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一起去巴黎————碧连
碧连  发于:2008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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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步一步补回来好了。我先说,"顾卫洋心一紧,一下握住了陈繁的手,攥得牢牢地,"我出生在意大利,西西里岛。"
"啊??黑手党的发源地哦,"陈繁吃惊地低声喊道,"怪不得你那麽心狠手辣呢!"
"很奇怪吧。我的爷爷是打下江山的功臣,建国後在中央军委任职。文革中当然受到冲击,爷爷、奶奶、大伯、二伯都是活活被整死的。那时候,家里只剩我父亲和小姑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眼看要撑不下去了,幸好政治局有人伸手拉了一把,偷偷把他们送出了国,先是到日本,後来辗转四处,最後在意大利落了脚。你看,我就是和黑手党混在一起长大的。"
"所以,回来也混黑道?"
"恩,怎麽,警察叔叔卧底侦察啊?!"
"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你真的想过一辈子吗?就没计划著漂漂白?"陈繁不理他半真半假的推搪,继续追问。
"也有考虑过,可是,这帮兄弟跟著我出生入死那麽多年了,如果不干这行,他们能做什麽呢?!"停顿了一瞬,陈繁看著顾卫洋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带著些落寞,"不过,有段日子,特别想漂白,想安安稳稳地生活都快想疯了!"
"是,为了程微吧?"
"恩......,跟我在一起,他受了很多苦,我实在不忍心。那个时候,心整夜整夜提著,疼著。"
这样的答案,是意料之中的,但陈繁的胸口还是抑制不住地发闷。
"你呢,家里人居然同意你放弃美国国籍,只为来这里当警察?"
"才没那麽简单呢!我已经是第三代华裔了,标准的ABC。不过,爸爸妈妈还保有很好的传统,在家里坚持讲中文,不象其他的华裔,到我们这辈,中文统统都还给老祖宗了。从小到大,我的愿望就是当一名警察,可在美国干这行,太危险了,家里人说什麽也不同意。所以,我在叔叔的大力协助下,瞒天过海地逃到上海,等把这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传真给他们时,也就是生米煮成熟饭啦,大家只好接受这个事实,然後,把希望全都寄托在我小弟的身上,可怜的孩子啊!主会保佑你的。"
"呵呵~~~~"顾卫洋瞥见身边的人双手合十,装模作样地祷告著,口气不自觉地变得柔和,还有点宠溺,"有你这个宝贝,我真同情你父母,为了把你养大,都捱多少个苦日子啊!"
"哼,你的小微不调皮吗?"完全是无意识的,陈繁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程微和你,经历差得太多,你们,是不一样的两个人。"顾卫洋答得十分自然,"陈繁,上次的那句话,我想收回来。"
陈繁呆呆望著他,忽然,好象明白了什麽,慢慢地,脸红了。
"陈繁,我承认,我为你心动了,只是为你。"顾卫洋伸手把还在发怔的人搂进怀里,温柔地说,"我不能保证今後会如何如何地深爱你,你要不要赌一把?"
"无论怎麽赌,我都是输的那方,谁让我先爱上你了!卫洋,你,会是我的幸福吗?"陈繁将脸贴在他的鬓边,心中看不清未来......
第二回
──心碎也没有关系吗?──

"程微,好象有人在盯梢。"挤在缅甸鲒拉镇热闹的集市中,陈繁十分警觉,毕竟,旁边小河的另一端就是恶名昭著的"金三角"。
"顾老大的人吗?"程微也有点紧张不安,谁叫是他怂恿陈繁偷逃出来的呢!
"不......不知道。反正,要当心点啊!"陈繁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两侧的人群,刚才一晃而过的影子已难觅踪迹。难道,是自己多疑了?!
他看著身边颀长的同伴,心里有些懊悔,其实不应该由著程微的玩性,瞒著顾卫洋跑来闲逛的。鲒拉这个位於中缅边境线上的镇子并非旅游景点,集市上多得都是矮小黝黑的当地人,他们两个矗在当中,简直太过於鹤立鸡群了。况且,这里很多人都经常通过木康检查站入境,其间当然会有毒贩,万一认出了他这个边防警察,做出些什麽出格的事来,自己受伤也就算了,如果殃及到程微,後果,不敢想象啊......

"陈繁,我们去那个摊子吧?!" 程微瞅见远处有卖色彩豔丽的小玩意,脸上现出孩子般贪心而又可爱的神情,让人不忍拒绝,虽然,就陈繁看来,那个位於集市边角的摊铺有些过於离开人群了。
"这些......那个......,要卖多少钱啊?"粗略观察了一番,似乎没有什麽情况,陈繁稍微松了口气,紧挨著程微,看他兴奋地问东问西。突然,腰部被冰凉的硬物给顶住了。他不慌不忙地朝程微瞄了瞄,果然,他也被逮了,小小的杂货铺,一下子围了七八个人,而且满脸戾气,绝对是惹不起也躲不起的对象,摊主胆战心惊地呆立著,连气也不敢喘。
"要我们去哪里?"陈繁稳了稳,低声问道。
"你们不需要知道。"流利的普通话,略带南方口音。
陈繁和程微互相对视了一眼,手无寸铁的两人心里都明了,如若反抗绝对是死路一条。因此,他们只能选择沈默不语,配合地随那帮人走出集市,刚爬上一辆丰田越野车,後脑勺便遭到重重一击,一前一後地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觉。

◇◆◇ ◇◆◇  ◇◆◇ ◇◆◇ ◇◆◇ ◇◆◇ ◇◆◇

陈繁从黑暗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手脚均被镣铐锁住了。
"谭跃??"眼前冷冷看著自己的,赫然竟是公安部和缅甸政府联合通缉的大毒枭,陈繁震惊地叫出了声。
"眼光不错嘛,不愧是顾卫洋的男宠!"谭跃使了个眼色,手下的人立即狠狠地把还处於昏迷状态的程微踹得痛醒过来。
"你到底想干什麽?"陈繁艰难地挪动了著自己的身体,挡在了程微的面前。
"哈哈,他还挺会享受的,要找就找两个一样的,玩3P吗??"谭跃自顾自感叹著,"可惜,我对干屁眼没什麽兴趣,你们的贞洁可以保住了!"话音刚落,满屋子的男人"轰"地发出淫秽的笑声。
程微的脸涨得通红,上面写满了後悔和焦虑。
"抓我们来,要威胁他什麽?"陈繁脸色平静,心中的慌张掩饰得很好。
"聪明!"谭跃装模作样地鼓了鼓掌,"上一回,他灭了山田组,那叫一个狠啊!哎,硬生生地斩断了我在日本的这根线,心痛呦!!这算了也就算了吧,为了这点事去惹顾老大,我可不敢啊~~~~可是,"他的声音忽然阴冷得可怕,"他不能连我原来存在那里的货都给毁掉,200多万美金啊,就这样没了,这个仇我怎能不报??想不到,他竟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到极点!现在还敢冲到金三角我的老巢来!!他不给我面子,我为什麽要给他夹里?!"
"原来是要他赔你钱啊~~" 陈繁的不以为然有些惹恼了谭跃,蜷曲的背上挨了一脚。
"拨个电话给顾老大,说他的两个婊子在我的手里,看他愿出多少钱来换!"谭跃坐进太师椅里,又恢复了笃定的神情。
不一会儿,窗边桌子上的扬声器里传出顾卫洋低沈而冷静的话语声,一直极力保持镇定的陈繁,突然好想扑进那个熟悉的怀抱大哭一场。
"谭跃,如果你敢把他们两个怎麽样,我会让你全家都生不如死,你应该知道的,我顾某人一向是说到做到的人。"
"顾卫洋,你真嚣张啊,人都在我手里了,你的嘴也不会软一下?!"
"让我跟他们说话!"
"要找哪个小帅哥啊?"
"程微,皮肤白的那个......"
"卫洋......"程微被粗壮的打手揪起来,拖到了桌子的电话旁。
"对不起,又拖累你了。"这几个字,顾卫洋说得很平淡,淡得简直象在谈论天气,不知怎得,陈繁的眉头一跳。
"是我不好,我不──"
"让我和陈繁说话好吗?"顾卫洋打断了程微忏悔的话音。
轮到陈繁被拖了过来,"顾──卫洋。"
"小繁,你还好吗?他们对你怎麽样?有没有受伤啊?"话筒里那端的人,似乎微微有些心烦意乱,一连串的问话加上略略变粗的呼吸声,明显地让所有的人都察觉到,这个小繁对他而言,很重要。
陈繁心头暖暖地,"我没什麽,会保护好程微和我自己的。"
"小繁~~~"电话挂断了。
谭跃仔细地端详了两人一番,似是了然地点点头,刹那,屋子里的十几个打手把陈繁团团围住。
"你是顾卫洋的心头肉吧,我倒是要让他尝尝心头肉被割的滋味,上吧!"

等到人群散开,陈繁已经是伤痕累累了,衣服被撕扯得破破烂烂,眼角、嘴角都有开裂的口子,血滴滴滑落,左手的骨头好象碎裂了,一阵阵钻心的刺痛,让他无意识地颤抖著。
"陈繁......"程微的话中带著哭腔,"都怪我!"
"不怪你,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自己对那个人那麽重要呢!"陈繁摇摇头,朝他扯出一丝恬淡的笑纹。

"啊,姜还是老的辣啊!顾卫洋这个多情公子的名声果然不虚传。"谭跃阴阳怪气的声音又在屋子里炸开,"陈繁,原来你是警察啊!他居然为自己的情人找了个重量级的保镖兼替身啊!"
陈繁的脸色变了,胸口象被一团重重的石头压住。
谭跃走到程微身边,蹲下身来,脸上带著嘲讽的笑容,"你才是他要保护的人啊!顾卫洋猜到我会开扬声器监听所有的对话,故意对你不闻不问,好让那个替死鬼代你挨打。啧啧,真是,好情人呦!"
程微瞪大眼睛,怔了片刻,猛然把头转向身後,高声叫道,"陈繁,你别听这些,别听,他们在瞎说,瞎说!!!!"
陈繁的心神仿似不知飞哪去了的样子,嘴唇咬著,越来越紧,慢慢开始有红色的液体渗出。

一天一夜过去了,也不知顾卫洋对他做了什麽,谭跃没有再对他们两个下毒手,脚镣也去掉了。程微忧心忡忡地盯住缩在角落里的人影,一直呆然木坐的陈繁蜷曲著身子,头深深地埋在胳膊里,象失了魂魄似的。

门"庞"地被撞开,谭跃大摇大摆地度步进来,"帅哥们早啊!"
程微狠狠白了他一眼,"人渣!"
谭跃好象心情很好,不理会咒骂,"再拨个电话给顾老大!"
"嘟",手机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谭跃,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了,还不放人!!"顾卫洋咬牙切齿地叫声在整个房间里回荡。
陈繁终於抬起头,定定地瞪住桌上的扬声器。
"别急嘛,我还想和你玩个游戏呢。"谭跃阴险地笑了笑,"你这两个小情人,我挺喜欢的,反正他们长得差不多,你只要留一个就够了,还有一个嘛,借我玩两天,嘿嘿!"
"谭跃,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得寸进尺!"
"现在,人可是在我手里,真得惹急了我,索性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要亡大家一块亡!!顾公子,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这几分锺就象几个世纪那样长,"程微、我要程微,"顾卫洋的声音再度响起,很平稳,"皮肤白的、头发长的那个!"象是怕被搞错,他还特意字字清晰地描绘出两人的不同。
一阵寂静後,程微甩了甩头,歇斯底里地扑到话筒上,"你他妈的疯了,我不要,不要啊......"
"我他妈的是疯了,发疯地爱你,程微,我他妈的就是爱你......"顾卫洋的低吼中满是凄厉的绝望,听得人心好痛,陈繁的心好痛,象被人硬生生地扯出体外。
"我不走,让他走!" 程微决然地钉在原地,十指头死命地抠住桌面。
正当他奋力抵抗著打手们的拖拽,陈繁蓦地起身跨步到他面前,抬起未受伤的右手就是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很狠很重。
"如果你想他下半辈子生不如死,你有种就呆在这里、死在这里!"
程微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紧绷著脸,愤怒地可怕的陈繁,"我──走!"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陈繁轻轻地、不住地呢喃著:"卫洋,我的心碎了,它真的碎了,不信,我掏给你看......心碎了,这样也没关系吗......我没有了心,还能活下去啊............"
第三回
──亲吻之後就是分别吗?──

上 海。

单人病房里,陈繁正在打著吊针,顾卫洋抱住双手靠在墙上,专注地看著缓缓滴落的药液,很象,晶莹的泪水。
"卫洋──"由於满头满脸都绑著纱布,陈繁的声音听上去甕甕的。
"怎麽了?"顾卫洋向他望过来,两人目光对接住,露在纱布外的那双眸子依旧澄净如水,漂亮得让人失神。
"有点口渴,你能把水递给我吗?"
顾卫洋走到床边,轻手轻脚地扶起陈繁,把杯子端到他的嘴边。陈繁垂下眼睑,没有再看他。
因为下颚也被包裹住,使得对常人来说很自然的张嘴、吸水、吞咽等一系列的生理动作,对陈繁而言,做起来却无比的艰难,慢慢地,纱布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水渍。
顾卫洋习惯性地抬手,想为他拭干,陈繁的头不经意地偏了偏,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好一会儿,才颓然垂落。
"什麽时候,动第一次的整形手术?" 顾卫洋把陈繁平放回床上後,起身走到窗边,宽厚的背部对著屋里,象是不敢再看那张裹满纱布的脸。
"医生说,要等伤口愈合好,大概,半年後吧。"
"半年啊......"顾卫洋重复著这两个字,朝向泛光的夜空,牵动了下唇角,那是一个恍惚的微笑,有些乏力,有些无奈,"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输完液就睡吧,我先走了。"
陈繁闭上双眼,听著他打开门,"冬冬"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上午十点,冬日的阳光照进房间,亮晃晃的,却不刺眼。陈繁昨晚一夜没睡,一直睁著的眼睛中,隐约可见细微的血丝。
前几天的这个时候,顾卫洋就该到了,今天,医生查过了病房、护士送过了药,他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左边的肩胛骨打了钢钉,根本无法动弹,陈繁只能用右手吃力地撑起整个身子,小心地下了床,推开门到了走廊上。
顾虑著自己类似木乃伊的外形会太过怪异,他摸索著走到平日无人进出的安全楼梯,拽著扶手,一格一格地爬到了顶层的天台,放眼望去,医院的全景都映入眼眶。

中心花园的露天停车场围著一堆人,好象是有车辆碰撞的小事故发生。陈繁移动脚步到了天台边缘,定神看仔细了,真的,是那辆墨绿色的LAND ROVER。突然,顾卫洋挤出了人群,手紧紧拉著程微快步走到旁边的空地,很温柔地把他拥进自己的怀里,头凑在他的耳边低语著什麽。然後,手掌抚上程微的额头一下一下揉著,即使隔著这麽远,陈繁依然能清晰地觉察到,顾卫洋的动作,轻柔得象捧著珍宝似的,那,就是爱吧。爱一个人,就会把他当成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所有不经意的举动,也都是充满柔情的呵护。
陈繁不忍再看下去,转身贴著巨大的水箱,滑落到地上,人无意识地在那里沈思,十分锺、半小时、一小时......

顾卫洋几乎是气势汹汹地踹开了天台的铁门,"陈繁,你躲在这里干什麽?我们找你都快找疯了!"
他茫然地抬起头,看著越逼越近的人影,嗓子象被什麽给堵住了,根本开不了口也说不出话。
顾卫洋一把抓住他已经快冻僵的手,心疼地捂牢,"你在这里吹冷风,要是感冒了怎麽办,本来身上就那麽多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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