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的够勤啊？
记得这几个月来柳所对他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
"你怎么不找一个？"
"没有喜欢的。"
"找来玩玩啊。我也不喜欢她们......"
听到这句话，enya居然是松了一口气。
而没有任何的自责，哎。
原来，自己还爱他啊。

第五章 半生缘
"这是第几个了？"已经很多年了。差不多五年吧，柳和enya的所谓的同居。
"数不过来了......"g
"记得前两年问你你还能数过来呢~是几十个来的？"enya揶揄的笑。
"已经五年了......"柳抬头，白了他一眼。
"天下好女孩快被你挑光了吧？不给我们留点~！"enya狠狠的打了柳头一下......
"废话呢么你，你自己不去找还怪我？"柳摸摸打疼的头，对他说。
"你眼光太高了点吧。"enya看着他摸头，有些心疼。
"她们啊，人人都想着自己，都看着我外表可爱，没几个真心喜欢我的。而且女孩子任性的我弄不过来，还有就是老花我的钱，总之啊，是我没遇上好的......"柳说了这么些，还掐着指头算了算。
"那这次的呢？好象创了历史新高了啊！交往半年呢~"enya的声调特意提高。
"这个女孩算不错的。"柳点点头，拿起茶几上的饼干。
"浩你今年也二十八了吧。该认真找一个了！"enya也拿了个饼干，和柳刚才拿的那个一模一样。
柳咬了一口饼干，然后看着enya不语。
真是奇迹，五年来，他们头一次跟对方说了这么多话。
原来enya是想跟他说这事啊。
喜欢，是不是该放在心里呢？
"父母催来的，结婚的事。"沉默了好久，柳冒出这么一句话。
突然间，enya觉得，天，是不是快压下来了？
自己的心房，是不是垮了？
本来做好了他会结婚的准备了啊。
为什么，顿时觉得世界都塌了？心里的那个天，都塌了？
哦，原来，自己还是爱着他。
柳走进自己的卧室，然后又出来，手里拿着一张镀金的红色请贴。
"给你......"
"......"enya低头看着请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好不容易有勇气把请贴给你，你还不拿着？"柳的口气，有些哽咽，的确有些残忍，让他把请贴递给他......
"嗯......我也好不容易能挺起勇气接你的请贴了。"enya微微一笑，有些惨淡，有些......悲凉。
随后，两人很有默契的一齐起身，一齐走进自己的卧室。
陌生人的生涯又要开始了吧？
想想啊，自己和浩在一起也有二十来年了吧？哇，居然这么久了啊......？自己都没有发现，真的没有发现。
********
看着请贴上的日子就是今天的日子，六月二十日。
enya爬在床上，看着镀金的字发愣。
还是，不去了吧。
他怕他看着他说‘我愿意'他会哭出来。
他怕他会上去一把拦住要亲吻新娘的他。
他怕他递不过去那个红包。
他怕他说不出祝福你三个字......
他怕，他会说爱他......
所以他不敢去，真的不敢去......
慢慢的，边想，边睡着了。
好象梦见，自己去了婚礼，然后伸出一只手对柳说：我爱你。
柳却说"我不爱你。"
自己亲吻柳说"我爱你。"
柳却说"我不爱你。"
自己跟柳在床上纠缠，说"我爱你。"
柳却说"我不爱你。"
柳回应着自己的激情，说"我不爱你。"
柳回应着自己的吻说"我不爱你。"
梦醒了，惊醒的，轻轻的理了一下睡乱的头发，真希望能冲个凉水澡把大脑打晕，别想这些了......
听见客厅有动静，enya爬起来把卧室门打开。
喝的醉醺醺的柳。瘫坐在沙发上，新娘子在一旁照顾着他。
enya愣在门口，愣住了，一动也不动。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柳，这样颓废，这样软弱的柳......
他的浩，永远都是坚强的。哪里有什么永远？！怎么可能永远坚强而没有脆弱的一面呢？！
"enya你今天为什么不来？"突然间，空气像是被凝结了，带着酒气的声音慢慢吐出......
enya没有回答。任凭眼泪湿润了眼圈。
"为什么......不来？"柳的眼睛也渐渐氤氲，一旁的新娘子不知如何是好。
enya继续沉默不语，呆呆的看着沙发上的柳。
他没有去的勇气......
真的没有。
"浩。我再问你一遍。"沉默之后，身后的人开口。柳睁着带血丝的眼睛看着他。
"什么？"酒有些醒了，起码知道他在说什么，也知道自己要回答什么。
"你喜欢我吗？"enya问，两手插在兜里。微微抬头，黄晕的光圈下，柳的脸被照的通红......
柳听到这个问题并不吃惊，也许已经习惯了，不，好象这五年来都没有问......为什么呢？......
柳看了看身旁的新娘。有着媚惑人的嫣唇，有着又黑又大的眼睫毛，还有丰满的胸部......有所有优秀的女人所拥有的东西。
这个时候的新娘正咬着嘴唇看着这两人，一脸惊吓。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柳愣愣的看着新娘，眼睛里，感觉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
我如果说我喜欢enya她会怎么样？c
我如果说我喜欢enya那父母会怎么样？
我如果说我喜欢enya那她岂不是会以为是被我骗了？
我如果说我喜欢enya......我有那资格吗？
"我不喜欢你。"柳抬头，强忍住眼泪流出来......眼睛明明涨的不成样，自己的心也绞痛的不成样，就是强忍着，死不说出口......
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头顶上昏暗的灯光，死死的盯着......
enya潇洒的转身，拉开卧室门，走进去......
然后狠狠的甩上门"啪！！！"特别特别的响，只听里面一声低吼......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啊......"低吼的声音一点一点的扭曲，然后哽咽成"呜呜"声，有拳头敲打墙壁的声音，一声一声......一声比一声重......柳甚至觉得那声音根本是已经敲出了血。
柳再也忍不住了，其实在enya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的泪已经掉下来了，原来看着天花板也无法阻止泪水流下来啊......
当然了，因为那是悲伤的极度表现......当你能够阻止住心疼的时候，你便可以阻止住泪水了。
enya在自己的卧室里，用手揪住胸口的衣领。心疼......
化学老师说，胃疼是因为胃酸过多，胃酸过多是因为胃里有盐酸一样的物质存在。
那心疼，是不是心酸过多了，所以会疼呢？
接下来才是最痛苦的，柳要进洞房花烛去......他要与那女人行房事。
自己这辈子也碰不到的身体......
马上要属于那个女人了。
自己明明，比那个女人还要爱浩。
为什么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呢？
"我不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
这样的话，一句一句的在耳边回响......
自己哪里还有脸皮去问这句话？他早已否认了那么多次了......真是的，难道他否认的不累吗？否认累的，承认一下好不好？就算让我做做梦也好啊......
**********
从此，二人同居生活变成了三个人。
那个卧室有两个人，在enya面前，亲亲我我的......
终于有一天，enya搬走了。
为什么搬走？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如果是你，整天看着自己爱的人和别人亲亲我我，你能无动于衷吗？如果你早已心疼的麻痹了，那是不是会连心都失掉？
在得失心疯之前，别吓着他，快走吧~！
"enya？"
"那个男人搬走了......"
"哦，果然......"
"果然？小浩你晓得哦？"
"二十年前，便晓得了。"
*******
"小浩，有请贴耶~！"女人拿着一个红色的信封，上面镀着两个金字：婚宴。
柳接过请贴手一抖。他本以为，十年前就会收到这个东西......没想到整整晚了十年。今年，柳35，而enya，34......
34，叫晚婚。为什么呢？
"是谁的啊？"
"除了他没别人了......"柳对答如流，好象连思考都没有，只是从舌尖滑出来......
"谁？"
"enya......"柳抿了抿嘴唇。
"你怎么知道的？"女人用手捂着嘴，真神了，那个人的事她的小浩知道的一清二楚。
"早在三十年前就知道了。"柳还是留下这么一句话。
说着，眼睛好象氤氲了。
慢慢拆开请贴。c
慢慢打开红色的贺卡。
-----我终于有勇气给你我的结婚请贴了。你来吗？
只有这么一句话......
普通的黑色笔写的字，跟其他的镶金字不同。很刺眼......
"我怕，怕听见你说‘我愿意'"柳喃喃自语，女人在一旁摸不着头脑。
继续喃喃自语......"好想......再在林子里等你一次......好想能回到三十年前，好想那天你没走......好想对你说......我喜欢你......其实我真的不想拒绝你......我的enya......"柳说着，捂着脸，泪水从手指的缝隙中流出来......好汹涌的流啊流。像是把十年的眼泪都流干一样......
"咱们去吗？"女人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她不知道现在她能做什么。
"去......"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柳说......
********
很美丽的教堂。
白花花的。
一点红色也没有，这哪是结婚啊，明明是葬死人呢。
柳穿过人群，所有来庆祝他结婚的人。
好象，他们离的好远好远啊，要穿过这么多人，才能找到他......
是不是一直都离的这么远？
还是缘分尽了，没有红线牵着了，所以越离越远了？......
柳拼命的挤过人群，明明没有那么费力，柳的表情却好痛苦，这么久，这么长时间，他为什么还在寻找？
终于，豁然开朗一般。
他找到了他的守护天使。
阳光透过教堂的五彩玻璃照进来......打在enya身上，像是一个守护天使。
我喜欢你。enya。
我喜欢你，enya。
我喜欢你，enya。
我一定要在心里默念一万遍，只是我不能再嘴上说一遍。
enya有些惊讶的转身，他的浩，站在他的后面。
十年了，他们没有见面。
enya的人中长了不少小胡须，脸上有些苍老的痕迹，但是却风华十足，一笑绝对还像以前一样迷人。
自己当时就是这么被迷住的啊！
没有多余的话。
enya看着他的浩笑了笑。
十年。
只有十年而已。
我们之间的距离有没有更加的拉远？
其实没有。
只是我们感觉很远......
一直都感觉很远。
"你喜欢我吗？"
----如果你说喜欢，那么我便放弃我的新娘。
柳看了一眼新娘。
虽然是作为新娘，却有一丝遮掩不住的稚嫩，并不是那么稳重，爱玩的眼神和当年的柳很像。
柳突然间反应过来，好象他的女人也跟enya有那么一丝的像......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
你会不会放弃你的新娘？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宁愿再在心里多念一百遍我喜欢你。
念到死为止......
"我不喜欢你。"最后一个尾音刚落，一滴泪从柳的面颊滑过。
enya却微笑，一直一直的微笑。笑容僵住了，也不改变表情。
"婚礼正式开始。"主持人大吼一声。
enya转身，依旧笑着，迈开步子，好沉重，努力的迈开......
"可是，我喜欢你。"
没有转头，慢慢的，enya说出来这句话，就像是在讲一个故事一样的平静。讲一个从8岁起的恋爱......到今天仍然没有结果。
"呜......"柳捂着脸哭的蹲下去......
泪越流越涌，女人扶住柳，摸着柳的头发。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也喜欢他。"女人的声音温柔，直接打到了柳心底的深处。
柳坚持不住了，这份感情，到头来终于多了一个知道的人，自己不用再独自承受了......
********
自那次婚礼之后。
柳就再也没有见过enya。
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比如，今天柳给enya发了个短信，正好今天enya的手机丢掉了。
比如，今天柳到公车站等enya，正巧着天enya的女人有空，开车来接他了。
比如，今天柳去enya家，身旁开过一辆搬运车，正巧这天enya几年来第一次搬家。
无独有偶。
数次错过。
他们的缘分，尽了吧。
半辈子的缘分。
谁也没有把握住。
无数声"你喜欢我吗？"
无数声回应："我不喜欢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