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山神————苍绯
山神苍绯 发于：2008年12月12日
传说传说，月牙山上居住着一位蛊惑人心的狐仙。传说，月牙山上居住着一名美换绝伦的山神。传说，月牙山上居住着一个妖艳动人的阴阳师。传说，每当月圆之日，那美艳的人便会下山来。或带着一只奇异的狐狸，或带着一个俊帅的男人。传说，那位传说中的人身上有一股温柔的花香。那便是蛊惑人心的味道。传说，那人能推算从前预知未来，那人能救人于苦海之中，能葬人于深渊之下。传说。一个接着一个的传说，在广阔的大地蔓延开来…… 三月，北方的雪还覆盖着广袤的大地。而南方，早已是桃花纷飞。这座山，不属于北，也不属于南。山下重叠的桃树，映衬着山上那缤纷的雪。这是一块属于神祗的遗迹。圣洁的天空，总是被漫天的大雪和随风舞动的桃花掩盖。如神的羽衣。依旧是坐在崖边，欣赏着山下茂盛的桃花。原来，现在已经到了三月了呀。在这里居住，已经整整三年了。三年，漫长的时间对我来说，也不过三天那样短暂。习惯了这里独特的寒冷，终年不化的积雪。或许这里的纯洁，净化了我身上的污垢吧。桃花，是那样的美艳呀！雪，依旧飘落。飘进我的衣领，冰冷的触感。却带着淡淡的曼佗罗的味道。这是属于亡者的味道，属于我的味道。 轻抚着胸前链珠上朱红色的玉石。这个，已经成为我习惯的动作了。这粒玉石，包含了我父亲全部的爱，由我父亲用生命幻化的红，似父亲的血般艳丽的色彩。三年来平静了我的心。 自3由4ef自gsg在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用回头，我知道是谁来了。然后就是一件温暖的斗篷披到我的身上。温暖，瞬间包围了我。三年来从不曾变过。坐在崖边抚摸红色玉石的我，轻巧的脚步声，然后是温暖的斗篷。一切依旧。 “主人！今夜，是月圆之夜吧。” “该下山了吗？” 转过头，对上的是月傲气且温柔的脸。然后，我陷入了温暖的怀抱中。月，这座山上伟大的王九尾灵狐，同时也是我的灵，唯一不以玉石姿态示人的灵。也是我现在最依靠的人。 月的怀抱，依然不及那人温暖，但是却能够让我安心。月曾说离不开我。看来，需要月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以后不要在崖边了，这里风大，容易受凉。” “这话你说了三年了。” “可是您一次也没有听进去过。” 彼此看着对方，笑容，在两人的脸上化开。月用唇轻轻点着我的额头，眼神仿在说，你怎么就是不学乖一点，总是让人操心。如果学乖，那么不是你就不会对我这么温柔了？我同样用眼神望着他。三年来的相处，月一直尽心尽力的保护着我。不知道究竟是我是主人，还是他是主人，像我这样既没用又麻烦的主人，要一直照顾恐怕也是很困难的吧。 “傻瓜！” 月在一次用唇轻点我，但这次是嘴唇。月知道我还爱着那个人，一生都不可能忘记。但是他依旧执意这样，没有其他举动，只是拥抱，以及嘴唇的轻微触碰。我知道他爱我，但是却不可能得到我同样的回报。 “走吧！” 拿出珠链，默念着咒文。崖边，只剩下漫天的大雪和浓郁的曼佗罗的味道。这桃花，果然在山上看起来比较漂亮。走在桃林中，我这样想着。我身上曼佗罗的味道已经掩盖了桃花淡淡的清香，这味道，总是会掩盖住所有的味道。月总是说，这是因为那些东西看见我后全部黯然失色了。每当此时，我总是笑着。自wchb由442自gsg在 月很漂亮，如天上的月亮。但是我爱的人和爱我的全部说过，我比那天上的月亮还要漂亮。山下不多远，是一处镇子。热闹且宁静的小镇。刚进入镇子，镇民们就知道了我的到来。或许不是知道罢，可能是早已算好了我到来的日期。镇子的入口处，聚集着众多的人，包括镇长。 “姬霙大人，我们家要新建房屋，可以帮我们看看好吗？” “姬霙大人，这是我们家新添的小孩，可以帮他祈福吗？” “姬霙大人，可以请您帮我们挑选婚日吗？” “姬霙大人……” …… 所有人的人围上来，呼叫声充斥着整个镇子口。像以往一样，月将我轻搂在怀中，帮我抵挡住人群的攻势。对于我和月的举动，没有人感到奇怪，因为在这座镇子，没有人认为我是男人。我，不过是传说中的狐仙，山神，阴阳师罢了。而不是一个叫姬霙的男人。像往常一样，我会在镇子里逗留七日。我在客栈接待所有需要帮忙的人，而月就上街采购生活的必需品。 自3由442自gvdge在 其实原本不用下山来的，如果不是因为我还是个活人，必须生活下去。我们其实根本不用下山。偶尔会有其他地方的人千里迢迢的赶来请我帮忙。通常，接待其他地方的人都会延迟我回去的日子。所以，这样的工作我每次都只接一个，并且并不是无偿接受。 能够得到我无偿服务的，也只有这个镇子上的人了。即使是住到了这样偏远的地方，我依然会成为所有人传说中的山神。夜晚，坐在窗边。房间里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一天下来，确实很疲累呀。门开了，月走了进来，将手中的物品放到桌子上，走过来轻按着我的肩膀。 “舒服些了吗？” “嗯！想不到竟然会这么累，有些事情，根本是不必要的。” “有些人，活在这世界上就是为了一点安心呀。” “我……竟然可以让他们安心。” “你可以让所有人安心。” 停止了按摩，月从身后抱住我，脸埋在我的脖间，吮吸着我身上的味道。传说，我下山所带的奇异的狐狸是我这个狐仙的孩子。传说，月这个男人是我的丈夫。传说，我们是隐居在这山林中的神仙伴侣。不过，毕竟传说也只能是传说。谁会想到月和那狐狸其实是同一个人。传说，毕竟大部分都是不真实的。 可能是因为月牙山下桃花的关系。这个镇子里也种满了桃花。三月，镇子外的道路上，铺满了淡粉色的桃花。或许这个镇子，都是不属于人间的，而是与这山一样属于神灵的吧。我，只不过是借住在这里的人罢了，借着神圣的力量来洁净自己。月光，混着曼佗罗的味道。飘散在整个房间。窗子并没有关，我没有夜间关窗的习惯，因为我需要吸收月亮的光华来充足自身的灵气。睡在月的怀中，有安心的感觉。三年来，我不断的做梦。有关我父亲的梦，有关我自己的梦，有关过去的梦。这一切的一切，幻化成我一生最幸福的回忆。我爱过人，同时也被人爱着。这个世界上，我是幸福的。 “今天陪你去外面走走好吗？” 月一边梳理着我的头发，一边说着。他总说我的头发很漂亮，黑亮的如貂的皮毛。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月为我整理头发。不仅是整理头发，我生活的一切都是月整理的。离开了他，我根本就无法独自生活下去罢。 “头发，好像太长了点。” 看着月稍微有点艰难的举动，我思索着是不是应该剪去一点头发了。 “不准剪，我想看到有天一头发披散到地上的样子。” 月紧搂住我，好像怕我马上就去剪掉头发一样。笑着拉拉他的耳朵，有时候的月，任性的如孩童一样。 “那就陪我出去走走吧。”自3由442自gsg在 回答了一开始月提出的问题，最后在头上结下月色的发绳。这绳，是用月的头发结成的，散发着淡金色月光的色彩，我最喜欢的颜色。这是下山来极少的休息日，不过最近越来越多了。需要我来解决麻烦的人越来越少。最多，也只是祈福批命罢了。我喜欢这样的平淡，这样没有灾难的幸福。白天的镇子，繁忙中带着一丝慵懒。每个人见到我，都报以善意的微笑，然后又继续忙着自己的工作。老人，在树下或亭子里对弈。孩童，互相嬉戏玩耍着。女人，在河边谈笑着洗着衣服。男人，干活养家。 青年少年，坐在窗边苦读着，不时抬头一脸深思望望外面，然后又埋下头继续着书本上的东西。一切，都是如此的宁静。就如我现在的生活。桃花，飘落在街上，随着风在空中起舞。 “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可能淘潜描写的桃花源就是如此。” “你在念什么呢？” 月从身后搂住我，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待所有人，月总是一副高贵的模样，只有对我，会露出这种温柔。 “桃花源记，陶潜的诗。” “……我对诗没什么研究。” “我也是呢！” 看到我提起诗，月的脸色突然黯淡下来，我微笑着吻了吻他皱紧的眉头。作为九尾狐的他，自然对人类的作品不熟悉。而对于原本是现代人的我来说，当然也不可能像古人那样倒背如流。也只是偶尔记得几句喜欢的句子吧。 “月你有天也会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吧。” “不可能，我喜欢的只有你，一生都只喜欢你。” “但是没有结果……” “只是这样就够了，我只要这样！” 月更加紧的搂紧我。或许，我真的无法离开月，我果然是个自私的人，好希望月永远留在我身边。我哭泣的时候，月总是会用吻和拥抱安慰我。耐心的听我讲述着对那个人的爱恋，然后总是微笑着对我说，无论如何，都会陪伴在我身边。三年的时间，我已经完全习惯了月在身边的陪伴，失去了，该如何生活？时间，仿佛随着一切停止了转动。周围的一切是如此安静，只听得见我的心跳声，证明着我还活着。月并没有心跳，所以他总是将头枕在我的胸前，聆听生命的声音。每到这一刻，我总会笑，然后心想，活着，确实很幸福。谢谢您，父亲大人！自3由442自gsg在 谢谢您如此执意要我活下来。我会努力的活着，连您那份也活下去。抚摸着胸前的玉石，手，感觉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三年了，三年间出现了许多我的传说，一个接着一个。每个听到传说的人都会在月圆之前来到这个镇子。有的人是为了拜托我解决事情，有的人就是为了单纯的来看我。 只因为传说中我有惊为天人的容貌。就如现在在湖中的船上一直注视我的人一样。月也发现了那目光，视线移向渐渐靠岸的船。一般要拜托我办事的人都会快马加鞭的来到我面前，而像这样坐着出游的船慢慢来到的，都是来看我的人。 月知道，我讨厌遇到这样的人。将我搂入怀中，转身准备离开，却被船上的一个声音喊住。熟悉的声音，准确无误的叫出了我的名字。这个人…… “姬霙？真的是你！” 一步跳下船并且快步跑到我面前的，是一个叫慕容殃的男人。他身后，跟着他的情人，昔日闻名全国的莫邪大将军冷凝。我人生中的朋友。冷凝已经辞去了将军之位，为了慕容殃而归隐了。这一切，都是我看着星象读出来的。那个人，也一切安好吧。 三年不见，慕容殃比以前快乐了。果然，他需要冷凝这样的人来照顾，冷凝确实会给他快乐。和慕容殃拥抱，报以冷凝一笑。然后，又回到月的怀中。 “你们……” 慕容殃看着此时的我和月，眼中露出猜疑。他不知道我和月是不是这样的关系，因为他知道我深爱着那个人。 自3由442自gsg在 “他是我的主人！” 月轻声说着，语中略带高傲，对待除我之外的人，月一向都是高傲的。 “怎么突然会到这里？” 我微笑着，虽然已经猜到他们应该是听到那些传说才来的。 “因为听说了关于月牙山的传说。” “传说……是吗？” 我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我并不喜欢那些传说。 “三年不见了，你依然没有变化。” 慕容殃看着我，眼中尽是思念与牵挂。原来，这个世界上依然还是有人牵挂我呀。 “这里，真是很漂亮的镇子。” 茶楼里，慕容殃的目光一直看着窗外的桃花，散发着迷离的色彩。他和冷凝很恩爱，他们很幸福。这就够了，看见朋友幸福，我也会幸福。 “确实……很漂亮呀！” “姬霙，你变了，变得平静了。” “被这里圣洁得天空洁净了吧。” 天很蓝，没有阴晦的色彩。不会叫人压抑的无法呼吸，空气中，浓郁的曼佗罗的味道。我离开后，就会变成清香的桃花味道。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才三年，就再一次见面，原以为时间会更加长，三年对于我来说是很短的时间，短到来不及改变。镇民们注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可能又开始编写新的传说了吧。 “不过传说你是山中的狐仙，听说还有个奇异的狐狸小孩和一个俊帅的丈夫。” “传说不一定全是真的。” “那么说那个狐狸和那个男人都是月喽？” 慕容殃欢笑着，看着月。眼神再说月将我照顾的很好。那样，他也放心了，虽然我没有与相爱的人一起，但是这样也不错。 “你不问问大家的情况？” 冷凝开口了。他注视我许久，可能以为我会先开口问所有人的情况。但是我却一直没有问。 “不需要了，大家都过得很好不是吗？” “为什么他没有找你？他不可能不找你的。” “他没有来找我，就说明并不是爱我爱的那么深。” 我的笑容没有改变。我知道的，那天我走的时候他并没有追过来，就已经说明了，他爱我爱的并没有那么深。或许对我的爱，只是因为我救了他的报答吧。不过我只要知道他爱我就可以了，即使只有一点，一点就足够。两日后，我与月回到了山上。慕容殃与冷凝离开了。他们说既然我不想改变那么就不要改变了，一切就这样维持吧，或许这样我才会幸福。崖边，依旧漫天大雪。山下，茂盛的桃花，粉红的在风中飘落。一切依旧没有改变，月走过来为我披上斗篷，搂着我，催我进房。而我，靠在他怀中，享受着那点温暖。传说，月牙山上住着一位美丽动人的山神。传说，那山神有一个深爱的人。传说，有一个人痴迷着那山神。传说，月牙山上的山神有着最美丽的传说。樱落第二个出现在我面前的人是伊樱落。没有丝毫改变，一身的银白，抱着那只叫做墨的黑猫。站在我的门外，仿佛溶入了这一山的雪中。只是，没有了那孩童的笑容。他并不是普通人，自然可以破掉我的阵法来到山顶。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罢了。那天离开，只有伊樱落来为我送行。三年了，我依然记得他唇的味道。淡漠但是却带着微甜。三年不见，他比以前高了许多。曾经跟我差不多的身高，如今已经高出我半个头了。跟月的身高一样了吧。 这两个男人，一个如月光般华美，一个如白雪般圣洁。竟然，都是说爱我的男人。脱去外面的袍子。伊樱落，比三年前壮硕了不少。但是，依然如此迁细。看到伊樱落，月就一脸不满的躲到了一旁。看来还是讨厌他，为什么他单单就是讨厌伊樱落呢？只因为曾经那告别的一吻？想到这个，我不免露出笑容。伊樱落看着我，同时露出笑容。 “你变了！” “那看来我是真的变了呢，前些日子慕容殃来后也说过同样的话。” “变得比以前快乐了。” “不是变得比以前平静了吗？” 我思索着慕容殃前些日子的话，记得他是这样说的。难道平静了就可以感觉到快乐吗？或许吧，如果快乐就是这样宁静的幸福，那么我确实比曾经快乐了。 “你长大了！” 我注视着伊樱落，他确实完全改变了。曾经那个面带着天真笑容的伊樱落已经完全消失了，如今的他，只是一味的疏离，对待我也是。 “被比我小的人这样说我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呢？” 品着手中的茶，伊樱落打趣着。笑声，再一次充斥着整个房间。只有月，依旧一脸不满。 “是看开了？还是陷进去了？” “什么？” 显然伊樱落对我问的问题感到奇怪，但看到我的目光后，陷入沉思。然后轻轻的叹气。 “或许是无所谓了吧。” 由星星，我看到了伊樱落的曾经。那颗虽然黯淡但是却依旧努力发光的星，属于伊樱落的星。看上去，总是那样悲伤。 夜晚，虽然是雪山，但天空的星星依然看的很清楚。读着星星，读着每个人的过去未来。心中，时喜时忧。伊樱落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也并没有赶他离开。就这样，他住了下来。显然，从这个主意定下后，月就开始任性的闹脾气。 “为什么要让他留下？” “他不是说爬山累了吗？” “谁信！” “我信就可以了。” 夜间山崖边的风实在太大，月怎么也不同意我去。所以夜晚只能坐在院子里看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留下他，只是他说想留下，我便同意了，一切理所当然。或许是无所谓了吧 伊樱落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稍有闪烁，如果真是无所谓了恐怕更好。这样的男人喜欢我，实在不忍负他。可是，我又有几颗心可以任意付出呢？唯一的一颗早已消失了，剩下的灵魂给了月。对于伊樱落，我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付出了。月看着说，告诉我说我眼中又流出了悲伤。三年来，我已经不曾有悲伤的表情。恐怕有一天我还是会回到那人的身边吧。我只能笑着说不可能，那天他没有来追我，便是宣告了不爱我了。回到他身边，又有什么用？与其爱着我不爱的人，我宁愿被爱我的人宠着。那我就宠你一辈子。月在我耳边低喃着。这句话，他说了三年了。一辈子，真的可以吗？因为伊樱落的到来，雪山上仿佛瞬间热闹了不少。虽然没有了孩童的天真，但那调侃的个性依旧没有任何改变。与月，更加是水火不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嫉妒？ 三年前的那件事情，可能多少我也是嫉妒的吧。 “小霙霙——在想什么呢？” 点了点我的头，回过神，面前是伊樱落的脸部特写。院子里，堆起了一个雪人。想不到这两个水火不容的男人竟然会一起堆满这一庭院的雪人。 “在想我晚上起来看见这一院的雪人会不会吓到半死。” “怎么会，小霙霙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被雪人吓到半死，最多全死。” “哈哈……” “哈哈……” 笑声传遍雪山，震动山谷。我，也加入了他们堆雪人的队列中。小时侯，我也曾在自家的院子中堆满雪人吧。父亲总会看着那一院的雪人，微笑着擦去我额头的汗水。父亲大人！您看到这雪人会不会开心呢？手，不由自主的抚上胸前的玉石。虽然是冰冷的玉石，但父亲的感觉，总是特别温暖。夜晚，月变回狐狸的模样睡到其他地方。而我，则睡在伊樱落的怀中。月说他虽然不喜欢伊樱落，但是我们毕竟这么久没有见面了，想必伊樱落也是很想我的吧。伊樱落的身上，总是如此冰凉，透着独特的香味，与我身上曼佗罗的味道相融合，那银色的发，如此华贵。 梦，再一次袭卷了我，那个暗红色的梦，属于伊樱落的梦。 “墨，爹和娘还没有回来吗？” 华丽的宅院，但是却偏远的院落，伊家二公子的独居之处。六岁的伊家次子伊樱落，这荒废的院落，没有一个下人，陪伴他的，只有这只叫墨的黑猫。而此时，黑猫幻化成一名美丽的女子，将伊樱落搂在怀中。那一身的黑色轻纱，与伊樱落的银白形成鲜明对比。 “少爷……” 墨没有回答伊樱落的问题，只是抱着他，不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水。 “樱落少爷，老爷夫人与少爷请您去大厅。” 门外，传来冰冷的声音，不带半点感情，甚至还有着数不尽的嫌恶。 “爹和娘回来了吗？” “请樱落少爷快点准备。” 门外的声音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可能是根本不愿意回答，他们的任务，只不过是遵照命令请人过去罢了。 六岁的伊樱落，眼中满是欣喜，挑选着衣服，梳理着头发，仿佛要去参加什么盛大的宴会。 “请樱落少爷快点！” 门外再一次催促，口气中明显的不耐烦。 “好了。” 门，开了。伊樱落走了出来，身边带着那只黑猫。 “樱落少爷请！” 随着下人来到大厅，华丽的宴会。今天，是哥哥的生日，每年哥哥的生日爹和娘总会大摆宴席。不过去年自己的生日爹娘也送了礼物给自己，就是这只叫墨的黑猫的尸体，所以，自己便留下了墨的灵。因为这是爹娘第一次给自己送礼物。 伊樱落走进了大厅，这次宴会的排场，大的惊人。是因为今年是哥哥十岁的生日吗？那自己十岁的时候会有怎样的礼物呢？伊樱落，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因为他的模样，实在是太过抢眼。 “过来，樱落。” 听到父亲的呼唤，伊樱落欢快的跑了过去。 “爹！” 甜甜的声音，漂亮的笑容，但是却让他的父母和哥哥闪露一丝鄙夷。 “乖！今天是你哥哥的生日，你是不是也该送份礼物？” “那樱落该送什么礼物呢？” “你不是会变戏法吗？变几个讨在场的客人开心吧。” “好！” 伊樱落走到场地中央。风，舞动，拂起他银色的长发。伊樱落没有看见墨眼中的哀伤，也没有看到父母与兄长眼中的鄙夷，他看到的，只有自己这样做大家都会高兴。那样，父母就会对自己非常的温柔。整个伊家，没有任何人承认这个少爷的存在，所以对他的称呼也都是带上名字。伊樱落，不过是伊家的一个噩梦，一个诅咒罢了。 “够了！” 人群中发出一个声音，一名少年走到伊樱落身边阻止了他的举动。这名少年，谁都认识。以十四岁的年龄中了武状元并封为副将的冷凝，也是当朝皇上最器重得冷将军的独子。没有人得罪的起。 “怎么冷大人不喜欢？” 伊父献媚的说着，朝中的官员，他认识的也只有这冷家，还希望他家能多多提拔，为长子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 “一群成人，怎能叫一个孩子来取乐。” 伊父观察着冷凝得神态，看得出冷凝对伊樱落有兴趣，便稍稍靠近，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着。 “如果冷大人喜欢，小犬，就送给冷大人了。” “什么话！” 冷凝勃然大怒。十四岁的他，还太年轻，不懂得官场中的你讹我炸。十四岁的他，有着满腔的热水希望对国家有所抱负。 “是，那鄙人马上带小犬离开，免得污了冷大人的视线。” 伊樱落被下人带离，他自己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父亲生气了，自己，又一次惹父亲生气了。 “墨，我要怎样才会让爹娘和哥哥开心？” “少爷，不需要，您根本不需要哄他们开心。” “可是，爹娘开心的时候就会对我非常非常的温柔，我希望爹娘能永远对我温柔。” 依旧是漆黑的院落，伊樱落躺在墨的怀中，思索着该如何弥补刚刚的错误。 “墨……如果我一直甜甜的笑，爹娘会温柔的待我吧？……我记得……爹娘说过喜欢看我笑着……那我就一直甜甜的笑吧……” 伊樱落渐渐进入梦乡，嘴角，挂着天真的笑容。三日后，皇上下旨。伊樱落被召入宫，成为宫廷除灵师。伊家万万想不到的，出人头地的竟然会是那个从来不受重视的次子，那个伊家厌恶的次子。十日后，伊樱落离开生活六年的家向京城出发。四年后，伊家全家迁往京城，只因为伊樱落成为了宫廷首席除灵师。 “爹！娘！” 院子里，比曾经的伊家华丽的许多，这一切，都是因为伊樱落而得到的。 “樱落吗？快坐下，辛苦了吧？来人，去泡壶上好的香片来。” 仅仅四年时间，伊樱落成为了全家的中心，所有人，都将他当成宝一样捧在手心，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失去了他，这样的日子就不在依旧。不像曾经的伊家，有的也只是华丽的虚壳罢了。就这样被所有人宠着，伊樱落就这样一直笑着。因为他相信，只要自己听话，父母会一直宠着自己，一直一直…… 他从来没有想过，如今的一切，都是自己给伊家的。 “墨，现在爹娘对我很温柔了呢，比对哥哥还温柔。” “那是因为老爷和夫人发现了少爷您的好处呀。” “可是，为什么爹娘从来不与我独处呢？他们见到我，虽然很温柔的待我，可是却从来不碰我一下。眼中，为什么总是有害怕的神色呢？爹娘，究竟在害怕什么呢？” “那……恐怕是少爷看错了吧。” 墨轻轻抚着伊樱落银色的发，依旧是叹息。如果没有这豪华的生活，樱落哪有可能受到如此好的待遇？怕？怕的就是樱落这一身的灵力和这怪异的外表吧。 任谁，生出这样与众不同的小孩，都会无法忍受吧。四年后，伊家长子成婚之日，依旧是盛大的宴席。从来没有这样盛大过。 “恭喜大哥娶得如此美貌的嫂嫂呀！” 宴会上的伊樱落，宛如一家之主。他看出了，父母与哥哥眼中那长年的恐惧感，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恐惧。即使是这样，伊樱落依旧带着孩童的天真笑着。可能是笑了十四年了，已经忘记了其他一切表情了吧。 “呃、为兄还要多感谢弟弟你才对！” “不用了呢！我可是一直想要哥哥你幸福的哦！” 四年之间，伊樱落变了，变得令伊家得人更加恐惧他了。那一身魔魅得气焰，仿佛随时会杀死一个人。 “多、多谢弟弟如此挂念……兄长！” “不过，嫂嫂如此漂亮呢，我也忍不住……” “如果弟弟喜欢，内子就送给弟弟了！” 伊樱落还没说完，他的哥哥就将话接了下来，没有看见伊樱落身旁的冷凝眼中的一丝阴霾。 “我是想说我也忍不住想早些抱得美人归呢，哥哥想哪去了！哈哈！” 伊樱落笑着，宴席继续着，他就一直维持着那天真的笑容。夜深了，席也散了。月，挂在天空，似要滴血般红艳。被这一片火海照的红艳。 “哥哥！这个礼物你喜不喜欢呢？这可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礼物呢！你不会不喜欢的吧？” 伊宅中，传来阵阵哀号。屋外，伊樱落抱着墨，一脸笑容的看着面前的一片火海。火光，将他孩童般的脸映得一片通红，隐约中，可以看到那天真的微笑中，两行清灵的泪水。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爹！娘！哥哥！现在你们直到死都对我非常温柔呢！” 第二日，伊族除伊樱落外全灭。伊樱落以此为由辞掉了宫廷阴阳师的职位。一个月后，武林大会召开，伊樱落轻松取得了盟主之位。一做，就是四年。 风，突然将窗子吹开。雪，随着风飘了进来，飘到我的脸上。醒来，梦已经消散。手抚着熟睡中伊樱落皱紧的眉头，原来我的脸上，竟然流下了泪水。伊樱落的怀中依旧是冰冷的，让人平静的冰冷。你究竟……是看开了……还是陷进去了…… 起身，走到窗边。 月，坐在外面，望着天空，一脸哀伤。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悲哀，在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前，就让这一山的圣洁来慢慢化解吧。记忆伊樱落在山在住了一个月。在山脚，我们彼此告别了，他回去属于他的地方，我与月继续我们的生活。离别时伊樱落好像要说什么，看了我许久，最终还是没有说。伊樱落要问的，应该就是那件事情，不过问了，我也不会回答吧。镇子，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如果不去留意镇口那几辆华丽的马车，确实是没有任何改变。今天我与月进入镇子，没有任何一个人来迎接。站在镇口望去，所有人，都聚集在客栈门口。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可能是我身上的香味告诉了我的到来，所有人转过头来，让出了一条路给我。客栈里，坐着几个衣着华贵的富人。看来，应该是在等我。 “你就是姬霙。”其中一个人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这个人是我以前的客人吗？为什么会有一种如此熟悉的感觉？眼前的人有着严肃的面孔，不高，但给人正气的感觉。只可惜那双眼睛，透露着闪烁不定的神色，让原本的正气感觉到一切邪念。好熟悉的感觉，难道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人身上衣服的不料是苏州上好的丝绸，连束头发的带子都用丝绸制成。腰带上精湛的刺绣更加显示了身份。 曾经见过许多富人，可能是我以前的一个客人罢。 “在下正是，请问各位是？” “我是皇甫家的管家涂伦。” 皇甫！ 这个姓氏刺激着我的神经，腿突然开始发软，向身旁的月怀中倒去。原以为，我不会在听到这个姓氏。这一身华贵的装束，那停在镇口华丽的马车。难怪如此阔绰，皇甫家，这样的阔绰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想必你听说过皇甫家。” 涂伦仔细观察着我的反应，那双眼睛，有种危险的气息。 “皇甫家乃全国首富之家，没有人没听说过吧。” 稍稍稳定了自己的情绪，我感觉到月搂住我腰的手用了用力。 “不知道与姬霙公子在何处见过？” “我曾经进府过一次。” “进府过一次？” “三年前。” “三年前少爷确实是请过很多阴阳师进府，原来姬霙公子就是其中一位。” “是呀，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想不到涂管家还记得！” “像姬霙公子如此天人之貌，不想记得都难。” 客套性的笑着，他看不见，我嘴边的一丝苦涩。三年前进皇甫府，几乎没出过那个院子，见过我的人，当然是少的可怜。这管家，也是偶尔见过一两面罢了。走进客栈里，涂伦给我沏上了茶。这茶，我并没有在这里喝过，想必是他们自己带来的。月从刚刚开始就一脸担忧的看着我，好像随时准备抱着晕倒的我离开。握紧了他的手，示意我没事。其实也只是安慰自己罢了，如果不是月在身边，恐怕我会真的晕倒。 “那么你们的意思是你家少爷皇甫阎要成婚，想让我去求福？” “就是这样。不知姬霙公子意下如何？” 涂伦看着我，那双充满邪念的眼睛。这样正义的脸，怎么会有如此的眼神？ “不知女方是怎样的人？” “这个……” “我只是想看看两人的命数合不合。如不合，我去了也没用。” “女方是如今垄断海上贸易的沈家大小姐沈秋莲。” “海上贸易吗？” 思索着，原来是为了生意上的联姻。不过，皇甫阎终于也准备成家了。这对他来说，应该是好事吧。既然这样，我这次去算是给他最后的祝福吧，也算是彻底结束我们的关系。 “我索取的价钱不低的。” “姬霙公子尽管开口，钱方面不是问题。” “那收拾一下，明日我随你们去。” 涂伦眼中露出欣喜，而月，则是一脸担忧。你喜欢冬天？那么我将这房子卖了，去北方买房子？下次叫我一起，在我怀里就不会冻着了。因为我发现自己爱你。爱……吗…… 坐在窗边。风，带着初夏的味道。第一次见面，也是这个时间。看来，我终究没有缘分看到那一院牡丹盛开的模样。毕竟那样高贵的花，跟我是没有缘分的。身边的灵若有似无的悲鸣着，响应着我的心情。月握住我的手，带着丝丝微凉。我感觉得到，他也有着恐惧。恐惧什么？难道是恐惧会失去我？ “结束后，我们就回到这里？” 月轻声说着，声音低得被风吞噬。虽是问题，但是并不像要等我的答案。可能只是坚定自己的信念罢。 月握住我的力道变大，手传来一阵疼痛。靠近他的怀中，笑着说我不会离开的，永远不会。已经多久没有坐过马车了？果然还是不能忍受这痛苦的感觉。身体累，心，更加累。这条路，三年不曾踏足过，但是却记忆犹新。好像昨天才刚刚离开一样。皇甫阎要成婚，伊樱落应该是知道的。但是他并没有告诉我，可能是怕我会伤心。难怪他的目光，总是有着难言的事情。一样高大的围墙，一样华丽的院子。占了整座山的坚固城池，这个我三年前毅然离开的城堡。这次，我在门口就下了马车。看到门口站了很多人。冷凝，慕容殃，伊樱落。还有一直居住在我心中的皇甫阎。三年，他没有任何的改变。 “少爷，这位就是姬霙公子。” 见过礼，目光对视。我看得出他眼中的惊艳，还有……陌生。跟第一次见我的目光一模一样。终归，他还是没有忆起我。终归，他还是不爱我。 “你就是那传说中的山神？” “什么山神，只不过是世人随便乱传罢了。” “我们曾经见过？” “三年前我曾被请来。” “三年前？那时侯我确实请过很多阴阳师来。” 看着我们的对话，冷凝和慕容殃露出怪异的表情，而伊樱落，则是一脸无奈的苦笑。走过诺大的院子，才来到前厅。没有任何变化，除了那份即将举行婚礼的喜庆。 “这位是？” 坐在厅中，我随便问着一些关于祈福的事情。突然，皇甫阎将话题转到我身边的月身上。 “他是……” 月究竟是什么身份？我该如何介绍他？一心只觉得有月陪伴着我就好了，从来没有考虑过他是如何的身份。虽说月是我的灵，我即是他的主人，但是我从来没有将他当作下人来看待。究竟，该如何介绍呢？ “陪伴他一生的人。” 正当我苦思这个问题的时候，月开口了。将我紧紧搂在怀中。我看得见他望皇甫阎的目光，有些我没见过的火焰。这是……代表他对我的占有欲吗？好像只有对待皇甫阎，他才会这样表现出来。是因为皇甫阎曾那样伤害我吗？还是因为我一生中唯一爱的人，就只有……皇甫阎？ “原来你跟凝有共同的嗜好。” 皇甫阎微笑着，并没有多说。对于皇甫阎和我之间的举止，冷凝和慕容殃虽然感到怪异，但是也并没有提出。可能他们察觉的出这其中有些渊源吧。 “不知婚礼何时举行？” “两日后。” “那还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姬霙公子提出的价钱是多少？虽然钱不是问题，不过太离谱我也不可能答应的。毕竟请阴阳师来不是我的主意。” “放心，我还是有分寸的，不会提出让客人为难的要求。” “那就好，我带姬霙公子熟悉一下府中的环境。” “谢谢！” 三年前并没有细细逛过皇甫府，如今才察觉这竟是如此庞大精致的宅院。春天的味道还没褪去，夏天的感觉已经到来。这院子，四季都是如此美丽。曾经，我也想过一辈子住在这院子中。穿过层层的门廊，前方，即是我熟悉的后院了。皇甫府，我唯一熟悉的地方。 “新嫁娘过门后是住在这里还是其他地方？” “还是住在后院。” 原来即使是正夫人，也依然跟那些伺寝同住。这样对待不是太苛刻了点吗？恐怕到时候争风吃醋的局面很难收拾。 想到这个，我不免笑了出声。才惊觉所有人看着我，急忙道歉，但笑容却无法马上褪去。 “小霙霙笑什么呢？” 伊樱落抬起我埋在手中的脸，一脸的宠爱。 “没、没什么……” “你们认识？” 看着我和伊樱落的举动，皇甫阎稍微有些诧异。 “不但认识，还有些关系呢！” “那刚刚怎么不说？既然是你的朋友，我会更加客气的对待，因为是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只是你的……朋友吗？” 伊樱落看着皇甫阎，手依旧托住我的脸。 “什么？” “没什么，有些失神。那我们去后院看看，说真的好久没看看你后院那些珍品了。” “什么珍品，不过是女人罢了。” 里面，没有任何改变，弥漫着女人脂粉的味道。但慢慢被我身上的味道掩盖。所有的女人都走出屋子，一脸期待的看着皇甫阎。走过新嫁娘即将入住的地方，并不是我想的地方，不过也算是一个清幽的院子。那落缘阁，如今住的是什么样的女人呢？如今皇甫阎最宠爱的女人是什么模样呢？心，泛起一阵酸楚，我还是会有点嫉妒的。即使看到皇甫阎有如此多的宠妾，听到他要成婚的消息，我都没有如此嫉妒。但是只要想到落缘阁如今所住的女子，心中依然还是会嫉妒的。皇甫阎的宠妾确实都是美人，什么样的都可以找到。难怪伊樱落会说是收藏的珍品。不过曾经的我，也是这些收藏中的一员。脚步落定，眼前，是落缘阁的门，后院中唯一有独立院子的房子。那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没有……人的气息…… 一进来我就感觉到了，这院子里并没有人的气息。所有东西都不曾改变，连花的位置都没有改变。但是，却一点也不荒凉。门打开，透过帘子，望得到内室的床铺。一切景象仿佛回到眼前，那一身苍白的女人，一脸焦急的皇甫阎，和，一脸苦涩的我。血，染湿整个庭院。月，仿似要滴血般红。伊樱落凄切的呼喊，皇甫阎仇恨的目光，还有那冷淡的声音。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来补偿你对琉璃所做的事情。那声音，如今还会刺痛我。地牢腐臭的味道，寒冷的触感，还有那即将死亡的痛苦。所有，都袭上了我的心头。脸色，瞬间变的惨白。 “主人您没事吧？” 月接下我即将倒下的身体，扶我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细心的擦拭着我额上溢出的汗水，如此细心的人。 “没事，可能是有点劳累了。” 手抚上胸前的玉石，每次无法平静的时候，这个动作就成了我的习惯，冰凉的触感，冰透我的心。 “在这里梢做休息吧，我已经叫涂伦去安排你的住处了。” “这里没人住吗？” “已经三年没有人住了。” “为什么？没有特别宠爱的人吗？” “你知道这院子？” “三年前来时听说过。” “原来！不是没有，而是那人已经死了……” 皇甫阎说的，是那个女人吗？原来他从不曾忘记过那个女人，即使那个女人想害他，他也无法忘记。 “死在了我对他残忍的对待下！这里，是给他的灵居住的。他也是阴阳师，不是说阴阳师死后灵不会轮回吗？所以我相信他一直住在这里。” “也是……阴阳师吗？” 我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怎么会，既然忘记了我，怎么还会记得这个？ “对，一个很优秀的阴阳师，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忘记了他的名字，他的样子，只记得他对我的爱，和，我深爱他的事情。” 呼吸，开始觉得困难。难道是因为我的法术没有完全成功？怎会只让他忘记了我的样子和名字？难怪他没有忆起我，难怪没有。是爱的太深了，深到根本没有忘记他爱我，这样，又怎会重新忆起？回房间没多久。冷凝，慕容殃与伊樱落就来了。而我，一直坐在厅里泡好了茶水等他们到来。我知道，有太多的问题需要我来解答。月变成了狐狸的模样睡在我的怀中，一路的旅程，他太过辛苦了。每天晚上几乎不睡的照顾着我，现在也换我照顾一下他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果真，慕容殃一进来就马上直接道出要问的问题。而我只是微笑着沏茶，将月放入床铺，感觉在照顾一个婴孩。月变成狐狸睡觉的模样原来是如此可爱的。注视着月，我又开始笑。不知道等他醒后我说他可爱他会有什么表情？ “你不要一直笑嘛！要知道我快急死了！” 重新回到桌边，慕容殃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望着我。 “殃哥你都快三十了吧？” “怎么？” “怎么还这种表情……” “噗嗤！！” 听到我说的话，连一旁的伊樱落都笑了出声。 “喂，我是在问你问题，一早我就觉得奇怪了。皇甫阎一直说你死掉了什么的，弄到我真的以为你死掉了，要不是在月牙山见到你……” 说着说着，慕容殃的泪水就流了下来，头靠近了冷凝的怀中。难怪冷凝如此保护他，这样的人，连我都想好好保护。 “好了好了！你在哭我可能会将你从冷凝身边抢过来。” “那你就快说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皇甫阎完全不认识你了？” “我走那天用法术掩盖了他的记忆，如果他爱我，就可以轻易的破去那个法术记起所有的事情，可是 ……” “你的意思是说阎不爱你？但是我却看不出。” 冷凝玩转着茶杯，一脸深思。看了刚刚的情况，想必他也清楚皇甫阎的感情。 “怎么说呢。法术……稍微出了一点意外。现在的他，不可能记起我，也不可能忘记我。” “一定有办法的。” 慕容殃握紧我的手，一脸急切的期待。 “是记起我的办法，还是……忘记我？” 我微笑的看着他，时间，凝固了。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夏天的味道。伊樱落没有离开我的房间，也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一直坐在窗边的我。月依旧还在熟睡中，看来他是真的累了。或许这三年中他都太累了吧，照顾着如此不自爱的我，一定会累的。回去后，我也应该分担一下月肩上的重担了，毕竟以后两人相处的日子还很长。不可能一辈子都由月照顾我。他，也需要我的照顾。夜已经很深，听得到外面的蝉鸣，似要呕血的鸣叫。现在，已经是初夏了呀。伊樱落仍旧没有离去的意思，他在等什么？我想知道，但是又不知该如何去问。闭上眼，风轻拂过我的面颊。这里的风，有着熟悉的味道，有着我眷恋的味道。结束后，我们就回到这里？嗯！结束后，我们就一起回到月牙山，直到永远。手，梳弄着我的头发。是伊樱落的味道。淡淡的独特的香味。一个十岁就成为宫廷首席除灵师的人。一个爱我的人。一个我绝望后可以依靠的人。一个我永远无法给他承诺的人…… “要抱我吗？” 睁开眼，我抓住伊樱落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原本清灵的目光变得深邃，但是马上又转为清灵。然后吻了我的唇，在我耳边轻声说着。 “抱了你，你会痛苦一生的。” “或许吧，但是我不想你痛苦！” “能看着你，这就够了！” “怎么办……” 我抑制了长时间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了。痛感，失落感全部袭上心头。看到如今的皇甫阎，我不知道该如何。为什么他不全忘了我，或是全部记起我。 “怎么办……樱落你教我该如何……教我……” 风声。蝉鸣。还有我的哭声。化成整个夜的的柔情，一点一滴，映衬着月的光慢慢散开。不愧是全国首富，婚宴果然盛大。连宫中的皇帝都送来了贺礼。果然，是与我不同世界的人。拜过天地，新娘被送入新房中。我感觉得到，那果真是个美人，果真与皇甫阎相配。接下来，就是我的祈福。月光，虽然不是满月，但是却一点不减那份华美。是因为今晚的喜庆，所以连月都换上了新衣吗？我站在前院，所有人，站在廊上看着我。如三年前在月清楼，我成为所有人注目的对象。那双不会笑的双瞳，像现在这样一动不动的望着我。空气凝结，全场只剩下呼吸的声音。告诉我这些人都还活着，告诉我我还活着。皇甫阎的目光刺痛我全身的皮肤，直逼我的灵魂。手指落下，琴声响起，伴着灵的舞蹈。今夜，饱和的光但是却残缺的月。音乐。灵舞。祝福着我爱的人，祝福着他与另一个人的婚礼。泪，流了出来。嘴角，却只剩下微笑。模糊的视线，我看得见伊樱落眼中的哀伤，看的见月眼中的怜悯，看的见皇甫阎眼中的诧异。同时也看的见我自己心中的感情。既然放不下，就一直拥有，一直恋着，直到我离开这个世界，真正的离开。这是我永远的怀恋，永远的…… “姬……姬霙？？？” 砰—— 皇甫阎的喊叫，伴着琴弦断裂的声音。夜，突然变得宁静。然后，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点点温热的泪水滑进我的衣服。四周传来吸气的声音。所有人看到的这惊讶的场面。新婚之夜，新郎官，抱着一个男人。 “姬霙，你没死，你没死！你终于回来了！回来了！” 皇甫阎的声音，快乐的如孩子般，搂住我的手臂加重力道，仿佛要将我的腰折断般。我看到慕容殃满脸喜悦，但是却流着泪靠在冷凝怀中。我看见伊樱落温柔的笑着，似放下心中的石头。我看见月带点高傲带点眷恋，同时也带着舒心的目光。然后我看见皇甫阎那满是爱怜，满是期待的目光。泪痕还未干，我嘴角扬起幸福的微笑。 “嗯！我回来了！” 平淡新婚之夜，新郎却让新娘独守新房。早上醒来，我还被皇甫阎拥在怀中，全身，染上一层绯红。呼吸痒痒的扫在我的脸上，近看，皇甫阎依旧会让我心跳加速。是在做梦吗？眉头紧皱，呼吸略微有些不均匀。应该是在做噩梦吧。想起昨晚他一听说我和月单独过了三年，听说我竟然让月搂住我让他吻我，甚至连伊樱落都吻过我搂过我，双眼就布满了强烈的独占欲。露出笑容，亲吻着皇甫阎皱紧的眉头。这个人是属于我的，太好了！ “醒了？要我帮你穿衣服吗？昨天你喝酒喝的有点多现在有点头痛吧？吃早饭前喝点醒酒汤。过来，我帮你穿衣服。” 我拿着衣服走到皇甫阎面前，看着他一脸惊奇的望着我，然后变成笑容。 “我真的没有做梦，你真的回来了！” 皇甫阎抱住我，好像怕我会马上离开一样。服侍他穿好衣服，看着他吃完早饭。好像昨天的婚礼是我和他的婚礼一样。现在的我，俨如一个妻子般照顾着他。也只能是现在了，恢复了阴阳师的灵力，与普通人的接触，不能超过三个月以上。这断日子，就好好的享受幸福吧。 大厅中，伊樱落和月坐在那里。大眼瞪着小眼互相看着对方。冷凝和慕容殃昨晚就回去了，恐怕也只有伊樱落这样家中没什么牵挂的人才能到处乱转吧。 “早！” 我站在门外，微笑着打招呼。月转过头，变成狐狸的样子扑到我身上，然后我看到皇甫阎一脸阴霾。而伊樱落则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 “下去，不要接近我的姬霙！” “什么你的姬霙，我整个人都是主人的，所以我自愿给主人抱。” “现在不行，除了我谁也不能这样亲密对他。” “昨天你已经亲密了一晚上了，现在该轮到我了。” …… 两人不停的争吵着，站在大门外。过往的仆役停下脚步露出诧异的目光，恐怕是从未见过自己的主人会有如此的一面吧。这样真好，好像一切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忘记。 “月！” “什么事？” “你变成狐狸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吻上月的脸，没想到皇甫阎瞬间将月从我怀中抢去，将我紧紧搂在怀中。一旁的伊樱落，已经由微笑变成了大笑。皇甫府中瞬间充满了生气。今天，也依然是晴朗的天气呀！ “咳咳！” 旁边传来了轻微的咳嗽声。 “少爷！少夫人来了。” “少夫人？” 皇甫阎好像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稍稍退开他，不着痕迹的离开他的怀中。月也变成人的模样，一脸担心的望着我。大家，好像都忘记了昨晚皇甫阎已经成婚的事情。向门外望去，沈秋莲走了进来。不愧是皇甫阎看上的女人，美丽而又不失高雅，风韵却又不失端庄。这样女人与皇甫阎，确实是很相配。 “秋莲见过夫君！” “免礼了。” 皇甫阎又换上平日的表情，微笑的嘴角，但是却冷淡的目光。大厅中陷入一片沉静，气氛可能有些尴尬。 “不知道夫君昨晚为何没有来新房，今早的早饭我也等了夫君许久，依然不见人影。” “昨晚我在其他人房里。” “是这位妾室吗？果然是一位极品的美人呢，难怪夫君连洞房都要在她房里过。” 沈秋莲上下打量着我，细细看了好一会，目光又转向皇甫阎。 “对不起！夫人！我是男人！” “男人？” 听到这个，沈秋莲显然感到惊讶，因为多年的教养，瞬间的惊讶马上换成微笑，只不过笑容比刚刚僵硬了。 “没什么！现在有钱人家养几个男宠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他不是我的男宠，是我唯一爱的人。” 皇甫阎将一旁的我搂入怀中，听到沈秋莲吸气的声音。这感觉…… 余光瞟向一直站在一旁的管家涂伦，刚刚那感觉是从他那里散发出来的。为什么他会给人如此的感觉。虽然只有一点点，并且也瞬间隐藏起来，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了。 “在下皇甫阎的好友伊樱落，夫人有礼了！” 沉默了许久，伊樱落终于打破沉默。沈秋莲也符合着笑容，我离开皇甫阎的怀中，心中有着极为不安的感觉。午后，落日总是带着一点悲伤。伊樱落随着皇甫阎外出忙生意上的事情，四周就突然安静了下来。坐在屋顶，可以看得见整片园子都被落日的余辉镀上一层金色的光，富丽堂皇，但却带着淡漠的味道。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明天太阳升起，又是新的一天。为什么时间会一天天的过去。 “如果太阳……永不落山就好了。” “那么我就让太阳永不落山！” 落入熟悉的怀中。是皇甫阎，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连我上来都不知道。” “生意忙完了？” “嗯！” “累吗？” “什么？” “你的眉头，一直没有化开！” “噢！因为有点事情。” “生意上的？” “因为这次购进的盐有些问题，引起了朝廷那边的注意，所以有点棘手。” “有问题？是买进私盐了吗？” “是呀。” “这样呀！真是有点麻烦了呢！该怎么办好呢？” “什么怎么办？” “在想你如果被朝廷抓后我该怎么办呀，难道这个问题不该好好考虑吗？” “放心，我会解决的。” “啊！不如这样，那么我就跟着樱落好了。” 皇甫阎的脸色稍稍变的有些阴霾，而我嘴角却勾起一抹微笑。 “或是和月双宿双飞。” 皇甫阎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不知道他发火是什么样子？挣脱他的怀抱，我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嗯……或者看冷凝愿不愿意收留我，不过我和殃哥关系这么好，他应该会收留我吧。不过这几个主意都很好，我该选哪一个好呢？阎，你说我该选哪一个呢？” 突然被皇甫阎紧紧的抱住，霸道的被他夺去了唇。原来他生气时会是这个样子，好像很可爱，那以后多惹他生气好了。感觉到我的笑容，皇甫阎望着我，一副无奈的模样。好高兴，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皇甫阎果真是在乎我的，果真在乎我。太阳完全落到了地平线之下。世界，换上清灵的月光，散去了白天所有的燥气，一种属于夜的独特魅力。 晚饭时，原本应该是沈秋莲的位置，现在却被我占了去。而另一旁又因伊樱落要商讨正事的原因占了去。 面对沈秋莲，我只能抱以歉意的微笑。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就会将皇甫阎还给你。 “那事情还是有点难解决吗？” “如果凝还在做将军恐怕就好很多。” 看来私盐的问题确实有点棘手。记得曾经看过的史书记载，盐的生意可以说是最赚钱的，所以许多人都想垄断盐的生意。但是却不是那么容易，因为盐的生意跟朝廷有着密切的关系，所以私盐生意崛起，为此丧命的不在少数。不知道皇帝都是怎么想的。听着他们的谈话，我脑海中就有着这个想法。毕竟生在现代，对于这种事情无法理解。 “具体情况是怎样？” 打断伊樱落和皇甫阎的谈话，虽然不太明白皇甫阎生意上的事情。但是，我并不想像个女人一样坐在男人身边默默吃饭而什么事情都不做。 “是这样……原本我们海运官盐，结果船到岸时却发现盐的数量多了很多，负责运输的只说交易时就这么多。后来才发现运的那些根本不是官盐。” “那不是找到交易的人就行了？谁负责交易的？” “姬霙公子！负责交易的人早已逃了。” 身后的涂伦突然说话，声音还带着歉意。看来那人应该是他的手下才对。 “那直接跟朝廷这样汇报不就行了？将私盐上缴。” “主要是其他商行……” “什么意思？” “其他想拿到盐生意的商行从中捣乱，事情才会难办。我们生意人后面都会有朝中官员撑腰，其他商行背后的那些官员上书说我这次的事情可能并不是一次偶然，所以现在我盐的生意被停了下来，要等到查明才行。” “那就等查明就好了。” 听到我的话，皇甫阎眼中有些闪烁的神情。 “如果真的可以查明就好了。” 原来如此，这次私盐的事情恐怕是有人故意的，只是一个陷阱，就等着皇甫阎踩进去。既然已经开头，恐怕就不会如此快的结束。果然，直到半夜皇甫阎都没有回来。天空，竟然没有星星，连月也被漫天的乌云隐了去。无星的天空，恐怕我也难办了。不过这也预示了这件事情最后可能会有惨痛的结果。 “还是看不出吗？” 月走到我身后，一把将我搂在怀中，吻着我担忧的眼睛。 “没有星星，看不出具体的结果，不过既然没有星，恐怕就有点难办。” 夜晚的风有点凉，仿佛要吹散曼佗罗的味道。虽然我是优秀的阴阳师，但世界上毕竟还是有很多我无法做到的事情。闭上双眼，口中念出咒文。如今，既然什么都不能做，就只能帮皇甫阎祈福了。 “结束后，就回去吗？” “一切结束后，就回去。” “一切结束后呀……希望有个完美的结局。” 果真，一连几天都是连绵的小雨。看不见太阳，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星。江南的初夏一直都是这种潮湿的天气。坐在回廊里，数着落在身上的雨滴。最近，皇甫阎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虽然我也想跟着出去，但是毕竟我对生意方面的事情完全不了解。 希望雨停后，所有的事情都能完结吧。 “姬霙公子！” 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呼唤，转过头，是沈秋莲。忙起身行礼，抱以歉意的微笑。对于她我现在也只能道歉。自从她知道我的身份后，就一直称呼我为公子了。如果她表现出嫉妒的感情，或是对我像其他妾室那样的态度，或许我都不会感到如此抱歉了。 “姬霙公子，你的额头被雨淋湿了。” 沈秋莲拿出手帕，擦向我的额头，后退几步，稍稍行礼。 “对不起，夫人！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独处的环境，不免遭人闲话坏了夫人的名声。” “到亭子里坐坐吧。” “这……” “我会叫上丫鬟的。” “好吧。” 凉亭建在水面，雨水拍打湖面的声音，清脆得如风铃轻摇。偶尔传来几声青蛙的叫声。桌子上摆着几碟精致得糕点，上好的花茶。喝了这么久的茶，还是花茶我比较偏爱。曾经在家一直喜欢喝水果红茶，不过到这里可没有办法喝到了。那些苦的茶又不习惯，只能用花茶代替了。 亭子里很静。 大家好像都聆听着雨水的声音，思绪却飘到远方。难怪江南可以养出如此多的才子佳人。这样的地方，住久了都会有种独特的气质吧。湖中的荷已经盛开，因雨的洗刷，更显风姿。 “翠盖佳人临水立，檀粉不匀香汗湿。一阵风来碧浪翻，真珠零落难收拾。” 轻念出记忆中的诗句，最近脑中总会徘徊着一些读过的句子。不知道我在这里住久了会不会也变成吟诗作对的诗人。 诗人呀！应该比阴阳师困难吧，我可没有兴趣牺牲自己的时间来忧愁国家的兴衰。一壶茶喝完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了。亭子里依旧一片安静，不但是亭子，整个世界，都只听得到雨水的声音。 湖面因雨水的拍打，腾起层层雾气。这雨，恐怕一时半会停不了了。 “姬霙公子果真是绝代佳人。” “夫人笑话了！身为男人被称作绝代佳人恐怕只会成为笑柄吧。” 这样的容貌，我宁愿不要。 “如果公子身为女人，恐怕全天下的男人都要为你倾倒了。一笑了之。这样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接下去。 “多谢姬霙公子曾经照顾夫君了！” 沈秋莲微微含礼！如此教养的千金，连我都不免动心。希望以后皇甫阎会好好待她，即使不能像情人，也要像知己。 淡淡的几句话，沈秋莲又陷入沉思。望着亭子外的雨滴，有点悲哀。风带着微微的凉意，竟有点冷的感觉。这，应该算是下午茶了吧。到了这个地方后，我从来没有这样安宁的喝过一次下午茶。曾经，总是与父亲坐在回廊或院子品着下午茶。没有任何人打扰，甚至可以让我忘记自己阴阳师的身份。那份宁静，是我最期望的生活。 “姬霙公子是很温柔的人呢！” “我吗？” “是呀，会给人温暖的感觉。” 沈秋莲手托着下巴望着我微笑。原来，她的眼睛是如此美丽。 “温暖吗？” 目光，从她脸上转到亭子外的雨上，这从天垂向地的幕帘，层层纱般落下，遮住了彼此的视线。秋莲恐怕这个月雨都会一直这样下吧。雨天，灵的气会变的非常的弱。连月这样高等的灵也只能维持狐狸的状态懒懒的躺在床上。因为灵的关系，我的灵力也变的非常的虚弱。许久无法吸收月亮的光华，身上，总感觉无力。连房间都不想出，每日都只是坐在房中看着窗外的雨，看着院子里被雨打落的花瓣。是不是该为这些花瓣祈祷一下？突然想到红楼梦里的黛玉葬花，我是不是也要去学习一下葬花来玩？不然感觉有点无聊。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曹雪芹到底是在写自己还是在写林黛玉？ “啊——为什么雨天就会想到一些悲哀的事情！” 舒展了一下身体，头伏在窗棂上，雨声如催眠曲般让我睡意袭来。身上有温暖的感觉。醒来，不知何时身上被盖了毯子。皇甫阎？他回来了吗？起身，毯子滑落。 “啊！我吵醒你了吗？” 沈秋莲，坐在床边，月，睡在她的怀里。 “没有，我自己醒来的。夫人怎么会在这里？” 问完这句话突然觉得有点尴尬，因为这房间原本就是皇甫阎的。沈秋莲作为妻子进入丈夫的房间没有什么不对。到是我在这里未免有些突兀。 “夫人不要记在心上，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不要紧，这里本来就是公子你跟夫君的房间。没经过你的同意我确实不该擅自进来。” “对不起！” “不用自责！房间里有些暗，趁现在没下雨我们移到回廊那里吧。” 望向窗外，果真此时雨停了。不过天空依然阴暗，看来雨应该马上就会开始下了。这样的天气，确实让人烦闷。回廊里早以有几位皇甫阎的妾室坐在那里聊天了。看见我和沈秋莲过来，行了礼后便让了坐，但眼光却有些怪异。 沈秋莲对我的态度一向十分亲切，除了第一次见面的那点诧异。但是对待其他妾室就有些苛刻了，原因是因为我不是女人吗？果然刚刚坐定没多久，雨又开始下了起来。身体略微有些要虚脱的感觉。 “姬霙公子喝些茶，这茶有滋补的功效，看最近公子身体有些虚弱。” “因为雨的关系。阴天看不到月亮阴阳师的灵气会变得虚弱。” “这雨，恐怕要好长一段时间。” “是呀！” 刚刚睡过一觉，现在又有些热茶暖腹，精神确实好了许多。 “公子胸前得珠链很是漂亮呢！仿似要将魂吸了去。” “谢谢！” 手抚上珠链，冰凉的触感。冬天幻化的珠链，因为灵吸收了冬季的寒冷，所以不会褪去那冰凉的感觉。每次抚着，心情都会感到安宁。道谢时露出一抹笑容，身边的几个女人瞬间红了脸，目光马上移往别处，或是用茶碗掩饰。曾经我这样的容貌只会叫女人嫉妒，想不到如今也会让女人感到羞涩。古代和现代的女人果真想法很不一样。坐在回廊中，跟一群女人聊着一些关于我修行的事情。阴阳师对于她们来说是神秘的职业，所以也都很感兴趣。 这几天，只有在深夜醒来才会发现自己睡在皇甫阎怀中。其他时候，连面也见不上。只是偶尔会见到伊樱落几面。 雨，究竟何时才会停？ “小霙霙——” 一道拖长的熟悉的声音，转眼就被人从身后抱住，口中的茶差点全部喷了出来。看到我眼中有些怒气，伊樱落忙松手，眼神露出歉意。最近的他，又渐渐恢复常态了，没有了第一次重逢的那种颓废的感觉了。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这个惊喜确实很大，大到我差点去见阎王。” “你不要动不动就抱住我的姬霙！” 皇甫阎从另一边走过来，一把将我拉入怀中。在这种情形下，竟然被两个大男人抱来抱去，任谁都不会高兴。挣脱皇甫阎的怀抱，我脸上的怒气更加明显了。 “这么久没见，不要一见面就是生气。” “那就不要做这些奇怪的举止。” 重新坐到椅子上，喝下茶定了定神。 “你们在聊什么？” 皇甫阎和伊樱落也落座，原本有些在亭子里的女人也都聚到了这里。不知道皇甫阎冷落这些女人多久了。 “姬霙公子正在为我们说他以前修行的事情。” 沈秋莲脸稍微低垂，不敢正眼望着皇甫阎，这就是属于女人的羞涩吗？对于自己喜欢的男人，多少都会有些胆战。 “噢！那我也有兴趣听听。” “其实也没什么，我修行的时间不长，十岁就接下了父亲的衣钵。论起来阴阳师的工作比阴阳师的修行更加辛苦。” “十岁就结束修行了？” 伊樱落睁大望着我，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我的事情总是如此惊讶，他这个除灵师的工作不也是做的很优秀。要惊讶我应该对他惊讶才对。 “那算算你做阴阳师也已经十年了，好像很久的样子。” “你除灵师也不短吧？” “我？早就没有怎么做了。” 笑了笑，本来他做除灵师的修行就不是自己愿意的，算得上是一种机缘巧合。就跟学习普通的才艺一样，只是为了会罢了。果真，我笑的时候周围的女人会脸红。看来皇甫阎也注意到了，脸色微微有些阴霾。 “那件事怎么样了？” 突然察觉今天皇甫阎与伊樱落突然回来，想必是事情已经解决了。虽然是喝茶，但是却用余光看到了皇甫阎眼神的闪烁。虽然他想极力掩饰，但我还是可以察觉。果然，还是没有解决。 “不用担心了，已经没什么事了。” 恐怕是真的有人想至皇甫阎于万劫不复之地。或许不只一个人，说不定是好多商家联手。谁让皇甫阎的势力如此之大，不是有树大招风的说法吗？果然太耀眼了是没什么好处的。回到房间，我就靠在了软榻上。身体果真还是有点虚弱，月跳入我的怀中，用脸蹭着我的身子，痒痒的温暖感觉。 看着皇甫阎更衣，用餐，喝茶，处理文件。突然想到沈秋莲那略带悲哀但是却知足的表情，心有点不安。 “你偶尔也要关心一下你后院的佳丽吧。” “你是在嫉妒？” 皇甫阎停下手中的事情，抬起头注视着我。 “神经，没事跟女人争风吃醋干什么。” 继续抚摸着怀中的月，头有点晕晕的感觉，眼皮几乎就快睁不开了。 “你不吃晚饭了？” “不吃了，我先睡了。” 皇甫阎走到我身边，摸了摸我的额头，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后就离开了。屋外，又开始下雨了吗？稍稍睁开眼睛，窗子没关，但是也无法看清楚外面是什么景色。睡意好像也并没有那么浓，但是却又没有精力下床走动。就这样半睁着眼望着窗外的雨。月好像也没有要睡的样子，不停的动来动去。 “主人呀！雨一直不停你不是一直不能看出那件事情的结果？” “恐怕有点难解决。” “果真是没有解决吗？刚刚看皇甫阎的样子就像没有解决。” “嗯！” 可能是太过无聊了，又无法入睡，只能和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我身上曼佗罗的味道变得极其微弱，连胸前的珠链都失去了以往的光彩。看来我是不是该提早回去？在继续这样下去对我的灵力恐怕会有损伤吧。不知道是夜的什么时候了，床边一沉，我知道是皇甫阎回来了。这样每夜每夜等着他回来，怎么觉得自己就快变成怨妇了。嘴边扬起笑容，被皇甫阎搂入怀中，月也从我的枕边跳进软榻。微微，虽然是极小的声音，但是我依然听见了。皇甫阎叹着气，应该还是在烦恼中。现在的天气，我没有办法观察天象。生意上的事情，我更加不会。早知道当初就学些生意上的东西了，那样就可以帮得上忙了。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个女人一样每天在房里等他回来。明天也应该出去逛逛吧！突然产生一个念头，满意的笑了笑进入了梦乡。天气有些阴沉，但是却没有下雨，好像不会防碍出门逛街。刚刚走出房门，就见沈秋莲带着丫鬟走了过来。看我出门微微有点惊讶，但是马上又满怀笑意的走到我身边。 “夫人今天这么早！” “在后院也无聊，所以来看看姬霙公子。” “我正准备去街上走走……” “如果不嫌弃秋莲相伴……”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注视着沈秋莲，低着头，脸上有点微红。 “当然不会，我还怕夫人会嫌弃在下。” 微笑着，撑开手中的油伞。想不到自己也会有为女人撑伞的一天。街上人并不多，但是因为并没有下雨，也不是太过冷清。好久没有出来走动，全身好像都快僵住般。一路上沈秋莲说着小时侯的一些事情，感觉，她应该是个被宠爱的千金小姐。能养出这样的好脾气，确实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