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梦如梭————涅
  发于:2008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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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大厅,一抬眼便望见正中及两侧所坐的三个人,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唉,"逼婚三人组"全员到齐了......
正中的老夫人五十几岁的样子,一身华贵,满头珠翠,一看就有当家老主母的威仪,只是那眉眼还算和气;不过,当那双慈善的眼睛接触到刚要迈进门槛的沈白虹时,立刻变成了令人汗毛直竖的不怀好意!
"虹儿。"
"是,娘。"沈白虹作了一个揖,垂手立于厅前。
"明白我叫你来的用意吗?"
"孩儿明白。"
"你姐姐、姐夫为你选中了陈县令家的千金,你可愿意?"
"娘......"
他刚抬头,便被母亲凌厉的视线逼了回去,只得再次低下头不言语了。
"陈家小姐温柔贤淑,琴棋书画莫不精通,更是一个羞花闭月的美娇娘,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娘,姐姐她......"
"我知道你长这么大,只认定你姐姐是个无与伦比、惊世绝俗的大美人!"
"娘......"
沈秋雁红着脸阻止,又偷瞥了对面的丈夫一眼--唉,有个这样的弟弟还不算,偏偏还有个这样的娘......但愿相公不要太在意才好......
老太太不理会女儿的劝阻,依旧只顾说自己的:"......我只当你姐姐嫁人后,你会多注意些其他女子,谁知你却变本加厉,干脆对所有女子都来个不闻不问,不理不睬,连我这个当娘的都被你疏远了!"
"娘,哪有的事......"
"不要插嘴!"老太太显然越说越气,只差从椅子上跳起来,"这回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要你娶了陈家小姐!"
"娘!"
沈白虹也随之烦躁起来:他知道,没有一个充足的理由,母亲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那么......
灵光乍现,他微抿唇角,眼中浮起一丝笑意:"娘,并非孩儿有意违背,只是......孩儿已有心上人啊......"
一语既出,满堂皆惊。
"你......你说什么?"过了好半晌,老太太才说出话来,声音竟微微有些颤抖,"为娘......没有听错吧?"
"孩儿不敢欺瞒娘亲,实是已有一位心仪的姑娘。只是她如今音信渺茫,孩儿才迟迟没有回禀娘亲......"
"这、这姑娘姓甚名谁?"
"她本是府内的一名婢女,后来下落不明......"沈白虹偷眼看看神情激动的老太太,暗暗祷告计策成功,因而更加卖力地演出,"孩儿已心系于她,非她不娶,求娘亲不要逼孩儿!"
听到这里,老夫人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重新在椅子上坐好,悠悠开口道:"听你之言,若这姑娘一日找不到,你便一天不娶;若一生找不到,你便终身不娶了?"
"求娘成全!"
"这我可不能答应......"
"娘!"
老夫人摆摆手,示意他先听自己说完:"为娘也不是完全不通情理--这样吧,为娘以两个月为限:若两个月内你找到那位姑娘,娘会为你们操办婚事;若两个月内找不到,你也将有一场婚礼,只是是和陈家小姐。这事就这样定了!秋雁、鹏杰。"
"娘。"
"岳母大人。"
"扶我回房。"
"是。"
两人一边一个,搀着老太太走过发愣的沈白虹。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白鹏杰忽然对他笑了笑,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四个字:"在劫难逃!"

第三章
我以为我找到了你,我以为我的心从此有了栖息的怀抱,我以为一切都会尽如人意:我能在你的温柔中重新寻到爱的甜蜜......为什么?为什么最终,我却只能以你的影子来慰藉自己?
***************
"这--这到底算什么嘛!"连家大公子的书房里传出震天动地的一声大吼,幸亏连家大公子喜欢清净,周围少有人走动,否则难保不吓死俩仨的。
"虹......"这是连霁无力的劝说。
为什么无力?听下去就知道了:"连霁!我决定了!等解决完这件事,我一定要他好看!"
"是是,你当然做得到......"
"抢走了姐姐,竟然还对我趾高气扬--他算什么嘛!"
"当然,当然......"
"霁!你别总当个应声虫,你得帮我啊!"
"啊?什么事?"
"霁!"沈白虹一把拎起连霁的前襟,几乎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我刚刚才说过啊!我必须在两个月内找到梦中那个‘雾',不然我就要和那个奇丑无比,庸俗不堪,矫揉造作的丑女成亲了!"
"虹,陈家小姐没那么糟啦......"
"霁!"
"好好好,我答应就是......"
连霁忙着拱手告饶,一个字也不敢多说--老天,这回虹是真急了,还是顺着他好些。
虽这么想,但瞥见沈白虹气鼓鼓的可爱样子,他还是忍不住显露出一丝笑意......

 


繁华的大街上到处都是人声,吵吵闹闹地塞了沈白虹满耳,而他也已快被这如潮的声浪搞昏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原本在他身边的连霁,却发现他正对街边小摊上摆的小玩意流连不已......
"霁。"他泄气地拍拍连霁的肩。
"嗯?"连霁头也不抬地搜寻着小摊上合他心意的纸扇。
"霁?"
"嗯?"他依然心不在焉。
"霁!"
"静心,虹。"连霁不急不忙地拿起手中的纸扇为沈白虹轻轻扇着风,笑起的眼中却带有几分认真,"欲速则不达。急是没有用的。"
"可是,"沈白虹无奈地翻个白眼,"你总该告诉我,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吧!"
"咦?我没有告诉你吗?"连霁睁大眼。
"霁--"沈白虹沉下脸慢慢凑向连霁--这一般是他发火的前兆。
"你忘了吗?"聪明的连霁哪会看不出这一点,终于说了出来,"你不是要找你的‘雾'吗?"
"是呀!"
"你知道她的长相吗?"
"这个......"
"‘雾'是真名吗?"
"啊......"
"如今又大概什么年纪?"
"嗯......"
"这就是了。"连霁见沈白虹软了下来,马上变得得意起来,"如此漫无边际,你要我从何找起?"
"可你答应......"
"所以我们才会来到这条镇中最繁华的大街上嘛!这里来往的人多得很,也许会遇上一两个外貌与‘雾'有几分相似的人--虽然你的记忆被封,可一旦有相关人、事的刺激,还是会有反应的。所以,要‘看'的人是你,我只要做我想做的事就可以了。"
"真的?"对连霁的振振有词,沈白虹表现得很怀疑,盯着连霁的眼中含着几分威胁。
"嗯。"连霁肯定地点了点头。
"真的?"沈白虹再追问。
"没错。"连霁昂起头,很有信心的样子。
"真--的--?"眯起眼睛凑近连霁的脸,沈白虹似笑非笑。
连霁眨眨眼,苦笑着躲开:"虹,你的样子摆明了就是不信我嘛......"
"信你才怪!"
沈白虹甩袖离开了偷笑的连霁;走了几步,他忽然一愣,立刻怒气冲冲地回头大喊:"喂!你走不走!"
"咦?"连霁惊讶地转头看着他--他可真是不失时机。只在沈白虹回身这一段时间里,又为了纸扇与摊主讨价还价起来!
注意到沈白虹怒气急欲发泄的样子,连霁悠然一笑,将选好的纸扇举起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只露一双笑着的眼:"怎么样?这把好不好?"
不知为何,沈白虹听到他的声音,再次愣住了,随后几步走过来,一把抓住连霁拿扇的手!
"虹?"
面对他的惊讶,沈白虹不予理睬,只慢慢将扇移开,露出扇后的脸,一遍遍细细地打量起来。
不知是不是被沈白虹严肃的表情吓到了,连霁常挂在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
过了很久,沈白虹轻轻吐出一个字,声音却被四周的嘈杂掩盖住了......
连霁凌厉而冰冷地望进他的眼里,声音很轻,却字字传入他的耳中:"虹,你怎么了?"
沈白虹颤抖起来,直直盯着连霁那张熟悉的脸,口中却吐出了连他自己听到都会震惊的字:"......雾?"
"......公子,公子!你到底要不要这把纸扇?"小摊主人不耐烦地催促着。
"啊......我......"
连霁连忙扭身想回答摊主的问题,却被沈白虹粗鲁地将扇子从手中夺走,扔在摊上:"不要了!我们走!"
"哎?虹!"
连霁身不由己地被沈白虹硬拉着穿过人群--他先是凝望着沈白虹的背影,接着目光下移,落在那只被沈白虹紧握在手中的手上,眉头不禁深锁起来......

 


一进连家大门,连霁一把甩脱了沈白虹的手,自管向自己的房间快步走去。沈白虹紧跟着他进了房间,随手将房门在身后关上。
"你到底在想什么!"一路上都默默的连霁一开口就怒气十足,"就算你再怎样思念雾,也不用将我错认成她呀!被一个大男人在街上牵着手走,不知情的还会以为你我有断袖之癖呢!"
忽然,一只手捏住了连霁的下巴。
吃惊之余,他随着手的牵引转过头来--是沈白虹。他那对深沉的眸子令连霁心头一颤!
"为什么我早先没有发觉呢?"沈白虹痴痴望进连霁的眼,喃喃道,"你和她如此相似,那种感觉......我不会搞错的!"
"虹,冷静点。"连霁想像平常那样笑,却笑不出来,"你的‘雾'是个女子,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子汉啊。还有......喂,你的手拿开好不好?我的下巴快被你捏碎啦!"
出乎意料地,沈白虹没有说什么,松开了手,却突然虚脱一般倒向了他。
"哇!虹?!"连霁手忙脚乱地接住他,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虹?"
"霁,告诉我,她在哪?"把脸埋在连霁怀里,沈白虹紧抓住他不放。
"你说的是......"
"雾。你跟她一定有关系的!"
"虹......"连霁闭上眼,点了点头,"好吧,我告诉你......"
"霁!"
沈白虹松开他,惊喜地抬起头,却因他无奈的表情而迷惑起来。
"我首先要说的是--"连霁看了看沈白虹,叹了口气,"她已死了。"
"怎么会?"沈白虹连退数步,跌坐在后面的椅子上。
"没错,我认识她:她是我堂姐,三年前得了急症,不久就死了。"
"霁,你早知道......"
"不。"连霁眺望着窗外的天空,面无表情地讲述着,"她是我远房堂姐。我们两家一向缺少联系,我甚至不曾见过她......前两天,你对我说起‘雾',我只觉得有些熟悉,并未在意,直至方才你说我像‘雾',我才回想起来--是有长辈曾经说过,我与雾堂姐极为神似,所以......"
"她已死了吗?"
听到沈白虹有气无力的声音,连霁担心地转过身来,发现他正颓然地垂着头。
走过去,小心地抱住他的头,连霁无声地拍抚着他。
"霁!"像是找到了依靠的对象,沈白虹哽咽着抱住他,将他抱得紧紧的,"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
"虹......"
一时之间,连霁也想不到什么可以安慰他的话,只得任由他孩子撒娇般搂住自己哭个不停......
不知什么时候,沈白虹停止了哭泣,却依然静静地倚在连霁怀里;隔了好久,他突然问了一句:"霁,你真的不是‘雾'吗?"
"啊......当然不是!"
"可是,在你怀里的感觉好熟悉......"
"虹!"连霁不悦地推开他,交叉起双臂来,"你一定是太长时间没有接触女人了,竟对男人说这样的话!"
"霁,别生我的气了。"沈白虹苦笑两声,"现在,我只有听母亲的话,娶陈家小姐了......"
"哦?"连霁吃惊地放下手,竟显出些慌张,"你不再考虑考虑?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你找一个自己心仪的女子了!"
"心仪的女子嘛......"
沈白虹抬眼看看连霁,深深叹了口气,甩袖站了起来。
在走过连霁身旁时,他侧头盯着连霁的眼睛,认真说:"若你是个女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若你是个女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连霁一人坐在房中,回想起沈白虹临走时说的话,不禁笑了笑,无奈地摇着头:"这个虹......这样口无遮拦,我都要以为他有断袖之癖了......"
"真是那样的话,你要如何做呢?"
连霁一惊,望向来人,神情马上转为厌恶:"霜,早告诉过你,不要走近我。"
"是啊,"那个悄无声息出现在他房中的女子带着高深莫测的笑走过来,"所以,我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多了个亲戚。哦?雾堂姐......"
"从我眼前滚开,霜!"
"呦,生气了?"那女子笑着后退,"虽然你不喜欢,我还是要提醒你--小心泥足深陷,拔不出来了......"
一只茶杯准确地投向霜,她却在那一瞬间消失了;当那只倒霉的茶杯碰到她身后的书柜,转而落到地上,摔成碎片之后,她又忽然在原地出现了。
从眼角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片,霜娇媚地以袖掩口,吃吃笑道:"你还是像从前那样性急,真可爱......"
"霜!"
"霁少爷。"霜忽然收住笑,表情严肃,仿佛换了一张脸,"老爷传唤你。"
"老爷?"连霁慢慢重复着,下意识地攥紧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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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的心已迷失,在为爱伤神的日子里......我什么也不愿再看,什么也不愿再想--给我一处安静的所在,由我自生自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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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
沈秋雁与鸠儿不住地敲打着沈白虹的房门,却始终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虹儿,你应一声啊!不要让为姐的担心了!"沈秋雁有些急了,不顾淑女风度地大喊起来。
"是啊,少爷!"鸠儿有样学样,也跟着喊起来,"就算少爷你不愿开门理我们,也请把鸠儿的荷包丢出来呀!"
"鸠儿!"沈秋雁哭笑不得,"我只当你担心少爷才来敲门,却原来......你要荷包做什么?"
"小姐有所不知。这几天闲来无事,鸠儿向老夫人告了半天假回去看望鸠儿的老娘......"
"那就去看哪!"
"小姐,"鸠儿耐心地解释,"既是许久不曾回去了,理应带回些东西让老娘高兴高兴,可鸠儿的荷包......"
"喏,这是十两纹银,速去买些果品礼物看望你家母亲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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