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过来！”金钟仁冲鹿晗喊道。
“你也不要过来！”他看着尝试靠近的我，紧张地说着，拉着艺兴一步步往后。

“灿烈！”金钟仁朝卧室的方向大喊，那里没有声音回答他。
“灿烈你在哪！”他又一次绝望地大喊，那里依旧一片安静。

金钟仁的眼泪流了下来，看着我们三个人，他问我，“灿烈呢？”

灿烈已经死了，可我不敢告诉他。这是个二对二的局势，艺兴必死。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鹿晗转过头看向我，大概在思考些什么。

“你把灿烈杀了？”鹿晗平静地用中文问我。
我沙哑着嗓子，结结巴巴地说，“我不知道……他在柜子里。”鹿晗回身望了卧室一眼，心中大概已经有了答案。

对面，艺兴朝我笑了笑，像在和我告别。

金钟仁惊惶地看着我们用中文对话，发现自己是唯一一个被排除在外的人。“鹿晗……”他发着抖问，“你们在说什么……灿烈呢？……”

我看着鹿晗，用乞求的眼神，可他没有看我。
他平静地看着窗外，弯弯地勾起嘴角像是陷入了沉思。那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吧，他在询问自己的。

“灿烈他……”抬起眼睛，鹿晗笑着走向钟仁和艺兴，“被灌了几杯酒，睡着了。”他说着走上前，抬起手，摸向钟仁手中的碎酒瓶。

钟仁看着他，眼神变得非常脆弱和依赖，“真的吗？”他小声问。

“真的。”鹿晗笑着点点头，把酒瓶慢慢移开，把艺兴从他手臂中轻轻拉出来，送向我的方向，“他一会儿就醒了。”

拥抱着钟仁，鹿晗安抚着他的背，我拉过艺兴，把他牵到我身后，钟仁抽泣地像个孩子，手紧紧地抓着鹿晗的衣角。


那是个下着大雨的早晨，我们四个人站在这破碎不堪的客厅里，做着人生最难的选择题。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因为答案其实早就写在了每个人的血液里。
像是主动站上跳舞机的世勋，那是他的答案。
像是不断为朋友作弊的桃子，那是他的答案。
像是震惊地看着我却没有反抗的灿烈，那是他的答案。
像是选择从背后拿起平底锅走向金钟仁的我，那是我的答案。
像是看见了我却闭上眼睛沉默不语的鹿晗，那是他为金钟仁选择的答案，也是为张艺兴和我选择的答案，更是，为他自己选择的答案。

我的手臂抬起落下，钟仁回过身看着我，慢慢倒下，一手抓着我的胳膊，一手死死地拽着我的衣服。
我闭上眼睛把他狠命往地上一推，他睁着无助的眼睛，大概在回忆着短暂的一生里经历的所有无往不胜的战争，这应该是唯一的一次失利，最后的一次失利。

鹿晗跪在地上，直到金钟仁的脉搏停止。他用手合上那双不甘的眼睛，“休息吧。”说着鹿晗站起身，从我和艺兴的中间走过。

“我输了。”他说。


Chapter 19

站在原地，我和张艺兴看着背对着我们的鹿晗。他回头朝我们灿烂明媚地微笑，一如往常，“Good luck.”他轻轻地挥了挥手说。

总有些人，战胜了所有对手，最后却心甘情愿地输给自己。比死更难的事情，是终生痛苦地活着，他一向比我聪明果断，总做着比我正确的选择。


我忘记过了多长时间，艺兴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鹿晗打开门从二楼卧室走出来，站在楼梯旁。
“能把地上的塑料绳借给我么？”他笑着说。

看着地面，我知道倒计时牌上的小时数已经默默地指向了4。把打火机里的油一滴滴倒出来，我做了这一生最愚蠢的决定，也是终身把我钉在十字架上的决定。
我轻轻摇了摇头。

仿佛如释重负，他挥着手笑了笑说，“那就算了……对了，还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你说。”我依旧看着地面。

“这是我家的地址和电话，”他把手上的纸片折成纸飞机，“快两年没怎么跟我父母说过话了……”他随意地说着，“我有些存款，不多，帮我给他们……还有就是，”他的头朝艺兴的方向扬了扬，“帮我跟那个呆子说声再见吧。”

“要我叫醒他么？”我看着他。
他的手伸在空气中，阻止了我，“别，算了。”

“你总要我帮你带东西，”我看着他，“为什么自己不做呢。”

他愣了愣，笑着低下眼睛，“我嘴笨。”他说。
 
那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大概也是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他弯下腰，把手上那块粉色手表放在地上。

他留给我一个笑容，转身走回卧室，消失在我的视野。


半个多小时后，我被门外地面的一声震动给惊到，艺兴还在睡着，我独自走到厨房的窗口察看。我的视角受到限制，看不到任何人，只看见深红的血迹顺着下雨的地面慢慢流淌过来。走上二楼的卧室，我只看见烟囱用来清理的小门开着，还有床上被撕得乱七八糟的床单，整个二楼，没有一个人。

独自坐在二楼卧室的地上，我用手摸着被他们几个人反复踩踏过的地毯。站起身，我走到楼梯旁，捡起那块粉色手表，它还停在昨天世勋死的时间。

游戏就要结束了，艺兴你看，我们赢了。


Chapter 20

艺兴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上7点了。
他揉揉眼睛，看着倒计时牌上指向3的小时数，慢慢地说，“已经这么晚了。”

侧身歪在沙发上，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们人呢？”他说。
“都死了。”我说。
他眨了眨眼睛，抬头看着空气。

他并没问我，鹿晗是怎么死的，大概他也不需要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