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梅————爱索
爱索  发于:2008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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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天你躲在屏风后,听到我和小仪对话的时候,你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吧?你甚至没有怀疑我知道你在,故意在引着小仪那样说。因为你心里,早有怀疑。你的心,被自己的怀疑蒙蔽了。

夏梅,是你们一直在诱惑我。告诉我,这里有宝藏,再告诉我这里的防守有多大的漏洞。就像我,先买下和你相似的男宠,暗示老八我决不会放过你,再给他绝好的机会刺杀,如此而已。

我们大家,都是一样。
我们,都没能够抵制住诱惑。
两人不说话,寂静的屋子里只听见灯芯吡吡剥剥的爆裂声。
夏梅想起以前看到的蛾子。蛾子总是会扑向明亮的火焰。最先是翅膀被燎伤,然后是腿脚被烧毁,每一次痛得蛾子往后退,却又再一次往前冲,向着明亮的火焰。有些蛾子最后能被烧死在火焰里,全身毁掉,只剩下黑乎乎的一点点残骸,散发浓烈的焦糊味。有些蛾子因为翅膀被烧得很严重,没有力气再飞起来,只能在地上不停的扑腾,最终悲惨的死去。
那个时候夏梅觉得蛾子好可怜,为了那么虚幻的东西,丢掉性命,这种宿命竟不能摆脱。现在夏梅觉得也许飞蛾扑火,本身就是一种解脱。停止苦苦的挣扎,接受自己宿命,冲向向往的火焰,其实需要很大的勇气。
看看自己,一再挣扎,最终还是一败涂地。当初害怕自己沦为殷骆的男宠而无视他的真心和自己的感情,一开始就不能真正的信任对方,也没有信任自己。后来的种种让自己越来越怀疑殷骆的感情,却不肯告诉对方自己的怀疑和不安,任由裂痕越来越大,最终不可收拾。如果勇敢一点,承认自己的感情,承认自己的懦弱,是不是就会不一样?如果后来,能放弃以前的种种,接受殷潜的爱,是不是也强过现在?
没有飞蛾的勇气,也得不到向往的温暖。
夏梅倚着墙,看着烛焰,"其实,我真的希望自己可以爱上你。"其实,我差一点,就爱上你。
殷潜苦笑。做这么多,差一点就做到。现在,满盘皆输。
黑夜慢慢的离开。
殷潜想起自己还要早朝,抬起头对夏梅说:"如果你自杀,我一定让薛家满门为你陪葬。"你不爱我没关系,我决不会放过你。
夏梅笑。潜,我知道你爱我。
好体贴,连活下去的借口都为我想好了。
其实不需要的。真的。如果死掉,我一定会下地狱。我不怕下地狱,可是我害怕在地狱的门口见到骆。他一定在那里等着我。我,拿什么脸去见他?
如果我不是那么自私,那么懦弱,那么多疑......我可以死。我可以去祈求他的原谅。我可以,接受惩罚,然后轮回,期待来世的相遇。
可是我没有信任他。我在他最关键的时候,出卖他,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还记得,在天牢里,他说的话。在那种时候,他在想什么?还是希望我活下去吧?真的是讽刺!我居然认为他在侮辱我。原来,那么多年的默契,自以为的理解根本就不存在。我们之间,从来没有看清楚过对方。
你说的对,潜。如果骆能看清楚我全部的性格,他不会爱上我。如果我能看清楚骆的全部性格,我不会放弃他。
遇到骆,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遇到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劫数。
我们三个人,不是没有爱,只是爱的不够。否则我不会那么懦弱,他不会那么贪婪,你不会那么残忍。
潜,我,不会死。
我会活下去,和你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
我们,是彼此的劫数,彼此的罪,彼此的惩罚。
我失去了爱,你得不到爱。
我们,都是,咎由自取。
清晨,阳光从窗户透进来,照着两人,死一般沉静。
两人都知道,从今以后,彼此之间,恐怕只剩下无休止的折磨。
两个差一点相爱的人。
结局(二)
******* ******** ********
写到这里,第二个结局已经出来了。
夏梅还是和殷潜在一起,但是从此以后,再无幸福快乐,只有无休止的彼此折磨。
夏梅,殷潜,殷骆三个人因为彼此的罪,都受到最严重的惩罚。其实我最开始想写的就是人的缺点。所以这三个主角各有各的缺点,最终导致了三个人的悲痛。其中夏梅和殷潜的缺点比较明显,殷骆可能没有那么明显,但他对夏梅其实一直抱着一种非常强烈的占有欲望和不信任态度,对皇权他一直不是真正的不动心。
他们三人不是没有爱,是爱的不够,不足以超越自己的性格固有的缺点。所以这是第二个结局,没有拯救的惩罚。
PS:打人违法,杀人犯罪。表打偶!
28
殷潜是个很少后悔的人。当然这不是说他不反省,实际上殷潜常常反省,反省不等同于后悔。
殷潜很少后悔。但他现在很后悔,却又说不清楚后悔什么。后悔往往就是这样,你做了一件或者几件事,导致了一个或者很多个结果,结果又变成理由,你继续做,然后更多的结果发生,你疲于应付,最终崩溃掉。你崩溃了,别人还觉得你活该,咎由自取。这个时候,只有后悔。
你后悔,却不知道到底该后悔哪件事,还是全部都后悔。也许某个决定是错的,但是如果回到当初,你可能还是会那样做。有时候搞不清楚那到底是一时的错误还是根本的注定。
殷潜觉得后悔,后悔爱上了夏梅。
爱上了,一切,面目全非。
现在已经是五月,五月骄阳如火。殷潜看着上书房外的几棵梅树,都已经枝叶繁茂,再也看不到一点艳丽芬芳,变得无味之极。就连梅树上挂着的几棵小果子也是黑乎乎的,一点不招人喜爱。很难以想象,看起来这么难堪的东西会在冰雪交加的时候开出动人的颜色。现在的夏梅就很像眼前的梅树,已经完全没有可以让人欣赏的地方,殷潜觉得自己当初真的瞎了眼睛。
可是,还是无法放手。想起来,心如刀割。
半年的时间,夏梅的变化很惊人。
最开始的时候是看不到笑,后来开始不说话。殷潜可以容忍夏梅不笑,那种情况下,每天看到自己恐惧又憎恨的人,笑不出来,很正常。而且殷潜不喜欢夏梅假笑,以前就不喜欢,现在当然更不喜欢。可是殷潜不能容忍夏梅不说话。那种彻底的沉默让人恨不能掐死他。
夏梅并不是完全不说话,他只是话越来越少,有时候你感觉他甚至不是故意的,但就是给人窒息的感觉。殷潜以为他是恨自己,所以不和自己说话,问什么也就是嗯的一声答一下。殷潜不想和夏梅计较,总是尽量忍着。可是后来殷潜发现不光是对自己,夏梅对下人和那些朋友也是如此,甚至比对自己更甚。殷潜叫了夏梅外公薛仁义入宫来陪夏梅,结果夏梅对着薛仁义也是惜言若金,前后说了三句话,薛仁义和他说话,他垂着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殷潜知道了捂着胸口气了一个时辰,把胃给气痛了。
两人的情事也越来越糟糕。最开始的时候夏梅拒绝殷潜,虽然他没说,可是那种拒绝的态度非常明显。殷潜也没有勉强他。可是后来殷潜发现夏梅老是不说话后就没那么好脾气了。情事变成了强奸。
这样几次以后夏梅也不再拒绝殷潜,只是没什么反应,整个人像个木偶娃娃,任由殷潜为所欲为。有时候殷潜觉得自己在奸尸,很恶心,会殴打夏梅。夏梅痛得蜷起身子,脸上浮现痛苦的表情。看到那种痛苦的表情,殷潜觉得很痛,好像被打的是自己,可是又觉得很快意,至少能在那人那里看到表情,知道他现在脑子里有自己的存在,而不是无动于衷。可是那种殴打结束后,两人之间变得更加冰冷,殷潜更想折磨夏梅,而夏梅的反应更加冷淡,只是盯着上方的天花板,细细看那些图画,好像殷潜身子底下压的是个陌生人,不是自己。那种彻底淡漠的表情有时候竟让殷潜不举,而取代的是暴力的折磨。
夏梅常常做恶梦。一个又一个的噩梦苦苦纠缠,半夜里辗转呻吟。有一次殷潜看着夏梅痛苦的好像要窒息的样子,欲望却被点燃,压住夏梅的身体疯狂吻他。夏梅醒了,喘着气,看着殷潜,眼睛湿润,殷潜觉得他眼里有泪。当时夏梅抬了抬手,殷潜觉得他想抱自己,可是夏梅最终黯淡了目光。殷潜问他到底梦到什么,夏梅凄然,"梦到你,还有骆......"后面的夏梅没有说,只是掉开头,想把自己埋在枕头里。那一次,殷潜开始觉得后悔。
有时候夏梅做恶梦醒了,殷潜却还在睡,夏梅会在黑暗中呆坐,盯着殷潜的脸,目光呆滞。等到殷潜醒过来,揽住他,抱回怀里,夏梅的身体已经一片冰凉,殷潜觉得抱着他很辛苦,却又不想放开。
后来夏梅不大做恶梦,但是常常睡不着,整夜整夜的失眠。人开始往下瘦,看着脸色就发起黄来,大碗大碗的药灌下去,一点用没有。殷潜觉得夏梅失眠噩梦和自己有关,就很少留在雨花阁过夜,常常过来看看就走,但是夏梅的情况没有好转,仍然是不能入睡,而平时的话越发少了。
殷潜不在雨花阁过夜,和夏梅在一起的时间就明显少了,更加不能忍受夏梅的沉默,脾气越来越暴躁。有一次不能忍了,抓起夏梅问他是不是哑了,夏梅也就是笑,笑得那么难看,殷潜括他耳光,夏梅收了笑,冷如寒冰,再无表情。没有表情的夏梅,让殷潜害怕。他想把夏梅吊起来用鞭子抽,最终还是没有。殷潜只是抱住夏梅,听到夏梅在耳边低语:"对不起。"
很久没有听到的声音,日夜思想,听到了,干涩嘶哑,却是一句对不起。好让人绝望。这是殷潜最不想听到的话。
殷潜端着夏梅的脸,细细看。两颊已经凹陷,脸色黄里透着青,一双眼睛大的出奇,眼眶陷下去,眸子那么黑,那么深,看不到一点颜色,好像空空的。殷潜轻轻抚摸这张脸,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还有没有那种叫灵魂的东西,还是就是一个壳子,是个幻影,是自己想出来骗自己的东西。手往下滑,摸到夏梅的胸膛,还好,有心跳,至少还有心跳。
夏梅开始不吃饭。胃口不好,吃不下,然后干脆粒米不进。殷潜亲自端了饭菜到夏梅床前。夏梅端了饭,一口一口慢慢扒,殷潜觉得他在吃毒药。吃了没两口,速度越来越慢,每咽一下停顿很久,再扒一口饭,努力往下咽。到后来搁了碗,俯下身,呕吐。直到把所有东西都吐完,夏梅才勉强支起身子,胃依然在翻滚,止不住的恶心。面对的是殷潜铁青的脸色。
其实很饿很饿,但是没有办法吃东西。不管吃什么,都止不住恶心的感觉,很像殷潜遇刺那几天的感觉。即使勉强吃下去了,也会吐出来。太医熬的开胃健脾的汤药全让夏梅吐了出来,一片狼藉,肮脏不堪。
饿到后来就不饿了,只是身体发冷,头脑渐渐昏昏沉沉,神志不太清楚。恍恍惚惚,总是看见殷潜坐在床边,守着。朦朦胧胧,夏梅很希望自己能爱上殷潜,那样的话,难受的就只是良心,仍然可以活下去吧?夏梅很想活下去,也有点想死掉。
殷潜拔出床头的佩剑,看着夏梅,夏梅也看着他。
动手吧,这样就都解脱了。本来就是错误的开始,现在该结束所有的一切。
夏梅眼里奇异的混合着期待和痛苦的挣扎,殷潜剑锋往下挪,剑尖不住颤抖,无法控制,竟在夏梅的脖子上留下淡淡的血痕。殷潜丢了剑,躺在椅子上,疲惫不堪。夏梅注意到殷潜的鬓角已经出现白发了,凄然一笑。

如果当初就杀掉夏梅的话,就好了吧?现在想动手,却没有了勇气。
夏梅想起蜘蛛。
世界上的蜘蛛交配大约有两种模式。第一种,交配时强大的一方吃掉另外一方,然后再找别的蜘蛛继续交配;第二种,并不在交配时一下子吃掉对方。双方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常常一边交配一边残杀,你咬掉我一只腿,我咬你两口肉,最终,同归于尽,天长地久。
夏梅不知道这些。但是他曾经看到过两只蜘蛛,在密密的网里撕咬挣扎,遍体鳞伤,却不肯放过对方,直到双方筋疲力尽,仍然紧紧咬在一起,困在那张网里,不死不休。
夏梅觉得,他和殷潜,好像蜘蛛。
那个时候,夏梅很好心,把那张网弄破了,两只蜘蛛跌落在地上,终于分开了。那两只蜘蛛后来怎么样了,夏梅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和殷潜,只怕是要一直困在网里了......
29
夏梅清醒的时候就看着窗外,天很蓝,云很白,偶尔有鸟飞过。夏梅觉得其实生命很美好的,只是自己太脆弱。受了苦,伤了心,就要死要活的。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干嘛要自己折磨自己?可是真的端起碗,一口也吃不下。
夏梅曾经独自试着勉强自己吃东西,一口稀粥咽下去,用手捂着嘴,使劲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可是胃里想有无数的黄巾军在造反,在抢夺放火,攻城掠地,一阵一阵的翻滚最终令自己呕吐。有的时候能吃下去一两口,但大多数时候不行。
怎么会这样?难道身体有自己的意志吗?是不是身体希望自己死掉,好弥补自己的过错?
可是,想活下去。不奢求像天空的飞鸟那样自在,可是,如果有下辈子,不希望像这样子层层束缚的活着,一重一重的罪,一重一重的无奈,压得这个躯体,无法呼吸。
无法呼吸,夏梅梦到自己变成网里的蜘蛛,网越收越小,自己被死死的捆住。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争吵,平息了,有人推自己,醒来,居然看到殷仪。
殷仪的脸色还有些红,大约是不顾侍卫的阻拦硬闯了进来,却还是那么鲁莽的样子。
夏梅露出微笑,"好久不见"。
殷仪有些痛,"两年三个月。"
夏梅默然。这几年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殷仪也长高了不少,越来越有王爷的架子了。
"太医说你不吃饭,老失眠。"
夏梅看着手,枯瘦如柴,一根一根的血管暴露出来,不好看。
"吃饭那么难吗?"
夏梅笑,"吃饭不难。难的是活着。"
"夏梅,老八没有死。"
有雷声,炸开在夏梅的耳中。轰隆隆,打得夏梅头要爆掉一样剧痛无比。
夏梅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异常的大,有些像陷入捕兽夹的动物看到人来的眼神,是痛苦的绝望里面掺着一点点希望,很恐怖的眼神。
"你没有听错。骆还活着。"
夏梅的身体绷成一个僵硬的幅度,然后慢慢放松,闭上眼睛。殷仪觉得他似乎要垮掉,可是没有。终于夏梅睁开眼睛,吐出一句话"天啦。"
除了天啦,夏梅不知道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当你以为所有的希望都消失的时候,当你以为只能上断头台的时候,告诉你,你被赦免了。
那是什么感觉?
"我看着他离开京城的。"
三年前,殷仪想把玉佩从殷骆手里拿出来,却无意间发现玉是温的。那块玉是冷玉,原本应该一片冰冷,可是那种淡淡的温度却让他怀疑。玉比人的触感要敏感的多,一点点温度也会传递上去,虽然手触着已经觉得冰冷,可是玉会暴露那不同于正常尸体的温度。
殷仪命令停止火化,然后吩咐查清周围,却被人抵住了后背,只有两个人,却是高手。两人悄声道:"如果仪殿下愿意让小人带走恭王遗体,小人保证仪殿下安全。否则玉石俱焚。"当时的情景,如果殷仪不答应,自己可能重伤,但是那两人想在几百侍卫的包围下带走殷骆也绝无可能,即使带走殷骆,只要殷潜得到消息封城也难以逃脱,胜算还是殷仪较大。但是殷仪看着那两人,知道他们实是可以舍了性命不惜的人,心里想起夏梅,说不出滋味,竟叫两人跟自己走到僻静处。
当时两人也惊讶于殷仪的做法,殷仪问他们是不是有药能让人死而复生,两人据实相告,却有这药,但是当时只求到一颗是解药和毒药在同一颗丸子里的,殷骆服下的是单独的毒药,小得多,可藏于牙缝,但是必须在十二个时辰内服下解药,否则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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