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TV+原著+自己的构思,一个悔了的小顾,一个想与戚少商并肩的小顾.也许有一丝的理想化,但是,同人,难道不可以让小顾成长,不可以让他幸福么?
戚少商说,"我永不能忘与你认识的那一夜,我从不怀疑那一夜的顾惜朝,是真的顾惜朝,值得我相信的顾惜朝。"
顾惜朝说,"我当初杀了多少人,我如今就救多少人."
主角:戚少商,顾惜朝
一 逃亡,逃亡
顾惜朝在逃。
是的,他在逃。
他在尽一切可能的逃。
他知道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还在追杀他。
他逃过边关,逃过幽州,逃过北域,逃过江南。
他忽然想笑。
他想,有酒有肉多兄弟,患难贫病无一人。
果然,果然。
他忽然又想生气。
顾惜朝很好看。
顾惜朝生气起来也很好看。
即使在逃亡中,他也依然很好看。
顾惜朝好看的,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顾惜朝。
可是现在的顾惜朝他在生气。
他生气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件事。
他想起了戚少商。
逃亡的日子很辛苦,他如今,很了解戚少商当时的心情。
这世界上,可能没有一个人,能比他更了解戚少商,也没有比戚少商更了解他此刻心情的人。
他们永远是知音--这毋庸置疑。
可是他还是很生气。
因为,他发现,他现在走的路,就是当初戚少商走的路。
他在重复戚少商走的路。
追杀,逃亡。
他生气的,是那个人是戚少商。
他为什么要和戚少商走一样的路。
他曾经听晚晴说过一句话,喜欢一个人,才会想要去成为他。
成为他。
是不是就是做和他一样的事,走他走过的路呢?
也许,顾惜朝想,他不是自愿去做的,他没有特意想去和他走相似的路。
可是,他却不能骗自己。
每当最困苦的时候,最不能挨过去的那一刻,他总是想,戚少商,戚少商曾经也这样过。
所以他就挨了过来。
他不能不承认,这一路逃亡,是戚少商,是他心里的那个戚少商让他熬了过来。
不是晚晴,不是其他,竟然是戚少商。
边关大漠里的野风,是他,羌笛何需怨恨那杨柳,不知春风是否还能再度玉门关?
幽州平原上的季节,是他,六出飞花入户时的寂,谁忍心坐看那青竹变成了琼枝?
江南水乡中的细雨,是他,一江烟水照晴岚的艳,能不能醉倒在两岸酒家的画檐?
顾惜朝醉了,他真的醉了。
他醉倒在开封府的汴梁河畔--他醉倒在权利的中心,要抓他的人都在这里。
也许是因为,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最简单的道理;又也许,是因为他已经累了。
像王小石一样,也曾经逃亡过的王小石。
王小石逃亡了三年,却最终回了开封。
他累了,他想念了,所以他回来了。
而顾惜朝呢?他是累了,还是想念了?
累了,为什么要回到这让他伤心的地方?
想念,又是想念谁呢?
顾惜朝又笑了,晚晴,对,他一定是在想念晚晴。
只是那惜晴小居,想必是不能正大光明的回去了。
逼宫那一日,他说天下缟素,他挥剑指向那个最高权利的人,却怜悯的看着他,像看着一只蝼蚁。
而如今的他,是不是连怜悯的眼光都没有人送给他。
他是个魔头,是个坏蛋,是个疯子。
他在逃亡路上听过很多人在讲那个故事,那场追杀,那个大侠,与那个书生。
那个书生是自己吗?
别人口中的那个书生,是自己吗?
卖友求荣,心狠手辣。
大概,是自己吧。
戚少商,确实是自己背叛了他。
即使他再次对自己说,是相爷要杀他,不是我要杀他--若非这个任务,我自当会将他当作知己。
可是,若非这个任务,他又怎会遇见戚少商。
顾惜朝在汴梁微微有些凉意的夜幕里,静静的掬起一捧水,洒到脸上。
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自己还是那个大漠黄沙里也清爽如昔残忍如昔的书生吗?
一个人,失意时才是估量他最合适的时机。
是堕落消沉还是哀而不伤?
是就此隐匿还是想飞之心永远不死?
顾惜朝虽然在逃亡之中,可是他也听说了京城几大帮派势力的重新划分。
他也常常听说他--他现在是金风细雨楼的代楼主。
没有了边关的风沙,他是不是还是那样的英雄气概?
顾惜朝叹了口气,他在这瞬间忽然很想知道一件事。
他依然青衫,青衫如旧。
而那个人,脱去一身的黄袍子,他现在,又是什么样子?
也许时光,尤其是逃亡的时光,会令人异常怀旧。
你看,我甚至怀念起了我的仇敌--顾惜朝清冷的撇了撇嘴角。
他还是想知道,他的仇敌,如今可在想着他?
想着怎样将他挫骨扬灰吗?
可是他却知道,这三年里,追杀他的人那么多,却没有戚少商。
当日大殿上,他饶他一命--你以为我稀罕吗?顾惜朝在心里啐了一口。
他想,戚少商不杀他,也许是因为诸葛正我曾经说过的话,"能杀人之剑,只不过是利器;能饶人之剑,已属神兵。"
装大侠好阔气么?顾惜朝有些烦躁起来。
即便三年的时光已不短,他一想起当日的事,还是恨上心来。
不为别的,只为戚少商不杀他,却还说了那句话,"顾惜朝的命贱!"
所以,他一定要活下去,即便逃亡了三年,也要活下去。
即便累了,也要活下去。
即便只为了和那个人争一口气。
他忽然抬起头来往天泉山方向望过去。
那座金风细雨楼矗立在那里,虽然他望不到,但是他知道,它在那里。
他也在那里。
青白红黄象鼻塔,他现在站在哪里呢?
二 伤口,伤口
顾惜朝猜错了。
戚少商没有在金风细雨楼里呆着。
戚少商现在在何处?
他现在正在大相国寺附近的小甜水巷。
离顾惜朝,不过几百米。
他在杏花楼的熏香阁。
不错,白牡丹李师师的住处。
戚少商风流。
可他却不是李师师的入幕之宾。
他想,他只是太寂寞了吧。
李师师是他的红颜。
她曾对他说过一次知音,她说你可以把我当作你的知音。
结果那一次戚少商发了狠,他摔了熏香阁里所有能摔的东西。
李师师惊恐的看着他发泄,忘记了阻拦--直到戚少商自己从那好似梦靥的障里跳出来。
戚少商没有解释,他只是像醉了一般混沌而去,只在第二日遣了杨无邪过来送赔偿的银子--白牡丹屋子里的东西,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
从此之后李师师知道,每个人都有不能触碰的伤口,无论她是一个弱女子,或他是一个大侠。
而戚少商的伤口,就是"知音"二字。
李师师没有深究,因为她知道多忧无益。
做不成知音,那就做红颜--红颜知音,有什么不同么?
可是她也知道,一定是不同的,至少在戚少商心里,是绝对的不同。
他来找她的第一次,她竟然有了少女时才有的矜持。所以她不让他当入幕之宾,只和他聊天。
而他也微笑接受--她以为他是君子。
而后她终于知道,他来找她的那一天,不过是因为他太寂寞--就算不是李师师,是其他人也可以,是步小璇、杜爱花或者何小河都可以。
而后她邀请过他--什么样的邀请他自然会明白,可是他淡淡的拒绝了。
李师师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是懂得自己该如何去做的人。
聪明的李师师再也没有邀请过戚少商--除非他自己愿意。
她还记得他第一次来找她--那么寂寞的眼睛,怎么可以在一个京师的群龙之首里看的到。起初她以为那是高处不胜寒,但很快又推翻了。
那是"情"字的苦。
那是两年前的十一月月底。
那么冷的时节里,他的眼睛几乎被寂寞湮没。
而这两年间,戚少商偶尔会来找她,在这芙蓉帐暖本该春宵一夜的熏香阁里--只是谈天,仅仅说地。
诗情画意,好不忧伤。
暖风熏的人欲醉。
而今天,又是一个十一月,隆冬,十一月的月底,与两年前同样的一天。
戚少商又来找她,那种寂寞又重新来到他的眼睛里--其实他何尝不是一直在寂寞着?
李师师知道,聪明人就是不该问的不要去问,不该做的不要去做。
可是,聪明人一旦与爱情搭上边,就会变的不聪明。不但不聪明,甚至还有些傻。
今夜的李师师就做了一件傻事。
她为他斟酒,让他一醉解千愁。
就在他似乎要醉了时候,她问了。
她问了他寂寞的原因。
她离的他如此之近,然后去触碰他的伤口。
他心里的那个伤口。
她甚至做好了他再次发疯的准备。
她不怕他摔了桌子椅子,梨花桌,檀木椅,摔坏了又如何?
她只是想知道,是哪个人在他心里刺了一道伤痕,是哪个人,是他心里的伤痕。
凭直觉,那个人根本不会是息红泪。
戚少商若是为息红泪伤成这样,又何必将她推出去--是戚少商亲自将第一美女推离他的身边。
所以她想知道,到底是谁?
可是戚少商没有发狂,甚至没有动作。
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喝着那坛女儿红。
他的眼光是缥缈的,可是忽而又清亮了起来,一瞬一刹,不知到底是醉还是未醉。
李师师重复了一次,"你,在为谁伤心?"
戚少商忽然抬起头来,望见了李师师的衣着,李师师的头发。
他从未认真观察过她的样子--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微卷如云的长发,用一根木簪子轻轻挽住--烟花女子,怎能着如此清淡的佩饰?
一袭淡青色的衣裙,晃乱了戚少商的眼睛。
慢慢的,那毫无瑕疵的脸庞,变成了另一个人的。
可是,他忽然又清醒过来--他面前的,是一双浓浓爱意的眼睛。
那个人,怎么可能有这般的眼睛?
那个人的眼睛,清亮,锐利,像鹰一样,直望到他的灵魂里去。
可是他忽然很想醉,很想真的醉。
所以他便醉了,他在醉之前轻轻的念了一个名字。
很轻很轻的念,那声音清淡的要飞到天上去。
他很轻很轻,却又充满了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李师师很认真的去听,却也只能听见一个字,那个名字的最后一个字。
"......朝......"
李师师在思考,她将江湖上有名气的女子,无论是侠女,还是名妓,亦或其他有名的女子,想了个遍。
可是,谁叫"朝"?
李师师忽然有了一骨子怨气--戚少商,你的知音,可是这个人?
你的伤口,可是这个人?
她拂袖而起,走到窗边,远处大相国寺的鼓声传来。
晨钟暮鼓。
朝钟暮鼓不到耳,明月孤云长挂情。
她忽然惨然一笑。
竟甩袖走出了这熏香阁,只留戚少商一人醉倒在桌边。
真醉还是假醉,又有何不同?
夜,快要深了。
三 白衣,白衣
戚少商慢慢的睁开眼睛,他看着李师师离去的背影。
他知道她的心已死。
绝代风华的女子,比起爱情,更在意的是自尊。
他不需要任何人来靠近他,也不需要任何人来了解他的心。
即便是大侠,难道不可以有点属于自己的秘密吗?
他静静的走出了熏香阁,却没有回金风细雨楼。
他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
汴梁城东门外,一处偏僻的小土山下,有一间简朴的小屋。
名字是惜晴小居。
晚晴死后,便是埋葬在这里。
而戚少商最后一眼看见顾惜朝,便是在这里。
三年前他望着他蹒跚的背影,终是不能释怀,悄悄的跟着他走了一段路。
看着他来到这里,掩埋了爱妻,开始了逃亡之路。
从此之后,每当失意时,他便会来这里。
佳人已安眠,那个人呢,他又在什么地方,吃怎样的苦?
他知道铁手因为晚晴的缘故,想要保顾惜朝性命--那些追捕的官差,有些时候也确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却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他从来都不想杀顾惜朝的。
所以这三年,顾惜朝并没有死,也没有被抓住。
他却在想,那个青衫书生,如今可落魄难当?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一阵难过。
他从未告诉任何人,其实,他很想再见他一次。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是什么概念?
只有戚少商自己一个人知道。
那是他们在旗亭相遇的那一天--戚少商曾经多么感激这一天,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江湖这么大,却让我遇着了他。
琴,并非号钟,绕梁,绿绮,焦尾,只是一把普通的琴,戚少商却在那琴声里听见了且挂空斋作琴伴,未须携去斩楼兰的气概。
这样的人,怎么能够隐逸在乡野大漠里?
那是怎样的豪迈之气,才奏的出如此一曲?
戚少商忽然就想舞剑。
脱去黄袍,内里的衬衣泛着淡淡的白。
剑,是好剑,削金断玉,剑法更好,一字剑法,直作龙吟。
抚剑夜吟啸,雄心日千里。
想必他自然也听的出自己心中的豪气。
他们何尝不是一直互相钦慕着的?
如今,三年瞬息而过,几时,才能如时空倒流一般,与他再饮一次酒,再奏一支曲,再舞一场剑?
其实戚少商的志向,很不是志向。
他并非愿做一个号令众人的群龙之首,他喜欢绿野风尘,喜欢拈花一笑。
他在这个隆冬的夜里,在他最寂寞的时分,重又来到了这惜晴小居。
不知此时此刻,那个人,是不是比他还寂寞?
顾惜朝一直都是个寂寞的少年--戚少商从未改变这个看法。
又想起他的名字,想起,就想念出来。
可又不敢,是害怕,怕一念出来心里的五味陈杂,几乎让自己失了沉着。
所以他拔剑。
依然是逆水寒。
留着这把剑,就像他在金风细雨楼里坐的那把椅子一般。
那是一把坐上去很不舒服的椅子--代表着权利,就像代表着权利易得也易失,必须要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坐不舒服,才可坐得安稳。
就像皇帝的龙椅--硬邦邦的,半点也不舒适。
这天下,这江山,是好得的吗?
这老大,是好当的吗?
所以他留着那把椅子,也执意没有换掉这把剑。
逆水寒,逆水行舟意兴寒。
他舞剑。
剑法愈加娴熟,剑气更加凛冽。
执剑的人却愈加寂寞。
他犹记得诸葛先生曾经教诲过他,最大最强的剑客,是处处是剑,物物皆剑。
最高明的剑法,便是驾驭无形之剑的法则。
只有心中有剑,才是真正的剑客。
他笑,他想自己何时能够堪破这一法则。
可是这一刻他只想舞剑,他的白衣与银亮色的剑芒闪亮了惜晴小居。
他一边舞剑一边念着诗词。
"几时归去,作个闲人。 对一长琴,一壶酒,一溪云。"
望着这夜晚,戚少商忽然明白,有些寂寞,只有自己去解。
白衣翻飞,口中依然念念有辞。
"河洲多青草,朝暮增客愁。客愁惜朝暮,枉渚暂停舟......"
忽然,剑停下,垂地。
人亦停,持剑,站立。
"客愁惜朝暮,枉渚暂停舟......"
缓缓的回忆了一刹,终还是淡淡的重复了一次。
"惜......朝......"
却在下一刻听见琴声。
这一次的琴声,却如此缠绵哀婉。
弹著相思曲,弦肠一时断。
此刻的惜晴小居里,如此相思的痛,除了他,对她的情,还能有其他吗?
戚少商忽然静默。
他静静的立在园外,静静的听着他弹奏着相思缠绵的曲子,每一声每一音,都在述说着对亡妻的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