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牛喘月————方廷
方廷  发于:2008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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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南北朝,纷乱的年代。
然而,正因为这是个动盪不安的时期,便碰巧地掀起了男风的盛行,也碰巧地造就了一段令人津津乐道的佳话。

分分合合,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三国分立之後,统一中原的西晋历经八王之乱,朝政腐败,引起永嘉之祸、五胡乱华,使得政治与经济中心随著王室的南迁,移往到不受外族侵扰的江南、富庶安康的江南。
不管朝代怎麽更替,江南自晋朝以来工商业发达,处处是小桥流水,处处是富贵人家。
江南的吴地更是南朝偏安的繁华地带。
话说南朝宋梁之际,江南吴地有位辛勤的庄稼子弟,名叫阿牛。
阿牛生下来时是名孤儿,被丢弃在吴地的一处水田田埂上。当年阿牛尚在襁褓之中只能在田埂处不停地哇哇啼哭之时,适逢当时在水田里工作的吴老伯救起,没有娶妻而膝下无子的吴老伯见阿牛一个婴儿被胡乱丢弃著实可怜,便将他捡回家,把他当自己的儿子给养大成人。
随著时间的推移,阿牛的身材抽高抽长,从刚被捡来时的娃娃,已转变成为一名高大壮实的青年。
憨厚纯朴的阿牛,从小就体贴地跟著吴老伯做些庄稼之事,到了长大,则完全代替了年迈无力的吴老伯下田做事,好让吴老伯晚年能享享清福。
年迈的吴老伯见阿牛每日如此辛勤,不禁对当年捡到阿牛这好孩子感到又感慨又窝心。感慨的是,这麽个好孩子竟然被人如此随意丢弃;窝心的是,虽然阿牛不是自己的亲儿子,但侍奉自己却如同亲生父亲一样。让吴老伯总是庆幸自己孤寡一人,还能有这麽得力的养子陪伴在身旁。
日子就在阿牛每日辛苦耕耘、吴老伯在旁欣慰地帮些小忙下,平实地渡过了............
然而,好景不常。(某廷:我好爱用『好景不常』喔Orz)

有一天,卧病在床的吴老伯,在阿牛出外挑肥要下田时,病情突然加重,剧烈的咳嗽让吴老伯直喘不过气来。
咳著咳著,气管似乎被痰给哽住,无法呼吸的吴老伯,在身旁无子,邻居皆出外无人救援的情况下,便如此意外地暴毙身亡了.........
直到傍晚的时候,阿牛从田里回家之後,呼喊吴老伯多声竟皆无回应,才发现吴老伯早就身亡已久,躯壳早已冰冷僵硬。
呆滞地瞪著床板上吴老伯的尸体,阿牛完全无法接受养父突然暴毙身亡的事实,一个劲儿地喊著,「爹──爹──你醒醒啊......你醒醒啊............」扑跪在床前,涕泗纵横的阿牛推著养父僵硬的尸体,似乎只要这样推下去,父亲便能死而复生,转醒过来。
然而,事实已成定局,不管阿牛哭得再怎麽凄厉,终究无法挽回吴老伯逝去的性命............

吴老伯世世代代身为佃农,自然不会留下什麽家产给阿牛。而对自己没有看顾好父亲的阿牛来说,则希望可以为吴老伯风光大葬──毕竟吴老伯不仅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养他育他的父亲。
为了筹办吴老伯的葬礼,阿牛卖尽了收割的存粮、家畜、房子......,仍然筹不到葬礼所需金额的一半。
泪眼看著存放吴老伯尸体的灵柩,心怀愧疚和感激的阿牛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他要卖身葬父。(某廷:好老套的剧情XDDD)


由於家产早已卖尽,阿牛暂时将吴老伯的灵柩停放在平日耕作的水田旁──幸亏好心的地主瞧阿牛可怜,因此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飒飒的寒风吹袭著,阿牛低著头,眼含著泪,孤独一人前往市集。
阿牛在吴地早已被传为忠厚孝顺、刻苦耐劳的好青年形象,甫丧父欲卖身的消息在市集里一传开来,即引来许多当时南北朝的庄园里的总管前来。
不消一会儿,在聚拢的庄园总管之中,便有人的价码自其中脱颖而出。
得标的庄园以风光厚葬吴老伯、供给阿牛食衣住行、每月给饷三十石及一百文钱、每逢祭祖之日协助祭祀血食吴老伯,四样优渥的条件为代价,买断阿牛一生为奴的终身契约。

买下阿牛的是当地的望族之一 ──江府。
江府──南朝约宋梁之际,江南吴越一带的名门望族。自秦汉以来,江氏做为名权世事的家族,其历史渊源甚为久远。
百馀年来,由於江氏世族世世代代承袭朝中官位,於是江府几乎代代出官宦,上至宰辅,下至县令,尤属为魏晋南北朝时期典型的士族之家──天下人无不知江氏世族的存在。
阿牛将自己卖入江府终身为仆的这年,年方十五岁。

丧父,齐衰大功之丧,须服丧三年。
三年服丧期满之後。
江府的门房领著甫服完丧期,身上的孝服麻衣未换、一脸木然的阿牛,欲将之送往江府的人事处向总管报到。

(※阿牛当年至市集卖身时为十五岁,古人服丧为大,故江府让阿牛服完丧後入府,此年阿牛为十八岁)

沿著大理石铺路道,路经江府占地广阔的庭园之时,映入眼廉的是一大片鸟语花香、生意盎然的花卉草木交织的美景。
清脆流响著的小桥流水,衬托出檐角高翘、雕梁玉栋的凉亭的华丽。逼真的黛青色假山汩汩流下淙淙清泉,清澈的流水中甚至清晰可见摆动著肥躯的大锦鲤鱼群。
光只这犹如精致水墨画的庭园一角,与外头战火绵延、兵荒马乱、流离颠沛的景象相比,就明白地显出江府身为江南世家大族自恃一处的雍容,及其高贵不凡的官宦地位。
阿牛随著门房之後走著走著,在看到庭园美景之时,不自禁地缓缓停下脚步,颇觉新奇地欣赏著这十八年未曾见过的典雅庭园景色。
好心的门房发现身後的人没有跟上,亦不责骂他,只是静静地伫立在一旁,含笑等待阿牛自己从这烟花三月的良辰美景中回过神来。


突然,从汩淌著漎漎流水的假山後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稚嫩笑声,夹杂著男女零零碎碎的求饶哭声。
好奇的阿牛双脚不由自主地往发出声音之处跨去,小碎步地快速跑往假山的後面。
跑越过假山,阿牛瞧见一名外表惊为天人的少年,其手上拿著一把弓箭,正对著一双被绑在树上的男女昂首大笑。
气喘嘘嘘地停在拿弓的少年面前,阿牛边努力缓著气,边急急问道,「这......这位少爷,发......发生了什麽事.........何......何须用箭伤人?」阿牛喘著气,结巴著。
阿牛见眼前面如脂玉、唇若红樱的美丽少年,身穿锦织绣缎,头冠碧玉金冠,於是他也不敢贸然僭越,所以就算他此刻还未正式纳入江府编制之下,仍恭敬地敬称对方为『少爷』。
而阿牛的确没有叫错,这位男生女相的豔丽少年,的确就是江府江员外今年刚满十六岁的宝贝独子──『江月』是也。

江月挑高一眉,「你是个什麽东西?!敢管本少爷的事?!」贵为江府大少爷的江月天性桀骜不驯,就连双亲都管不动的他,岂容一个来路不明的穷家伙介入他的『玩乐』!
从跑步的喘气中逐渐缓过来,阿牛正经地回答道,「我不是东西,是个人类,有自我尊严的人。我也没敢管少爷您的事,只是人都有尊严的,您无缘无故将人绑在树上当箭靶射,就是不对.........」阿牛忠厚朴实的个性,一股脑儿地将脑中欲讲的话说了出来,毫不理会江月越来越阴霾的俊脸。
「大胆!!!」江月怒极,欲抽箭射之。
幸好善心的门房此时即时赶到,连忙阻止江月不理智的举动,「少、少爷,这、这小伙子新来的,不懂您的嗜好,您、您可别怪罪他呀!」门房连连躬身,结结巴巴地,流得满身冷汗。
「没你的事,少在这插嘴!」江月斜睨了一下门房,凶戾的眼神吓得门房直打冷颤。
阿牛还不明白眼前这位脾气乖戾的少年即是将来一生必须服侍的对象,仍不怕死地忠直谏言,「这位少爷,门房大哥只是好心告诉您事实,您何必那麽凶地对待他?」
「罗嗦!你一介粗人装什麽正经、装什麽仁慈?!看了就教人想吐!」江月一气,把弓箭摔在地上,「XXX!!!被你这王八羔子这麽一闹,本少爷『玩乐』的兴致早没了......罢了、罢了!本少爷暂且放你们一马!!!」怒瞪了阿牛及被绑在树上的两个男女之後,江月气极败坏地跺脚离去.........(某廷:XXX请自行代入看倌您所知的古代脏话XDDD)
「唉.........你惨了、惨了......江府里头就属少爷最为难缠,我看你下半辈子是完蛋了,少爷铁定盯上你了.........」门房在阿牛结实的肩膀上拍了拍,表示安慰及无奈之情。
「...........................」阿牛只是不发一语,若有所思地望著江月离去的方向.........
这就是阿牛和江月的初次见面──十足火爆的场面。
随後,阿牛向总管报到,正式编入江府的仆役之列。在江府中不知幸或不幸的日子,即将就此展开...............


自此之後,江月只要见著阿牛,亦不管他是否有府中的要事在身,便肆意地将他呼来唤去的,无时无刻无不在刻意刁难著阿牛。
譬如──
「阿牛!你过来!」江月向正在修剪江府中的花草树木的阿牛挥舞著手,不耐烦的表情写在脸上。
放下手中进行的任务,阿牛乖巧地跑到半卧在凉亭中斜眼看人的江少爷的面前站定。
当阿牛呼呼地喘著气,欲缓口气时,江月稚嫩的少年嗓音讥诮地从他的红唇中吐出,「你去帮我拿碟桂花糕和绍兴,本少爷诗兴大发,需美食配佐我吟诗作对......」瞄了眼才刚跑到位而气喘嘘嘘的阿牛,江月心底好笑地翻了个身,心情愉悦地躺在凉亭中的石椅假寐。
「是,少爷。」阿牛明知江月故意处处刁难,但他也不反抗,忠厚老实地照著少主人的命令去做。
「说是还不快去做!」江月闷笑著,背对著阿牛的他虽然口气严厉,但仍不自禁地偷笑到身体抖动著。
「是!」阿牛领命即欲往膳房奔去,但见背对著他的江月身躯莫名地抖如秋叶,善良的他不禁停下脚步,好心地问道,「少爷?您著凉了是吗?需要小的为您取来貂皮裘衣吗?」
江月见他自找苦吃,忙心里偷笑地连声答应,「好好好.........」反正你这死劳碌命跑得越累、走得越喘,本少爷的心情就越爽!
「那少爷请稍待片刻......」尾音尚缭绕在凉亭中不去,阿牛人走已跑远,越跑越远的身影往那江府的膳房而去。
「那个蠢家伙......哈哈哈哈......」江月待阿牛人走远,即坐起身来,对著那道愈来愈小的人影忘形地得意大笑。

阿牛向厨房的大婶吩咐了江月要求的食物菜单,他人便刻不容缓往江月的房里奔去。
细心地为江月挑选了一件轻薄保暖的绒毛氅衣,阿牛又迅速地奔回膳房,查看江月吩咐的点心是否已准备妥当。
最後,手臂上挂著貂皮大衣,小心翼翼地端著放著桂花糕和绍兴酒的木雕盘子,阿牛又赶紧奔向凉亭,深怕让大少爷给等著急了。

然而当阿牛不费多时将江月的命令达成,气喘嘘嘘地回到凉亭之时,江月仍不满地抱怨道,「怎麽那麽慢!?你是打混摸鱼去了吗?!」紧皱著眉,江月心底虽然正为著每次被他整得喘不过气来的愚蠢阿牛又再度犯傻而暗笑著,但脸上仍装出极度不悦的模样。
阿牛连忙低头跪下,「小的不敢。小的已经尽快按照少爷的指示去做了......」体格壮硕的阿牛即使跪下,仍与坐在石椅上的美丽少年齐高。
「还敢顶嘴!你不要命是吧!?」江月瞧见阿牛比自己壮硕许多、高大许多的身材,便觉有气,心中的暗爽顿时烟消云散。
江月拿起一块桂花糕往小嘴里塞,「滚滚滚!去做你的事儿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要阿牛立即滚出他的视线范围。
「是,少爷.........」缓缓站起身来,阿牛心中有些惆怅地转身离去,准备继续去做管家交待的杂务......


绵绵情意就在江月恣意使唤阿牛、阿牛任劳任怨地让江月玩弄的岁月之中,经年累月,悄悄地在两人的心田里滋长著............

江月从一开始不安好心,老是指挥阿牛来来去去不停做著杂活重工,令他忙得不可开交......;到现在撒娇任性,尽要阿牛做些他少爷的近身服侍之事。
今日灰扑扑的天空还未破晓,边际犹泛鱼肚白之时,江月甫自睡梦中转醒,缓缓地眨著眼、睁开双瞳,头脑虽还困沌,但江月也不顾他人是否尚在睡梦之中,便恣意扯开金嗓,朗声要住在隔壁奴仆小房的阿牛过来他的寝室,以服侍他更衣洗漱。「阿牛!阿牛!过来帮本少爷更衣!」
幸好阿牛清晨早起,扫洒少爷厢房之後,便在厢房外头不远处劈柴,一听见江月的叫喊,马上放下了手中的斧头,光裸著汗湿的上身,急匆匆地听命冲进少爷的寝室里头。
「少......少爷,有、有何吩咐?」气喘兮兮地冲入内房,阿牛恪尽职守,丝毫不敢僭越地站在内房的垂廉处询问。
「过来帮我更衣!」掀开绸被,只穿著单衣的江月坐起身来,口气不甚愉悦地命令道。
「是!」虽然被调来当少爷的近身侍仆已过了好几个月,阿牛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尽心伺候著江月。
阿牛踏上前去,将江月扶至铜镜前,取来江月华丽的衣裳。
「帮我拿件新的单衣,这件脏了!」江月褪下自己身上唯一遮身的衣物,丢给阿牛。
「是,少爷。」眼角不小心触及江月光滑白皙、没有一丝赘肉的胴体,阿牛连忙转身过去,刻意把注意力投入寻找衣物之中。
「我不要这件,拿那件红紫绣凤过来。」毫不在意自己的胴体暴露给阿牛看,江月取来妆台上的梳子,梳顺自己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
「是,少爷。」背著江月的阿牛乖巧地答道。
找到少爷要的衣服之後,阿牛闭著双眼转身将衣物捧上。
「帮我穿上。」江月脸上狡黠的一笑。
阿牛闻言,身子惊地一颤。然後乖乖地听从──闭著眼像瞎子般摸索著。一触及少爷肤如凝脂的身躯,阿牛朴实的脸庞上倏地飘上了两朵红云。
「你闭著眼睛怎麽帮我穿啊!?张开眼睛!」江月存心给阿牛难堪。
阿牛颤了颤睫毛,缓缓地张开眼睛,却不敢往下看,只是盯著江月豔丽又不失俊秀的脸庞看著,手脚不甚俐落地为江月著衣。
阿牛不敢移动视线,只能瞧著江月令人失神的脸蛋;江月则存心捉狭,视线只抓著阿牛的表情观察著。
「.....................」先著了内里的单衣,再穿上红紫绣凤的外袍。阿牛红著脸为心里偷偷爱慕著的人更衣,虽然是每天必做的工作,但心头每次还是碰碰跳个不停。
更衣其间,江月纤手总不老实地骚扰著羞涩的阿牛,动不动捏阿牛老实的脸,要不就戳弄著因为刚刚劈柴而汗湿的胸肌,「阿牛.........」江月娇兮豔兮的嗓音,直达阿牛的耳蜗里,搔痒著阿牛不停跳动的心脏。
「什、什麽事?少、少爷?」为江月更衣完毕,欲退後一步的阿牛却被江月死缠著,不禁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不是吩咐你不用做那些粗活了吗?」每见阿牛壮硕的身材,愈突显他的瘦弱无力,江月就愈发气结。
「这......可、可是府里人手不足,正好小的閒著也是閒著......」阿牛低下头,心虚地嗫嚅著。
江月直接充满魄力地回绝道,「我说不准就是不准!哪来那麽多藉口!」不准再长得比他壮了!
「是,少爷。」江月在耳旁不停地吐气如兰,以及那停留在自己胸膛的纤指,让阿牛心猿意马,紧张地小口小口喘著气。
挂著长长睫毛的单凤眼眯著,江月早已察觉阿牛内心深处的蠢蠢欲动,「你是不是在偷偷喜欢本少爷啊?」口气骄傲中透著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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