗,最后公司倒闭了,还来问季优泽家借钱花。
但是,季优泽当时毕竟还是个中学生,哪里管那么多。同龄的小伙伴儿都在玩儿,她羡慕死了。
但她还是去了爸妈手底下的一个工厂去转。那是一个制衣厂,当然不是为什么大牌子做的。就是杂牌,后来请了俩设计师,加入了些原创。然后大量生产加工,批发给别的经销商之余,自己也在自己城市和临近两个城市开了几家服装店。
自己的服装店没有打理太多,所以虽然单价卖得贵些,但总的说来并没有卖很好。主要还是批发赚钱。大概是因为他们是最先涉及网络这一批的商家,而且有些款式只有他们这儿卖,别人那儿买不到,还很受年轻女孩子的喜欢,所以线上线下单子很多。
尽管批发量是十件以上,老客户也有将近三百个,别说时常会来补货,而且每个季度都会来采购新的,平均下来每天都能赚上个十来万。
季优泽印象最为深刻的是,有一次一天内一次性接到了一笔几百万的海外大单,忙坏了。当天季优泽又带了百份试卷回家,她爸妈就乐呵呵地带着她给她买了一大堆的东西。
去工厂后,季优泽看着车间里头的姐姐阿姨们熟门熟路地踩着缝纫机做衣服,瞬间突发奇想,想自己给康夕做一件。
康夕的生日是出生那年新历的二月一号,水瓶座。季优泽的生日是出生那年新历的四月二十八日,金牛座。
于是季优泽还特意请了设计师姐姐一块儿去吃了冰淇淋大餐,在她们的指导帮助下,设计了一个水瓶和金牛的创意卡通拉头放在拉链上。零基础的她又磨着设计师姐姐一块儿研究学习了打版,裁剪等等。
有好几次,因为不满意,都从头来过。设计师姐姐如果做一件衣服有时候只需要用两天。但是季优泽做那件衣服,花了十好几天。因为她每天睡醒后,都想改这儿改那儿,结果导致的就是改岔了又重新来过。
那阵子她爸妈倒是觉得无比欣慰,每天都给她进着补。略微好像将她当猪喂了。
大概也是那个年头天真幼稚,还受了一些无良剧的危害。什么准备惊喜前假装不care你啊,然后突然出现在你面前手捧玫瑰钻戒感动死你什么的。所以那时季优泽想着那是给康夕的惊喜,便在做衣服的那些天里,故意不联系康夕。
正好当时季优泽的滑盖诺基亚被她一摔摔成了两截,她就没用了。
然后当时正在赶着给国外的几个大客户备货,到年关了,生意突然翻了一倍,但这个时间不好招人,人手不够忙不过来,所以爸妈成天也在工厂忙,大家都忙到晚上十点多。所以康夕打来的电话几乎是接不到的。
当季优泽拿着自己的成果开开心心约康夕出来时,却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康夕变得很瘦很瘦,面色苍白,袖子中伸出来的手腕儿看起来细得要死,就像铁棍儿一样。
季优泽把衣服给康夕。
康夕低头摸了片刻,突然很激动地大吼:“我又不是你养的宠物,你凭什么想冷落时就冷落我,想起我了又给点好处?!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你走!你走!从我眼前消失到彻彻底底干干净净!永远不要再出现!”
当时季优泽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傻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康夕没有说多余的话,捏着袋子转身就跑。
季优泽跟着追上前去,最后却止住了脚步。因为她看见康夕手腕一动,便将那衣裳抛进了旁边的垃圾通中。季优泽脸颊一热,向后踉跄着退了两步。
那个时候,不过十来岁,心智尚不成熟。
季优泽跑不过康夕,又忘记了解释,满心想的是知我莫若你,你凭什么要这样曲解我?凭什么?!
所以,季优泽就边抹眼泪边回家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一个转身,又回到了那儿。扶着垃圾桶往里瞧。但似乎有清洁工人来清理过,所以里面的垃圾包括她做的衣裳,都没影儿了。
当时季优泽只觉得天旋地转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给康夕打电话,康夕都是不接的。最后是号码无法接通。那个年代,手机不像现在这么智能,即便你拔了电话卡,当你重新插上时,还能接到短信,知道谁打来过。那个年代,拔了手机卡后,别人拨打你电话,便是空号。
她跑去康夕家里找康夕,但是康夕家的保安拦着她不让她进,赶跑了她。
后来康夕的爸爸直接打电话让季优泽的爸妈把她给拎了回去看管着。还说什么不希望康夕交的这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影响到康夕,让康夕变得不正常什么的。
再之后,开学了,季优泽便得知康夕转学了。
她像牛皮糖一样缠着班主任问康夕为什么转学,转去哪儿了。但是班主任什么都不说,只是让她自己好好学习。
想到这些,季优泽又从旁边地上拿起水杯,灌了好几口下去。
“季姐,你眼睛怎么红了?”妍妍小声地问。
“太冻。我去补个妆。”季优泽站起身来,往化妆间走去。
妍妍看着季优泽的背影,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啥也没想出来。
“好像眼睛真的会被冻红也。”最后,妍妍掏出镜子照了照自己,发现自己眼睛也有点红,点了点头。然而,其实她只是睡眠不足。
拍完了一部分戏后,就轮到了三人的戏份。
灯光打得昏暗倾斜,倚在门口外的关景露出一点脸来,上面有大片阴影,但那清澈中又含有点点迷惘和愤怒的左眼在镜头下显得分外明亮。
在那扇门里头,沈清浅坐在课桌上。
逆光拍摄,只能看见她的轮廓,以及在光晕下显得毛绒绒的发丝。
萧晨拿着一束花,突然跪下,说:“沈清浅,我真的喜欢你!”
关景手指扣紧,那双眼睛紧紧注视着他们两人。
这时沈清浅从课桌上突然跳下来,伸出手,去碰了一下那花,准备说什么。
就在这时,关景突然冲出去,一把抓住了萧晨的领子!两个人扭打了起来!课桌瞬间后移被打倒,桌上的书籍陆续掉到地上,关景踩到时滑了一下,就站稳。
那双眼里燃着烈火,那双眼里藏着不甘。
假装打完后,导演点头,然后让化妆师带他们去补了个被打伤的妆,又翻来覆去拍完了那一段。
最后,导演满意,季优泽喘着气坐到了一张课桌上。
尽管不是真的打。但是要演出那种感觉,却是比真打要难得多。
“哇,季小姐,看不出来,真有你的!”向裕锦拍了一下季优泽的肩膀,说道:“看来,你也不是只会闹绯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