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丽莎忽然止住了言，怔怔地看着陆薪，似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想我的耐性还不至于好到让人一直在这里胡闹。"一把声音从陆薪背后传来。
"谁？"陆薪迅速站起警戒地回头望。
一个黑发男人，他脸色有点缺乏血色的苍白，有点贵族般的帅气，看样子大概只有二十多岁，可双眼却似乎包蕴着百年的经历。
看着陆薪，他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却不知为什么让陆薪自心底感到了恐惧。
"丽莎，果然是我把你宠坏了吗？"
"诺特......"站在陆薪脚边的丽莎低声地念出一个名字。
"诺特是谁？"
"诺特是谁不重要。"诺特笑容依旧，原本同头发一样乌黑的双眸渐渐褪成了红色。
"你......"陆薪还没有叫得出声，已经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你对他怎样了？"管家恢复原来的样子。
"洗脑而已。"
"这样也好......他是个好人啊，就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矢狼。"打断管家先生的感慨。
"是。"
"他从哪里来你就放回哪里去。"
"是。"
"不要在半路偷偷地把他吃了。"微笑。
"哦......"
"还有这些......"诺特指指劫后的储物室，"在其他佣人回来以前恢复原状。"
"这......"
"你也不想我们矢狼大人的‘丽莎'癖让族中的女士们知道吧？"
管家："......"
低头，夹尾（如果有尾巴的话），默默拖走地上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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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颜刚放好了热水，用手试过水温，胎儿便忽然活跃起来。
"啊！"突如其来的痛让雪颜一时站不稳，跪倒在浴室的地板上。一手扶住池子边缘，好让自己还能保持平衡。
孩子在用力的踹着他，并不感她的慌乱，所以不是在挣扎。这不同于平时一般的闹腾，她的活动连同着自身的妖气，那必定会增加雪颜的痛感。
雪颜穿得不厚，可是隔着衣服仍能看得到肚子在动，看样子那家伙真的是憋得太久了，想跟雪颜游戏，她这回是"全力以赴"啊。
"喂，踹破了对你没有好处的......"
孩子收敛了下，继续。
"诺特不在，你这样也没有用啊。"
孩子没有理会他。
"再这样，你出生以后我就不要你了！"
说些让孩子伤心的话只会引起反效果......
痛，雪颜感到手心冰冷冰冷的，渗出了冷汗，他调整呼吸，似乎得不到什么效果。
"毕竟那养育孩子的地方不是你自身的器官，她太过分的话恐怕会引起你自身的反应，可能会造成早产。"私底下蛭名曾经这样对雪颜交待过。
或许安抚孩子的话需要改进，可是在这以前必须先让她停下。
看着池中的温水，雪颜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支起身子，连着衣服一同沉进水中......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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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冷静......
"你总算合作了啊......"雪颜抹去额上的冷汗。双手趴着浴池边沿，水浸到他的胸口，接近零度，在雪颜连同衣服一起落到池中不出一秒，水就在他的妖气作用下降到了这个温度。不出雪颜所料，孩子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雪颜虽是纵冰的妖怪，可是能力与喜好是两回事，他不见得有多么享受在冰水中泡着，同理，他的孩子也一样。在这样的环境下，孩子似乎丧失了活动能力，连妖气也完全的收敛起来。要不然，怎么叫做"冷"静？
待缓过气来，体力完全恢复,雪颜解开上衣的纽扣，毕竟衣服湿嗒嗒的搭在身上实在不舒服，这时他恶质的，不忘隔着肚皮和那小家伙开个玩笑，"如果你出生后还记得这事，再向诺特投诉吧......"
"雪......"
不必等到孩子出生，那吸血鬼现在就闯了进来。
雪颜连着没有完全解开的衣服一起泡在池中，水面漫着一层淡淡的薄雾，隐约还能看到一些小小的冰块浮在水上。看此情景，诺特一下子愣在那里。
不管动机怎样，以八个多月的身孕进行"冰浴"这做法始终有点变态。雪颜望着诺特，样子一如做错事等待惩罚的小孩。
"雪......你这是什么回事？"诺特愕然道。
"我想，我和她都应该冷静一下......"
雪！你疯啦？看他乱来，诺特这话差点就冲口而出，可是他还是把话压了下去， 雪颜话中之意，他自能够明白，只觉一股隐隐的心痛，只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眼前的爱人，还是那个现在在他肚子里的小家伙......（孩子：冷死了......|||）
"她把你踹痛了吧？"
"诺特，不要这样看着我，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保证，OK？"雪颜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他那心痛的眼神，自己会有主动"求饶"的感觉，"看样子现在就教孩子控制好自己的妖力真是性急了点。"
"是性急了点，不如把那两只狐狸都抓过来问一下有没有别的方法？"
"可以考虑......对了，你怎么突然进来了？"
"我经过的时候感到你的妖气有点不对劲，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吧？"
"没事了......"
雪颜一时不知道自己还该说些什么。一直以来，诺特以爱迁就他的任性，包容他的胡闹，宽恕他对他的伤害，为他着想，明他之意......雪颜不是个傻瓜，他做的这一切怎会感觉不到？
默默的拉过诺特的手，他能感觉到，吸血鬼掌心的温暖正慢慢的传过自己的指尖，在血管中化开，汇入心脏，暖和得能将一切溶化......
"辛苦你了......诺特，谢谢。"千言万语，此刻能挤出口的，却只有这几个字。
"雪，你真的没事?"诺特看着他，有点担忧。
这也难怪，面对雪颜特如其来的转变，吸血鬼吃惊、担心也是正常。
"......"
"诺特，可不可以靠近一点，扶我起来？"
"嗯。"
扶着他的肩，雪颜缓缓地从水中站了起来，向诺特投以淡淡一笑，此刻的温柔让人为之心醉。
"你......"只可惜眼前那笑容未改，依然的绝色迷人，诺特却感到雪颜抓住他双臂的手突然用力，话未出口，他已被雪颜一个转身扯入了水中。
其实雪颜的动作已较从前有所减慢，诺特要挣脱反抗很容易，只是他并没有行动，而是任由对方将自己按进了水中。
温馨气氛骤灭，另一番景象速燃。
"不要乱动，你我也不想伤害到孩子吧？"雪颜双手摁着诺特，以肚子顶着他的腹部。
"OK，我不动......"诺双手轻覆在雪颜肚子两侧，怪责道，"雪，你这是在利用人质。"
"哼......人质也是你交到我手上的。"面对他故作的正经，雪颜温和的笑意中透着"吃定你了"猎食者般意味，"现在我们要不要留个纪念？"
"纪念？嗯，好啊。"诺特脸上的笑容，夜行一族独特有。托着雪颜的腰，吻了他一下，"如果你这行为的对象是那人类，他恐怕承受不了那惊吓吧？"
"不要开玩笑了！"雪颜重新把他摁回水中，"如果那样,到时我自然懂得‘恪守妇道'的......他怎么了？"
"他不过是忘了你而已。"
"那也好......"雪颜按着吸血鬼借力站了起来，扯过毛巾披上。
"怎么了？"
"我不玩了。"
"你不要我了？"这回轮到吸血鬼反问。
"我不喜欢利用人质。"
"哦......"
"诺特......刚才那句话，我是真心的。"
"具体哪句？"吸血鬼竟然装傻中。
"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过。"雪颜把门甩上，扔下连着衣服泡在冰水中的吸血鬼。
"雪,这样子也挺可爱啊......"
吸血鬼把自己沉回水中去。
咕嘟，咕嘟......
（待续）
（40）
雪颜对陆薪的事没有再过问，陆薪认识的只是"雪子"这个人，而这个美丽的"少妇"已从他的记忆中永远地消失。
人间四月，春意绵绵，诺特与雪颜的孩子将会在这个月内降临。
"还有两个星期就解放了......"雪颜松了口气的伸了个懒腰又重新躺下。
踢踢闹闹的有时甚至把雪颜踹得直不起腰，算是孩子对雪颜的一种撒娇方式吧，以引起雪颜注意。
雪颜其实是很容易就会被撒娇之类的举动打动的，可是面对这么一只爱闹腾的小猫，却是怎么也理解不了她的需求。
因此，忽略她。
于是，恶性循环。
不过雪颜还是很疼爱孩子的，"冰浴"事件正如他所保证的那样，只出现一次。
看着雪颜拿她没办法的样子，诺特想偷笑的同时也难免感到有点心痛。
"雪......"诺特想说些什么。
睡着了？
在夜深以后孩子的活动会更加激烈和频繁，此举可说透露着孩子的夜行者本质与恶习。再加上腰背酸痛，雪颜已多个晚上无法入眠了。即使是妖怪，也会累的。
隔着薄衣，看到那高隆的肚皮动了动，孩子又开始动手脚了。"嗯......"雪颜眉头微蹙，翻了个身，只是仍恋梦的美好，不愿醒来。
诺特爱抚地将手覆到上面，"乖，别闹了。"
孩子挺听父亲的话，缩了缩，乖乖地继续睡。
既然难得睡着，就好好睡吧。
看着爱人熟睡，诺特不觉流露出满足而又宠溺的笑容，扯了张被子为他盖上，然后轻轻地退了出去。
免得打扰雪颜美梦。
"诺特，艾华来找你了。"门外，管家迎上。
"我明白了，叫他到书房等我吧。"
艾华，他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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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快做爸爸了。"
"谢谢。"诺特的回应多少有点冷淡。
实话，诺特现在并不想见到他。
就在几个月前，艾华还要置雪颜与他的女儿于死地。如今到来，看样子不会是纯粹的贺喜。
"恭喜诺特，陛下的狗为你使用了。"
"这事用不着恭喜吧？"
"你和洛恩化敌为友了。"
"我和他从一开始就不算是敌人。"
"你就不觉得，是陷阱吗？你就相信他？"
"该不该信他，我自有分寸。我想你还是花更多的时间为你自己打算会好些。"诺特有点不想听下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和洛恩之间的事你不用再多管了。"
"诺特，你觉得我多管闲事？难道二百年来他所做过的你都忘了？"艾华不由得加大了话音。
"他做过的事，我记得，你做过了什么的，你我都清楚。"
"是的，我知道，你还在怪我间接害死了妮娜，你怪我要加害你和雪颜的孩子。但是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你我同是人类过来的，一直以来我是怎么忠心于你的？难道你就不看看到二百年来我对你的情谊？"
"艾华!"诺特喝止他，"如果不是念在你是我还是人类时就认识的朋友，你还能活到现在？"
"你......"艾华明显的感觉到诺特的怒气，一时语塞。
诺特的语调降了下来，"关于我妻子的事，我早就已经和你清算过了。至于雪颜，等他身体恢复了以后我自会要安解封你的妖力。如果他觉得有必要向你讨些什么的，他自然会去找你动手。至于你，我，洛恩三人之间的事，你现在就不要再说了。"
"忠言逆耳，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仍得说，二百年前他为了向陛下邀功，他出卖了你，二百年来他利用你从奥里那里得到过多少好处？就是因为他把雪颜给你了你就什么都信他了？"
"够了！艾华。"诺特打断他的话，"我希望你仍能清楚你现在正在说些什么。我明白也很感激你对我的情谊与忠心，但有的事你也管得太多了吧？"
"你明白？你说你明白？哈哈~~~"艾华惨笑道，"我200年来一直都爱着你，你明白？"
"你说什么？"
"那时候喜欢上一个与自己同性的人是一种罪。对于你，我能做到的仅仅是在心中念着你。我不奢求你能了解。200年来跟随你，为你铲除障碍。可是......在你心中我就连那一再出卖你的狐狸也不如!"
"很抱歉。"
"你说......抱歉？"
"抱歉。"又一声的抱歉，已是回绝。
"哈哈......哈哈哈......"艾华绝望地笑着。他的爱，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望。
忽然，一个身影从艾华那褐色的瞳孔中映出。
雪颜已是靠在门沿上。"好久不见。"既被发现，那便进来打个招呼。虽是产期将近，可是体态并没显得臃肿，行动虽有不便但也不见得迟缓。
"书房的门没有关。"雪颜解释着，与迷人的微笑相对比的是他不甚友好的语气，房温骤降了几度，"抱歉，看来我出现得不是时候，不打扰了。"
"慢着！"艾华喊住了他，"你都听到了？"
"嗯，我总算明白了。你果然是......"争男人的泼妇。以现在的身体情况，直接挑衅对方实是不智，话的下半截雪颜还是留到心中暗笑罢了。
从雪颜善恶莫辨的浅笑中艾华还是能读到话中的嘲笑意味，拳不禁地握紧。
气氛微变。
"雪颜，能让我和你单独谈谈吗？"依稀感觉到诺特隐藏在空气中的杀气，艾华紧握的双拳慢慢舒开。
"乐意奉陪。"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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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没问题吗？"诺特不放心。
"作为暗之一族的战士，我相信他晓得如何去尊重他自己。"雪颜瞟了艾华一眼。
艾华的大部分妖力被封印，如果单从力量上对比，可以说已不能对雪颜构成什么威胁。但以雪颜身体的特殊情况，他不得不小心防范对方。若然狗要发疯，即使没有了牙齿仍是具有伤害力的。在答应单独谈话以后，雪颜便考虑到了若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如何瞬杀对方以保自身安全。
"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吧？"目送诺特离开了房间，雪颜的微笑依旧，语气冰冷如昔。
对于这个曾经要加害自己和孩子的人，在再次见面以前，雪颜曾经想过在这事情处理好以后再以私人恩怨为理由把他解决掉，可是现在，雪颜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处理他也是多余！雪颜心中一句。
"敢问，你这妮娜的替身，狐狸的棋子，做得可开心？"初见面时艾华眼中那股凌厉的杀气如今已被哀伤所淹没，从他语气中雪颜还能读出多少哀怨。
雪颜敛住了笑："我想，我开始有点同情你了......"连与他的对话，也没有必要了。只要打开就可以出去的了，就可以走了，就可以不必理会他了。雪颜尽管在心中这般对自己说，但动作上还是作出了保留，没有付诸行动。
"那次我对你和孩子做出的事，希望你能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