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 远离非洲(OUT OF AFRICA)......(合集)----仙奇岛
  发于:2008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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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正要穿过街道走向海边,这时,一辆脚踏车横冲直撞地向他碾过来。虽说他反应神速,还是猝不及防地被撞到了来不及避开的右手臂。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他异常不快地的打量眼前这个无法无天的危险人物。只见骑车的是个个子也很高的少年,约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休闲运动衣,耳朵里插着耳塞,更可怕的是,他的双眼微闭,好像是睡着了......

仙道一把捉住他的车头,开始兴师问罪:"喂,你怎么能边睡边骑车?想草菅人命吗?"
少年无法前行,终于睁开了眼睛。
好锐利的眼神!仙道不由一怔。
他有些奇怪,心想,有这样眼神的人,怎么会做边骑车边睡觉这种荒唐的事情?

少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那又怎么样?"
"你的车把打伤我的手臂了。"
少年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你是要我赔医疗费吗?"
仙道哭笑不得:"我像是敲诈勒索的人吗?以后你还是小心一点,遇到不讲理的人就麻烦了。"
少年既没有感激他的宽宏大量,也没有愧疚之意,看来这种事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仙道看到他的脚踏车篮里放着个篮球,心念一动,问:"你是要去打篮球吗?"
少年没有回答,眼里是"关你什么事"的神情。
"我不怪你撞伤了我,不过,我要你做一件事来补偿。"
少年一怔:"什么事?"
"我叫仙道彰,是东京艺术大学导演系四年级的学生。现在正在拍一部作为毕业作品的电影。因为关系到毕业,所以我很慎重,已经走了很多地方,还是没有找到灵感。"

少年莫明其妙地说:"那又怎么样?"
"我想拍的是一部关于梦想的电影。这样吧,你今天就做我电影里的主人公,怎么样?"
"我为什么要......"
仙道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臂:"你撞伤了我啊。算是赔礼吧。"
"我才没空演什么戏。"
"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很简单,你只要照常做自己的事就行了。比如,骑着车在海边的街上,但不能打瞌睡,要双眼有神地望着前方,好像有什么目标要追赶......"

"那叫照常吗?"
"总之,尽量打起精神吧。因为我给这部电影定的片名是《速度与激情》。主角在电影里打着瞌睡就不好了。"
"条件这么多,我不干。"
"拜托了。对了,还没请教高姓大名?"
"流川枫。"

"流川,你的梦想是什么?"
"当然是做最好的篮球手。"
"我的梦想是做最好的导演。所以,你应该可以理解我的心情,对不对?"
"真麻烦。"
"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去公园的篮球场打球。"
"很好。我先拍一段骑车的镜头,作为影片的开始。你等一等。我叫开始你才过来。"

仙道背着DV摄像机向前跑了大约200米。流川看他跑步的姿势非常和谐优美,心想,这个人虽然有点莫明其妙,应该也是个喜欢运动的人吧。
仙道在远处扬了扬手:"流川,可以过来了。"
流川心想,真是无聊,但还是依言骑着车向前。到了仙道面前,仙道连连点头说:"速度、表情都很好,流川,看来你也挺上镜的嘛。"
流川双脚撑在地上:"这样我还能照常吗?我不干了!"

仙道忙说:"是有一点干扰啦。但等一下就不会觉得了。流川,你耐心一点。我们现在去下一个场地。"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自己还有点痛的手臂,流川终于没有真的罢工。
仙道心想,看起来虽然有点酷,其实还是个善良的孩子。
"公园在哪里?"
"还有一段路。你要走着去吗?"
"我坐你的脚踏车去。"
"我可没力气载你。"
"那么就由我载你吧。不过,你要帮我扛着摄像机,因为要拍路上的风景。这一组纯风景的镜头可以用来表达主人公这时轻松明朗的好心情。"
他把摄像机递给流川,让他扛在右肩上:"好,就这样,走吧。"
流川心想自己今天真是倒了大楣,撞到这么个不知所谓的人。

他们来到了公园,流川把车放在球场边,脱掉外衣,开始打球。
仙道站在场边先拍了一会四周的风景,然后把镜头转向流川。因为有一个人、一台摄像机对着自己,一向独来独往的流川起初觉得很不自在,过了半小时,他终于完全融入了练习中,阳光、仙道、摄像机从他的脑海中被摒除了。
仙道起初只是为了拍摄而看着流川,过了一个多小时后,他开始对这个少言少语少表情的少年产生了敬佩之情。
在这个年代,会有几个像他这样的少年,在这样一个阳光灿烂的夏日里,独自一个人到篮球场练球?
跑步上篮、定点投篮、三分球、灌篮、篮板......这些分解后显得枯燥而机械的动作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练着,已经忘记了他这个陌生人和摄像机的存在。

其实,以仙道对篮球的了解来看,流川的篮球技术已经非常高超,这在高中生中想必是凤毛麟角的。但流川说过,他的目标是成为最好的篮球手,就像是乔丹那样的吧?所以,他仍然日复一日拼命地练习着。
原来这世上还真有梦想这个东西,也真有单纯地追逐梦想的人存在。他今天真是碰对了人来演他这部电影。
仙道为流川的努力感动的同时,也为自己惭愧着。一个人的天分固然重要,就好像流川,他的篮球天分十分明显,但如果不努力,离最好的篮球手的目标就依然远而又远。
他自己也是。仙道知道自己有很好的镜头捕捉能力,但他从来没想过要全身心地投入一件事。而所谓的做最好的导演之说,也只是唬唬流川而已。
流川给他上了一课。

午间,他们买了快餐坐在海边吃。
仙道看着大海,突然说:"我以前很喜欢钓鱼。"
"现在......"
仙道苦笑了一下:"没错,我总是拾起一样扔掉一样。说一件让你大吃一惊的事,你猜我读高校时参加的什么社团?"
流川想到他今天跑步的样子:"也是运动方面的社团吧。你比我还高,跑得也很好。"
"我以前也是篮球社的,还是队里的皇牌,到了大学就不打了。流川,你也是队里的皇牌吧?我看得出来。"

流川这时的表情的确有些吃惊,但他们才不过认识了半天,基本上还算是陌生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流川,下午,我做为配角加入电影中,我们来比赛吧。"仙道下了决心似地说。
"你?"
"你这种口气很不礼貌呢。虽然我已经四年不打球了,但我毕竟曾是东京都高校界的名选手。而且你打了一个上午,体力上我们可以持平了。"
"好啊。"

仙道拍了一会儿海浪的镜头,流川突然说:"给我。"
仙道有些不明所以地把摄像机递给流川,流川接过后立刻把镜头对准他:"提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我做主角?"
仙道对着镜头发了一阵子呆,终于笑了起来,认真地说:"首先是因为你撞伤了我......还有,因为你符合我想像中的主人公的全部条件:有天赋、肯努力、很纯粹,而且......非常帅,能上镜。"
流川说了句"无聊",把摄像机还给了他。
仙道把镜头对准他:"我也提个问题,你为什么会答应?"
流川俊美的脸上有着非常认真的表情:"因为我觉得会很有趣。"
仙道笑了:"你不是嫌麻烦吗?"
"我没说不麻烦。"

下午,他们回到篮球场。
仙道把摄像机架在可以拍摄到球场的地方,准备拍一对一的镜头。
他拿到球,拍着球说:"流川,你不要小看我,我以前被称为天才仙道呢。"
"放马过来。"
这场一对一的比赛双方都全身心地投入,水平也大体相当,可以说是比分交替上升,打得难解难分。

不知不觉中,黄昏来临,天渐渐黑了。
仙道把球丢给流川:"流川,天黑了,都看不到球了,到此为止吧。"
打到后面,他差点把拍电影的事给忘了。
高校毕业以来,第一次这么尽兴地打了一场球,他觉得很高兴。也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他拿了摄像机,背上包:"今天真是幸运,电影拍好了,而且打了场精彩的比赛。流川,谢谢你。这次的毕业作品我肯定能拿高分。"

流川把球放进包里,他们走到了公园门口。
这时,天已经全黑了,仙道对流川说:"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还有,流川,我相信你一定能成为最好的篮球手。请继续努力吧。"
流川在暮色里沉默了好一会儿:"你也一样啊。"
"那么再见了。"
"再见。"
他们都知道,他们可能不会再见了。就好像这世上浮云一聚的陌生人,从此回到各自的生活里,就把今天当作生命里一场无因的邂逅,无意中帮了彼此一个忙,说声谢谢,然后扎入人海中。
第二天,仙道回到了东京。

很多年后的一个深夜,已经成为著名导演的仙道,在看一部名叫《速度与激情》的电影录影带。一部只有俩个演员出现在镜头里的拍摄手法青涩的电影。
客厅里没有开灯,电视屏幕上,一个少年正朝着镜头骑着车过来,他俊美的脸越来越清晰,终于定格为特写。
湘南的海岸在镜头里流动着,仙道记得那时自己骑车载着流川,这个镜头是流川拍的。
还有那蓝天白云下的公园篮球场,一个以"最好的篮球手"为梦想的少年正在全神贯注地练习。
在海风吹拂的湘南岸边,配角仙道唯一的一个表情古怪的特写,以及流川回答他问话时认真的表情......
多年以后,他才发现,这部电影每一寸胶片上的镜头,好像都值得他细细回味。

仙道突然感到心痛难忍,站起身来,走到了阳台外面。
电视屏幕上正播放到他们一对一的镜头。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他后来的电影里,主人公总是选在海边告白,总是问着相同的问题,然后得到相同的回答。
原来......那是他少年时代的一个结,而且,已经解不开了。
站在流川和摄像机面前说着话的那个他,那时的心情,在这么多年后的今天,他终于明白了。
21岁那年八月的那一天,虽然只是人生中短短的一日,但邂逅的人、发生的事,却是永远也忘不了的。
只是当时茫然不知,渐渐地把那一天搁浅在了岁月的荒滩上。

--END--

(仙流)永恒并非永远


流川第一次看到仙道,是在地铁站。
那是一月底的一天下午,流川准备乘地铁去城市的另一端看母亲。
在百无聊赖地听着音乐的时侯,他看到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朝天发青年,正趴在前面不远的地上听着什么。
基本上没有好奇心的流川,这一次神使鬼差地走上前几步想看个究竟。

青年背上像长了眼睛似的,突兀地回过头来。那是一个和流川年纪差不多的男孩,有着非常清朗明亮的双眸。他看到流川,虽然这时他的姿势并不雅观,却很有礼貌地对流川笑了笑。
流川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地铁站突然阳光漫溢,光华耀眼,温热的感觉排山倒海地向流川涌过来。但现在明明是最寒冷的一月天。
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在打鼓一样,有着"咚咚咚"的声音。
这是二十三年来前所未有的体验。

还没等流川反应过来,突然传来了一阵悦耳的和弦音乐,那是恩雅(Enya)的《只有时光(Only Time)》。也是流川的挚爱。他还记得,有人曾这样评价过这首歌:在世界上什么是最值得留念的呢?除了那时间的流水和每时每刻的感悟,除了无所不在的时间一切都可以错过。人永远不会孤独,但时间却永远是孤独的。
然而,流川自己是孤独的,所以,他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这首比他还更孤独的歌。
电话铃声是从青年身上发出的,青年站起身来,掏出了行动电话,听了一阵,连连点头:"知道了,我就来。"
青年身材颀长,比流川还高那么几公分。
他从流川身边很快地走过,沿着台阶走出了地铁站。

流川回到了只有母亲住的家里。20岁以后,他就自己搬出去住了。
母亲还是唠唠叨叨的。十年前父亲不辞而别、抛妻弃子这件事,是她永远也原谅不了的。她就像是《孤星血泪》里那位被逃婚的老小姐,只是还没夸张到把家里的陈设维持成丈夫出走那天情形的地步。
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做母亲的选择了逃避,做儿子的选择了面对,如此而已。

吃饭的时侯,母亲对流川说:"小枫,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流川的视线从盘子上抬起,望着母亲不复美丽的脸,疑惑地说:"喜欢的人?不知道。"
"小枫,千万别喜欢上不负责任的人哦。下场就会像你妈妈一样。你爸爸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啊。"
"妈,你们真的喜欢过对方吗?"

母亲怔了一下,她曾经非常非常的美丽过,相册里她那些日渐发黄的少女时代的照片就是证明,然而,再美丽的容颜也经不起岁月的磨蚀,她那因遭遇家庭变故而显得苍老憔悴的面容,这时露出了百感交集的神情。
"是有的吧。那不就行了吗?我记得爸爸是喜欢过我的,所以,这样就可以了。"
母亲非常肯定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小枫,那是不够的。当你喜欢上了一个人时,就会明白的。"

晚上,流川回到了公寓。
经过二楼的走廊时,住205室的田中好像能感应到他的脚步声似的,打开门,探出头来,笑着向流川招了招手:"流川,你进来一下。"
在这个世上,和流川还有沟通的,流川也愿意与之沟通的,也就剩下这个田中了。
他走进田中的家,田中让他坐下,问:"今天有没遇到有趣的事?"
田中据说是个作家,他有一种罕见的病,见不得阳光,所以,流川几乎没有看过他白天出门。
然而,流川一点也看不出来,这个干瘦的老头会是个作家,在他的身上实在找不到任何以文为生的职业痕迹,除了他说话的语气。

自从他们从点头之交变得能说几句话之后,每天流川工作回来,田中总是会把他叫进屋里,问他相同的问题:"今天有没遇到有趣的事?"
流川也总是会给出相同的回答:"没有。"
然后田中就会轻轻地叹口气,意味深长地说:"年轻人,不行啊,你眼里的世界是灰色的。"
流川通常会反问他:"难道不是吗?"十三岁以来,他好像就对阳光和色彩免疫了。
但今天,流川突然想多说几句话,他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妈妈今天又在埋怨爸爸抛弃我们的事。十三年了,我已经不再想有关他的事了。"
"可是,你母亲总是在提醒你别忘了这件事,对不对?所以,你才会搬出来住,对不对?"

流川"嗯"了一声,他俊美的脸上露出了落漠的神情:"如果有能让人健忘的药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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