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吗?" 是问萧观音也是问沉香。
爱上一个人,你爱的深他爱的浅,你的爱已深沉他的爱才刚刚开始,你爱他生生世世他的爱却已消逝,爱的不公平,爱的得不到回报。
"我只是惆怅而已,希望在死前有个人听听我的故事,我不后悔遇上爱情,也不后悔给了我爱情的那个人是他。"
如果没有爱情,不会有悲伤寂寞,也同样没有快乐幸福;如果没有爱情,没有现在的萧观音,只有依旧在冰山上寂寞开放的冰山雪莲。
"帮我一个忙如何?作为交换条件我把剩下的花瓣全部交给你。"故事将完了,萧观音没有自怨自怜,坦然接受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
犹豫再三,有一句话沉香欲出口,但思来想去却又咽了回去,反倒杨戬问道:"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我也想啊,只是每次想到离开的时候我总是有借口留下,等后来借口多了,便也离不开了。"
听着萧观音的故事,杨戬不由的低头凝视抱住自己不放的沉香,‘是不是这个孩子也一样,在被我伤害之后再为我找形形色色的理由。'
"帮我保住耶律家族一脉。"萧观音的话语从一旁传来,温柔但决绝。
"不是你儿子的性命吗?"沉香诧异问道。
"既然是那人要他死,便让他死吧,等百年之后我们一家人也好在这里团聚。"
汗已浸透衣襟,从身体里生硬的拉扯出自己的本体万载冰山雪莲,萧观音转手便一脸平静的交给沉香和杨戬,就像交出一方手帕、一根头簪。
万载冰山雪莲,此行的唯一目的,也是这里唯一能够治疗杨戬内伤的疗伤圣药,沉香贪婪的望着它,即使萧观音的命运再悲苦万分,沉香也一定要为杨戬得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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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已在树梢高挂,沉香手中的万载冰山雪莲晶莹剔透、似幻似真,仿佛身后天牢里的萧观音散落最后的绝代风华;
天牢里,隐约间传出温柔的歌声,它是这样唱道:"
扫深殿,闭久金铺暗。游丝络网尘作堆,积岁青苔厚阶面。扫深殿,待君宴。
拂象床,凭梦借高唐。敲坏半边知妾卧,恰当天处少辉光。拂象床,持君王。
换香枕,一半无云锦。为是秋来辗转多,更有双双泪痕渗。换香枕,待君寝。
铺翠被,羞杀鸳鸯对。犹忆当时叫合欢,而令独覆相思魂。铺翠被,待君睡。
装绣帐,金钩未敢上。解除四角夜光珠,不教照见愁模样。装绣帐,待君眠。
叠锦茵,重重空自陈。只愿身当白玉体,不愿伊当薄个人。叠锦茵,待君临。
展瑶席,花笑三韩碧。笑妾新铺玉一床从来妇欢不终夕。展瑶席,待君息。
剔银灯,须知一样明。倘是君来生彩晕,对妾故作青荧荧。剔银灯,待君行。
热薰炉,能将孤闷苏。若道妾身多秽贱泪沾御香香彻肤。热薰炉,待群娱。"(选自萧观音的《回心院》)
"我可以吻你吗?"
身后的歌声渐隐,沉香希望又踌躇的望着杨戬,祈求一个肯定。
"好。"
也许杨戬不知道情,也许杨戬不懂爱,但这一晚,杨戬不希望看见沉香眼中有忧伤、有踌躇。
揽过沉香,闭上眼睛,等待沉香的吻;
沉香小心、小心、再小心,触摸杨戬的脸颊,吻上。
月光下,星光下,见证我们的爱恋;
吻上你的双唇,娇红的面容、略微慌乱的眼神,生涩的回应我的唇、我的舌;
我把舌尖伸出,得到你的允许,我勾勒你口腔的温度,小心偷取你一点一滴的温暖,我的舌、你的舌缠绕,再缠绕,若是你我这样缠绕生生世世可好?
我的耳中只有你细微的喘息,你能否感受到我的心跳、我的爱?
你的双手扶助我的肩膀,你的怀抱那是我的依靠,我的港湾,我生生世世不会让任何人得到的港湾;
我依靠在你怀里吻着你,你回应我的亲吻,若是能在佛前许愿,我愿意用所有曾经的苦难换下这一次亲吻;
我爱你,我好爱你,我好想一直一直的爱着你,到永远,到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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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萧观音,辽道宗耶律洪基后,才情绝艳,反对道宗荒淫、狩猎荒废朝政,为道宗所不喜,有子耶律翰,颇为英明,为权臣耶律乙辛、宰相张孝杰所畏。遂被耶律乙辛、张孝杰陷害与宫中伶人赵唯一有染,打入天牢,自缢于牢中,时年36岁。
后来耶律乙辛妄图继续陷害耶律翰之子、耶律洪基之孙也就是后来的天祚帝耶律延禧,被萧兀纳禀报道宗,道宗逐步削夺耶律乙辛的权力,最后以耶律乙辛妄图逃亡到宋朝为由,把耶律乙辛杀死。辽道宗死后,皇太孙耶律延禧继位,就是天祚帝,为了他祖母的含冤莫白,更为了他父亲的被杀,首先将已死去的宰相张孝杰剖棺戮尸,再搜捕耶律乙辛的子孙及亲旧,尽行诛戮。
天祚帝末期公元1125年,耶律延禧被金人俘获,辽灭亡,皇族耶律大石率部众西徙,在中亚建立西辽政权(即黑契丹Karakitai)
归来兮(1)
漫漫长夜,惜情短;
人生路无常,恐它朝,再无今日;
松梢明月,唯记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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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沉香将自己整个揉在杨戬身上,恨不得永永远远不再分开才好。
杨戬问道:"有什么事情特别想做的吗?"
沉香反问:"舅舅,世界有多重要?"
杨戬不答,不是无关紧要,而是太重要、太执着了,以致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两人紧贴着,沉香妄想着汲取杨戬每一丝体温,杨戬的踌躇就是回答。
沉香道:"舅舅,需要我如何做。"
......
杨戬良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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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两人从辽朝上京一路赶路南下,目的地是哪里,杨戬没有说,沉香永远不会问。
直至天色近乎大亮,杨戬才在夹在两处山脊中间的山道旁找到一间山村野店,杨戬道:"休息一下,一夜了,没怎么休息过。"
沉香道:"好。"
野店规模不大,但也不小,最重要的是似乎也兼职做旅店,不过比起那些坐落在大小城镇中的旅店、客栈,头顶的砖瓦改成不要钱的柴草垛,匠工精心打磨过的梁柱改换成了未劈干净枝杈的老树。
清晨,早起的三两路人从山道走过,不禁悄悄的漂过眼角,注视几眼沉香和杨戬。
沉香,看面相不过是普通的十七八岁少年,至多比山里的娃子们多上几分清秀,一头白发披散开来,从发根至发稍根根透着白色,白的惹眼、白的怪异,偶尔有人注意到他紧牵着身旁人的右手,从中指指尖蜿蜒向上粗细不均的几道黑线缠绕其上。
杨戬,一身黑色精铠,潇洒冷逸之间多上几分武将特有的萧杀之气,从山野之人眼中看来没有辽人的粗壮,想必是京城出行的将官、元帅。
两人并排慢步行走于山道之上,由于身旁偶尔有人经过,距离近了沉香害怕有人对杨戬‘另眼看待',距离远了沉香只怕是将路过的人杀死的心都有,两人之间不近不远,刚刚好,只是藏于衣袖之中的右手紧紧握住杨戬,说什么也不打算放开。
"老人家,这里住店吗?"杨戬询问道。
杨戬口中的老人家其实不老,不过习惯了经常被人叫做老人家,我们这里也叫他老人家好了(绕了我吧,出场一次的主就免去起名字这关啦了吧。)。
经年战乱,温饱无常,往往一年收获被辽人打了草场,如何不苦;膝下子孙多服兵役,朝廷胜也罢、朝廷败也罢,小小百姓不过炮灰尔,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不苦;苛捐杂税尤重,如何不苦;诸事皆苦,怎能不未老先衰。
"住的,住的。"黝黑的面孔,深的、浅的、大的、小的,皱纹层层叠叠,杨戬口中的老人家连忙答道。
引领两人来到房间。
房间只有一间,不过很大,大大的柴草垛表面平铺一层稻草组成一张大大的通铺,墙和门板是透风的柴扉,地板是细心 夯实过的泥土,一个脚夫、一个书生、一个书僮三人占了铺上的三个位置。
沉香眉头轻皱,满心的不高兴,倒不是为了自己嫌弃房间的简陋,毕竟两世的经历,最落魄的时候大街小巷都睡过,何况这里还有柴草垛、柴扉门遮风挡雨将将就吧,就是舅舅身体刚刚得了万载冰山雪莲,法力不知有没有完全恢复,受不受得冻。
定在门口处,不大想往里面走。
老人家连忙解释道:"客官,将就吧,距离这里最近的镇子早先遭了辽人,现在镇子上的黑烟都没有完全熄灭,有房顶的住处不多了。听说辽人在京城糟了败仗,大败退,不知道又轮到哪处地方倒霉了。"
既然是清晨,内里的几人睡得自然不沉,听老人说辽人打了败仗,有地方要倒霉,睡在不远处的书生坐了起来,向老人家争辩道:"老丈,这是何道理?我堂堂大宋打败辽人那是应该举国欢庆的大事,老丈怎的说些丧气话。"
"你们这些书生,熟读四书五经,议论国家大事,乡里、邻里的事情对相比你们的国家大事在你们看来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听我一言。"老人家回道。
"你们见我满脸褶皱,当我老,叫我老人家、老丈,其实我说我今年不过三十过五,你们可信?"
"怎么可能?"老人家话说到这里,书生立刻插嘴道。
沉香手掌微动,感觉杨戬似乎轻轻捏过自己掌心又迅速松开了。
"我十八岁娶妻刘氏,生子两岁时因为交不起赋税连同家里的田地一起被顶了租子,现今不知在何处;我子今年刚刚满十五,被服了兵役,宋辽交战,不知生死;我有一远房侄儿住在前面的镇子,家中有些许粮钱,辽人南下之时袭击了镇子不知我那侄儿,若是死了到是一了百了,若是活着,今年的赋税徭役恐怕他是躲不过去了。......"
老人家的话越是诉说,杨戬紧紧握住沉香的掌心,不知不觉中,老深的一道印子。
"老人家,我们住哪里?"老人家的话唠唠叨叨说着,沉香没有忧伤,近乎毫无所觉的插嘴问道。
老人家连忙回道:"老了,老了,就我一张嘴,罗嗦个没完,客官,你们自己找处地方,将就一下好了,休息好了,剩下的路恐怕住的地方不多了。"
"老丈,这么说从这里到京城莫非见不到多少尚存的城镇?........."闻此言,书生又是插嘴问道。
害怕杨戬继续听下去会自责,沉香扯住杨戬的手向通铺更里面的位置走去。书生和老人家说话声音不大,走不远便听不清楚话语声了,沉香整整床铺,道:
"舅舅,睡在这里舒服一些。"
"沉香,你不难过?"杨戬突然问道。
战争的起因是沉香的出现打破两国之间微妙的平衡;战争进行中,死亡、毁灭、烧杀抢掠、是沉香做了强有力的后盾;沉香是推动者、是起源、是因。
沉香突然自嘲一笑,回答道:"舅舅,这个国家就这样,这个时代也是这样,苛捐杂税多了,每个平头百姓都逃不过,见多了不稀奇;军队里老弱病残有的是,皇帝年年打仗,卡死年限,哪里来那么多兵员;刚刚不过都是抱怨,其实习惯了,也就这么去了。如果要怨,就怨这片天,谁叫老天把乱世搅和的这么苦!"
此刻,杨戬突然发觉眼前的沉香不再是那个曾经赖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少年,他早已经长大了,或者说最初的时候他只不过忘记了自己已经长大了的事实。他见多了苦难,他明白之所以苦难,不能改变,没有能力改变的时候,用一句‘习惯了'道尽一切。
早已感动于沉香的深情,知道他为自己牺牲的、放弃的、背叛的到底是何等重要的东西,感动了,然后心动了,也许,试着开始一场恋爱;此刻,杨戬第一次了解沉香,差异他自己竟然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代表什么的时候,杨戬突然间觉得自己并不了解身旁的这个少年,爱情那么重要吗?为何为了爱情他牺牲了、放弃了、背叛了如此之多,几乎就是他的所有,还是不后悔,还是如此甘之如带?
"不要说了,胸口借你靠,一会就睡着了,睡着就好了。"抚摸沉香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杨戬想安慰他,让他安心,让他平静。
也许,不明白,不理解,不可思议,但决定开始恋爱的时候,杨戬会尽全力放下心中的每一分爱情去爱他。
"舅舅,......"沉香道。
"睡吧,好好休息,醒来的以后才有精神陪我继续奔波。"杨戬道。
"你知道吗?我发现自己又变成婴儿的时候,睡觉的房子只比这里好上一点点,我好害怕自己会像从前一样饿好几天才能弄到一顿剩饭吃,我害怕自己会穿上从前的乞丐服出现在大街上,我到现在还记得你第一次抱我的时候,我觉得你身上好暖和,曾经最最渴望的棉花绸缎被窝也没有你身上温暖,我想从那一次见面开始,我就爱上你了。......"沉香道。
"睡吧,睡吧,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暂时不会离开了。"杨戬道。
也许是因为心中所想、所希望、所奢求的已然实现;也许是相信因为杨戬,所有的悲伤已然过去;也许是因为这个疯狂祈求已经的怀抱实在太温暖,沉浸其中,忘记了;松开脑袋绷紧了的每一根弦丝的沉香很快的睡着了,很香甜。
手指捏决,杨戬在身前虚空一划,空气凝结了,从门口向两人方向看来,变得朦胧而遥远的看不清楚。
轻轻将沉香放在他铺平弄整齐的干草上,挑起一缕白发,杨戬道:"如果可以,我会试着学习爱你,不是亲人而是情人。"
归来兮(2)
活着已经很久、很久,久的忘记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存在,所有该经历的事情只是看着没有经历过,所有不该经历的事情也只是看着没有经历过,所有该承担的责任看着别人帮自己承担或者没人承担,所有不该自己承担的责任看见别人辛苦完成,看着,看着,只是看着,也只能看着。
习惯了,做一席幽影;习惯了,看着婴儿出生,看着婴儿长大,看着他或者她牙牙学语、背三字经、吟诗作赋,然后娶妻或者嫁人再生子;习惯了,看世代更替、每一次的成王败寇;习惯了,看太平盛世下的谷粮满仓;也习惯了乱世生平下人不如犬的悲凉。
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不知道,不明白,只是存在了很久很久以后,看见每一个人类都有一个用来称呼的名字,所以自己为自己取名‘空'。
好久,好久以前,有一个奇怪的孩子出生了,从他出生的那天开始他可以看见空。空向他微笑,他向空招手;空对他做鬼脸,他指着空的鼻子哈哈大笑;空与他聊天,高兴了他笑做一团,生气了他又叫又跳,孩子的名字叫杨戬。
空眼中的杨戬慢慢长大,修仙,战争,封神。然后有一日,一个空无法忤逆的至尊存在下了命令,空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除了杨戬之外的任何人都看不见自己,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和杨戬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开始了"天规补全计划",其实最先提出这个计划的人不是杨戬更不是空,而是那位空无法忤逆的至尊。
空寻找最合适的灵魂:这个灵魂首先要足够强韧,强韧到足以支持一场席卷世界的战争;然后这个灵魂要拥有足够的阅历,丰富的经验才能在战斗中生存下来。由杨戬制造最合适的躯体:这个躯体要有四个种族的血统,仙、人、妖、魔不多不少,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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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的风景依稀变得熟悉起来,沉香越来越觉得杨戬即将带自己到达的地方似曾相识。
御空而行,丝毫不用再担心其他人的目光,沉香小心翼翼的抓住杨戬的一只手掌,大而分明的骨节,包裹其上肌肤的触感,轻了沉香害怕杨戬会不经意的甩开自己的掌心,重了沉香害怕杨戬会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