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周子夜
周子夜  发于:200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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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父亲说,他是父亲的老战友。但显然,他对父亲并不热情。
酒过三循,王省长的话就多了起来。他显然对我很有兴趣,先是年纪,然后学校,把我的生平都快问了一遍。然后忽然对父亲说,他看我挺机灵的,很喜欢。想我做干儿子。
我想他是喝多了。
但父亲显然为这个意外的收获非常开心。在他的示意下,我给王省长敬了杯茶,叫了声干爹。
我没有把这件事看得太重。首先,那天可能是王省长喝多了,等他酒醒了说不定就不认我这个干儿子了;再说,拜干爹也没什么的,我不也是个四岁小娃的干爹吗?如果能对父亲有点帮助,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件事过了半年多,高二那年的暑假我放假在家。
父亲打来电话,在电话中以无比着急的语气告诉我他的一批货被省海关扣下了,实际不是他的货有问题,是有其他人用这条船走私。。。。。。
我说,那你告诉我干什么呀,我也帮不上忙呀!
父亲说,你去求王副省长。
我问他自己怎么不和王副省长联系。
父亲说,电话联系不上;他又离不开码头,怕有什么新情况。反正,省政府就在我家所在的市,让我去找一下不也挺方便吗;还有,他毕竟还是我干爹。
我答应了父亲。
父亲叮嘱我要快,要是过了交货期,客户有权不要,这货可就砸手里了;公司也就完了。
我说我马上就去。
自从母亲去世后,我一直觉得对不起父亲,对他的决定甚少违背,道是成了个孝子;即使一个人在长春生活,也很乖,让人放心。

下午我就去省政府找王副省长。才发现根本不让陌生人进入。问门卫省长在不在都说不知道。
我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有站在省政府门口等。从中午一直等到晚上。其实这办法挺蠢的,领导进出都是坐车,我根本无法辨认哪个是王副省长。后来,我只能寄希望于我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干爹能认出他这个干儿子了。但这几乎是不可能。
天色渐暗,当一辆黑色汽车停在我面前,王副省长打开车门叫我时。我真的好象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他问我有什么事吗?我点头。
他让我上车。
上车后,他问我吃饭了吗?我说没有。他说我们先去吃饭,再谈别的。
他领我去一家很大的酒店吃了丰盛的一餐。
席间我几次想提父亲的事。都被他阻止了。
我们安静地吃完饭。他说,到他的别墅谈吧,方便点。
我同意了。
他的司机开车把我们送到别墅,然后把车开走了。
我说,这我怎么回家呀。
他说,省长要用车,没办法。今天就住干爹这吧。
我着急要和他说父亲的事,其它都没注意。

我们进屋坐下后。我就跟他说了父亲货物的事。
他说,这有点麻烦呀!不是一个系统不好办。
我当时脑子转得很快,说,如果您能帮忙,我父亲回来一定登门道谢,必有重谢。
他点了一支烟,笑了,我可是从不收礼的。如果你要我办这事,你能给我什么答谢?
我说,我?我不知道。
他坐得离我很近。顺势用一条手臂把我的肩搂住。说,你知道的。
之后,我简直看见了一个野兽,他扯破了我的衣服,从背后强行侵犯了我。
整个过程都在他的控制下。
我在他半强迫半威胁之下,几乎算是被他强暴了。
我觉得特别痛苦,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心上的。
那是我第一次被干。其实以前我和朋友一起都很少尝试肛交。而且我一直是1号。
我的这第一次的经历谈不上愉快,甚至给我的身体带来不小的伤害。第二天,我在王省长的别墅躺了一天。
晚上他回来看我还趴在床上脸都吓白了,他大概以为我被他干死了吧?其实也差不多了。
他说要送我去医院。我说算了,影响不好。他看我的眼神难掩感激。我却觉得特别恶心。我才不是为他。我不想让父亲知道这件事。

我和王省长的关系的发展,真是很出乎我的意料。
他并没有躲开我,再不找我。
相反,他几乎每周都来找我一次。
但我却再没去过他的别墅;换言之,他没再和我干过。
每次,他都接我出去吃饭。有时间,再到商店去买点东西。就象我亲生父亲一样。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怀疑他别有居心,不怀好意;每次和他出去都很小心,难掩内心对他的恐惧。
后来,每次我都能“高高兴兴出门去,平平安安回家来”,我开始考虑他为什么这么对我了。我始终没有想通。也没有问他。
时间就这样慢慢地过去。每周末,他一定抽个一天半天的和我吃顿饭出去玩玩。我对他已经没有什么戒心。心里对他还产生了一种很自然的依赖和信任。他真的象我的父亲一样,就是我的父亲都做不到他那样关心我。但每一想到那一晚我就难以释怀。

又是一年的春节,父亲带我去王省长家拜年。我和王省长认识也整一年了。他看到我很高兴。
他家很冷清。我才知道他和他妻子一直没有孩子,而他的妻子也于前年去世了。他现在只有一个人。
他给了我个大红包。
父亲说,看你干爹多疼你。象亲生儿子一样。还不快谢谢干爹。
我说,谢谢。但干爹还是没有叫出口。

后来我得了急性阑尾炎,在和王省长吃饭时忽然病发,一下就站不起来了。他当时就抱起我送到车上,马上赶到最近的医院。
手术很成功。我躺在病床上,他坐在旁边陪着我。
当时我痛得厉害,但我模糊地看见他焦急地眼神和身影。
我心里的最后一处冰山破碎了一角,融化了。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他问我很痛吗?
我摇头。
他说,那你怎么哭了?
我说,是吗?我都不知道。我没事。。。。。。干爹。
他显然对我的这个称呼不大适应。自从那夜后,我一直叫他王省长。他也没纠正。
那晚他很高兴,我心里也特别舒服。
那晚我忽然感到:人应该对别人宽容些,不原谅别人,就不能真的放下。对自己也该宽容些,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干爹在那年的夏天升了职,去北京做大官了。我们的关系也就不那么亲近了。

我了解干爹,他对政治的野心和热情实际是超越一切的,权力才是他最初和最终的追求。他可以为之牺牲一切。当然包括我们那小小的亲情。
干爹对我始终是很关照的。他临走前还给了我他的新联系电话,嘱咐我多联系。他知道我好面子,还特别叮嘱我有是一定要找他。“只要干爹帮的上,千万别客气呀!”
后来他也确实帮了我很多忙。

第六章 信仰
我这种无神论者能走进教堂,是个偶然又必然的事。偶然在于我恰好路过那个教堂。必然是我那时很彷徨,急需一个心灵的慰寄,也很痛苦,需要一个忏悔的地方。
我走进教堂,在神的面前默默忏悔自己的罪过。
母亲的遗言还犹在耳边,我却无比确定,我是个同性恋者,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欺骗自己。在高三那年的秋天刚开学,我又交了个男朋友,是我的同班同学。我们在一起很快乐,但我总是摆脱不了母亲的死带来的阴影。我现在是不是又在犯罪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江神父就在我忏悔时出现在我面前。他穿着黑色的长袍。那是我最初看到他时他的样子,也是我每一次看到他时他的样子。
他问我需要帮助吗?我没有说真话。我说,我只是随便进来看看。
他说,我们谈谈吧。我给你讲讲我们的教义。
我没什么兴趣。但却好象不能拒绝,我坐下来,听他给我传道。
我第一次感到一个人灵魂的高尚和超凡脱俗。
江神父对上帝的信仰已经超越了我能想象,可以说他把他所有的爱给了上帝,他无限敬仰他的上帝。
我都身受感动,一度觉得神真的是存在的,起码他信仰的上帝是存在的。
他的宣传显然很有成效,临走前,他给了我本小册子。并说什么时候有时间都可以来,他每天都在这传道。
他是个慈祥的老人,我觉得在他身边特别舒服。
我看了他给我的小册子,是一些上帝的教义。我只记得,上面说,人是天生有罪的,那叫做“原罪”;还有人到这个世间就是要受苦难的,那是上帝给你的考验,你必须学会忍受。

这些教义对我触动很大。以至于第二天放学我又去了那间教堂。
神父这次已经在教堂里,他看到我并不意外,好象一直在等我一样。
这次,他又给我说了一些教义,还给我讲了一个基督降生的故事。我显然对故事更有兴趣。
他也发现了。之后每天我来,他都给我讲一个故事。
在之后的一个多月,我没天来。
他每天不厌倦地给我讲一个故事,说一些教义。而我却很少说话。

有一天下雨,教堂人特别少,只有我们两个。
那天他讲完故事,没有说教义;而是问我,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孩子?
我喜欢他叫我孩子。但我摇了摇头。
他拉住我的手,说,我知道你很痛苦,孩子。你不愿意跟别人说,就跟上帝说吧。他是万能的主,他会帮助你的。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电闪雷鸣。
我听见自己说,上帝能包容一个同性恋吗?如果这个人还间接害死了自己的母亲,上帝会原谅他吗?
我心里知道答案,上帝是不会原谅我的,神父也不会宽容我的。我明天再不能来这个教堂了。
我等着神父把手放开,然后不管雨多大,我要逃跑!
神父没有放开我的手,他一直紧紧握着,好象知道我要跑掉一样。然后,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我的头发。
他说,孩子,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上帝会原谅你的。
我哭了,在神父的怀里。象一个撒娇的小孩。

一个月后,在某个湖里,江神父为我完成了洗礼,我成了一个真正的基督教徒,而且是江神父的教子。
后来,我知道,上帝是不会原谅同性恋的。
接受我忏悔的心的不是上帝,而是我的仁慈的教父。
直到现在,我也不相信上帝。但我相信我的教父。他的信仰就是我的信仰,他就是我的信仰,我的神。在我心中他才是值得我信赖、景仰的人。
当然我是不会把我的真实想法告诉我那全心全意做“上帝的仆人”的教父的。在他看来我是个好教子,也是个好孩子。

我信基督教的事是事后才对父亲说的。因为我每周要去做礼拜,早晚他也会知道。
他只说,信教也好,心静;只是不能入党了。但一会又说,没关系。反正自己也不是党员。
我当时心里特难受,父亲一定是想让我入党的。但我最终还是忍住了对父亲说我可以退教。我真不想放弃我的信仰。

安哥和小安亚大概是邻居中最早发现我信教的人。他说我信教后变化挺大的,人冷静成熟多了。好象一下长大了。
我也该长大了吧。明年,小安亚都该上小学了。我也该上大学了。
我考上一所外地的大学,那是我向往的地方,如果不是干爹帮忙,我想我可能这一辈子都去不了那儿。

走时,小安亚和安哥到车站送我。小家伙还哭了。他也懂事了。知道我要走了。以后不能每天和他玩了。我承诺放寒假一定回来陪他玩,才把他哄得笑了。
其实我也挺舍不得他的。从他生下来,我就没离开过他。几乎每天都陪他玩,照顾他。他是我一点点看着长大的。真的比我的亲人和我还要亲。火车开走时有种骨肉分离的痛苦。我也在车窗后偷偷流下了眼泪。

火车开走了,带着我到新的地方,开始自由的新生活;可我就是无法洒脱,对各种旧的感情留恋不已。还没到学校就发誓要回家去的新生大概只有我吧.

第七章 自由还是混乱
我的大学生活基本可以用几个词汇来概括:自由、清闲、混乱。
上大学后,在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完全没有和任何人有任何关系和感情的牵拌。觉得特别轻松和自由。
加上我上的文学院和艺术学院共用一个院子,艺术的自由气息空前弥漫。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思想大多数人也都能接受。搞艺术的同性恋也特别多,人家根本都见怪不怪。
我本来就对搞艺术的人特别有感觉,这下真是如鱼得水,尽情地交朋友、谈恋爱。

在大学期间我真是交了不少男朋友。不能否认也和我是个有钱有闲的少爷有关。在我上大学期间,父亲不知道怎么搞的,把原来那个只有那么一点固定资产的皮包公司,搞成了个总资产上亿的大企业。我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有钱少爷。
其实,虽然交往谈钱俗点。但没钱根本就没法谈恋爱呀!约会要花钱,吃饭要花钱,和朋友出去玩要花钱,给他买个礼物不也要花钱。总之,在我很有钱,而又能自由支配一部分钱时,我才强烈地意识到钱的重要,和人不能没有钱!
我是父亲唯一的儿子,我很自觉地在学校辅修了“工商管理”和“对外贸易”。父亲知道后,直夸我懂事了,长大了。

除了学习,在大学期间,我主要还是在谈恋爱,和不同的朋友谈不同的感情。
文清是我上大学后第一个男朋友,也是维持时间较长的一次。
我和文清是一见钟情。几乎是同时对对方感兴趣。最后是我主动,他才成了我的朋友。
他是学美声的,唱歌的声音高得好象能传到天堂上,可人却瘦得可怜。真是难以想象他是如何用这个身体发出那么大的声音的。
文清的个性其实有点别扭。明明是学美声的,偏偏喜欢唱通俗;明明是中国人,偏偏喜欢吃西餐。。。。。。但也可以说他很有个性,喜欢什么就是喜欢什么,挺直接的。他为人特自我,大有“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过”的意思。但这种很强的气质也很吸引人。我对他的这点个性真的是又爱又恨。
我们走不长,可能也是注定的。当他喜欢上另一个人是起,我就知道我们完了,虽然我们那时还同出同入。两个人那么近,他的一点感情变化也我能很敏感地感受到。他好象还以为我不知道。
是我提出的分手。他虽然意外,但也很乐于接受。然后快乐地开始他的新恋情。
我觉得我这样做对大家都好,我面子上也比较好过;但心里还是有一种被甩了感觉。我还偷偷痛苦了一阵。

没多久,我又交了个美术专业的男朋友:柏林。正当我体味我新恋情的甜蜜时,文清又出了问题。他竟然为了那个男生抛弃他而服安眠药自杀!好在发现的早,被同寝的同学送到医院救了过来。
我怎么也没想到文清这个看似洒脱的男孩会干这种傻事。我不得不承认我从来没想过,他也会有这么激烈的情感。
据说他送到医院抢救过来后,还寻死觅活的。我马上去医院看他。怎么说我们都还算是朋友。
我还没到他的病房,就在门口听到了他的叫声。他告诉所有人,让他死!
我一下冲到他的病房,看见几个同学正压住挣扎的他。
我当时就气得不行了。用我从来没有试过的大声喊了一句,你们放开他,让他去死!
当时病房里所有的人:其他病人、同学、文清、与我一起来的柏林都没有了声音。我自己都被自己这一声给吓到了。
然后我做的事情,更是我想都没想过的。

我把文清从床上拉了下来,把他拖到窗边。告诉他,你不是要死吗?那你就跳楼呀,吃什么安眠药,你就知道有人会救你,你这戏演给谁看呢?他来了吗?他敢来吗?为了这么个人去死,你对得起谁呀?你没有父母呀!没有朋友呀?要死你就跳下去,来个干脆!拦着你我就不是泰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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