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戏有什么难度呢？不过是皇帝和妃子在屋子里说上几句话罢了。张子晋你几句台词都记不来吗？还有你看看你的表情，那是对着自己的妃子，有几分兴趣，想要亲近的表情吗？那明明是一脸不满，还想要甩脸子的表情。你台词记不住，戏感也没有了啊？你究竟知不知道这段戏说的是什么？”潘导是真的有点生气，拍了加起来都快一天多了，过了没几条，效率简直差到可怜。要不是还有姜凌凌的大猪蹄这么个指望，潘导估计早就气得甩本子走人了。
以前也没见这两个人这么扶不上啊。之前张子晋和米红豆纪珺心的戏，江朵和米红豆纪珺心的戏，都对过，不都还行么。怎么单独把这两个提溜出来，就这样了呢！潘导真是不明白。
张子晋被潘导劈头盖脸一通训，脸上实在是绷不住了：“之前拍戏的顺序，不是这么安排的。后面的本子，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熟悉。”张子晋的话里没带什么尖锐的词，可一字一顿，声音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气。
呵，还真要甩脸子啊。潘导冷笑，这是要逼我嘲讽脸全开啊。
潘导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朵先拽住了张子晋的袖子，“是我们不好。潘导对不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一定能把这场戏给过了。”说罢，还用眼神制止了一下张子晋。
呵……这回，冷笑的不是潘导了。张子晋一点儿都没领江朵帮他说话的情，沉着脸，把袖子从江朵的手里抽走了。虽然动作不快，甚至有些慢，但是江朵还是觉得被打脸了。
同属于大金娱乐，江朵和张子晋戏里戏外的交集都不算少，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江朵是能隐隐感觉到张子晋对自己有点儿那方面的意思的。不过，张子晋还没有正式开始追她，她也就一直装作不懂，只是两人间总还是有点儿暧昧的。
正因为这样，眼见着张子晋要和潘导顶起来，在这种情况下一向会选择置身事外的江朵才会开口，希望能在真的矛盾起来之前给化解了。
自己是在帮他，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第五十六章 老北京鸡肉卷

其实张子晋一开口，以不熟悉剧本为辩白理由，再听到自己那压制不住脾气变得硬邦邦的声音时，就已经后悔了。潘导是什么人，是多少剧组请都请不动的大导演。别说是他这种刚在圈儿里冒出点头还没完全站稳的人，就是剧组里最大的腕儿纪珺心，若是不幸被潘导训斥了，也只有低头认错，积极改正的份。而且，潘导虽说有时候脾气暴些，但从来都不是见人下菜故意挑刺的那种导演。他提出有问题，那就真是有问题……刚才张子晋脑子一热，顶了一句，刚顶完，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要说张子晋那憋不住的火气，还真不是完全因为潘导的呵斥。实在是他前一天被折腾狠了，窝着一肚子气呢，本来以为今天可以稍微多休息些。结果……又是拍他和江朵的戏。
前一天，纪珺心她们三个走了之后，就一直拍的张子晋和江朵的对手戏。虽然是对手戏，但是大部分都是张子晋台词多动作多，他是挑大梁的。用潘导昨天训江朵的话来说，就是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有的镜头是怎么被ng的，那些镜头里江朵其实只需要一直坐着，偶尔给皇帝一个笑容而已啊。就这种难度，江朵还能时不时忘了给皇帝反应，造成ng。正因为江朵很多时候只需要坐着，站着，呆着，笑着，偶尔搭话几句。这一ng，江朵倒是没什么，反正费掉的工作量也不大。可是张子晋就倒了血霉了，大段大段的台词重新说了一遍又一遍，把他累得半死也就算了。其中有一场江朵喂他喝酒的戏，虽然倒酒的杯子小小的，装的也只是矿泉水，可是耐不住ng次数多啊。张子晋喝喝喝，不停地喝，潘导还不让用空杯子喝。十一月的天气，最后他喝凉水喝得肚子里都快结冰了，结果昨天晚上拉肚子拉了一整夜。
念在大家是同一家公司，之前相处得也不错，频频ng的江朵又被潘导训了一天，张子晋也不准备和她多计较了。可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儿？张子晋正想着怎么把自己的态度给圆回来呢，结果江朵就开口了。呵呵，自己刚得罪潘导，她就忙不颠儿地过来拉住自己，还用眼神瞪自己呢，这是向潘导表示，如果没有她的介入，自己会跟潘导干起来喽？还有那诚恳地迅速承认了错误不说，还大义凌然地做出了保证，在刚才那般失态的自己的对比下，江朵想刷不到潘导的好感都难哦。
说起来，前一天张子晋虽然被折腾得厉害，可基本上ng的原因都出在江朵的身上。要不是因为这样，他今天怎么会因为身体不适而频频ng。呵，这会儿她倒出来做好人了，也不看看是谁干的好事儿啊！
张子晋的心中一个又一个念头飞快划过，越想越不爽，又怎么会配合江朵所谓的“解围”呢。好人都让她做了，自己还搞什么啊？张子晋有些嫌弃地从江朵手里抽走了自己的衣袖。
要说也是江朵自己倒霉，根本没意识到张子晋这会儿的火气，不仅是因为潘导，也是因为她。这难得的好心，居然办了坏事儿。要是她清楚张子晋出现这种态度的原因，恐怕她以后连这种难得的好心都不会有了。
“行了，你们去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再来一遍。”既然有人解围了，潘导也就不开嘲讽脸了。大猪蹄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到了，哼，我要开开心心迎接大猪蹄，不和你们计较。
潘导虽然脾气有些暴，但是要是对方软和地认错，他也不会一直追着骂。这一点，要比很多名气大，臭脾气更大的导演强多了。江朵也是清楚地抓住了这一点，才能在前一天频频的ng中幸存了下来。都是认错及时，态度又好的功劳啊。
这边儿放人了，张子晋有心和潘导说几句软乎话，道个歉什么的，可一瞥到正在旁边看着自己，就差在脸上写上‘多亏我了吧’的江朵，又说不出口了。有些人，真是自作聪明……张子晋冷着脸，心里憋着一口气，突然嘴角抽搐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江朵，独自快步走远了。该死的，怎么昨晚吃了那么多药都没用啊。
不识好人心！不知张子晋苦楚的江朵一甩手，也走了。
张子晋蹲了一次厕所，又蹲了一次，然后委婉地拒绝了助理让他请假去看医生的建议，坚强地扶着墙走向了片场。
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刚才顶撞了潘导，回头就说要请假，不是摆明了给潘导撂脸子么。就是张子晋再蠢，也能想象如果真的得罪了潘导，后续的发展一定不是他想经历的。所以说到底，都是江朵不好！张子晋黑着脸，咬着牙，重新进入片场，继续刚才那一场和江朵的……甜蜜戏。
正在保姆车里呼呼大睡的米红豆，是不会想到，在没有她的地方，正上演着一幕，她上一世最想看到的，渣渣们的内讧。
就算张子晋再努力，也敌不过身体的不适应，他竭尽了全力，也不过是稍稍减少了ng的次数，总体上来说，潘导的脸就没白过。
一个多小时后，快要虚脱的张子晋，遥遥看到姜凌凌带着小助理出现在了片场。平日里，姜凌凌在剧组傲娇又嚣张，张子晋最不喜欢个性这么张扬的女生。可是此时此刻，天知道他有多么高兴能看到姜凌凌！简直快要高兴哭了好么！终于有顶班的了！张子晋太过激动的后果就是忘了他正在拍摄中。没有意外的，他又ng了……
让张子晋意外的是，这次除了那声“卡”，潘导居然一点儿呵斥他的意思都没有，甚至等张子晋望过去的时候，潘导都压根没往这边儿看。
潘导的视线和注意力，落在姜凌凌的身上，不动声色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扫了一圈，皱了皱眉，又转而去看她身后的小助理，同样给予了全方位扫视的待遇。而后，潘导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说好的！猪蹄！哪儿！呢！
没有接收到潘导心声的姜凌凌开开心心地走到他身边，晃了晃手腕上的手表，笑着说：“十一点四十七哦，我在十二点之前，回来啦！”
“嗯。”不死心的潘导背着手，装作随便踱步走走，以姜凌凌为圆心，绕了一圈，在确定她们俩身上真的没有地方可以放猪蹄之后，心都有些碎了。所以说，是什么在支撑他拍了两天的ng之后还能对人生充满希望啊！伤心的潘导慢吞吞背过身，挪回导演椅旁。
潘导的长相，其实还蛮有威严的，尤其是不说话的时候。所以，当他因为失望，脸一下子垮下去时，反差还是比较大的，甚至看上去……有点儿可怜？
为什么……自己说了什么……难道要在十二点之前赶回来，不是他昨天的命令吗？面对一言不发，却一瞬间似乎连背脊都佝偻了的潘导，姜凌凌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她只能无辜又茫然地向小助理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以极其贴近超速线的码数，开了五个小时车的小助理脸色有些苍白，不过她倒是很快读到了潘导的心声。“猪蹄……”小助理偷偷对姜凌凌做了个口型。
姜凌凌恍然大悟，快步走到了潘导身边，“咳，那个，潘导，那个猪蹄啊……”
原本站在导演椅旁垂着头，用手有一下没一下抠着椅背的潘导听到关键词，猛然抬头，如同雄鹰盯住猎物的锐利眼神，把姜凌凌吓了一跳。不过还好，她姜凌凌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只是略停顿了一下，很快就接着说了下去：“那个猪蹄，昨天已经订好了。不过他们家老师傅烧的秘制猪蹄，向来都是固定的时间出。像我这种走后门订到的，都要等现做。听他们说下订之后，他们才会开始去选猪蹄，一共需要三天的时间，猪蹄才能做好。我已经安排好人，等猪蹄一出来，就送过来。大后天就到啦。”
潘导竖着耳朵，把姜凌凌说的每一句话都听仔细了，然后恢复成了正常脸，装作若无其事地挥挥手，“没事，不急。”
是么……呵呵哒……姜凌凌只敢憋着在心里笑笑，更能体会到潘导感受的小助理已经把煞白的脸憋红了。
“对了，三天的话，不是应该后天到吗？”潘导抠抠椅背，眼睛望向远方，仿佛只是在闲聊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下单那天不计在三天里……”姜凌凌发誓自己没有看到潘导脸上又出现了那有些可怜的失望表情。
好吧，总归猪蹄还是会来的，老伴儿还是能吃上的。潘导默默地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看了姜凌凌一眼，指了指后面的休息处：“你去歇会儿吧。等纪珺心和米红豆来了，就开始拍你们的戏，接着你们昨天走之前拍的那场的顺序往后拍。”
“她们还没到吗？”以为自己才是最后一名的姜凌凌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哦。昨晚乔如柏说中午可以继续拍别人的戏，纪珺心下午才回来。”潘导看看目瞪口呆状的姜凌凌，打出了一记暴击，“我以为你们都是下午回来呢，没想到你回来的还挺早嘛。”没有猪蹄，也不知道你来这么早干嘛，真是提早让人失望啊……
世界上有很多悲惨的事情，姜凌凌阴差阳错地都没有经历过。比如说上幼稚园，或者小学中学大学，课间的时候女同学们手拉手结成对子去厕所，有一个可怜的落单的，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去。又比如说一个宿舍里住了七个人，两两成对一起吃饭一起上课，有一个可怜的落单的，吃饭没人占座，上课没人提醒，只能静静地站着吃，默默地被动翘了课。姜凌凌没有上过学，她顺利地躲避了有可能成为那个可怜人的诸多情况。然而，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注定要被伤害……
不……不……这个时候请不要说话，只需要静静地看着某处，有什么东西，正如被吹气的气球一般，面积飞速膨胀。
哦……那大概是传说中的……单身狗的心理阴影面积。
等米红豆和纪珺心到片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至此，潘导终于放过了被折腾了两天的张子晋和江朵。
张子晋有心想等等，等纪珺心落单的时候去聊聊，说不定能知道她们三个突然一起离开是为什么。她们三个，一个是穹宇的，一个是萌馆的，一个是三不沾的自由身，拍戏拍着拍着那么突然地离开，一定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张子晋有些好奇，前一天还让助手去查了查，然而穹宇和萌馆最近并没有什么新动向，好吧，至少表面上是那样。张子晋倒是想等，可是……他的肚子等不得。几乎是潘导让他和江朵去休息明天早晨再来的话音刚落，张子晋就听到了自己肚子里再次翻江倒海的声音。于是，他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别说聊聊，连个告别的话都没时间说。
“倒挺有脾气。”ng了两天还没有收到猪蹄的潘导，看如此没礼貌的张子晋，是越看越不顺眼了。
张子晋的脸色那么差，这两天片场铁定发生了点儿啥啊。渣渣不高兴了，米红豆就高兴了。米红豆的八卦之魂熊熊燃起，然而看了一眼正和潘导道别，似乎眼睛还在往自己和纪珺心这里张望江朵，米红豆果断拉了纪珺心往后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