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才说爱————黑钥戏
黑钥戏  发于:2008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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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泽,不要告诉天茹,她会受不了。"
凌泽点头,"那人是谁?"
凌池转过来,笑起来,"你不认识的。"
"名字。"
凌池表情转了一圈,抓了抓头,无限温柔地说,"侯梓恒。"
沉默。
侯梓恒的名字在凌泽的脑海里做了好几个旋转,脸色一寸寸变化。
小侯,那个在诊所里谈笑风生的小侯。
小侯,那个无论言语容貌都让人如沐春风的小侯。
想起那张破碎的照片上凌池朦胧的笑容。
没来由的,无名火充满胸膛。
哥哥爱的是男人。
这个消息很惊人,却没有他爱的是小侯这件事惊人。
"为什么抛弃小侯?"凌泽嘶吼出声。z
"他是那么善良,那么温柔,让人就像风一样干净舒服。你为什么不要他?"不给凌池反应的机会,凌泽一句句地控诉起来。
"明明爱他,为什么不要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喊到后来,凌泽分明带起了哭腔,不知道是在说小侯还是自己。
凌池震惊地看过来,道,"你认识小侯?"y
凌泽冷笑一声,难掩激动,口气说不出的鄙夷,"怎么,怕了?敢负心还怕人知道?"
凌池脸上浮起层层黑云,猛地一拳揍上了凌泽的肚子,愤然地揪起了凌泽的领口,连五官都开始扭曲。口里大声嚷道,"放什么屁,我爱他!我很爱他!"
"那为什么还要娶林天茹!"凌泽也横上了,顾不上疼痛,直视狂怒的哥哥。
"你以为我是因为谁!"凌池瞪大了眼睛,几乎是在竭力地吼叫。
凌泽咬着牙顶回来,"因为谁?你他妈的倒是说呀!我看你找什么好借口......"话没说完,就被凌池的一句话打断了。
"因为你!"b
凌泽怔得说不出话,只好张了嘴呼吸空气。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玻璃?你高中去同志酒吧我就知道了!依你的性子你会结婚吗?要是我们哥俩都这么混,爸妈还活不活?你以为我想吗?"
"借口!"g
"小泽,现实是残酷的。相爱的人并不是都能在一起的。
凌泽从来没有那样久远地想过,他根本不了解哥哥。
凌泽看向自己过往都不曾好好注视好好相处的哥哥,竟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真实。
恍若隔世。
凌泽咬紧了下唇,转了个身向后落荒而逃了。
又是自己。
又是因为自己。
如果小侯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要是林天茹知道了,她会怎么看?
罪孽深重。
他明明不想的。
脑袋还留着酒后的昏沉,慌张地一路逃窜,重心不稳,脚脖子一个翻折,扑通一声狠狠摔倒在地上,手机摔出了几米远。凌泽想去拣,双脚却怎么也挪不动,他匍匐着去够,颤抖着抓回手机。
很难过,很难过。
凌泽发疯一样地摁着手机号码,放到耳边去听"嘟嘟嘟"的声音。
好久。
电话一接通,凌泽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眼泪就刷地掉了下来。
"我走不动了,接我好不好,好不好......"
韩世凉......
原来自己那么的脆弱,理智在此刻像是崩溃了的海堤,烟消云散。
就像是傻瓜一样坐在这个晚上的街角。
没关系。
就今天,让我变傻。
我只想试一次。
视线模糊着,远远的看见一个黑影,一点点地清晰,竟真是那个依旧美丽的人,凌泽扯开嘴角,笑容一如往常。
"泽,你喝酒了?"来人关切地呼唤,对着无法站立的凌泽伸出白皙的手掌。凌泽在他的身后看见了月色的迷蒙,瓷白,而且纯洁。
依靠在韩世凉身上,蹒跚地站起,凌泽无法将自己的焦距从他的身上移开,就像是引力所致,无法逃脱。
"世凉,我们回去,好吗?"泪痕在凌泽脸上纵横交错着。
回去。
回到相爱的时光。
回到我们还欢笑面对的日子。
凌泽如鸟雀跳跃,踮起脚尖,脑海里回放着第一次见面的感动,轻柔展开双臂勾起他的脖子,亲吻上他的下唇,像是画一般美好。
韩世凉如雕塑一般全然没有动静。
"啪。"
忽然,重重的耳光落在韩世凉的左脸上。凌泽盛满怒意地看着他留有吻痕的脖颈,又想起自己早没资格去愤怒,眼神一动,又哀哀地垂下去,不敢去看韩世凉的表情。
凌泽觉得自己还是醉的,头如绑了石头一样沉重,只好捂住眼睛,嘴里喃喃,"很痛是不是?一定是很痛的,因为我很痛,你以前,也是那么痛的吗?"越语越悲伤。
直到感觉自己被温暖包围了。
"世凉,对不起。"你的痛我才能体会。看着恋人在别人怀里的痛。痛彻、心扉。
对不起。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靠在世凉肩膀上,脸上湿湿的,才知道眼泪一直停不下来,在他的肩窝聚集成河。

早晨,感觉到脸上被恶意地戳戳点点,凌泽不假思索地埋怨,"世凉,别闹。"睁开眼却看见了余袅很是精致的脸庞,嘲笑自己的自做多情。又想到昨天的丢人,只好任脸上发热。
"余袅......"
余袅毫不掩饰自己的失落,低声道,"为什么你第二个才想到我。"
"什么嘛,拿我开心啊。"凌泽嬉笑着去拍他的肩膀,揉揉自己惺忪的眼皮,"昨晚你送我回家的?"说着,小跑去厕所,抓起牙刷牙膏。
"恩。"余袅也跟出来,去把买来的早餐铺在桌上。
韩世凉怎么可能送你回家,别傻了,凌泽,很多事傻一次就够了。
吃到一半,"小公主,下午有时间吗?"
凌泽差点被豆浆呛住,"什么小公主,恶心。"抬头思忖了下,回道,"今天下午不行,我有事。"
※※※z※※y※※z※※z※※※
一些事情结束了,一些还没有。
凌泽,接受我吧。
那是余袅昨天对凌泽说的。
一起吃过了晚餐之后,他真挚地握起凌泽的手,信誓旦旦。他的眼睛,带着止不住的期盼和热情。
凌泽一点点抽开手,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即使他看见了余袅眼底的受伤。
对余袅,并不是没有好感的。
可是不是那种。
没有那种心动激情的感觉。
凌泽不确定自己爱不爱余袅,但可以知道的是,他还不能接受他。
之后余袅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电话,没有消息。
凌泽心如乱麻,很多情绪混杂在一块,忽然就纠结成抑郁了,开始担心起余袅来。
他自尊心那么强,该不会......
越想越慌,索性就冲出了家门。
天早就已经黑了,万家灯火,一盏盏路灯依次亮起。
打的到余袅家附近,凌泽低头看了看地址,一个个号码地辨认。
这个时候凌泽后悔了,早知道以前就去几次余袅家,也不用对着个破地址找,早就直捣龙窟了。想归想,找还是得找,刚才为什么不让司机再开进来点,这破公寓怎么那么大。
说时迟,那时快,凌泽刚背过身,身边一辆车"嗖"地就蹭过去。凌泽猛回首,连忙追上去。心里高兴:还好我认识你的车。
车子七拐八绕终于停了下来,凌泽一路奔跑狂追,在离车几米开停下,弯下腰喘气。这么狼狈的样子被看见了,还怎么做人。赶快又往后退了几步。
余袅的身影从前车门里跨出。还健在嘛,凌泽一直悬着的心安稳坠地。
然后另外一边的车门也打开了,余袅跑来拉住那人的手,在他额上落下一个吻,无限柔情。
凌泽被震在原地无法动弹。
那个人无比熟悉。
倒是余袅眼角瞟到了凌泽,也惊吓到似的怔住了。
"凌。"华豁不知所措地低下头,搔了搔头,尴尬地笑笑。
"打......打扰了。"凌泽心里百感交际,不是个滋味,结巴了句,撒腿就跑。
跑到了小区门口又停下来,真想甩自己耳光,跑什么呢这是。
仔细想了想,还在心里郁结着,亏我还跑这么喘地来找你,丫还风流着呢。

果然,没过几小时,一个电话就打到了家里。
这个时候凌泽刚洗完澡,暴躁地接起电话,猛地坐进沙发。
余袅的声音听起来揣揣不安。
凌泽忽然想,这,莫非就是心虚?
"小凌啊,你没事吧?"
假惺惺。
"那是,我能有什么事。"
"小凌你听我解释......"
凌泽咬牙切齿,"说说你们怎么来的一腿?"
电话那头沉寂了很久。
凌泽也跟着沉默,把电视频道转来转去,怒目以视。
"小凌,这话说出来可能不中听,"余袅苦笑,"我又不是圣人,我不可能一直等你啊。"
"滚。"凌泽把电话重重拍下,这下是真快爆炸了。
余袅,我不需要你等。
从我看见你和华豁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我并没有心痛。
尽管我气,但我只是气你的态度。
可却没有撕心裂肺的痛楚,没有悲愤欲绝的伤心。
余袅,我还是,不爱你。
一个人也许会爱许多人。
但每次都只能爱一个人。
独一无二。

这之后的一个月,凌泽为考试忙得焦头烂额,着实体会到了辛苦。
终于,在七月解决一切,突然松下一口气。
和朋友一起去喝了几杯,不到2小时,"小凌我们走了哦。"余袅拍拍华豁的肩头,华豁就很是乖巧地点点头。"还夫娼妇随,恶心不恶心。"凌泽嗤之以鼻。
"你这是妒忌,妒忌。"余袅小声耳语,大笑起来。
一个月里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只是心里某一部分寂寞下来。
凌泽刻意去忽略,把自己的感觉深深埋葬。
只是,为什么自己眼里的事物都如失色般单调?
行至房门,凌泽顿了顿,弯下身子去看那个突兀的纸盒子。
是干净的硬板纸盒子,没有一丝花纹。
凌泽抱起它回家,小心翼翼地打开。
竟然是这个。
凌泽突然感觉眼眶发紧,心头像被什么狠狠揪起,酸痛起来。
照片。
满满一盒子的照片。
全是凌泽的照片,从开始交往的开怀,到最近低落的神情。
翻到最后一张的时候,凌泽差点忍不住眼泪。
盒底写着"生日快乐",字不好看,他的字,一直都不好看,太大,横冲直撞,和他的人一点也不像,一点也不像。
他还记得我的生日。
那些压抑许久的情感,像要全部涌起来一样,充斥了凌泽的身体,越来越满,越来越重。

"韩世凉,记的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今年的这一天,我会去学校。"

"我会等你。"

"等你来重新认识我。"

9月3日。
凌泽穿上箱底的白衬衫,带上黑框的眼镜。
步行到他毕业了2年的高中,学校的摸样一如往昔,不时有学生走过。
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天际从远方开始深下来,一点一点蔓延,像是在吞噬。
凌泽依然是微笑着的。
看向东边。
我的世凉啊。
为什么我们总要在天黑了,才说出爱意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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