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古奇侠四《镜花水月》————清尊
清尊  发于:2008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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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旻睁大了眼,直视青年,看著他贴近自己,然後,将唇──贴上自己的!?

  轻轻地试探,确定之後,突然狂风暴雨般地袭卷而来!

  苍旻震惊,要推开青年时,对方更快地扣住他的双腕,压在了头两侧。

  情欲!?

  为何这个安静的青年,对自己有著如此强烈的情欲?他泛著蓝光的眸子不再是平时的内敛,而是放射出无限的企图?

  像是──被人操控了般?

  入侵口内的舌到处肆意,把他的冷静一一击破,涌入口内的气,不是熟悉的龙气,苍旻心一寒,运用了神力,弹开了压在身上的青年。沈醉在深吻中的人,毫无防备,被弹开,背部重重摔在草地上,压坏了不少嫩草。

  喘著气,坐起身,伸手擦拭湿润的唇。

  被──覃愔以外的人吻了。

  可怕的是自己竟没有感到恶心?

  那青年呻吟一声,再次振作,眼睛扫射,寻到目标,再一次攻击。这一次苍旻学乖了,不再呆滞,敏捷地闪过身,来到青年身後,点向他的穴道。

  "砰──"

  青年顿了动作,重重地倒在地上,黑眸里的蓝光散去,最後朦胧了双眸。

  苍旻吁了口气,蹲下身子,仔细打量倒在地上的青年。手指撩开他覆在脸上的黑发,露出一张普通的脸,蹙眉,思索。

  迷蒙的眼眨了眨,渐渐清亮,看清近在咫尺的人,露出一抹惊讶,似乎想伸手抚摸,却被点了穴无法动弹。

  "苍......苍旻......"低哑地呼唤。

  苍旻浑身一震。

  "我......终於......见到你了......"艰难地吐露言语,在苍旻震惊地注视下,缓缓地闭上了眼,了无声迹。

  苍旻双手发抖,想碰触倒在地上的青年,屡次失败,不敢碰,怕一碰,戳破了壳,失去一切。

  他......刚刚唤他什麽?又说了什麽?

  那语气,那眷恋的神情,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可是,他的外表与那人南辕北辙啊!

  难道是──障眼术?!

  苍旻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不敢想象,没有了覃愔的神阵,是否还能封印魔物!

  长长叹一声,颓废地瘫坐在草地上,抬头黑夜,苦涩地低笑。

  上天──在开玩笑吗?

 

 

  琅琊又瞟了下苍旻,发现今天的他更怪了。

  午饭後,两人喝著少年式神泡的清茶,悠闲地欣赏院里新开的花儿。

  昨夜......发生了什麽事吗?

  放下茶杯,苍旻数次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他问道:"昨夜睡得好麽?"

  琅琊狐疑地回道:"很好,怎麽了?"

  "是吗?"苍旻喃喃。"那就好。"下意识地抿了抿唇,躲开琅琊探究的视线。

  沈默──

  正当琅琊再倒一杯茶时,苍旻的声音再起:"你──是‘暗鬼门'里的杀手?"

  琅琊手一抖,茶水溢出在桌面上流淌,猛地抬头,望向苍旻。他没有看他,只是将视线落在庭院里的花朵上,五官线条柔和,微风熏人,微扬起他垂在额前的黑发。琅琊知道,他是俊美的,但他又是沈寂的,像一块被遗弃在山林中的玉石,默默守候著什麽。

  ‘你──是暗鬼门里的杀手?'他问得云淡风轻,仿佛并不知道"杀手"二字代表了什麽意思。

  很少会笑,琅琊极少在人前发笑,他从来都是隐藏在暗处,监察他人的,他像道影子,在暗处行动,所以没有人看到这张普通的脸上能漾出慑人心魂的笑容。尽管他的长相普通,但他与身俱来的高贵气息隐隐散发,令人无法忽视。

  "不,我不是杀手。"放下茶壶,他起身,靠立在廊柱上,嘴角犹挂著一抹笑意。"但我的确是‘暗鬼门'里的人。"

  "是吗?"得到所要的答案,苍旻迎上他戏谑的眼神。"你为常绿圣草而来?"

  "嗯──"没有否认,琅琊略带挑衅的看他。"你要如何处置我呢?"

  叹口气,苍旻捂嘴,咳了数声。

  琅琊惊讶,眼前一阵恍惚。如果不是苍旻外表年轻,毫无老化,他会以为在他眼前咳嗽的人──已是迟暮之年了?

  "‘暗鬼门'在江湖上被视为魔教,近来门里的杀手猖獗,杀了不少门派的魁首,何况又盗天下六宝──常绿圣草我并不打算送给‘暗鬼门'。"

  "那麽,你的意思?"

  "既然是我带你入‘人间阁',便安生住下吧。"言下之意,就是要琅琊有来无回。

  琅琊耸耸肩,放下茶杯,转身离开了。

  盯著他离开的背影,苍旻又咳了数声。

  想不到他竟然如此轻易的便承认了。而他也终於明白,这不过是一个局,"暗鬼门"天尊设的一个局!真可悲,想他苍旻活了数千载,竟也被人设计了!

  那一天,自己失神落魄,徘徊在山林间,遇到了一个茫然的青年,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孤寂与渺茫,於是,便带他回山谷了。

  天尊──何其厉害!?

  混淆了他的视线!他参透了他那颗孤寂的心,於是派来一个能扰乱他心的青年。

  也是他自己作茧自缚了呵!

  覃愔──

  ****    ****    ****

  "叮咚──"

  一滴血落进水镜中,水镜开始泛波澜。

  幽暗的阁楼里,苍旻立在占卜用的水镜前,透过水镜看天下格局。自从数千年的那场浩劫之後,他不用水镜占卜已经很久了。几乎要忘了如何操纵水镜,名为镜子,实则只是一面有凹槽的框架,平躺於地面,放入水,滴入能人之血便可使用。

  十指结了个咒印,弹入水镜镜面,梵文而成的咒印泛出金光,闪入水中,水面渐渐清晰,开始反映出世间景象......

  "咳──"苍旻又咳嗽了,这次来得猛烈,咳得他几乎弯了腰。

  平静下来後,他跪坐在水镜旁,观察镜子里反应出的真实画面。

  人间──笼罩在一片魔气之下,多处有天灾人祸,特别是北方,僵尸从坟墓里爬出来,袭击活人,活人被僵尸抓伤後,便同样魔化了......

  怎麽会这样?

  苍旻冷凝了神色,这景象已超出他的预测了!魔物──开始侵入人心,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覃愔呢?

  他是否依然在神阵中!明知水镜无法显示神阵中的景象,他执意要水镜去探索,力量被反弹,他倾倒在地上,吐了一摊血。

  血喷向水镜,染红了水镜,血在水中晕染开来,水镜不受控制的自行显示画面。

  西方"摩雷国"的雷神之像崩溃,失了雷神之心!一双紫魅之眸在水面上闪过......

  火焚,凤凰结合,飞天......

  水像火烧著了般,将凤凰浴火重生的景象重现!

  "啊?"他震惊,几乎无法思考,想更清楚看时,水面突然一黑,什麽都看不到,探手想结咒印时,水镜猛地窜上水柱,击得他缩回了手,水柱冲上天,停滞在半空中,像有生命般,渐渐凝聚成形,当看清水所凝聚的人形时,苍旻苍白了脸色。

  魔魅中透出妖妍,黑发狂野地飞扬,倨傲地眼神目中无人,眉宇间隐隐有丝霸气──竟是早在数千年前被封印的玄武神?!

  是他?

  被世人喻为大魔物的他,是远古四神之一玄武神!可被封印了数千的他,为何会出现在水镜里?

  ‘苍旻?'寒冷的语调,毫无感情,水凝聚而成的人开口了。

  "......黑曜,是你?"苍旻喃喃。

  ‘是我。数千年了,吾终於再次现世,哈哈哈──'狂妄地大笑,杂夹了一丝诡异的女人尖锐的声音。

  "......"苍旻无语。看著如此疯狂的玄武神,不知该如何反应。曾经,他们是最亲密的战友,曾经一起为了封印魔物而同生共死,可是,因为风师的死亡,给玄武沈重的打击,玄武神疯狂地摧毁一切,最後堕入魔道。他和覃愔哀伤地看著战友一个个毁灭,最後,连身为苍龙的覃愔也......沈睡在神阵里了。

  ‘你以为覃愔仍在神阵里?'黑曜嘲弄。

  "什麽意思?"苍旻握紧双拳,直视他。

  ‘哈哈哈......'突来的一个女人的声音,妖娆地诉说:‘覃愔啊......早就脱离神阵了,否则......我怎麽可能现世?只有像你这样的傻子才会在这里等待了数千年!轩辕一族早就遗弃吾等上古四神,连同尔等四司神,嘻嘻嘻,你的真身水神身体,只怕不知被扔在天界的哪个角落,没有了水神之力的水神有何用?'

  苍旻无法置信,全身都冰冷,血液急速逆流。

  他早该想到!没有了覃愔的神阵,便无任何作用了!连镇压的玄武都爬出了地狱,那麽其他魔物呢?

  而脱离神阵的覃愔,又去了哪里?

  为何......不来找他?

  许是看出苍旻的痛苦,黑曜的声音一变,再次是冷漠的男音:‘苍龙──亦入魔道了,呵呵,苍旻,你守著最初的神旨何用?只不过加速身体的死亡罢了!'

  "不可能!覃愔他──他怎麽会入魔道?"压抑不住,捂住唇,可血丝仍是从指缝间溢出。他痛苦地边咳边喘气。

  如果连覃愔都入了魔道,那他这些年来的等待是为了什麽?最初入世封魔又是为了什麽?所作所为,有何意义?

  泪,千年不曾流过的泪,汹涌而出,湿了两颊。

  ‘你的凡胎──极限到了吧?'

  苍旻哀恸了双眼,悲痛流窜四肢,瘫在地上,无法动弹。

  黑曜扬扬嘴角,道:‘你的凡胎入了魔气,加速了死亡速度。真可悲,孤身一人在这山谷中,竟还被魔气侵入。苍旻,你将要死了。'

  魔气?!

  那个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苍旻低低地发笑。

  他连最後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终於──被上苍抛弃了!

  为何,现在才认清这个事实?

  黑曜一贯邪魅的脸隐隐泛出怜悯。水像一阵扭曲,水珠四散,他消失了。

  ‘覃愔不再是覃愔了......'

  淡淡的话语,如风般,在幽暗的阁楼内,不断回荡,回荡。

  ****     ****       ****

  曾经,男子来到龙潭,呼唤了蓝发蓝眼的苍之族,在银月的见证下,他们许下诺言。

  苍之族道:"在红尘之日,望君能伴吾左右,片刻不离。"

  男子深深凝视苍之族飘忽於尘世的容颜,许诺:"如君意。"

  曾经,在郑之国的太子面前,那蓝发人贴在他耳边,一字一字清晰地道:"除了苍旻,无人能配得上我苍之族。"

  原是将这话当成戏言,可他是凡人,神祗的誓言,在耳边缭绕,怎能无动於衷?

  为了封印魔物,他们同生共死,好几次在死亡的边缘挣扎,唯一一次的结合,充满了惶恐,那是为了在无尽的痛苦中,相互慰藉,水乳交融只有一瞬间,可死亡带来的恐惧无边无垠。只因──对这个世间有了留恋,一份情感,约束了彼此的灵魂。

  天旨不可违,救苍生於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只能牺牲自己。一个又一个同伴倒下了,最後,连与他誓约的苍之族也倒下了。

  为了最後的封魔,东方苍龙启动上古神阵,将自己封印在神阵的中心,以自己的力量,封了魔道。

  然而......是什麽力量,令他再次苏醒,最後脱离神阵,入了魔道?

  为了什麽呢?

  覃愔──

  既然已醒,为何不来寻他──在这相约的峡谷!

  将一株常绿圣草放在木质小盒中,右手打了个结印,幻化出一只白色的飞鸟,飞鸟衔住木盒,绕著苍旻旋飞了数圈,留恋不去,苍旻挥挥手,助它远飞。

  "去吧,去王朝寻那个人,将这带给他──"

  飞鸟最终飞出了峡谷,飞往苍穹的尽头。

  看著飞鸟消逝後,他转身往山洞而去。进入山洞内,望水帘下垂,深潭水花飞溅,他叹口气,双手合十,默念咒语,水潭形成一个旋涡,分开双手,竖指点了点自己的眉心,之後将指向旋涡的中间,一道金光射入水中,最後消逝,旋涡越转越淡,之後归为平静。

  完成一系列动作後,使用了不少神力,苍旻忍不住又咳嗽了。

  因为魔气的侵入,身体败坏得很快。

  拧了眉,脸色灰白,黑眸无神。就这样怔怔地望著水潭。将自己的记忆封印在时间的逆流中,一次又一次的沈寂其中,回味,追溯,到头来,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可悲又可笑!

  步出山洞,穿过常绿圣草,回到阁楼群。

  那青年坐在走廊的栏杆上,手里执一只酒尊,静静地喝著,他的闯入,并没有惊动他。

  还是那样的安静,无声。既使被揭穿了来意,他不作任何行动吗?或许,这片山谷根本无法困住他,山谷外设了神阵,施了结界,对他无任何用处?

  他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困不住他,只能──毁了他!

  苍旻慢慢地接近琅琊,直到立在他面前,脚边是一簇簇的花朵,开得正豔。

  "你要杀我吗?"琅琊抬起头,直视他。

  苍旻摇了摇身子,负手而立,及地的黑发纠缠在花枝上。

  "在你点破我的身份後,我就知道你想杀了我。"琅琊把酒尊倒翻,酒往下淌,滴落地面,渗入泥土中。

  "我必须如此做。"苍旻轻道。

  "为了你的神旨?"琅琊挑眉,嘲弄地说。

  "你──"

  跳下栏杆,站在苍旻面前,逼近他,贴在他耳边,呢喃:"我──曾经进过那个山洞,看了一场──好戏!"

  苍旻後退一步,几乎要站不住了。

  愤怒!

  "你怎能──"他低喝。

  "偷窥吗?"琅琊不在乎地说,双手抱臂,身体削瘦,却隐隐散发出震慑人的气势。平凡的他突然变得不平凡了。

  眉宇间的清傲,黑眸里闪过的碧波,令苍旻迷惑。那神韵,那气息,还有说话的语气,似曾相识啊!

  ‘覃愔不再是覃愔了。'玄武之神黑曜离去的最後话语突然窜入脑中,他鬼使神差地上前,揪住琅琊的衣襟,抖著灰白的双唇,问:"你──你是不是──"

  琅琊微微皱眉,不解地盯视胸前突然激动的苍旻。

  "你是不是──是不是他──"嘶喊出声,一口血紧跟著喷射而出,染红了琅琊身上的青衣,点点洒在他的脸颊上。

  魂魄一阵动荡,苍旻哀恸地淌下两行泪,便昏厥过去了。

  琅琊怔怔地揽住倒入怀中的男子,嘴角有血,双眉紧蹙,脸色苍白无血,浑身软绵绵地,他苍旻──人间阁阁主,竟然会如此脆弱地昏倒在他怀中。

  前一刻还说著要杀他呢?

  下一刻便倒在要杀之人的怀中。很可笑,不是吗?

  於是,琅琊真的笑了,笑声在空旷幽静的山谷回荡,格外刺耳。

  拥有数千年的寿命如何?最後还不是行将就木,化为腐朽?

  停下笑,再次打量怀中的人,表情渐渐冷然,抚摸他紧蹙的眉心,一股莫名的情愫从指尖传递而来,缩回手指,他微眯了眼。不再看昏厥的人,将他交给一脸担忧的少年式神,由它们照顾自己的主人吧。可能是主人力量的减弱,这两个少年式神行动较为迟缓,形体也不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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