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晗叹口气，不自主就伸手摸了摸吴世勋的头发，“恩，我知道。”
这一刻的吴世勋特别像不信任父母的小孩，害怕自己被抛弃一般。
果然鹿晗的手一放上去，吴世勋就嘟着嘴没忍住笑了起来。
吴世勋笑的时候眼睛完成两道弯月，一点也没有平时冷漠的样子，鹿晗就爱极了他的笑，一下子心就软了，说了句注意安全。
大概是太久没对他说关心的话，话一出两人都尴尬住了，吴世勋嘴角的笑容弯得更大，哼着歌出了门。
鹿晗送走吴世勋，转身就懊悔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干什么说那个话啊！
心里还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想起吴世勋的笑容还漫出一点甜蜜，不管怎么努力忘记他，不管怎么告诉自己要和他保持距离，还是抵不过心里最诚实的反应。
下午5点过的时候张艺兴的电话就来了，说早一点出门，不然周末吃饭位置不好找，鹿晗便应了下来，随意穿了件外套便出了门。
见面的地方是一个百货公司的地下美食城，因为张艺兴说吃过饭要去给吴亦凡选礼物，平时上课太忙，礼物一直没有准备。
鹿晗就想，要是两人交往的时候，吴世勋过生没请自己，别说礼物，直接翻脸啊，但是换成了张艺兴，鹿晗就一下子就明白了。
大概他觉得，自己是不受吴亦凡那边欢迎的，登不上台面的关系，是包养就算了，还是个男的。
鹿晗在心里一比较，突然觉得自己比张艺兴幸运太多了，吴世勋为了何熙和家人闹翻，性向早已不是问题，自己又没亲人，就算那个人要管也管不了的，要是两人真的对外出柜也没问题，但是吴亦凡和张艺兴却不一样。
吃饭的地方是在一家日本寿司店，张艺兴虽然是C城的人却吃不辣，鹿晗没少拿这事笑话他，但是笑话归笑话，在约吃饭的时候，火锅川菜这种鹿晗个人喜欢的菜系却从来不提。
“你怎么想的，突然说要回去？”鹿晗昨晚想了一晚的事，觉得必须要问清楚。
“不是突然，以前也想过，只是没给你说，我爸妈不知道我和吴亦凡的事，以为我一直忙着工作才没找女朋友，催我回家相亲，加上最近吴亦凡对我越来越冷淡，我觉得他想提分手了，有几次他看着我不说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真的很怕他会突然说我们分手吧之类的话，吓得我有几个晚上连续失眠，我就想，与其看着他想甩掉我又不忍心说，我不如自己知点趣，不让他为难。”
鹿晗嘴里的寿司都没了味道，心底衍出心疼，张艺兴虽然名义上和吴亦凡是包养关系，但是在鹿晗看来却是情侣关系，毕竟哪里有用爱包养而不是用金钱包养的关系呢？
张艺兴那个傻子，明明是个工资不高的老师，却放着吴亦凡这么个大金主不知道要好处，车子是吴亦凡几年前就不开的旧车，房子住的是吴亦凡的一个落脚处，发了工资得掰一半寄回家，吴亦凡给他的□□，他现在连密码都还记不得，更别说用里面的钱了。
“张艺兴，你总说我傻，其实我想了想，你才是个大傻瓜，你说你这三年多，你图的什么啊？”鹿晗越说越气不过，“你自己说，跟着吴亦凡的那些男男女女，哪个不是开豪车住洋房的，只有你，什么都不提，什么都没有！”
“不是……”
“什么不是！我当然也不是说你跟着吴亦凡就一定要贪图他的钱，但是你想想他觉得你们是在谈恋爱吗？你爱他我知道，但是他爱你吗？他爱你他就不会在外来乱来了！张艺兴，他不爱你，他不过把你当成一个不需要成本的玩具，他不用负责不用掏心，他厌倦之后就会把你扔到一边，他是在浪费你对他的爱，你知道吗？”
鹿晗说着说着红了眼，张艺兴跟着吴亦凡的三年，他一直看在眼里，张艺兴的痴心，张艺兴的付出，张艺兴的忍让，无一不让鹿晗这个自诩为他最好哥们的人生气伤心。
张艺兴的肩膀止不住的颤动，泪水滴下啪嗒散在木桌上。
终于是仍不住了，说出了心里的话，“鹿晗，你说的对，他不爱我，我知道，我傻，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我没有办法，我只要在他身边我就快乐，离开他我就难过，我也奢望过，我和其他人不同，所以我不要他的钱，我也不在他面前争风吃醋，我以为这样他就会觉得我不同，他就会爱上我，但是没有，是我把自己想的太好了，我曾经也出走过，自以为潇洒的离开他，结果一个星期他没有电话没有短信，他和别人在国外度假，根本没有想过我，他都不知道我离开了。”
张艺兴忧伤的笑了笑，“昨天我问他，我能去吗，他说，不方便。”
张艺兴想起昨天的场景，自己给他系领带的时候，没忍住问了他，然后就那个人皱眉，似乎让他烦心了，接着就听到他说，“不方便。”
自己就笑了，“我也就问问，其实我早约了鹿晗，就算你请我，我都没时间呢。”
难得一次俏皮的语气，来掩饰心底奔涌的泪水。
吃过饭两人到了商场三楼的男装专卖楼层，吴亦凡身材瘦削提拔，是天生的衣架子，所以张艺兴选礼物并没有犯难。
灰黑色的大衣，应该挺配他的，希望以后，自己走之后，他看这件衣服的时候，能想起，买这件衣服的人，至少陪了他三年。

第 9 章

张艺兴红着脸把正在选衬衣的鹿晗叫道收银台这边，刚刚收银小姐很有礼貌的说，“对不起先生，您这张卡余额不足。”
明明昨天才发了工资，张艺兴过的又节省，怎么也想不出卡里余额不足的原因，虽然这件衣服的价格的确不是小数字。
鹿晗掏出钱包，“都要分手的人了，还选那么贵的衣服干什么？”
张艺兴的皮肤本来就白，现在脸一红就像要滴出血一般，“他生日，我送件好的衣服不为过的。”
只是有点没考虑到自己的经济状况罢了。
出了百货公司，张艺兴再三说，“我回去就给你转账，剩的钱我下个月发工资再还你。”
鹿晗点点头没说什么，张艺兴心细又在乎这些细节，借的钱从来的按时或者提前还，哪怕他俩关系好到如此也没有例外的。
但是你找他借钱，明明他更穷，却从不催人还，这几年得亏鹿晗帮他看着，不然这个“好人”指不定多出多少收不回的坏账。
既然饭吃了，礼物选了，应该没什么事了，现在才过八点，鹿晗就问张艺兴要不要去看看来福，他可有一阵子没见来福了。
提起来福，张艺兴这才想起，自己上次去爱心之家，特地取了钱给陈阿姨，所以卡里的钱才没有自己想的多，第一次去没有准备只拿了几百，心里愧疚的很。
当时回家和吴亦凡还不停提到这个事，吴亦凡……
鹿晗没想到给张艺兴说了却没得到他的回应，转过身看他，却听见他支支吾吾的说，“鹿晗，我想去，看看他。”
“谁？”鹿晗一时没反应过来。“吴亦凡？”
张艺兴点头，“我想去看看。”
看看他身边现在的是谁，然后死心。
鹿晗叹口气，张艺兴虽然平时看起来温柔又好说话，但是认定的事情也倔得很，不想浪费口舌劝他，去看看也好，看那个人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样子。
他俩吃饭的地方和吴亦凡办生日宴的会所离得不远，走过去不过十几分钟，虽然是张艺兴提议去的，但是一路上紧张的人也是他。
高楼林立的市中心，一幢仅四层高的建筑显得别具一格，平时就是B市著名的娱乐圈明星爱去的休闲会所，此时外面更是人潮窜动，不少路人经过这里时都忍不住停下来，不为别的，只为今天停在这外面的豪车，可藏了不少平时去车展都不一定看得到的难得一见的限量跑车。
“看起来好热闹，要进去吗？”鹿晗看着门外拥挤的人潮觉得有点好笑，不过是一个生日会，哪怕他吴亦凡再神通广大请了很多明星，也不用这么多人围着看吧，鹿晗踮起脚探头竟然还看见了不少记者在门口蹲点。
张艺兴摇摇头，“进不去的，我没有邀请函。”
说不出自己为什么想来，明明知道进不去也看不见，只是想来看看，他说自己来这里对他来说不方便，想来看看自己到底是碍着谁了，可是答案还没揭晓又不敢知道了。
“那我打电话给吴世勋，叫他出来接我们。”鹿晗掏出手机还没拨号就被张艺兴拦住了，“算了算了，我们回去吧，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张艺兴想逃避，鹿晗却不答应，这次逃避了他就不能完全对吴亦凡死心的，而分开又是必然，那最后痛苦的人也只有他。“不行，你不就是想看看吴亦凡他现在和谁在一起吗？你看你一路上那紧张的样，你想看我就让你看，跟我走。”鹿晗拖着张艺兴就往房子后面绕。
说来也巧，鹿晗读大一的时候除了做家教也在这里做过服务员，虽然这里是消费高昂的娱乐会所，但其实里面龙蛇混杂不算安全，好在工资高，鹿晗只在这里做晚上两个小时，拿的钱却是很多白领一天的收入，鹿晗做了三个月，后来带的学生高三下期要高考了，需要他专心辅导，鹿晗便辞了这边的工作。
鹿晗带着张艺兴到了一条暗巷，“我们走后门进去。”
其实鹿晗也不确定后门开没开，纯粹是想碰碰运气看进不进得去。
以前他打工的时候，后门的小暗巷是服务员们抽烟的地方，虽然会所里面总是烟雾缭绕，但是服务员乃至经理在会所里面是不能抽烟喝酒的。
后门掩着没有关，想必今天真的有得忙，估计是有人抽着烟都被突然叫了过去，走得急连门都忘了锁。
鹿晗估摸着这个点他们吃完饭，应该是在包厅里唱歌或者是在棋牌室打牌。
后门进来就是员工休息室，鹿晗跑到更衣间拿了两件服务员的外套递给张艺兴，“穿上。”
张艺兴接过外套却没有穿，看着鹿晗熟练把服务员的衣服穿在身上，还对着镜子整理衣领，张艺兴皱了皱眉，“这样不好吧？”
“没事，反正他们人一定很多，根本没人会注意我们。”
KTV在三楼，棋牌室在四楼，鹿晗想过的，吴亦凡是今晚的主角，身边一定会围着很多人，所以哪怕这里还有其他很多的娱乐设施，但还是在KTV和打麻将的几率最大。
三楼的走廊灯火通明却没有歌声，两人在楼梯间就停下了，根本不用进去都知道没人，继续往上走，张艺兴觉得脚步越发沉重。
上面的情况，不论怎样，真的是自己想看的吗？
看见了就真的能忘记他，死心回家了吗？
可是不等他把这个事情想清楚，鹿晗已经转过身示意他安静，前面掩着门的大厅喧闹声不断，鹿晗凑到张艺兴耳边，“等你看清楚了我们就走吧。”
虽然来这里是张艺兴提出来的，但是一直坚持的人却是鹿晗，不过是想张艺兴好好把吴亦凡看清楚，看清楚他的花心，他那颗游戏人间的心。
但是他知道，张艺兴并不想现在就和吴亦凡分手，所以鹿晗也怕他俩在这里待久了会被发现，那可就尴尬了。
鹿晗用脚抵着门稍稍推开了个缝，没人发觉，张艺兴深呼一口气，侧头看向大厅里。
灯火通明的大厅，只在中间摆了几张麻将桌，不少连不爱看电视的张艺兴都叫得出名字的明星正在打牌，吴亦凡坐在最中间的一桌，身边围着不少脸上挂满谄媚的笑容的人。
他身上穿着早上离开时自己帮他整理好的衬衣，袖口装饰的是去年他过生自己送他的袖扣，可是怀里，却搂着一个自己陌生的美人。
好吧，要说陌生的话，现在的吴亦凡才是那个陌生的人。
他的大手玩弄着怀里可人儿的长发，他的唇时不时吻向那张精致的脸，这不是他，这不是吴亦凡，吴亦凡不会和别人这么亲密。
他不想相信眼前的画面，却不由得心酸。
张艺兴捂住胸口，眼睛睁大不敢闭上，只怕闭上眼泪就会自动流下来。
他转过头看向鹿晗，嘴里堵着气忍着泪，鹿晗从没见过张艺兴这么可怜的样子。
张艺兴红着眼委屈的看着他，带着哭腔显露出一丝慌张，“鹿晗，怎么办，我的心好痛。”
这个画面太伤人，哪怕心里想过无数次他和别人亲热的画面，甚至因为害怕自己真到和他分手时表现出悲伤的样子会让吴亦凡觉得困扰，还把他的绯闻看了无数遍，自我催眠了无数遍，伤心的次数太多，还以为已经修炼成了不会疼痛的心，但是想象再疼毕竟不是现实，现实里这样的画面，一次，一次就可以让人痛不欲生。
他不爱自己，他爱着别人，他和自己过的事他和别人也做了，那么亲密的事……
张艺兴的身子止不住颤抖，鹿晗轻抚他的背，也看向大厅，吴亦凡果然坐拥美人，而那个美人也正是和他闹绯闻的女明星。
红色紧身裙，红色的唇，胸前的嫩白呼之欲出，是个正常男人都受不了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