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爱————锐儿
锐儿  发于:2008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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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宇转过头,他的眼睛又红又肿,他望著赫正慢慢摇头,"我想陪著他。"他的声音哑得已经完全不似他。
"有我在呢。"赫正好不容易把他从民翼身边扯开,"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觉,你还在生病啊,发著高烧。"
憔悴的东宇,无奈的看了一眼床上的爱人。又是一天,他没有睁开过眼睛,也不讲话。
"去吧。"赫正将他推出房门。
东宇琅琅跄跄的走著,几次身体不稳都差一点就那麽摔倒。这个世界真的太不公平了,为什麽偏偏要让民翼遭受这一切呢?东宇宁愿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

"民翼!"拖著疲惫不堪的身体赫正坐在椅子上,"我知道你没睡!"他说:"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得话。"
"其实咱们六个人中,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我知道你也是如此。但我清楚你是个好人。你懂得什麽是爱。也明白你的所做所为全部都不是出自本意。"贴到他的耳边,"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嫉妒你......"赫正咧嘴笑了,"嫉妒你可以把舞跳到出神入画的程度,羡慕你能够将舞蹈理解的那麽透彻,尊敬你可以不惜一切保护我们大家。所以你睁开眼睛来,我们做好兄弟。恩!?"
病床上的民翼依然不声不息。只有仪器因为他的心跳发出嘀嘀的响声。
"你很累?那就闭著眼睛听我说话。"赫正抹了一下眼角的泪,"对啦。昨天寒悻和骏津打来电话,他们现在在英国的小镇上。第一句话,寒悻就问到你,他说怎麽打你的电话总也不通。我只好欺骗他们说你去了国外......我这样做对吗??你也希望如此是吗??"
"所以......"还是忍不住泣不成声,"所以......"握住他的手,"民翼,别死。活著,我们六个还要在一起呢!!!重新回到舞台上,活著就有希望,不是吗?"
缓缓睁开眼睛,民翼张了张干涩的嘴唇,"他......他们好吗??"他问的是寒悻和骏津。
"恩。"赫正泪流满面,努力点了点头。
"谢谢你赫正。"
"别说了民翼。该我说谢谢。活著,记住,为了那麽爱你的东宇,你也要坚强起来!"
"哦。"民翼哭著应著。
夕阳隐没在地平线处,将一切都隐藏到了黑夜中。

"哗啦。"是食物被摔到地上的声音。
来到病房门口的文皓和赫正匆忙拉开门。正看见东宇蹲在地上捡拾碎片。民翼气鼓鼓的坐在床上,手里还捏著筷子,"这是什麽味道!!"他大吼著。"你就拿这些来给我吃吗??"
文皓急忙加入东宇帮他收拾这一地的狼籍。
"别生气。"东宇哄著他,"我再去弄一份就好了......"他没有因为他的无理取闹而生气,反而百般迁就著。
"我不要!"民翼耍著脾气,至从知道再也站不起来後,他就常常如此任性无理取闹。"我不要吃医院里的食物,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
"那好,那我就出去买。"
"出去?出去得需要多久,你想饿死我啊!"
"不会的,我开车去。马上回来......"东宇被他指使的团团转,却没有一丝抱怨。
望著东宇急匆匆的出去了。
文皓不觉为他打抱不平,"哥,你别这样。东宇哥够不容易得了,你看他,为了照顾你,整个人都消瘦了。"
民翼低头不语,他就是要难为东宇,让他讨厌他,知难而退,如今自己成了这个模样,他怎麽能再拖累他。
东宇刚刚离开,就有人敲门。
"谁?"几个人面面相阙,因为外界没有人知道民翼住在这家医院。"会不会我们来得路上被记者跟踪了?"文皓问。
"不会。"赫正摇头。
文皓过去开门。
进来的人叫屋子里的人都大吃一惊。
他是公司现在力推的新人,民翼和文皓都不会对他感到陌生。圣诞节的狂欢会上社长拥在怀中的就是他。
几个人对他的突然到访都感到惊讶。
"你来做什麽?"赫正挡住他,保护著民翼和文皓。他是现在社长身边的红人,来者不善。
"前辈。"男孩却显得毕恭毕敬,"我是来看看民翼前辈,并且有些话想和他说。"
"有话就和我说。"赫正不让他靠近床边。
"赫正。"民翼开口了,"叫他过来......"

男孩离开後,屋子里的人都陷进了沈默。
刚刚他说的话似乎还在耳边萦绕。
"前辈我知道撞伤你的人是谁,那个人是社长派去的......"
虽然这个结果民翼早就想到,但当真有证据的时候,他又感到了悲哀。这麽几年,他当牛做马,帮社长赚钱。甚至出卖自己的一切。而换来得结局,却是如此悲惨。
冷笑。嘲笑自己的无知。什麽偶像,什麽亿万人崇拜,太假了。
"你为什麽要告诉我这些??"民翼问。
"民翼前辈,你是我最崇拜的人。我是因为你才加入公司的。但所有的一切都不像我想象得那样......"男孩说不下去了,"看著前辈遭遇这些,我真的很难过。弱小的我,除了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以外,别的我什麽都做不了。"
攥紧手里边的证据──一顶帽子。
民翼至今还无法忘记,自己被撞倒後看见的那个戴著帽子的男人。
"社长简直不是人。"赫正气愤得一拳击打在墙上。
"把这个证据交给警方。他们现在也在积极的查验那辆撞倒你的车。"文皓接著说。
"那又能如何。"相比民翼却镇静得让人害怕,"紧紧凭借这些,根本无法将社长搬倒。就算让他进了监狱,也永远换不回我的腿......"
"那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
"这结局已经不错。社长派人撞我,就是担心我会泄露他们的秘密,他知道我没死,还肯放我一马,已经很不错了!!"
"民翼,你难道一点也不想报仇吗??"
"想。"民翼嘶吼,"可问题是,我能吗????"
屋子里安静了,是的,他拿什麽和社长斗呢?!

谁也无法给民翼一个交代。
除了认命,别无他法。
而其实民翼心已死,失去了舞蹈的他,等於失去生命。他只求一死。悄无声息的离开。他自觉得这样对他,对东宇都比较好。
悄悄开始隐瞒著东宇藏药的民翼,在数著生命中最後的日子。望著墙壁上的月历,翻到下一页的时候,他就终於可以脱离这苦海,去见奶奶了。

第九章:
民翼又失禁了。为此他的情绪失控,用牙齿撕裂了所有的被子,他实在不清楚连自理能力都丧失的自己活著究竟还有什麽意义?
东宇依然是默默的。默默的抱紧情绪失控的他,任凭他在自己怀中又抓又咬,大声叫嚣。
"好了,好了......"像哄孩子一样拍著他的背。
民翼却不领情的张开嘴狠狠咬上了他的肩膀,直到咸涩的血渗透了东宇的衣服才肯放开。
东宇早痛得汗流浃背,却依旧没有放开抱著他的手。他懂得,民翼现在需要的是宣泄。
果然宣泄完的民翼不再闹了。他喘著粗气,坐在床中央,望著从被子里露出来的棉花发呆。
东宇顾不上自己肩膀上的伤口,而是先心疼的替他抹干汗迹,理顺他的头发。
"你走吧。"民翼低声说。
"你让我去哪儿?"东宇问。
"离开我,去哪儿都成!!"
"我哪儿都不去,就陪在你身边。"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情绪激动的大吼,"我叫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我也说了,我不走。如果爱情不能做到不离不弃,那还算是真爱吗?!"
"金东宇你脸皮怎麽这麽厚啊?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我讨厌你。看见你就恶心,就想吐。所以你滚,赶快滚!!"
东宇不说话,他知道此时再说什麽民翼也听不进去。
站起来,准备离开,让他单独冷静一下。
"对,走啊,走,再也别回来了......"民翼抓起桌上的水杯狠狠砸在东宇的背上,杯子里的水将东宇的衣服染湿了一大片,杯子碎了一地。
东宇站在原地,对於民翼的无理取闹默默承受著。此时的他,心境不比民翼好多少,可为什麽,民翼就不懂呢??

失去了东宇的房间里安静的可怕。虽然嘴里说著残忍的话,但民翼的心里真的好害怕,他明白此时的东宇岂止是一个爱人那麽简单,他是他生命的支柱,如果失去了他,他就真的溃不成军了。
心里又急又怕,民翼忍不住抱著破烂的被子呜呜哭起来。
门又响了。
东宇抱著干净的被子走了进来。他怎麽会忍心将他独自丢下。
帮他换好干净的裤子,东宇将民翼抱到了不远的轮椅上,尽量忽视他脸上的眼泪,他,金东宇也有脾气。也有会累的时候。此时东宇想冷静一下。於是,抛开他,又去收拾床上的一片狼籍了。
民翼则望著东宇的後背,不敢再说话。
本来赫正想要给民翼找一个保姆的。但被东宇一口回绝了,他明白此时的民翼更需要的是他。
每天照顾民翼,已经将东宇累得精疲力竭了。而民翼又隔三差五的大吵大闹,他已经将东宇磨散了架。

屋子里陷进了尴尬的沈静,文皓正好这时来了。
想彼此冷静一下的东宇让他推民翼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因为刚刚的无理取闹,民翼心里也稍稍的有些过意不去了,便没有再反驳。
医院里的樱花开了,又是一年,民翼没想到自己竟然病得如此之久了。想起这些日子陪伴在身边的东宇,他又欣慰,又难过。东宇是个好人,他真的不想再拖累他......
精神不集中的民翼,害得文皓叫了好多声才回过神来。
"恩?"他问。
"那辆撞伤你的车,是你的。"
民翼点点头,当时他就知道了。
"警察在那辆车里发现了一枚不属於你的指纹,现在正在查,也许很快的凶手就可以绳之以法了。"
凶手吗?民翼伸出手接住一片陨落的粉色花瓣。抓到又如何呢?就算抓到也换不回他健康的双腿了,不是吗?

回到病房里,民翼的心情好了很多。
可出人意料的却是病房里依然像他们离开时那麽脏乱。东宇手里攥著一包东西呆呆的坐在床沿边。
"哥你怎麽了??"文皓先发现了东宇得反常。
"文皓,你先出去一下好吗?"东宇低著头,民翼看不清他的面容,更不清楚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哦。那我去给你们买点喝的。"文皓离开了。
"你怎麽了?"民翼问。
东宇站起来,"我怎麽了?"他轻声喃喃,"我怎麽了!!"他加重了语气,"啪"的一声将手里的东西丢在了民翼的脸上,"我怎麽了?你怎麽了??!"他声嘶力竭的大吼起来。
"这是什麽?"气冲冲得他指著散落了一地的药片。"你不吃药,你把它们都藏起来做什麽??"
民翼呆了,他忘了藏在被子底下药的事情。
捧住他的脸,"看著我的眼睛,告诉我民翼,你究竟要干什麽?啊......"
民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用尽全力,拼命逃避。
"说话啊?告诉我!?"对於他的逃离,东宇更加愤怒,抓住他的肩膀,拼命摇晃他的身体,想得到答案,却得不到的东宇绝望了。为什麽,为什麽付出了一切,他却还要如此对他。
"放开我,放开。你抓疼我了!"民翼扭动身体想逃开东宇的质问。身体不方便的他,一下子失去平衡从轮椅上摔到了地上。民翼努力了几次都无法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最後他只能无力的趴在那里痛哭失声起来。
东宇腿一软无力的跪倒在地,"你想死是吗?想积攒起来,一起吃掉,然後死是吗??"
"为什麽你要这麽残忍?我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麽?你怎麽可以这麽对我?"东宇也哭了起来。
民翼不说话,他此时还能说些什麽呢。
得不到答案的东宇终於耗尽了身体里所有的耐性,他疯了一样的抓起地上的药片,往自己的嘴里塞去。无法伤害他,那就伤害自己好了。
"不,不要,不要......"挪动著沈重的身体,民翼抓住东宇的手臂,"不要。"泪流满面的望著他,脸上那里还有了早上的强悍与霸道。
东宇却一把将他甩开,此时付出了一切却得不到一丝回报的他,真想就这麽一死了之算了。
"不要。"民翼拼命用手收拢那些药片,藏在身体下面,让东宇无法够到。东宇却只轻轻一下就将弱小的他掀翻,嚼著那些苦涩的药片,东宇努力吞咽著。而被甩开的民翼则又爬回来,他拼命的用手抠他的嘴巴,"求求你,吐出来,吐出来。"
东宇的牙齿刮伤了民翼的手指,民翼却管不了那麽多了。他不要他死。

这一幕把推门进来的文皓吓了一大跳,甚至手上买的水也顾虑不到的仍到了地上。
"哥,你们在干吗?"他跑过来拉开他们。望著泪流满面,披头散发的民翼。还有气冲冲,含著一嘴药片的东宇......不知道来龙去脉的他,不自觉得也跟著瘫软在地。
悲愤的东宇狠狠的揪著自己的头发。而不远处的民翼就趴在冰冷的地面不停的哭著。
望著那弱小的身躯,东宇在想自己是否错了,是否在知道他再也站不起来的时候,就该将他置於死地。那样是否民翼就不会这麽痛苦了?!
东宇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把将民翼扛到肩膀上就向外走。
"哥,放开民翼哥,你要带他去哪儿,去哪儿啊?"文皓跌跌撞撞的跟在他身後。
"把车钥匙给我。"东宇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而民翼却只是呆呆的倒挂在东宇的背上,一动不动,现在去哪儿都无所谓了。
"不......"感觉情况不对的文皓护著胸口的钥匙,连连摇头。
"给我。"东宇抢过钥匙,一把将文皓推开,转身将民翼扔到了车上。
"哥!"爬起来的文皓使劲儿拍著车窗,"开门。你们要去哪儿啊!"
没有人回答他,启动了的车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车开得飞快。
闯了四五个红灯了。不时有车响著尖利的喇叭声与他们擦肩而过。
民翼窝在座位上,眼神呆呆的盯著一个地方,似乎在思考,脑袋却一片混乱,什麽都想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终於停了,紧急刹车,让民翼的头撞上了前面不知道什麽地方。
东宇下了车,依然把他扛在肩膀上。
前方是一座山,民翼不会对它感觉到陌生,他们曾在这山顶紧紧相拥。
看样子东宇是想扛著民翼上山。
倒挂在他肩头的民翼看不见前方,只能看见他们所经过的所有的路程。路真的太难走了,齐腰深的野草,不时的蹭到民翼的颊和眼睛。他感觉到东宇的後背慢慢被汗打湿,脚步也变得一步三停。

东宇气喘吁吁的停下,抬起头,望著见不到顶的山岗。一个毫无负担的人要爬上去都非常勉强,况且他现在还背著民翼。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後望,前方就是他们未来的日子。他要爬上去,在山顶或者重生,或者死亡。
一个正常人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东宇和民翼却足足花了将近四个锺头。东宇几乎耗尽了所有体力,当气喘吁吁站在山顶,他终於腿一软跌到了,连带著民翼的身体像个没有节制的皮球一样滚出去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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