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月明中————何时了
何时了  发于:200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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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你倒是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宜嘉颇有兴趣的把耳朵凑过来。
汗......
一方面,体谅到宜嘉这喜欢追根究底的毛病估计是因为我们长期从事的行当所产生的职业病;另一方面,也为了挽回面子,证明自己当时没逃掉是有特殊原因的,我只好拿出专业说书先生的水准,绘声绘色的徐徐道来:"话说那日你不在家,难得靖伊那小鬼头也没缠着我,好不容易落得轻闲便一个人偷偷溜出府去晃悠......"
说到这里心虚的看了眼宜嘉,幸而他没什么反应,便继续讲:"走到醉香阁附近......说起来还真是好久没去吃过那里的醉虾了呢......哎哟!痛......"呜呜呜宜嘉又敲我的头。
"走到醉香阁附近,正好看到街口为了好多人不晓得在看什么,还一个劲儿的叫好,我就想凑凑热闹挤了进去,原来是有一男一女在卖艺。男的耍棍女的耍鞭,很是精彩。我正看在兴头上,说是迟那是快......欲知详情~~请听下回分晓~~"
糟糕!平时习惯张芊芊吊人胃口,这会儿自己居然不自觉的也搞起这套。下意识护住头部,用眼角扫了扫宜嘉,趁他还没又动手赶紧识相的转回正题:"那女的手里分明拿的是根九节鞭,突然另一只手上又冒出几块梅花镖,就这么直直朝我射来。我哪里料到有此变故,根本来不及反应......于是就......"想到自己当时的狼狈样,说话都有点支吾。
"其实其实我的轻功真的很好嘛......可是当时受伤,而且他们人多、身手也不差,沿着血迹就追了上来......当时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幸亏二师兄正好冒出来。那个持笛少年也有眼光,光是看看就知道二师兄武艺高强自己这边打不过,打都没打就彻了......"抬眼看宜嘉,一层阴霾覆上俊颜,通身上下散发出的气势更胜平日几分。
"宜嘉......宜嘉......"小声叫着,伸手轻轻扯动他的绣花锦绸衣袖。这样的宜嘉很少见呢。
"不管那些人是谁,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半晌,宜嘉表情阴森,恨恨的吐出几个词。
不要!不要!我不喜欢这样的宜嘉!
我所认识的宜嘉是那个明明身份尊贵却偏偏视财如命;受尽磨难却依然笑着面对的大男孩;我所认识的宜嘉总是灿烂的笑着,连正午的骄阳也敌不过他的光芒,真真的天之骄子。
可是,眼下的他......
伸手抱住他,在他耳边呢喃:"我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
感觉到他也紧紧的抱住我,很大力,像是要把我嵌进他的身体里一般,"轩......答应我,好好保护自己,再也不要让自己出事......再也不要这样吓我......"
像是咒语一样的话语一遍又一遍重复在我耳畔,也像是中了咒语一样,我情不自禁的回应着:"我答应你......答应你......答应你......"
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只想要让面前的人镇定下来,重新变回我的那个他。
此刻,我的眼中,只有他。
很久以后,当我回想起和宜嘉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时,才发现,或许就在那时,甚至那之前,我对他的感情已经不一样了......

第十七章  相遇
轩辕乃本朝皇族姓氏。
先皇第八子名为轩辕宜嘉,与三皇子轩辕宜郡同为雅贵妃所生。雅贵妃乃掌管边防大军的龙大将军龙浩天之娇妹,凭借娘家后台在宫中本就身份尊贵,加之所出二子才德人品在众皇子中均是上上品,深受先皇器重宠爱,三皇子更是在弱冠之年即封太子,入主东宫。正所谓树大招风,何况身在后宫这种复杂的环境中,难免招人嫉恨,其中尤以皇后为胜。
庆志21年,威名赫赫的龙大将军被奸人毒害,边防失守,南良入侵。适逢中土皇帝病危,皇后及其爪牙霸占朝纲,力主议和,割地赔款,并以太子和八皇子为质,送往南良,雅贵妃同往。表面上是以表诚意,实际上却是为自己拔掉眼中钉、肉中刺。待先皇驾崩,立刻扶皇后独子二皇子称帝。
庆志25年,南良长公主下嫁身为质子的原中土太子。次年,南良出兵助其夺位,号义军。原八皇子轩辕宜嘉英雄少年,深得军心,为义军主帅。中土边防将领多为昔日龙将军部下,且皇帝昏庸无能,朝政混乱,未及开战,边防大军即多数归顺,拥原太子为其皇。大军势如破竹,半年内,杀入京城,生擒太后、皇帝,打入天牢,永世不可出。
庆志26年,原太子正式称帝,号得公宗。重振朝纲,大开科举,举才纳贤。封其同母弟轩辕宜嘉为嘉亲王,统领御林军。
庆志28年,政局以定。嘉亲王自请辞军权,自此不问政事。
和宜嘉认识是在南良。
那时,我刚偷了师父的千年醉逃下山,终日浑浑噩噩,心神恍惚,只想着要逃开,逃得越远越好,逃到天涯海角......
可是,究竟哪里才是天涯,哪里又算是海角呢?我不知道。只是不断的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竟是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度,这里的人们都说着我不懂的方言,穿着奇特的衣服,都用怪异的眼光看我。
后来有人告诉我,那里是南良国。
那个人就是宜嘉。
身上还有些银子。其实,即使没有也无所谓,上层的轻功足以担保我成为一流的神偷。
所以,我能轻而易举的去偷大师兄的银子买糖葫芦;偷二师兄的衣服当夜行衣;偷师父的醉千年......
能偷,就不用怕没钱,不用怕挨饿受冻。
可是,一个心死之人还会在意这些?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吾心已死。
害怕清醒,害怕清醒后面对的真相,害怕自己会心软忍不住将千年醉送回去,害怕......
不要想,不要再想......
捧起怀中的千年醉......旦求一醉......
千年醉......醉千年......
"醒醒!小乞丐,快醒醒!!!"被人剧烈的摇着,头好痛......
啊!!!怎么回事?!毫无预兆的,全身突然笼入一片冰冷。
猛然惊醒,费尽全力微微睁开紧闭的眼,面前是一个身着粗布衣服,异族装扮的少年。衣袖挽得老高,穿着虽然朴实,可却掩盖不住那若隐若现的气势,料定不是寻常百姓。
少年面带笑容,明媚璀璨如那高高在上的神,让人不禁想要跪拜在他脚下......
--前提是他手上没有拎着那空了的水桶的话。
"你做什么?!"我震怒,顿时醉意全无。看着自己全身上下湿湿哒哒,还不断有水珠从披散的头发上滴滚下,落在地上,眨眼间就渗入地面不见了,只剩那触地时发出的声响......
嘀哒......嘀哒......
心里正是满肚子的火气,立马跳起身来,一手挤着发间的水,一手指着眼前的肇事者骂道:"找死啊?我哪里惹到你了?!!"
"小乞丐,你睡在街上。"少年说得理直气壮,毫无愧色,更重要的是......依旧笑得一脸阳光。
看他那副样子,我更是火大,索性也不管头发了,放下双手,叉腰骂得更甚:"我睡街上怎么了?你家的街?还是挡着你的路了?"
活脱脱一母夜叉......汗
"快把衣服脱了。"少年动作飞快的居然已经开始帮我解领口的蟠扣。
?难道是对我的花容月貌和冰清玉洁的身子有非分之想?我一把扯开他的手,怒目而视。切,当我是何许人啊。
少年定了定,退后两步,就在我以为是自己的强势态度吓退了敌人而暗自得意时,他拾起放在某处的某样东西甩到我跟前。埋头一看是件衣服。
"好好好,你自己动手。快换上这身干衣服。"少年显然有点拿我没辙。
身上粘湿的感觉的确弄得我很不舒服,虽然不想没面子的照少年说的做,但还是屈服了,反正也不亏。
"那你先出去。"我弩弩嘴,朝门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少年无奈的摆摆手,头一偏,嘴上嘀咕着:"又不是个大姑娘......"但毕竟还是出去了。
此时我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简陋的柴房。周遭都是一捆一捆的木柴。先前躺下的地方是一堆稻草,很厚,很软,看的出是有人特意铺上去的。怪不得我睡的那么舒服。
脱下身上的湿衣服,这才注意到上面的百孔千疮,可怜了那好料子,着实是见不得人了。想到那日喝了几口醉千年后就一直糊里糊涂的,浑然不觉中居然沦落到了这般天地。记起先前那少年还叫了我声小乞丐,原来如此,实在也怨不得人家。晃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振作,云轩啊云轩,难道你要就这么醉一生,一世?
弯腰拾起地上的干衣服,是件当地风格的旧衣裳。没有中土衣物的精细繁复,简单却更显豪放,应该和该族的性情有关吧。
衣服简单真是方便,三下两除二就裹好了。恰好此时那少年也重新进来了。看到我的样子,面容僵硬了一下,随即头一仰,开怀大笑起来。柴房狭小,笑声久久徘徊不去。
"你笑什么笑?"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真是个奇怪的人。
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准备说什么,看了看我却是又忍不住,也不为难自己,干脆敦下身去笑个够。
"有病啊?!大爷我火了!"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何况从小到大也没遇到过什么需要我容忍的事情,师父和师兄向来都是让着我的。我摆出流氓架势,愤愤的朝他走了过去,一没留神,踩上了拖地的衣服下摆,一个踉跄来了个狗吃屎,硬是朝地面扑下去。
哎哟......还好地上有稻草,不是很痛。
双手撑地,支起上身准备爬起来,抬起头正好对上那双笑出泪水的"盈盈"大眼......
这才定睛细看面前的容颜:俊俏刚逸,剑眉星眸,虽然年纪尚浅,不过已经可以断定日后必是位俊逸男子。
少年勉强止住笑意,也这么怔怔的盯着我看了会儿,然后利索的伸手把我从地上给提起。刚待我站定便对我上下打量比划一番。
此时我才好好注意了自己的装束:衣摆过长、袖子过长、腰身过大、衣形过宽......简直像戏院里唱戏的角儿,滑稽之极。怪不得他方才要笑成那般。
"你好矮......"少年结束一系列动作后采取非常直接的同时也非常刺激人的方式对我如是说道。
"你!!!我才15岁,还没到猛长的时候!"努力为自己辩驳。
少年低下头认真的帮我挽起双臂过长的衣袖,拍拍我的肩膀,"这是我的衣服,你先将就着,回头我再去找找有没有小些合你身的。"
接着他取下腰间挂着的一块干布,覆到我的头上,挡住了我的眼。
感觉到一双手就着干布擦拭着湿发,缓缓揉捏着,好轻柔......好温暖......
一如记忆中二师兄的手......
"你又搞什么名堂?"好险!差点又陷进回忆里去了。我扭扭身子动动头,试图从顶上的爪子中挣脱。
"不擦干会感冒。"一只手板正我乱动的脑袋瓜子,手掌触到我的脸颊是厚厚的茧子,与他散发出的高贵气势竟是截然不符的。
"你醉倒在街上,我把你拖回来的。一连两日怎么叫都不醒,再怎么说也得起来吃点东西。"温和的声音听起来暖暖的,和他的笑容一样,有太阳的味道,可不知何故,温和中却又隐隐透着挥之不去的强势。
已经太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温暖与关怀,贪婪的沉浸在这陌生中透着熟悉的手掌下。仿若溺水的孩童,被人救起后猛烈的吸取空气。
竟是又有点醉了呢......
"看你的装束和谈吐是中土人士吧?"声音更加柔和了些许。
"是又怎么样!你管不着。"从刚才起好像就一直受制于他的状态让我心里十分的别扭,语气也冲冲的。突然想到先前忽略了他的话语也与当地不同,是地地道道的中土口音:"你......也是?"
"嗯。我到这里一年了。"头上原本动作着的手微微停了停。
他乡遇同胞的感觉,真好......
  先前的实在不满意,本章重新大改了一下~

第十八章  相救
就这样,我在宜嘉那里住了下来。宜嘉家很小,只是一间破烂的茅草屋,中间拉了布帘隔断成里外屋。他和兄长、母亲一处住。平日母亲住里屋他和兄长睡外间,小小的空间已是拥挤异常,自是塞不下多余的我。所以,我还是睡在柴房里,宜嘉已经在里头为我铺上被褥,到也凑合。
宜嘉的兄长宜郡身材颀长,面容刚毅,是个很难琢磨的人。时而温和亲切,时而冷酷威严,,让人有点害怕。不过还好,大概也是看到同胞的份上,他对我一直很和善。
老夫人身体向来不好,长期卧床不起。汤药不断却总不见好。或许是生病的缘故,她比实际年纪更显苍老,但即使这样也可以看出极好的五官线条和雍容的气质,想来前生必不简单。我常常陪她说话谈天,讲讲中土的事情,她欢喜得紧对我宠爱有嘉。宜嘉兄弟见了更是欣慰,把我当自家人一般对待。
于是,我居然就这么顺理成章的住了下来,倒也其乐融融。
宜嘉家里的生活窘迫我也不好意思白吃白喝。可是工作赚钱我又什么都不会,只好发挥自己的特长做梁上君子。开始还好,骗说是自己的一点私房积蓄,权当是在这里的吃住费用,宜嘉也就收下了。但日子一久,任谁也会起疑,何况聪慧如宜嘉......
那日,月黑风高,正是我敛财的好机会。一直睁着眼没敢睡,侧耳留神,主屋那边已经熄了灯没了动静,适才赶紧换了夜行衣,用黑布蒙上脸,悄悄起身推门而出。
这段日子对周围日渐熟悉,连当地的方言也听熟了,学会五成。白天到处游逛更是探清了哪些是大户人家,那些是豪门巨富。下手的目标一一敲定,只等时机成熟挨个去拜访。
这次轮到九转胡同的朱家,靠着做皮草生意发家现在堪称当地首富。按理说以我的性子,最有钱的最先遭殃,不过这朱家防卫森严我不敢轻易动作,怕是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个漂亮的"白驹过隙",轻巧跳上房檐。还好,今夜守卫不多。在黑暗的掩护下顺利摸到主屋门前,在窗户上戳了个洞吹进自己配置的简易迷烟,而后才放心的溜进去。
室内伸手不见五指,是漆黑的一片。废话,不黑的话我又怎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下手?!人间天堂坊本来就是做的特别买卖,其武学也多有特殊用途,只是在师父执掌后才有所改变。我虽只练了轻功,但也习了黑暗中视物的本领,暗处行动反倒更加有利。
主屋内部还连有一小格间。看见门上栓着的古铜巨锁即知里面所放之物必定非凡。当年为了撬开师父酒窖的锁,苦心钻研,大有所成。料定世上已无我不能开的锁。掏出准备好的小匕首摆弄了几下。"啪!"锁开了。
于是立马入室行窃。里头摆放着好几个大箱子。随手挑了个撬开......
啊!!!中计!
一支箭直直飞了出来。任我轻功再好反应再快,踉跄几步,也被射中右肩,就着手里的匕首将露在外头的箭身削去免得碍了行动。
外面突然亮起来,"捉贼!捉贼!"一时间人声鼎沸,从脚步身听来大批的人已经逼过来了。看看肩上血流不止的伤口,感情是进来连连犯案,人家这次是设好埋伏来个请君入瓮。
本能反应,我立即一个鲤鱼跃龙门破窗而出,旦见人群举着火把朝我冲来。飞身翻上屋檐,正好对上几个早候在那里的守卫。这时候无比清楚的体会到不会武功的严重弊端,绝对不能和人家正面对决。
师父啊......怪不得你当年执意要我习武......
呜乎哀哉!自古红颜多薄命,难道是天要绝我这偏偏美男子?
正在怨天尤人的功夫,突然一身影挡在我前面。那人也蒙着面,不过从身形上可确定是名男子。
男子身手敏捷,步伐灵动,掌风霹雳,从小看多了两位师兄练武,自然看得出其中的精妙,不禁暗暗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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