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寒/戚顾生子]此生从此各西东————鬼神公子
鬼神公子  发于:2008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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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公子可是说,此六音阵是以音律相生所布下的?"品研问道。
"正是,一般阵法都是由奇门盾甲,阴阳八卦相生相克之法中演化二来,但是此阵,却是由音律相生变化得出的。"
两人相视一笑,"林钟为人倨傲,阵眼一定是在林钟位。"品研说。
顾惜朝点头,"黄钟生林钟,林钟生太族。林钟夏历指六月,林钟之月,草林盛满。我们走这里。"

半个时辰未到,柳承轩已经看到品研从阵中出来,身后跟着一个锦塌,顾惜朝就坐在上面,虽然略显疲惫,但是青衣翩然,卷发迎风,依然那么清雅出尘。
"回二公子,六音阵已破。"品研躬身道。g
林钟楼主的脸色终于变了,柳承轩哈哈大笑。"惜朝,有你在,我真的是如同神助。"
顾惜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哼笑一声。
柳承轩对他如此反映也是习以为常,转头对林钟说:"林钟,大厦将倾,良禽择木,此后要跟随谁,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说完带着人马继续前行。

柳家铜铸大门紧闭,瞧不见半个人影,千顷庄园竟然如同空城。
柳承轩示意顾惜朝。
顾惜朝使用魔功,喝道:"五丁开山何在?"
这时,从后面掠出五个身材魁梧高壮的大汉,手中各握一把精钢巨斧,照着大门就砍过去。这五人本就是外家高手,加之被制成药人,身体的潜力都被激发出来。一柱香的事情过去虽然他们额头见汗,但是仿若不知疲惫一般,手上毫不放松,仍然按照原来的节奏挥斧。终于,嚯的一声,铜铸大门竟被这五人生生砍倒。
混战开始。
柳承轩带来的人多半是从柳家叛出的子弟,下手却并未多有顾及。挥刀杀敌,即使昔日的朋友亲人,今日见面仍然刀剑相向,毫不留情。
柳承轩带着药人直冲入重楼的方向。沈冉手中长索飞出,欲拦住他,被茗香的吴王钩钩住。
玲珑八角的重楼,青绿的琉璃,金龙卧顶,朱栏玉柱,小巧而怯生生的立于其他楼的中间。
柳家,一切的荣耀,一切的丑恶,一切的权利,一切的弱点都在于此,与其说柳承轩是在争家主之位,到不如说他要夺的是这座重楼。

一阵黑烟扑面,柳承轩衣袖一挥,消失在风中。"姑洗,让开。"
"二公子,家主有令,任何接近重楼者,杀!"姑洗略显秀气的脸上显出毫不相符的杀气。
柳承轩冷笑两声,衣袖一挥,一队药人已经上前与姑洗的人马打起来。

戚少商一路快马加鞭。铁手和追命也被他甩在身后。
急,他现在比边关告急还急。
顾惜朝你这个王八蛋,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说,你总是说,大当家的就如此信我。我是信你,明知道你会骗我,会杀我,我还是信你,一股脑的不撞南墙心不死,撞了南墙还是不死心的信你。可你呢,什么都不说,受多少伤,多少苦都不说,总要自己一个人撑。明明柳承轩已经准备攻打柳家了,你好要找人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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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风千里,乱云飞渡。这一路走来,何人不曾辛苦。英雄豪杰,贩夫走卒各自烦恼各自忧。戚少商与顾惜朝如此,柳家兄弟亦是如此。

重楼对于柳承轩来说意味着太多的东西,他太过紧张。顾惜朝正时利用这一空档,趋使药人抬他悄悄来到通往重楼里面的一处秘道。
重楼既是柳家机要重地,看守森严,即使有秘道知道的人也很少,顾惜朝与柳家从无交情,他怎么会知道?
柳承霄正在秘道出口处喝着茶。见到顾惜朝也不惊讶,慢悠悠的倒了一杯递过去。
顾惜朝一摆手,"柳承霄,我要的东西呢?"
柳承霄依然慢悠悠的喝着茶,"顾惜朝,我要的结果呢?"
顾惜朝抿嘴一笑,"你喝完这盏茶,自然就会看到了。"

20

柳承轩步步逼近重楼,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踏出一种独特的节奏,华衣锦袍无风自动,每一个眼神,嘴角的笑容,都带着摄人的神采,又似癫似狂。
姑洗盯着他,一滴汗珠,顺着额角流下,举剑的身体不由自主,连连后退。
重楼,得到,毁灭,连同自己童年的时光,那些父母假意的虚伪的恩爱一起,带着母亲宠溺的爱,恶毒的恨,手足的情义,一切一切的过往,都统统毁掉。然后,开始新的生活,似乎 还可以和那个人一起。
柳承轩那么虔诚,那么庄重的步步靠近,不容抗拒!
面对这样一个人,姑洗甚至无法出招,终于,他的剑还是动了。

"让开!"混乱的场面忽然从中间被冲开。一路杀来的是疾驰而来的戚少商,若还有一个人能冲开那些药人,就便只有他,九现神龙。他的武功未必最高,却有惊天的气势,即使无意识的药人,也会退让三分。
一人一骑,手持逆水寒,拦路者,挥剑而下,刀来,刀断,剑来,剑折。

柳承轩一扭头,闪过姑洗刺来的一剑,抬手出剑。他已经瞧见了戚少商,惊天一击,如入无人之境的九现神龙,他暗用顾惜朝所授的魔功,喝道:"五丁开山何在!"
五个手持巨斧的大汉已经奔至,将戚少商团团围住。
"闪开,给我闪开!"戚少商怒喝,凝气于剑,逆水寒霎时间寒光大盛。可是那五人面无表情,眼神呆滞,似无所觉。抡起手中巨斧,照着马身砍去,戚少商认出此人乃是雁荡山铁七,江湖上颇有名望的外加高手,两人曾有一面之缘,手下一顿,坐骑已被砍伤。
那马长嘶一声,后腿猛的抬起,将戚少商掀到地上,马已吐血而亡。
戚少商长啸一声,振衣而起,双手举剑架住再次挥过来的斧头,双目圆瞪。他是来找顾惜朝的,可是他极目而去也不见那人一身的青衫飘摇,心中不免更加焦急。顾惜朝,你出来啊!不知你身在何处,不知你是否安好,这混乱场面,刀剑无眼,不见你,我不知是放心还是要担心。
戚少商心中焦急,手中更是用力,杀得兴起,双手握剑,照着铁七拦腰便砍,眼看铁七便要变成两截,随后而来的铁手连忙喊:"戚少商,剑下留人。"戚少商剑封一侧,宽厚的剑背打在铁七身上,仍打得他口吐鲜血。
铁追二人连忙赶到,追命一边上下翻飞的点药人的穴道一边说:"戚大哥,这些人只是授了控制神智不清,你不要伤了他们性命。"
戚少商伸手摸了一把脸,"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们都是无辜的,可是我心中焦急,你可知道?他们拦着我,让我如何去找惜朝,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他是足智多谋,可是他也凡事不留后路,让人担心。这些人,这些人无辜被牵连,我和惜朝又是何其无辜的被牵连......
"顾惜朝!顾惜朝,你在哪里......"戚少商起运丹田,声音响彻整个山庄。
于姑洗打在一起的柳承轩听了不觉有气,这人,怎么这么这么,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说他放得开。心中又感觉哪里不对,只是姑洗步步进逼,让他没事情细想。

重楼中,柳承霄手中的茶即将喝完,他抬眉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惜朝,似在询问。
顾惜朝投给他一个笑容,运筹帷幄,倾国倾城。

忽然,响起一阵笛声,声音不大,但是尖细入耳,柳承轩心中一动,停下手中的剑,回头看去,竟见所有的药人都神色一变,一动不动,脸上迷茫之色更重。
此时,笛声又是一变,药人竟然倒戈相向,开始攻击柳承轩的人马。他们当初为了不让药人混淆敌我,每个人手臂上都绑有红绳,如今这保命家伙竟然变成的催命符。一众还未反应过来的人马,纷纷被药人击倒。修罗场里,再次喊杀漫天。
姑洗的手下反倒无事一般,看着眼前的变化。

柳承轩脸色陡变,这才发现身边的顾惜朝已经不知去向。"顾惜朝!"咬牙切齿的撕磨,仿佛要把这个名字撕得粉碎,自己千算万算,终是忽略了他这一招变数。也许,是他明明知道他人靠不住,可是仍然一相情愿的相信他,希望他不会出卖自己,顾惜朝生来就有这种本事,当年对他掏心掏肺的戚少商如此,他柳承轩亦是逃不过那青纱的衣,那月黄的裳,那笑眉如山,那凝眸如潭。顾惜朝,一种中了便会惑了一生的毒。

重楼的门缓缓打开,柳锦儿从里面奔出来,"二哥,你已经败了,你走吧。我知道你不恨大哥的,你恨的是这座重楼,可是大哥是不会让你毁了他的,你还是离开吧。"
柳承轩不免有点悲凉的笑了,"阿锦,你若不想牵掣进来,便让开,不要拦我,让大哥出来。"
柳承霄缓步而出,踩着最悠闲的步伐,甚至笑意盈盈,只是眉宇间的寂寞更深。

戚少商看着周围的变化,不免有些惊厄,宽敞的空地上都是人,可是他在哪里?"顾惜朝,惜朝,你在哪里?"喊,一个一个的找,一个不是就再找下一个,下一个不是就再找下下一个,惜朝,找到你,我想见你,无时无刻不想,惜朝,你在哪里......

顾惜朝拿着《曼陀罗经》使药人抬他出去,心中还在想刚刚柳承霄和他说的话,正看到想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找他的戚少商,浅浅的笑容在玉一般的脸上慢慢扩大,一点一点像是绽放的莲瓣,"呆子......"

呆子......
忽然戚少商停住了脚步,慢慢回头。身后传来的声音,又仿佛是心中听到的那声音,铭记在心中最深处的声音,说过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说过旗亭一夜永胜难忘,也曾一遍一遍的唤过他戚少商,少商,呆子的声音,是惜朝的声音......
"惜朝......顾惜朝......"慢慢的回头,看到他笑盈盈的坐在软塌上,眼中闪晶莹的光。
一时间,不在乎你让我多担心多忧急,不在乎你骗我不告诉我,不在乎你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要你,顾惜朝,安安稳稳的在我身后,笑着看着我,便是满足。
跑过去的戚少商和走下来的顾惜朝紧紧相拥,不在乎有多少人在场,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天地如此,我们便如此,自然而然的相拥,自然而然的相吻。
这一吻,我们等得太久,是不是从此便可天下太平?两个人却都没有答案。

"你于顾惜朝早有合谋,他来找我之前就和你约定好了订好了计策。"柳承轩不是再问,而是在陈述,这一切前前后后,顾惜朝来找他,他逼顾惜朝合作,顾惜朝要亲自制药人,柳家一直按兵不动,原来都是计划之中的事情。
柳承霄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弟,从小到大,一起成长的人,叹了口气,"是的,都是他和我订好的。他给我做内应,我给他《曼陀罗经》。我们早有协议。阿轩,你知道你败在何处么?你败在感情用事,你,不该信他!"
柳承轩不免苦笑,我是不该信他,可是我信了,而且,我竟然竟然仍是不想去恨他,"顾惜朝,你到现在都不想出来看我吗?"
戚少商扶着顾惜朝走过到他的面前,戚少商横见拦在两个人中间。
柳承轩看着他消瘦的脸,疲惫的神态,触手在眼前的人影,却又像是隔得那么远,"那日,你那只猎鹰其实是要给大哥送信,并不是联系戚少商的,那天,戚少商来得太快,我本该想到的,我本该想到的......"他低头喃喃道。
顾惜朝看着他,原本神采飞扬邪气肆意已经在棱角分明的脸上退却了,"柳承轩,你信错了我,所以,你败了。"
"哈哈,是我的错。"
看着柳承轩有点癫狂的神色,柳锦儿不免有些担心,"二哥......你......"
"阿锦,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大哥,我终是败了,可是母亲的诅咒不会结束,我们谁也逃不过!"他神情没落,转身而去。顾惜朝,我爱你,现在仍是,你呢......
柳承霄一挥手,叹气道:"唉,让他去吧。"
"二哥......"
我们谁也逃不过诅咒,胜败又有何区别。

大战结束,隐身一旁的路小鱼,向着顾惜朝挥挥手,翻身而去。
戚少商颇为吃味的说:"你和他很熟?"
顾惜朝看着他哈哈大笑:"你吃醋了?"
"是啊。"
顾惜朝看着皱着脸的戚少商,眉头终于舒展,神情一松,昏了过去。
21

初冬,绿荫已去,枯黄相接。日落西沉,城郊的小坞时而炊烟袅袅。小桥凭栏,山水清寒,浣溪而动,几处已经结冰,流经处,偶尔簌簌作响。
尽管天气干冷,但是戚少商仍然每天陪着顾惜朝出来散步,小日子过得散漫悠哉。
而且,这处无邻无居的小坞并未见得冷清。
息红泪传来了好消息。赫连春水当然舍不得让她再待在荒凉的边关,恰好正值岁末天寒,宋辽两国休兵,边关也无大事,于是他带着息红泪回到了京城,两口子三不五时的往小坞跑。
终是顾惜朝先人一步,有了经验,看了看息红泪的脸色,伸手替她把脉,"二个月了?"
息红泪巾帼之姿,也不扭捏,喜滋滋的点点头。
戚少商见了,啪,一拍身边的赫连春水,"小妖,有你的啊。"
赫连春水也是喜上眉梢,心中骄傲得很,嘴上却故意哀怨的说:"哪里比得上戚少商你呀,我始终是慢你一步。"
顾惜朝在一旁冷哼一声,"你若自己也怀一个便不输他了。"说完,拉着息红泪到一旁嘱咐一些该注意的事项,说到底,他也是替他们高兴。
赫连春水看着顾惜朝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被他抢白也就算了,反正自己从来也说不过他,可是没想到,顾惜朝竟然可以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看来自己还真的是小看了他,他何止是打不倒,简直是强悍之极。
戚少商甚是可怜的看着赫连春水目瞪口呆的样子,心里早就乐翻了。自从怀上了孩子,顾惜朝是越发不讲理了,平时都是拿他出气,他也只能忍着,现在白白送上门一个不识趣的出气筒,嘿嘿,小妖,别怪我不够兄弟义气,意味深长的拍拍赫连春水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语重心长的说,"兄弟我现在免费让你历练一下,过几个月就有你受的了,哈哈。"
赫连春水先是没反应过来,然后白了他一眼,"我家红泪才不会那个样子,哼。"
"那你就等着瞧吧。"

不理他们的胡闹。息红泪满心好奇的听着顾惜朝的嘱咐,抛开以往的恩怨,她对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从心坎里佩服。她虽不是男人,却也知道没有哪个男人可以为了爱做得出这种牺牲的,可是他做了,为了救戚少商,怀了他的孩子,而且看来他已经欣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两个多月没见,顾惜朝又瘦了很多,消尖的下巴,苍白的脸庞,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弱不禁风,眉宇间私有郁结,看来有点让人担心。
顾惜朝说着说着,忽然身形一闪,息红泪连忙扶住他,"怎么了?"
"没事,"顾惜朝摇摇头,皱着眉,忍着痛,却笑得很是满足,"他踢了我一下。"
"啊......"息红泪下意识的摸摸自己仍然平坦的小腹。然后试探的问,"我,可不可以摸一下。"
顾惜朝好笑的看着她,点点头。
当手轻轻抚上隆起的肚子,手掌的每一根血脉都那么清晰的感受到一个生命的略动,一伸手,一踢足。微微的颤动像是小孩子开心的笑声。息红泪开始想象那该是一个像戚少商一般有一对酒窝,或是如顾惜朝一般有一头卷发的小婴儿,正在咯咯的笑,嘴里甚至还没有牙齿。
"他一定是一个聪明又可爱的孩子。"
息红泪的脸上也不自觉的散发着母爱的光芒,那是一种母亲独有的宝相庄严,是世间最美丽的面孔。因为那是寓意着这世间最伟大包容的爱,如天地无极,宇宙无尽一般自然的爱,始于亘古,永世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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