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告白

“到了！”司机停下了车子，医院就在门口。
三个人下了车，黄濑居然一直不声不响乖乖的拉着火神的袖子，赤司直接冲上了楼，两个人紧紧跟在后边。绿间和紫原都快等不及了，看到他们欣慰的长出一口气。
“英雄！”紫原拍了拍他们的后背，“我们可以回去了！”
“难为你们一直陪着，太过意不去了。”赤司歉意的说。
“啊咧，都是伙伴们，没什么过意不去的。”紫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现在等小黑仔醒来就好了！我们回家了，再会！”
“再会！”赤司目送着他们下楼后，才急不可耐的进了黑子的房间，火神和黄濑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
黑子躺在那里依旧一动不动，手上打着点滴。他的被子好像被踢开了，一半垂在地上。赤司心疼的摇了摇头，捡起来他踢掉的被子重新盖好，“会着凉呢！”
黄濑看着这个动作，混沌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点点亮光……
“我困了！”他说。
“那，你睡吧。”火神把他带到黑子旁边的空床上面安顿好，为他仔细的盖好被子，然后不停的拍着他，一遍又一遍，直到他睡着才敢轻轻站起来。
“你天天夜里都如此？”赤司问。
“没错，否则他睡不好。”
“难怪了。”赤司收回来了本来想说的话。“那我们现在出去说话吧。”
“好的。”火神点了点头。
黑子稍微清醒一点了，知道黄濑躺在他对面，但是不敢动弹。那天的一幕在撕扯着他的心，把他那颗本来就伤痕累累的心脏又挑起来扔到火里炙烤。高烧在折磨着他，他躺在床上脑子里乱乱的，又怕赤司和火神起了争执。黑子不知道黄濑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感觉他好像被折磨过一样，有点瘦了，但是依旧和原来一样傻傻的笑着，什么都不知道。黄濑变得单纯了呢，不像自己总是想的那么复杂，怪不得火神会放弃自己……黑子躲在被窝里开始小声的哭起来，怕吵到了黄濑，这样疯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窗帘都被拉严实了呢，否则自己还想看看淡淡的月光。
医院后花园，两个人背对背的站着。
“火神，你愿意这样照顾疯子一辈子么？”赤司不想看火神，只是在发问。
“我愿意。他是疯子，他心里只有我！”
“如果他哪天，被上帝保佑，突然恢复正常了呢？”
“我不知道，那就交给他去选择好了。因为实际上的黄濑并不是特别喜欢我，他喜欢的人是青峰和黑子。”
“那你有在乎过黑子的感受吗？连他跪下求你都无动于衷，我还真是佩服你。”赤司有点激动了。
“你以为我愿意吗？我心里比他还难受！我知道黑子会恨我，那样也好，至少我不会再愧对他了。我希望他恨我恨的刻骨铭心，虽然我也会伤心很久，但是他好歹会……好受许多，尤其是有了你陪伴他之后。”
“你会照顾黄濑多久？”赤司问。
火神伸出一个手指。
“一天，一年，还是？”
“到他不需要我的那一刻，估计就是他恢复的时候，等黄濑自己一个人可以生活下去，我才会选择离开他。”
“你还在乎黑子吗？”
“我非常在乎，不管别人信不信我都在乎着他……”
“你以前的背叛日记是什么意思？”赤司问。
“我是故意给他看的，想让他有点危机感，因为黑子的人气很高很高。到了后来我都给扯了，在后面加了一句话:黑子，对不起，可是不管我喜欢过多少人都只是浅尝辄止，你放心，我记得我还有一个你……”火神解释。
“你只是为了做给他看？”
“是的。”
“你何必呢，无意中伤了一颗那样透明的心！”
“我知道我对不起他，可是这辈子已经没办法，或许要用下辈子去弥补了。”
“那你会喜欢黑子多久？”
火神颤抖着伸出了一只手。
“这又是什么意思？”赤司继续疑惑的问。
“他是我的影子。影子离开了光，还是影子。可是光失去了影子，就没有发光的价值。我需要他，不只是现在，不只是在篮球场上！”火神颤抖着说。
“我信。”赤司点了点头。
火神不说话，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了一块金怀表，里面印刻他和黑子的名字。赤司抢过来在月光下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丢到了他怀里：“抱歉，我不想再看见这东西了。”
“你怎么了？”火神问。
“啧，我以为你要放弃黑子呢。”赤司突然笑了，“我还想给他告白的，但是，你居然也说你还惦记着他，你为什么不把这个机会给我？为什么不彻底放弃黑子！”
火神呆呆的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你……也喜欢黑子？”
“果然是笨蛋。”
“好吧，赤司，那么我把黑子留给你了，只要黄濑没有恢复正常，我就守着黄濑，不会再对黑子有任何妄想，哪怕黑子把我恨的咬牙切齿！”火神狠下心来说。
“当真？”
“是的！”
“但愿你别食言。记得你还欠我一个人情！”赤司摆摆手消失在了夜色里。
火神看着他终于释怀了，虽然一下子坦然了很多，但是心却突然变得沉甸甸的。他看着赤司如释重负一般的转身上楼，没有了面对黑子的勇气，只是躲在树下，看着那轮月亮发呆。
黑子睡了一会起来想翻身，结果一动弹又把身上盖的被子踢掉了，病痛缠身的他却根本没办法下床捡被子，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晚间的凉风吹进屋子里，有点冷，原来窗户是开着的。黑子不知道赤司去哪里了，只是盼望着他快点回来，好歹病中还有人照顾。
隐隐之中，对面床上的人好像醒来了，看着落到地下的被子叹了口气，然后下地走过来轻轻捡起来，有模有样的给高烧的黑子盖好，然后也说了同样的话:“会着凉呢！”
“黄濑君！”黑子猛然一惊，以为他恢复正常了，“你怎么……”
黄濑似乎大脑有一点点合适了，虽然大部分还是乱的，但是好歹不像从前那些茫然而杂乱无章。他笑了笑，又回到自己床上躺着。黑子真的以为黄濑恢复神智了，他拼命喊了几声黄濑的名字，但是对面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马上蒙头睡了，果然还是老样子不认得他呢。黑子疑似自己刚才在做梦，可是落下的被子是不可能自己回去的，捡被子的就是黄濑，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呢？
“黑子，我回来了。”赤司走进屋子，坐在黑子的旁边，“让你久等了。”
“赤司君，刚才黄濑君给我盖被子了。”黑子眨着眼睛吃力的说。
“什么？”赤司疑心自己听错了，“黄濑给你盖被子了！他恢复正常了吗？”
“我看还没有。”黑子说。
“不管他了，你好点没？”赤司摸了摸黑子的额头，还是滚烫。黑子的脸烧的通红，嘴唇微张，头发散乱。赤司为黑子掖了下被角，想躺到他身边，却被他阻止了。
“对不起，赤司君，我是肺炎！可能会传染的……”黑子吞吞吐吐的说。
“我不怕。”赤司依旧固执的揭开他的被子钻了进去，挨着黑子滚烫的身子，“床很大，大不了我和你一起治疗。我家有私人医生，你又不是不知道。”
黑子没有拒绝，只是看着旁边人躺过来，赤司的手轻轻伸了下去，扣住黑子的五指，黑子全身一阵颤抖，又不敢继续动弹，生怕他会继续动作下去，自己又没办法反抗。赤司冰冷的手慢慢伸到他的两条腿中间，轻轻游走了一会儿后停了下来，留给他皮肤上一点点凉丝丝的触感。
“赤司君，你和火神君说什么了？”黑子胆战心惊的问枕边人。
“他说他对你没什么意思，让你别自作多情了。”赤司故意这样说。
“火神君真的对我死心了？问问他为什么，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黑子眼睛红红的，幽幽的恳求着赤司，“拜托了，我不能没有光，我受不了他这样对待我！每次看到他都能想起很多很多的事情，除非把我以前的记忆抹去，否则我做不到！”
“啧，别说火神了，连我都快对你死心了！我都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了，你怎么不信啊！黑子，我觉得你和那个疯子差不多了……”赤司马上就要绝望了，他真希望黄濑能一直疯下去，死死缠住火神不放开，这样火神就没办法再接近黑子。
“我和火神之间，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黑子还没有说完，赤司就一把按住他，搂住他的肩膀，死死的把自己的两片嘴唇压在他滚烫的唇叶上，拼命亲吻着。黑子的心剧烈的跳动着，想要呼吸，却只能汲取赤司口腔里的空气。赤司忘情的吻着他，感觉冰冷的自己瞬间就要融化在他的怀抱里了，那点点滴滴的温度马上就要把他身上的皮肤剥离。黑子只能被赤司按着，接受了那个姿势，可是他的温度却传递给了对面人，那近乎四十度的高烧被吻的慢慢退下去了，昏昏沉沉的头脑却清醒了许多。
“黑子，我喜欢你，你听见了吗？”赤司松开嘴唇，一字一顿的说。
“喜欢……”黑子透明的津液还停留在嘴唇边，他恍恍惚惚随口吐出了那两个字。
“你刚说什么？”
“我……我也喜欢赤司君。”
“真的吗？”赤司眼睛亮了，看的黑子心里一阵发虚。
“我……我想我也有点喜欢赤司君。”黑子马上反应过来，只得吞吞吐吐的说，脸上飞了两片红云，“可是，赤司君，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你。”
“为什么？”
“我怕我们……没有未来。”
“我不会强迫你的，只要你幸福就好。”赤司叹了口气，眼睛暗了下去，知道黑子这么说等于温柔的拒绝了自己的告白。忙了一天的他累坏了，重新躺到了黑子的旁边，眼皮一合就沉沉的睡了过去，黑子却失眠了，想着刚才的一幕久久不能入睡。
无辜的黑子不知道刚才赤司吻他的时候，黄濑已经爬起来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在猜测他们干什么。赤司嘴里的喜欢，让黄濑知道了他们做的事情是和喜欢有关的，他看的心血来潮，也想和火神也重复一遍那样的事情。黑子睁着眼睛看着对面的黄濑，故意抬起手朝他招了招，黄濑急急忙忙低下头装着没看到就躺下来了……

破碎痕迹

直到天亮的时候，黑子才勉强合眼，睡了一小会又起来了，索性迷迷糊糊等待天亮。
“黑子，黄濑……”火神推开门进来，手里拎着热气腾腾的早餐。赤司早就起床坐在了黑子的床沿上，另一只手松松的搂着黑子，冲火神挤挤眼睛。火神向他招了招手，把早餐放在桌子上，再去拍醒装睡的黄濑。
“小火神！”黄濑突然打开被子坐了起来，把不知所措火神直接按在了床上，他的力气很大，火神没办法挣脱，又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见黄濑笑了笑后，用嘴堵住火神的两片厚厚的唇开始亲吻他，动作和神情与昨天夜里的赤司一模一样。
“黄濑！”赤司吓坏了，黑子也特别吃惊。黄濑亲了几秒钟后，才猛然抬起头，微张的口里拉出来一道长长的透明津液，粉红的嘴唇嫩嫩的好不诱人。火神受宠若惊的抹抹嘴边，看着黄濑笑眯眯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黄濑君，他是怎么了？”黑子半天才弱弱的说。
“火神，这是不是喜欢？”黄濑问面前的人。
“是……”这次轮到火神大脑短路了，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疑似黄濑恢复原来的样子了，可是刚才按自己的时候手劲那么大，分明还是个疯子！黄濑开心的拍起手笑了，看着旁边那两个人告诉火神:“昨天晚上，他们也是这样的，嘴和嘴挨在一起了，他也说了喜欢，他和那个蓝色头发的弟弟，他们喜欢的，然后我也喜欢，就这样做了……小火神，我好聪明的！”
“原来如此，都叫他看见了。”赤司心脏都快不知道怎么跳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么说他的记忆时间延长了？居然能记住昨天夜里发生的真是难得！”
“时间延长？”火神听了赤司的话，看了看旁边的疯子，仔细想了很长一会后，突然狠狠的点点头，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情，然后抱着黄濑冲出了病房，留下了不知所措的两个人。
“你说黄濑有希望吗？”黑子小声的问了一句。
“我倒是、不希望黄濑能恢复。”赤司心里想着，却没有那么说出口，只是不自信的点了点头。
“但愿可以。”黑子靠在床头上，让朝阳洒在他微闭的眼睛上，“赤司君，可以扶我下地走一圈吗？今天的阳光很好。”
“你想出去吗？先等一下，我去借个轮椅过来。”赤司说着，往楼下跑去。黑子被丢在病房里，看着赤司的背影，心里一阵感动，暖融融的，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火神大我先生，我们已经找专家来咨询过了。虽然病人出现了这样的现象，但是我劝您别对他抱有太大希望，他能恢复到这个层次已经是极限了。”心理室的医生看着火神的眼睛安静的说，“就像您说的，他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才变成这幅疯疯癫癫的样子，目前智商最多就是三岁孩子的水平。前几天的出逃甚至刚才的亲吻动作可能是他无意识的模仿。但是，稍微好一点就是他还能在有些地方表现的正常一点，不至于完全呆滞，虽然不能自理但是也不至于能伤害到自己……我想如果这样一点一点治疗下去，他被刺激的大脑可能会恢复好一点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