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羊的爱情————眉如黛
眉如黛  发于:2008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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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小羊的爱情

一只小羊的爱情1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这里是全中原最好的牧场。
老财家里养的羊,是草原上最多最肥的羊群。
我是羊群里最白最嫩的小羊。
我喝的百家的羊奶,吃的是最嫩最嫩的草。老财说要把我当种羊养。我没鸟他,没错,我有一个梦想,就是穿过栅栏,在大草原上跑来跑去,累了就喝最最甘甜的雨水,喝了就吃野外茂密的牧草。
我刚刚满半岁,所以还是长满白绒绒的小毛,眼睛又黑又大,我的小蹄子甚至还柔软,不过多久,我就可以像那些老羊一样变得高高大大,也可以选一只勉强配的上我风度的小母羊。可我是羊,我是羊,不是丑丑的牛,不是笨笨的猪,羊生来就是应该在草原上跳啊跳啊的。平凡的度过一生是不能满足我的,每一只成年的小羊,每一只有非凡见地的小羊,都渴望干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何况是我这种羊中之羊,美羊王。
於是我决定出逃。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趁著星星们在眨眼,偷偷弯下身子,两只前蹄高难度的跪在地上,慢慢挪出栅栏底下的缝隙,那些笨笨的羊都在看我,有什麽好惊讶的,我是草原上最聪明的羊,我是全中原最聪明的羊,我是万羊之王,生来就是要干大事业的。所以我轻而易举的爬了出去,栅栏外面的风比里面的风要舒服多了!外面的月亮也是更大更圆。我骄傲的看了一眼栅栏里面注定被别人吃掉的羊,咩咩的叫了几声。
我那是在叮嘱它们,世界上,强者生,弱者只有被吃掉。
我撒开蹄子飞快的跑,纵情的跑。草原夜晚的风都很温柔,草丛里的萤火虫都躲在那里不敢看我。那是当然的,我的毛那麽白,我那麽好看,他们一辈子都只能是虫虫,被角落里的蜘蛛困在网里,或者被老财家的儿子用一个囊袋装了。可是蜘蛛奈何不了我,老财儿子也不敢用袋子装了我。所以我很强,我很厉害。
我高兴的擡起头朝月亮咩咩的叫了几声,就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不远处的土坡上有一个黑衣服的人,风吹到他那边就不敢再吹,虫飞到他那边就不敢再飞。他是那麽可怕,那麽可怕,他似乎长得还不错,可是两鬓毛发都白了。他怀里抱著一团黑乎乎毛茸茸的东西。因爲我那麽白那麽醒目,所以他一眼就看到我了,他说:"羊?"
我吓的不住後退,虽然他发现我後似乎很高兴,但是我就是直觉的觉得危险。果然,他接下来就把他怀里的东西放到地上,那个东西慢慢的用四只脚站了起来。它的眼睛绿幽幽的,嘴长长的,看到我似乎很兴奋,不住的想往这边来。
我看著他,他的外表逐渐了平常老羊常给我将的一种动物重合起来了。不会那麽巧吧......没有那麽巧吧。突然,他朝月亮嗷嗷的叫了一声,我当时就给吓跪下来,厄,就是跪了两只前蹄子。妈妈啊,娘亲啊,吓死我了。不但大眼睛不停的有水流出来,後面也大小便失禁了。
那是活生生一只小狼崽子
我努力又可怜兮兮的叫了几声:"咩~~咩。"而翻译过来就是"大王,饶了我吧,我的肉不好吃,您饶了我,我帮你做牛做马带孩子都行。"
那男人看了我一眼,说:"你听得懂我们的语言?"
我吓了一大跳,我听得懂老财的语言当然是因爲我天生气才,但那个人听得懂羊的语言就是天方夜谈了。但是眼看著那小破狼又要冲上来,我当然马上解释道:"咩咩~咩~~咩咩咩"再翻译过来就是"是啊是啊,全中原的羊就我懂汉语了,杀了我多可惜。"
那狼嗷嗷的朝那个男人叫了几声,我听得他说的是"我好饿,我好饿,我想吃小肥羊火锅",当时我吓的就哭鼻子了。
那个男人走过来拍拍我说:"你刚才说你懂得带孩子?"
我赶紧赔笑著咩咩又叫了几声说,"是啊是啊",那男的说:"那你帮我照顾它。"
我吓得哭个不停,那小狼跟我心目中白白嫩嫩的小娃娃根本不是一个概念,可是听到那个男人又说:"你把它带出来了,他发了,好处少不了你,怎麽样?"
那男人走近我,我才发现,原来男人受了很重的伤,一直在流血,怕是活不久了,马上就挂的那种。
又看小狼看著那个男人在流血也啪嗒啪嗒的掉了几颗眼泪,於是善心大发,点点头算是同意。反正著狼崽子还小,没我一半高,怕是只有几个月大。如果他有什麽点子,我两三个佛山无影蹄就能踢死他了。
那男人看著小狼叹了一声说:"哮月,大概只有这样,他们才找不著你,我不行了,你要好好活下去。"
小狼冲上去撤著他的衣角,可男人没有改变想法的样子,反而缓缓伸出一只手,放在小狼顶上,然後有一股绿色温暖的光就慢慢注入小狼的身子,连我照了那光都觉得全身充满的力量。等到那男人结束那举动,好象一下子老了几十岁,慢慢变成一只硕大无比的狼,倒在地上,咽气了。
小狼崽子看到那人挂了,又啪嗒啪嗒掉了几滴泪,然後拿鼻子拱起土,想埋了那尸身。我琢磨著男人的话,似乎有人在追他们,再不走就会捉了小狼回去。我想著受人之托,终人之事,这点诚信是每只合格的羊公民都必须要做到的,所以我一口咬起小狼的後颈,就要撒开蹄子跑。小狼嗷嗷叫著抗议,他是在说要我埋了那尸体,我耐著性子跟它解释,天葬可是草原上最崇高的葬礼,像我这种高贵的小羊都没资格的享受的。好吧,我承认我是想偷懒,我的死法当然是下油锅给煮了吃。後来实在赖不过他,就用後蹄子刨了几捧土,盖住了身子,这才叼著小狼走远了。
很久很久以後,哮月带著我回到这个小坟墓,献了几束白色的菊花。
那时我跟他手下的每一个人打小报告说,他们的大王,小时侯最喜欢哭了。
可他们没一个信我。

 一只小羊的爱情2
我前面已经提到过了,我是万羊之羊,小羊之王。
所以我的智商那是一个永恒的未知数,就像一个个位元数字後面跟了一串零,蜿蜒到天边去。所以就算带著一个一直在啪啦啪啦掉眼泪很每种的小丑狼--好吧,我承认它用羊的眼睛来看也不算很丑--一只小屁狼,乳臭未乾的小小狼,毛色漂亮的不像话的小破狼,总之......得扯回来,就算带著那拖油瓶,小爷我还是跑得还是那个快啊,的儿驾的儿驾的。
後来我找了一个山洞,终於能把拖油瓶放下来了,粉红粉红的小嘴唇痛得要脱了一层皮,於是我学著老柴盘著两条後蹄子坐在山洞里,抬起右前蹄轻轻的碰我的嘴,那小破狼一眼瞅见,屁颠屁颠的从地上爬起来再跑过来,在我面前站了很久,两只眼睛冒著绿光,然後那只小色狼,小小色狼,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一下我嘴唇上破皮的地方,然後把它的狼嘴贴在我嘴巴上。
隔壁的牛大婶给我普两月义务教育的时候,告诉过我,这叫初吻。
虽然我很怀疑它只是咬了一口,可是咬错了地方,但是牛大婶也告诉过我,做羊,特别是做一只在老财领导下的新封建主义的青年羊,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
我不满的用蹄子扇了他一耳光,语重心长的跟小狼说:"咩咩!咩~咩......咩!"翻译过来就是:"小狼同志,你这个错误犯的很严峻,国家和人民是不会宽恕你的,不要以为你未成年我就不敢运用法律的手段制裁你。"
说完我很怀疑,那小家伙听不听得懂我在咩个什麽,不过很快,那小狼就积极而热情的回应著我叫了几声"嗷嗷~~嗷!嗷!!"翻译过来就是......厄,嗯......厄?
不行,不能让大家看到,那只狼居然会引用《未成年人保护法》,事先声明,那只狼犯得是毁谤罪,小羊我多纯洁一人啊......
那山洞口风有些大,所以我们只好抱成一团,因为我跑得太累了,所以一睡就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看小狼有些奄奄一息了,急忙用蹄子摇醒它,我说:"咩......咩咩~"这是"振作,你还有大好的前景和艰巨的历史使命啊,祖国人民需要你"的意思。
小狼口吐白沫,眼看不行了,我急得为著它团团转。後来小狼撑著最後一口气,冲上来,一把压倒我,然後把我翻过来,露出粉红色的肚皮,那只狼......那只小狼居然狠狠的咬住我的乳头,虽然它没有用牙咬,而是拼命吸拼命吸,但是实在很痛很痛,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屈辱,然後伸出两只羊前蹄捂住脸就哭,苍天啊,是一只公羊就受不了这种屈辱,你还不如给我来一个痛快的,大不了碗口大的疤,半年後又是一只好羊,我居然,我居然被一只小狼--当成母羊了,老子没奶啊,呜呜呜呜呜呜......
哭过了活还是得干的,老财最讨厌的就是白吃饭不干事的主。於是等到小狼吸啊吸啊睡过去的时候,我把它小心的从肚子上扯下来,搁在洞里吹不到风的地方,发现两个乳头都肿成红色。
有些迷惘的站起来,洞口风很大,我的羊毛被吹的汪洋恣肆,白云翻滚。我朝空中咩咩的叫了几声,然後爬出去,我要帮小狼去找一只正在产奶的年轻小母羊。
草原上野羊很多,可母羊很少。但对我这种帅到一定程度的小羊,这根本不是问题。看准一群肥嘟嘟的羊群,悄悄混进去,然後拿一只蹄子撑著头,摆一个思想的姿势,眼睛斜挑,然後储存好百万伏特,大喊:"皮卡...丘..."(注:据羊奶奶说,说是某种黄色的小羊放电时的叫声)......霎时就吸引一群年轻的羊......等等,怎麽都是公的?
看著那群公羊流著口水冲上来,我尖叫一声:"咩......"拔腿就跑,最後跑到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砰的撞到一个同伴,一看,居然是个女的!......不......居然是只母羊!
它身下面还趴著两三只吃奶的小羊,那只母羊一看就是多产性的,於是我一边眨眼睛一边说:"咩咩咩......咩?"意思是:"看小姐你这麽年轻貌美,不如和我玩私奔吧?"
那只母羊有点害羞的说:"咩~咩......"意思是:"奴家蒲柳之姿,又为人妇,难道小哥哥您不嫌弃奴家吗?"
我心里想,小爷我找的就是你这种奶水充足的,可是说出来必须要婉转,於是我说:"咩......咩咩。"意思说:"非也非也,小姐,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私奔是千古佳话,张生与崔莺莺私奔也是百年美谈,正所谓‘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时间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我们理应莫使片刻虚度,方对得起上天恩赐啊。"
那母羊一听我说得在理,於是当即大笔一挥,写了一封离魂协议书,交给那几只小羊,然後啪啪啪把它们赶走了,叫它们去找他们的爸爸,还说:"咩咩~咩!"意思是:"养活不了孩子就别取媳妇,跟了它真是白糟蹋我这个羊了!"
於是我带著母羊急急忙忙的往回赶。
小狼在吃奶的时候,我守在山洞外面,不敢进去。
那只母羊一声叫得比一声凄厉。
我听出那叫声里的怕,听出对我的恨。
渐渐的,那声音弱下去了,狼崽子,胃口大,对一只母羊来说,是养活不起的。
等声音完全安静下来的时候,我把那只奄奄一息的母羊赶出了山洞,明天我还要再去找一只新的母羊。
现在想想,已经几乎忘了,当时,愿意伤害自己同类的理由。

一只小羊的爱情3
後来我带著小狼出去。
它有很久没有看到草原上落日时分的壮美,没有吹到草原上美丽的清风了。黄昏的时候,太阳燃烧了整个天幕,世界全都被涂抹上金属般圣洁的深红色,云彩耀眼的分不清金或紫。这个时候,我们谁也不说话,那一次它侧过身子,用狼吻梳理我的毛发。
那一个短短的瞬间,我有一点,幸福的感觉。
那一段日子,我教小狼把舌头卷起来,发出咩咩的声音,它并不乐意这样做,有时还会给我看它一口锋利而洁白的牙齿。但我坚持这样,我总觉得一个咩咩叫著的生物绝不会做坏事,它甚至不会仇恨,像草原上每一只雪白雪白的羊,充满了对生命的赞美与讴歌。
我甚至还找来我最最喜欢的青脆牧草,在小狼面前吃的欢畅,小狼学著我的样子,低著头闻了闻,然後厌恶的用爪子扫开,我花了很多手段使它就范,它才勉强愿意尝了一口,然後捂著鼻子吐了一塌糊涂。
它用了一句话来形容自己的感受,它说:"嗷嗷~嗷嗷~嗷~~~"意思是,我吃草的感觉,比你吃肉还要恶心。我想象了一下,假设一贯吃草的自己,面前有一块红通通,生的,满是白色的筋和红色的血丝的肉。後果是我陪著它一起呕啊呕。呕完了小狼拿出爪子拍了拍我的头,我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
我开始觉得养这样一条小狼挺不错,我甚至想到以後,等我很老很老的时候,胡子很长很长,毛色也开始发黄,已经不能再吸引小母羊,同伴会欺负我的时候,站在一边的小狼会站出来,它那时会长得很长高大,他只要叫几声,那些欺负我的羊就会吓出泪水,而我则可以骄傲的挺起胸膛。
我在那时会说:"咩~咩~咩!"意思是,它是我养大的狼崽子,我是他爹爹,它是我儿子。
我想我应该是说做就做的性子,接下来的整整一天,我堵住洞口,用无比宽广的胸怀和博大的爱心劝导小屁狼,我说:"咩~~咩~"意思是,小乖乖,生你者老狼,养你者小羊,小狼小狼,叫我一声爹爹来听听。
那只狼坚持不鸟我,後来饿到不行,我还是坚持没理它。最後面我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砰的一声,急忙一看,原来是小狼饿昏了过去。我义愤填膺的啪嗒啪嗒跑过去,做了几个人工呼吸,那只狼悠悠醒过来,然後脸刷的红了,把我推开老远。
我一怒之下,说:"咩咩~~咩!"意思是,你啊你啊,天生就是白眼狼的料,说不准哪天就把我吃了。
然後周围是良久的寂静。
後来我们互相妥协了一步,我去找奶,它为了表示它没有占我便宜,也给我做了几个人工呼吸。
後来的故事发生在不久後,数数天数,我已经养了小破狼二十天,它在二十天里面吃光了二十只小母羊的奶。这也就算了,如果那事没有发生,也许我还会一直一直的找小母羊下去,可是在第二十一天的时候,我进山洞的时候,那只狼正在撕咬那只母羊的残骸。
那只母羊脖子上有干枯的血迹,那只狼吃的既开心又兴奋,不停的嗷嗷教几声,它黑色的毛全部都兴奋的竖了起来,然後它听到声音转身看我,它绿色的眼睛里一片炼狱血海。
它正吃到兴起,看到我就兴奋的扑过来,抓著我过去叫我也尝尝,它说:"嗷~"意思是,他从来没有吃过那麽好吃的东西。
现在想想,小羊我为什麽敢於接下来这个祸患,也许有很大的原因是这只狼还没尝过血腥,我以为它会吃著奶长大,也许我还可以教它吃草,我想我会教出来一头善良的狼,不吃肉的狼,真是TMD的痴人说梦和幻想。
我一直不理它,我整整三天都不理它,它用了前面两天的时间把残骸咬成了一具光洁的白骨甚至舔干净了自己毛上的血腥。在第三天它跑过来偎依在我身边,问我,你为什麽要生我的气?
我不理它,怎麽都不理它。狼吃羊本来就是天经地义。我也无法接受一只懂得了血腥滋味的狼。一只狼如果吃过荤,那滋味就一生一世都忘不掉了。小狼会一直一直吃下去,最後连我也吃了。
小狼看我不理它,有些呆滞的坐在我旁边,我这时候才发现它已经长得很大,已经高过我了。我一个蹄子就推开了它,我大吼:"咩!"意思是,你滚,我不要再看到你。
听到这句话,小狼似乎很委屈,於是开始啪嗒啪嗒的哭,却不哭出声音,我看著它哭就觉得心有点疼痛,然後这时候,小狼伸出爪子抱著我,喊,爹爹。
那是小狼第一次愿意开口喊我爹爹,虽然我不知道它为什麽一直不愿意这样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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