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难缠(《你这个笨蛋》后续)上————原毁
原毁  发于:2008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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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鬼差
T大连年的扩招,遭报应的是学生。开学时人多为患,人挤人,挤的几乎没有立足之地。看那些部分鼻孔朝天自以为是的肯定就是新生,大概也就只有新生才会认定自己是选拔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老生们一个个像是大冬天被拖出棉被的,心不甘情不愿地从短暂的幸福假期里被硬拉来上课荒废大好青春,任由热情洋溢的新生们没头苍蝇似的背着包拉着行李乱窜找宿舍,视而不见。偶尔几个比较热情友好的,也是冲着新生中 声音笑容甜美的女生大献殷勤。但无论是谁,都会在宿舍楼区附近的休闲广场停下脚步驻足观望--
广场草坪边的长凳上坐着一位长身长腿的美女,紫色的复古衬衫,浅米色的亚麻休闲裤。夏末初秋的天气,在别人挥汗如雨的反衬下,细腻的额头上一点汗珠都没有。精致的五官,飘逸的长发,修长的身形。不动的时候,就像是一座古希腊的完美的雕塑,没有断臂的维纳斯。
"滴答......"
"滴答滴答......"
"啪嗒啪嗒......"下雨了吗?明明好大的太阳,晒得额头暖暖的。阳光正好,不像那家伙住的地方,大是大,也够豪华,就是又空又冷,阴郁得难受。
"哇~~~"围观的学生们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男生们张着大嘴猛流口水,为数不多的穿着裙子身材面容佼好的女生们都要吐血了。
美女!谁说理工科厉害的高校就一定是侏罗纪公园?这不现成的一个人间绝色。娇而不媚,美而不俗。
美女旁若无人的扫了一眼四周,继续闷头倚在长椅上闭目养神。自 由 自 在
"同学,你是新来的?要不要帮你提行李?"一个殷勤的声音打断了美女的漫天遐思。
睁开眼,是个衣着讲究的长发帅哥,面孔白皙,彬彬有礼地微微欠身,可惜了嘴角却是略嫌油滑的笑意。
算了,休息够了,那家伙又不知死哪儿去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美女艳光四射的婉而一笑。"谢谢啊。"笑眯眯的整整衣领,动作优雅的站起身,"行李就不必了,请带路。西南楼。"
看似有十公斤中的背包,美女拎起后轻轻松松甩到身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猛地砸到了长发帅哥的脑袋。"轰"地一声,帅哥应声倒下,摔了个嘴啃泥。混着青草气息的泥土,清新的味道沁入心脾,啊,不对,是塞入嘴巴。啊,呸呸呸......
慌乱地抹脸吐口水,正准备狼狈不堪地逃窜时,被她拉住,递上一块白色的手帕。感恩戴德地接了过去,惴惴不安地擦脸。窃窃地嬉笑声随之响起,满嘴的泥土换成满脸的白色粉末......
大献殷勤的人顿时傻眼,自讨没趣碰了一鼻子灰。怏怏地不说话地伸出手示意方向。伊人已去,人群兴致阑珊地散去。没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为了迎接新生刚刚整饬一新的西南楼的大门。
"喂喂喂,你等一下,那边是男生宿舍楼,你不要乱闯。"
身后的家伙一把拉住我。他原先全是粉末的脸已经擦干净了,现在却又因为吃惊而略嫌苍白。真是莫名其妙。不顾他的阻拦,我肆无忌惮地背着包往前走着。
走进一个大套间,三个四人住的卧室公用一个厅和一个厕所。现在的大学生待遇还不错嘛。我还来不及看第二眼,就听到哀鸿遍野惨叫连连。几个穿得过于稀少的男生惊叫着躲进卧室里。
旁若无人地往里走到一间卧室,抬头核对了一下房间号码,径直推开未锁的门闯了进去。"啊......"叫声中,一个瘦小的身影缩进了被子里。可能因为房里只有他一个人,穿得很是随便,最要命的是他白色过大的T-shirt下,露出光溜溜粉嫩粉嫩的细腿......风景这边独好啊。
我莫名其妙地环视一周,"喂,你们躲什么啊?"自 由 自 在
旁边房间里的家伙探头探脑地出来看看,怯怯的互相望望。
"哇,太夸张了吧,面不改色心不跳,你是不是女人啊?"身后的一路追随者伸出手不知要摸向哪里。
瞪眼,挑眉,扁嘴,咬牙...我一把捏住他的手腕:"我当然不是女人。我住这儿怎么可能是女的。"
"你真的是男的?是和我们同种性别的人种?最好脱了让我们确认一下。唉呦,我的手!我的手,痛痛痛痛痛痛痛死了!"他突然大声哀嚎。
"我是不是‘男人'不用你来告诉我。"我阴恻恻的笑道,同时还不忘加大手劲。
"啊,放手放手,我相信你是男的,算我有眼无珠。"他的脸已经痛的扭曲,大声讨饶。
众人的要不脸上出现了黑线,要不就是后脑勺一滴冷汗。都怪那家伙说什么要去逛逛,现在正不知道在哪里大快朵颐呢。这下可好了......都怪他!
僵持中--
"喂,你们学校的人都没见过帅哥吗,看到我无论男女都尖叫个不停......"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绝色,真正的绝色! 啊,不对,这是用在女的身上死。应该说--俊美的男子,修长的身材、出众的容貌、忧郁的气质......入江直树真人版,藤原佐为现代装......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终于发现这家伙也有可取之处。只要有他站在我身边,我被误认为女性的的几率会从88%向下跌破无数个百分点。
"哇,又一个『男生女相』的......"有眼不识泰山的家伙匪夷所思地微笑,"『男生女相』很容易让人联想到gay的,我就亲眼见过一个。"
美型男单纯地眨眨眼,长长的睫毛抖啊抖:"gay是什么?"这家伙对新事物有着异常的执着。
我瞪了他一眼,真会挑时间惹麻烦:"就是男人喜欢抱男人。"
"哦,这就叫gay啊,",他无辜而又简单地点点头抓住我的手,"我抱过你啊,而且,一直好多男的追我。"明明此"抱"非彼"抱",我却已经解释不清了。
"你给我住嘴,干爹!"自 由 自 在
以往,对于进门的这个家伙,打死我也不愿意承认这个美型又自恋的看起来最多只有二十三四岁的绝色帅哥,这个七分像女人,三分像男人的尤物,他其实是我的--干爹!但现在不同,情况紧急!
全场围观的人统统石化......
两小时后,辅导员来查看寝室,除了我以外没有人整理好了。没办法,打击太大......
总算送走了干爹那个瘟神,一路跟着我的家伙还是没有去意。
"喂,你还不走?我们寝室不欢迎你。"我再也没心情装淑女,朝他翻翻白眼。
差点被我看光的另一个室友总算是从被窝里钻出来,套上衣裤,稍嫌稚气的脸上戴着圆圆的眼镜,看起来......像哈利波特。"他......就住我们寝室啊。"
我一怔:"这么巧?"扭头看看,"看样子,你不是新生吧。"
"我本来和你们同一届的,但先转到本校的外国语学院专攻了一年德语,从这个学期开始和你们一起开始上大一的课。对学校有什么不熟悉的,尽管问我好了。"他谄媚地一笑。
那笑容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是他?呵呵,我和他还真是有缘呢。
目光触及剩下的一个床位,已经铺好床,整理完东西,人却不知去向了。
"对了,你们新来,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晚上最好不要独自去上厕所,听说那儿闹鬼。"
"哼,谁信啊......"哈利波特小嘴一撅,声音颤抖着,忙不迭地跳下床来继续收拾东西。
午夜时分,我毫无睡意,倚在凳子上翻看干爹临走时塞给我的一个文件夹。这一年来,我已经完全颠倒了所谓的生物钟。晚上工作,白天闭目养神。
"喂,你想不想上厕所?"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抬眼处,可爱的哈利波特小弟竟然从床上爬起来了。
我眯着眼睛淡淡一笑:"不想。"自 由 自 在
他的声音甜甜软软,眼睛都快飙出泪花了。"那个,我想上厕所,可以赔我一起去吗?"哈利波特显然没有独闯密室的勇气。
我心软地一笑,笑得他面红耳赤。"走吧,我陪你。"
一路无事,默默的陪着他往返,重又回到寝室门口时,我隐隐约约还可以闻到厕所里传出一股血腥味。不由地站定了。
"你怎么了?"
"我突然觉得还没完全解决问题,看来要返工一下。"我宽慰地笑笑,把手搭上他的肩膀轻拍,"没事,你先进去睡吧。有鬼的话,我会帮你教训他,让他再也不敢欺负你的。"
他的脸唰地通红。自 由 自 在
折身返回,我倚在厕所门前,从摸出一支烟咬在嘴边。
洗手台里的水正一点一点往上冒,水的颜色也慢慢变深,变成深重的红......
眼看着红色的血水马上就要溢出来,我将嘴边的烟点燃,吸了一口,不禁咳了起来,狂咳到几乎窒息,五脏六腑也快要咳出来了......突然又明白烟味现在对我没有任何意义了,幻出来的痛苦随即停止,我捂住胸口,生生的压下心悸。竟然被一只无名小鬼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一幕。真是自欺欺人啊。
我低下头冷冷的喝道:"喂,在我面前你都敢这么放肆?!"
"卡",嘎然而止,水保持着静止不动的状态,颜色渐渐变得透明......
我满意地微微一笑,吐出一个烟圈,继续阴阴地说道:"不错嘛,很听话啊。你知道我是谁?"
一个尖细微弱的声音转进耳朵里:"阎王爷新收的宝贝干儿子,最近冥界里无人不知的名气响当当的天才鬼差,我这种无名小鬼当然会给你面子。"
"嗯,你这只小鬼倒是眼光凶得紧嘛,真是小看你了。"洗手台前的镜子里映着一双缭绕在烟雾中的凌厉凤眼。
"谢拉,以后也别吓他,"我扔下半截烟头在地上踩熄,不耐烦地摆摆手,"别人的事,于我无关。我只是不想他在寝室成天一惊一乍得影响我的心情。"
"我明白,以后我还要和你朝夕相处呢,我会注意的。冥界的人,都叫你小阎王,不过现在是在阳间也这样叫会不会很不方便?"
"你这只鬼真罗嗦。"
"那......到底......该怎么称呼?"
"楚、亦、风。"
2.自恋阎王
如果十多岁的时候就预先知道,你会在不到二十岁的时候死亡,你会怎样安排自己的人生?尽情地放纵,叫嚣着生命只要好,不要长?还是一味欺骗自己想尽办法做无意义的挽回?
十二岁那年,我接到了死神的邀请函。脑瘤,之前听说有些人用脑过度会得这种病。是上天对于从小就会算计人的我的惩罚吗?呵呵,那未免也太讽刺了。病情没有想象中那样来势汹汹,只是因为那块东西实在长得不是地方,没有把握手术,只能任它一点一点潜滋暗长......受不了父母在我最脆弱的时候仍对我不闻不问,我自我放逐到了无人居住的老屋,开始自食其力的独立生活。拼命地奔跑,拼命地呼吸,拼命地生活,拼命地透支生命......
高三那一年,我遇上了他--我的一个同班同学。他有着一双眩目的绿色眸子,一具让女生尖叫个不停的臭皮囊,和等同于幼稚园孩童的智商。他是学生中极有号召力的不二领袖,而我是学校黑幕中暗地里算计着一草一木的阴谋家。在我眼里,他只是个笨蛋,虽然有着不错的理科天赋,依旧是个不知世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阳光下,我们是各自为政、井水不犯河水的两大校草,我有我的漂亮女友,他有他的铁杆亲卫队;私底下,却是耳鬓厮磨难以置信的亲昵。我们拥抱,接吻,甚至上床。有时,他笨得让我苦笑不得,但我还是莫名其妙地选择了他。自己也不明白,迷恋的是他,还是被人疼爱的感觉。
就是这个笨蛋,被我甩了之后,一听到我的病到了晚期,固执地坚持留在我身边,陪我渡过的最后的一段日子。病入膏肓的时候,我拒绝化疗,我讨厌让别人看到自己苟延残喘的样子。任由父母哭叫着哀求,我残忍地不发一言。每每这时,他总是坐在我身边,握紧我的手。他的手,暖的发烫,仿佛能把我将近熄灭的生命之火重新点燃......
一次,当老爸看见自己口中善解人意友爱同学的好孩子正肆无忌惮地把他的儿子压在床上拥吻的时候,看着老爸痛心疾首的模样,我忽然有了复仇的快感,肆意的微笑爬上了脸庞。可是--意料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如期而至,老爸缓缓退了出去,表情沉痛地掩上门。
那一霎那,父母声嘶力竭的呐喊回响在耳边。恍然惊觉:原来多年来父母对我的置之不理,只是想让我尽情作自己想做的事。
沉积多年的眼泪一下子决堤而出,他轻柔的吻落在我的脸颊上,吮干我的泪水......明明是清晨,天为什么会一点一点变暗?
醒来的时候,夜已深了。雨滴滴答答打在玻璃窗上。没想到,在屋子里看雨,也能这么凄凉萧瑟。还是我正在雨中?为什么......夏末初秋......会那么冷?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就有幸福的可能......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你醒了吗?"一个熟悉的气息小心翼翼地问,"你昏迷了一天,我去叫医生。"
"不要,我不想见医生。你留下陪我。"我拉住他,近距离地凝视那双翡翠般光泽的美眸,"呐,人真的有来世吗?"
他眼中的流光闪烁不定了一刻,马上沉静为温柔的潭水:"如果下辈子,你就不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我只要今生。"
"你这个笨蛋真是死脑筋,不存点希望的话,我死的那天你就失恋了,懂不懂?"我揪住他的鼻子谆谆教导。
"到时失恋的又不止是我一个人......你死的那一天,我们一起失恋,好不好?"温柔到到虚幻的声音瞬间化成轻声的呜咽,"那时你就可以摆脱我,去找个聪明的女鬼。一起琢磨怎么整人,或者整鬼......"
"好建议,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我开心地笑了起来,
"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了,等我变成鬼我一定会做你们的第三者的。"
"你有病啊,干嘛抢我老婆?!"我瞪圆了眼睛指着鼻子骂他,却止不住温热的液体在脸上肆无忌惮地蔓延。
"你啊......"他叹了口气,温和地笑了。自 由 自 在
我在黑夜里蜷缩成一团,保持着呆在母体内的姿势,他钻进被子里紧紧拥抱住越发消瘦的我,温暖着我冰凉的体温。为什么人前冷若冰霜的他抱住我的时候,会有如此温暖的感觉?
想要的......从来就很简单......
阳光明媚的午后,湛蓝高远的天空,学校林荫道那一排的大树上,绿的发亮,绿的透明的叶子......还有眼前那双缀着绿碎钻的美眸......我所见过世上最美的绿色......仅此而已......
为什么还是得不到?
指尖烟雾缭绕中,我轻轻哼笑。今天是怎么了?还以为早就将前世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偶尔想起,仍是涟漪万千,早知如此,何不一碗孟婆汤解千愁......
"月夜寂寥,把酒欲醉,伊人今在何方。愁上心头无处诉,悲凉怎奈何。星辰黯淡,抚琴挽歌,谁人共吟一曲。知音难觅独自哀,相逢总有时......"
我对黑暗里打断我沉思的家伙极端不满:"干嘛啊你,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叫魂?!还念这种酸酸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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