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傻脾气再好也是会生气的，他怎么能以为他说两句假惺惺的甜言蜜语我就会相信呢。
“反正你赶紧回B市去吧，大过年的，闹得这么僵也不好，你送来我家的东西，那些钱我暂时还不了你，你放心，过完年我就去找工作，之后一定慢慢还你钱。”
他黑着一张脸，本来就是不笑就非常严肃的脸，现在更是恐怖的让人感觉下一秒就会爆发。
我不想久留，又怕自己没把话说到那么绝，态度没表明，开门下车之前我转过身，看着黑暗里最最光亮的他，他低着头，额前的碎发看起来格外柔软。
“吴亦凡。”我叫他，他缓缓抬头，这么好看的一幕，只怕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得好好记住他的脸，也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想起他。
“你说你爱我，那你身边来来去去那么多人，你也爱他们吗？”
我是不清楚他对于爱的定义，反正一定和我对爱的定义不同，连对我，那么不上心的对待，在他眼里都能称为爱，那么……或许那份爱不是只对我而已。
“没有。”他回答的迅速。
“别骗我，一个都没有吗？那么多人，那么多和你有关系的人，你不会都没感觉吧？”
如果是这样，那他人生过得真无趣，上床都只是和随便无感觉的人吗？
果然他沉默了。
那么答案我就知道了。
“你的那份爱，其实并没有那么珍贵，不管对谁，都或许有过，一秒或者持续到欢爱之后或者到某个时候，所以我并不是特别的，可能只是因为是我提出来的分手，所以你耿耿于怀，你才来找我寻乐子，像今天，要不是你后来说你对邹静那样只是想让我看清她的本来面貌，我都要以为你是喜欢上她了。”
吴亦凡深邃的眼看着我，我第一次从他眼里读出了那么多种情绪，不舍，伤心，失望，直到他嘴角勾起笑，“我知道了，你走吧。”
折腾了这么久，这一次，是真的再见了。
我下车，他的车消失在夜幕里。
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但是更多是心酸。
想到不再拥有他，很失落。
想到他不再出现在自己的生活，很寂寞。
但是不能回头了，生活从来是只能前进的单行道，这一刻，我真心希望，他能找到唯一爱的人，然后过的很好。
吴亦凡走了，邹静找我要他电话，她说的很直白，说我们俩不可能，我太不上进了，配不上她，我当然知道不可能，看了她那副嫌弃我的样貌后，虽然我急切的想找到一个女友给父母安心，但是我还没贱到谁都不挑剔的程度。
我说我不知道吴亦凡的电话，她狐疑的看着我，“不可能吧，你们是朋友啊，张艺兴你不是这么小气吧，我不过是不和你好了，你有必要阻断我和他的幸福吗？”
我以前做老师，学生本性善良，小打小闹没遇见真的心眼坏的人，也没有遇见太多奇葩，见到邹静这副撒泼的样子，想起之前她没见到吴亦凡的时候，那个安静理性的女生，真不知道是她怎么装出来的。
而我也是真的不知道吴亦凡的电话，他在C市的电话号码，我爸妈知道，但是我不知道，他在B市的电话号码，那不是谁都知道的，哪怕我把吴亦凡秘书的电话给他，那个美女秘书对于这种上赶着倒追吴亦凡的女人，都是不会客气的。
邹静来找我闹了几次，我爸妈对她再无最开始的笑脸相迎，她便识趣的走了，毕竟她妈妈是我小姨的同学，关系闹得太僵对大家都不好，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后来传出了一个传闻，说我追求邹静不成，还破坏她和她男友的关系。
过完年我开始广投简历找工作，我爸之前说的那个补习班，我去看了，人家招的是英文老师和数学老师，没我的用武之地。
抱了很大希望的职位落空，C市的教师招聘考试又在5月中旬，距离现在还有两个半月，我决定不放弃继续找其他工作。
广投简历果然有效，不同公司过完年上班时间不同，所以从2月底，就陆续收到了电话通知面试。
我投的很多职位还是和我的专业有关，像是杂志编辑或者是图书编辑一类。
面试了几场下来，得到了两家公司终面的通知，竟然在同一天。
我找了一个理发店修剪了一个发型，下午两点的面试，上午我从理发店出来还在犹豫去哪一个，可是没等我犹豫出来，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电话那边是低沉冷静的男声，我是吴亦凡的父亲。
我明知道那话那边看不到我，却一直对着空气点头哈腰。
他来C市了，说要与我见面。
下午的面试不用纠结去哪个了，我在外吃了午饭就打车到了酒店，吴亦凡他爸住在我们市最好的一家酒店，看着连接着明亮宽敞的大厅的大门，突然觉得幸好去整理了发型，幸好穿的是西装，不然平时的装扮，进去也会显得格格不入。
在电梯里我还在烦恼，吴亦凡他爸爸只说了在顶层，但是没说房间号，我真怕自己找不到，又不敢打电话回去问，结果出了电梯才知道，完全是白担心了。
两个黑西装戴墨镜像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保镖，现在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走上前，“我是张艺兴，吴先生……”
没等我话说完，其中一人已经打开了门，不愧是顶楼的总统套房，酒店房间里竟然有会客厅，怪不得直接约我在房间见面而不是在下面的餐厅或者茶楼。
我是第一次吴亦凡的爸爸，但是熟悉的轮廓和深邃的五官，和吴亦凡七八分的相似度，额头多了些皱纹，两鬓有些斑白，活脱脱就是吴亦凡中年的样子，依旧英气逼人。
他身边还有一个西装保镖，给我递上来一杯咖啡，然后轻声退了出去。
“张艺兴，知道你的存在快三年了，还是第一次找你出来见面。”
我满脸堆笑，送上自己在来的时候买的茶叶，“吴先生，您好。”
“你和小凡的事情，我都知道。”低沉的声音带着不怒而威的霸气，“他为你做的事，我也知道。”
他为我做的事？我抬头，不解的看向对面的人。
“看你的样子，那傻小子还没给你解释吧，真是没用的东西，追人都不会。”吴亦凡父亲叹口气，“我今天来，是来和你谈心的。”
谈心？我没那么大能耐，我现在已经紧张得腿直打颤了。
“最开始知道你的存在的时候，我觉得无所谓，虽然你是个男的，但是我知道他只是玩玩，最后还是会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做生意的人，什么样子的人都见过，我也不是那么保守的父母，只要他没说要和你在一起的那些傻话，那我是绝对不会为难他的。”
他的和吴亦凡长得像，笑着比不笑还恐怖，现在嘴角勾笑看着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我都和吴亦凡分手了，怎么还来找我说这些……
“但是他偏偏说了。”
他说了！他说……要和我在一起？
“这么惊讶？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他顿了顿，挑了挑眉，“你知道小凡现在在哪里吗？”
我摇头，今天是周二，他可能在B市，在他的办公室，或者会议室，也可能和一个我不知道的他的新欢在国外度假。
“B市中心医院，被人捅了两刀。”
我腾地一下起身，紧张的看着对面的人，他摆手示意我坐下，他受伤了？吴亦凡？他不是出门在外都要带保镖的吗？再不济他身边那么多朋友……
“他不是有保镖在吗？怎么会有人敢……”
“金俊绵说，他们那天去喝酒，小凡出去了一会，然后一直没回来，他们出去找，才发现他躺在楼梯间，服务员说他一直拉着一个人说张艺兴你怎么和他在一起，他把人认错成你了，被人捅了两刀。”
太多信息一下子充斥在我的脑海，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吴亦凡他居然买醉，他居然……还想着我？
“小凡给我说，他想和你定下来，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有那么好，我以为你只是他包养的情人中，最普通的一个，谁知道他给说，他要和你，一个男人，定下来，你要知道，这个事情爆出去，反应会多大，中国不像国外，反同的人比比皆是，公司以后是他的，但是他公布和你的事情后，流言蜚语四起，会倒闭也不一定。”
“所以我开始注意你，甚至想找机会和你谈话，拿钱让你离开或者是抓住你的把柄逼你走，但是我的企图被他知道了，他过了一个星期就给我说，对你感情淡了，要和另一个人定下来，我当时就安心了，我想他那么年轻，心那么野，怎么可能一生就得一人，所以我放松对你的注意，任他和不同的人交往，只是给他说，他29岁的时候，我就把公司完全给他管理，他30岁的时候，我要抱孙子，所以他后来找了肖莉莉，肖莉莉我也不喜欢，但是她比你好，至少她是个女人，还是个明星，对于我们公司是帮助而不是拖累，但是你知道，她吸毒是谁报给报社的？”
我心里猜到了几分，却还是摇头不敢说出来。
“小凡他下了一部大棋，肖莉莉做小三，是他给人牵的线，吸毒是他报给报社的，连肖莉莉和那人酒店开房的照片，都是他手下寄给报社的，他不过是想给我说，你要我娶女人，我可以娶，只要你不介意一个吸毒的儿媳就行。”
“年前，我正式辞职卸任总裁，他一得势，就马上爆出新闻，然后给我说，他还是要和你在一起。”吴亦凡的父亲摇摇头，“对自己父亲都能这样，你确定他值得你爱？他可不是个好人？”
我听着听着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在我多少次因为他和别人在一起而伤心失眠的夜晚，也许他正为我们的未来做打算……
吴亦凡从来都不是好人，我不是因为要喜欢好人才喜欢他，而是爱上他，才知道，他哪怕坏到骨子里，我都不能忘记他。
“张艺兴，你觉得你们的关系是怎样的？”
“就是……包养的情人。”要在他父亲面前说这样的话，尴尬的气氛害我脸红的烧起来一般。
“那你现在呢，还觉得他对你只是包养的感情吗？过年的时候他在你家里过的吧，把我和他妈晾在家里，对你爸妈的关心比对我俩还多。”
“他说你们出去旅游……”
“哪里有旅游的心！他搞出了烂摊子就撒手不管！他在C市最后一天，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他从C市回来，没上过一天班，每天就是和一群狐朋狗友喝酒买醉。”
“我……我叫他回去，别来找我了。”
“我和他妈都不想管了，我们也想清楚了，他那个样，心里挂念着人，也别耽误人家正经女孩了，所以，张艺兴，我现在是作为一个他的父亲，请求你去医院看一看小凡，也希望你们之间不要有误会，因为他真的很爱你。”
从他父亲口中听到他爱我这样的话，给我的震撼比从他口中亲口说出来还要大。
我一时沉默不知道怎么回应，回去看他就代表着原谅，“吴先生，你说吴亦凡爱我，但是他却能和那么多人……我不知道他的爱能分给几个人。”
“他花心是事实，但是你知道当他给我说他要和你定下来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可是只有你？其实你们在一起之后，他身边的人就越来越少，他向我摊牌后，发现我并不因为他收了玩乐的心而赞成你们，才又开始交往不同的人，他不敢带你出国，不敢让你参与他朋友的聚会，因为我在他身边安排了太多眼线，只要他对谁动了心，我就会逼得那个人离开他，我以前觉得，他不能和一个男人安定下来，但是现在，我错了。”
“我……我回去想一想，再答复您……”
他点头，“我周五的飞机回B市，你要是愿意，周三和我联系。”
回去后，一夜无眠，放不下他，担心他，人在床上，心早已飞到他身边，想问清楚他的伤势，却又不敢在没决定好的时候打扰他。
凌晨两点，熬不住了，打电话给鹿晗，询问吴亦凡的近况。
鹿晗那边声音低低的，“艺兴，你知道我不赞同你们在一起，但是，你知道吗？吴亦凡他是为了保护你才和肖莉莉订婚的，他……”
“我知道，他爸今天来找我了……”
“吴亦凡昨天才醒，他第一句话说就是问，你是不是来B市了，见我们没人回答，他差点都要起身去找你了，幸好被制止了，世勋告诉他，你没来，我看见他那个失望的表情呐，我、我一瞬间都不讨厌他了，太可怜了……”
我拿着手机的手不断颤抖，遮住了话筒，就怕自己哭泣的声音传到鹿晗那边。
在选择之前还模糊的心，在这一刻却清晰起来，还是，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