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顺着这条小路走到村口,然后左转走下去,过了一间小庙再拐向左边的小路就可以到了。"
"寒秋谢谢啦,我要去找那家伙算帐呢!"
快速的记下寒秋的话,永秋站起身来就跑了。
按着寒秋的话永秋很快的看到了让他三天三夜而吃不香睡不稳的罪魁祸首。
李渚不像平时那样一身黑衣有时还围着黑披风,只是一身农民打扮,头上戴着顶斗笠遮太阳,脖子上挂着条耀眼的白毛巾,时而用着擦擦汗。衣袖和裤腿挽着,露出结实有力的小麦色肌肉。从来没想过自己能看到这样的李渚,永秋惊呆了,虽然从小生长在富贵家庭的他对于农民向来抱持着不屑的态度,可是李渚的"农民装"却让他怎么也移不开眼睛,说不出话来。他只是站在田边呆呆的望着正在辛苦搬运巨石的李渚。直到李渚发现了他为止。
李渚刚看到田边的人也有一瞬间的惊奇,随后又挂上一脸笑谑的表情向永秋走来。
"怎么?今天没和大毛二毛在一起,跑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可不是小孩子玩耍的地方。"和往常无异的表情和话语,仿佛那晚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一般。这男人果然还是在开玩笑吧。
"我才不是小孩子......"
"只有小孩子才会有在意人家说他是孩子吧?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不可以来吗?"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来这里想做什么。难道质问李渚"那天晚上为什么吻我?!"吗?李渚根本就不在意这种事情吧......
"大家在拼命工作呢!"
"有什么了不起!我、我、我听寒秋说了!所以......我决定要来这里帮忙!"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借口了。
"你?帮忙?"李渚大笑了起来。
"有什么不可以?!"
"这可不是大少爷能干的活!"
"但本大少爷就是想干!"说着永秋头也不回的走向众人正在辛苦施工的河渠。
萧长江也在其中,一见永秋就狠狠地瞪着他,永秋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既然这位柳公子硬要加入我们,那么柳公子你就去和孙二一起拣碎石吧。"李渚的话是对大家也是对永秋说的。一看就知道李渚在这里是领军人,他的话当然没人会有意见。
不过,还是有一个人会有反抗的。
"那么轻松的工作我不要。"不管大家异样的眼光看着他,永秋耍起性子来。
"你大少爷能做的就那么多!"李渚没说话,萧长江以用鄙夷的口气先抢着答他。
"少看不起人!本少爷是练功长大的,力气大得很!"永秋说着想也不想就走到李渚身边要求和李渚合作运石块的何三换工作。何三其实也想休息,便很快答应下来。
永秋走到李渚身边,拉拉两边的袖子,学着他的姿势开始推那几乎比他还高的大石块。大石块下面垫着两根有手臂粗细的圆木棍,否则就算力气再大的人也推不动这个大家伙。
"看着!本少爷力气可不小。"永秋说得一脸认真,使完吃奶的力才把大石块慢慢一点点的推动起来。看着他的模样让李渚大笑了起来。
"大少爷,你好象搞错对象了吧?刚才说你的人可不是我啊,不用表现给我看吧?"
闻言永秋羞耻的一下子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他有点难堪的咬住嘴唇,李渚的话一点也没有错,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心只想证明给他看自己不是那种无能的纨绔子弟。
"傻瓜,你的病还没痊愈吧?所以才不想你做费力气的活啊。"李渚不想再为难他,软下心来说了实话。
"才、才不要你假惺惺......"永秋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心里却像搅进了蜜糖,甜滋滋的。而他的脸永远藏不了秘密,李渚看着他那泛起笑意的脸,也会心的笑起来。
相处越久就越能掌握永秋的思考模式了,他总是喜欢用相反的话语说着心里真实的想法。特别逗他生气时他的话都必须反着理解。
"没关系,你和我一起推石块吧,要是有不舒服的时候记得别强顶着,和我说一声。"
"我才不说!"
又来了......其实他是想说"我知道"吧,李渚看着他又笑起来。
"你偷懒不使劲,这不公平!"永秋最讨厌李渚老是嘲笑他,生气的嘟起嘴。
李渚笑而不语,开始和他推起石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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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永秋都和李渚一起推石块修建河渠。河渠修得虽长,但听说动工其实已有年把了,在永秋加入的时候工程已经进行到尾声了,劳动强度也相较之前小了许多。
听说修渠是李渚的意思,因为寨子北面的农田离唯一的水源有一大段距离,对灌溉造成极大的不便,因此北面的农田常年荒废,无人愿意垦荒种植。在寨子里人口越来越多的情况下只有开垦更多的农田才能让大家吃饱穿暖。于是李渚决定在北面修渠引水灌溉,有了好的灌溉设施自然才会有村民愿意去那里种植。
在工程终于完成的那天晚上,村里举行了庆祝仪式。
说是庆祝,不过是一起劳动的兄弟在一起喝喝小酒聊聊天。永秋虽然并没有真的帮上太多忙,可是想到那条曾经自己付出过劳动和汗水的沟渠,心里还是不免一阵喜悦。这是他被家里人宠了那么多年之后,第一次用自己的双手和劳动去创造一样东西。在这个简朴宁静的小山寨里,永秋体验着全新的事物,全新的生活。自己仿佛重生于另一个世界,一个他心里一直向往而终于成形的自由世界......
屋里的男人们酣畅淋漓地喝得起劲,对酒没有兴趣的永秋,偷偷的跑出屋外,坐在高出来的门坎上,仰望起夜空里璀璨的明星,听着田间欢快的蛙声一片,隐隐间似乎能闻到稻花的清香,感受到丰收的气息。想起以前在学堂里似乎听夫子读过谁的词句,"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果然从来没好好听过夫子的授课,夫子也以为他是女娃儿从来不管他,现在想摆弄几句诗词,肚子里连一点墨水也挤不出来了。
永秋沮丧的搭拉着脑袋靠在膝盖上。
"在想什么呢?"熟悉的男声划破夜的寂静,更加打破了自己心里的宁静。
不知道为什么,近来,只要李渚在自己身边,心跳就会变得飞快,和他讲话时被他认真的眼神注视着,总让他脸上有种火烧的感觉。而如果他稍微离开自己,视线又管不住的追着他的身影。他要是不理自己,一天都会变得心神不宁起来......仿佛有一种错误在无意识中越来越无可挽回,仿佛有一种无名的感情在不断生长蔓延至他的全身。
得不到永秋回话,李渚还是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这里很简陋,还是不适合大少爷吧?想家了?"李渚的声音有些低低的,很好听,传进永秋的耳膜引起阵阵战栗。李渚喝了酒吧,话语之间可以闻到隐隐的酒香。
"想家你就会放我回去吗?"
"当然不可能!"
"你关不了我们一辈子的!"
李渚没有回话。两人之间流动着难耐的沉默。
"可是......我好象......喜欢上这里了......"永秋先打破了沉默。
李渚惊奇的看着他,两人再次互相注视着,永秋似乎感到那晚被吻前的气氛又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李渚慢慢向他靠近着,他呼出的酒香全喷在他的脸上。
又要被吻了......
果然,那薄薄的唇瓣附上了自己的,那淡淡的酒香在两人的唇齿间逐渐弥散开来。永秋虽然没喝酒,可是他觉得这一刻他似乎有些醉了,心跳得更加厉害。
李渚久久不愿放开他,不断变换角度的吻,只想索求更多更多......
殊不知,这样激烈的吻已经让在屋里看着两人的萧长江目瞪口呆。他死死地抓着他所站的窗口边的窗框,那木制的简陋窗框几乎被他捏碎。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永秋靠在李渚身上喘着气。两人都没有说话,各有所思的两人也不知道能交谈些什么,只是一直默默的坐在门坎上。
终于听到屋里大家散伙的声音,一直靠着李渚肩膀的永秋一下子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灰尘,灿烂的笑着。
"再不回去寒秋会担心的,我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着永秋飞快的跑了起来。李渚站起来想留他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嘴里喃喃的呼唤着永秋的名字。
第二天晚上,晚饭过后正是无聊的时候,李渚出现了。
他仍旧是一脸好象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永秋昨夜虽然神奇的睡了个好觉可是心里还是很介意昨天晚上的事情。
虽然不能说谁主动,可是他没有一点要反抗的心理却还有种开心的感觉。感觉自己越来越不正常了。
今晚李渚来,只是给自己运功疗伤,然后留下几粒黑色的药丸,其它什么也没说就要离开了。
可是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却附在永秋耳边说了句:"可以送我一程吗?"永秋就毫不犹豫的跟着他走了出去。
可是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都不说话。永秋是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而李渚,从他无表情的脸上也读不出任何情绪。
沉默几乎让永秋窒息。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你叫我送你的!"
"看着你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啊?为什么?"
"你这张脸长得太傻气,看着只让人想笑。"此时李渚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傻?人家都说本少爷我貌比天仙呢!"永秋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人会说他这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傻气,这多少让他有些不服起来。想来他可是在一片赞美声中长大的呢!
"一张女人脸长却在男人身上不傻吗?"
"李渚!你这个大混蛋!本少爷今天杀了你!"
说着永秋像只狂暴的小狮子猛扑向李渚,可是李渚轻易的就抓住他刚举起来的双手。
"其实你不用强调少爷,只要你穿起女装没有会怀疑你是男人。"此话正好戳中永秋最大的痛处。
"你少和我提女装的事情!"
"怎么?你不是穿了近18年的女装吗?"
"你!你!你!怎么会知道?!"永秋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觉得自己从没在他面前穿过女装呀,寒秋也没理由和他说这种事情。
"还记得元会桥上的相会吗?"
"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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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的一大耻辱。那是大约2年前,他16岁的时候吧。那时正碰上端午节,永秋被城里举行的龙舟大赛吸引,于是带这芹香偷偷溜出城去看赛龙舟。看得正起劲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在自己的腰间乱摸,后来手甚至还开始慢慢伸向臀部。永秋一阵恶心,用手肘用力的顶了身后的人的肚子一下。马上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男人的惨叫。于是永秋就拉着芹香尽快跑离那男人。
可是到处人山人海,根本不便走动,他们好不容易挤上了元会桥,刚才被永秋教训过的男人竟带着一帮打手追了过来。
"就是那两个娘们,偷了我的钱袋!"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吃豆腐不成居然还说他偷他钱袋!他堂堂柳家小姐,不,是少爷,哪稀罕他那几个臭钱!
打手们一下子全部围了上来,桥上的人都让出道来看热闹。永秋当然不怕那些打手,以他的工夫就这些三角猫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你凭什么说我偷你钱袋?本少......呃......小姐什么不多钱就最多,想要钱是不是?"永秋扯下腰间的钱袋,掏出一把碎银朝那些人飞了过去,银子狠狠地打在那些人身上,让他们疼得直跳脚。
"怎么样这些钱够不够?不够再找本小姐要。"永秋得意的带着芹香想走,可是他马上感到身后有人想偷袭他,才想转过身来给那人教训,可是却看到有人帮自己挡下了那人的偷袭。
那是一个高大的黑衣男人,一看便知身手不凡。
"钱都拿了你们还不快滚。"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极度冰寒,他手上拿着的长剑,让人觉得他像随时都可能大开杀界的冷血杀手。那些打手和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一下子吓得落荒而逃,有人逃时还不忘抓了一把地上的碎银。
永秋一看也知眼前这高大男人不好惹,心想还是走为上策,正想开溜,却不小心踩上自己的裙摆,顺势就要跌倒在地,此时一双大手扶住了他。
"小姐,怎么连个谢字也不舍得说就想逃呢?"现在想想那时李渚的口气和现在每次取笑他时的口气几乎没差。
"那些人分明是本少......咳......小姐赶跑的,芹香我们回府去。"
"小姐我扶您。"乖巧的芹香上来扶住他。
"真是没礼貌的小姐。"背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你竟敢说本小姐坏话!"永秋一怒,向他劈下一掌。
"你这是恩将仇报啊。"男人无辜的说。
"是又如何?"说着永秋开始和男人过招,围观的人主动让出一片空地给他们打斗。
结果不用说,永秋没出几招就落败了。李渚见他打不过也不难为他,放开了钳制着他的手。
"你是什么人?留下你的大名,我日后定要找你再比试一番!"永秋不甘的说。
"有缘自会再见,小姐也该学斯文些,不然生得再怎么沉鱼落雁也没有男人敢娶你了。"男人说着转身离开,周围的人都呵呵的笑了起来。
永秋气得脸色发白的在桥上瞪着男人的背影在人群里消失为止。
"那个男人是你?!"
"正是在下。"
"怎么可能!你怎么认出我的?我为什么就认不出你?!"
"光听你说话、看你做事一眼就能认得出来了。"其实只是他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而已。
"这么说来你那时认出我不是女人了?"
"没有,那时我只觉得这小女孩真可爱。"虽然那时他已经发现他的身份却没想他是柳三贵的儿子而非女儿。
闻言永秋整张脸红了个透。
"我不是女人!不是女人!"
"所以我说,只看穿女装的你的话没人想得到你是男人。早知道你是男人,我说不定会杀了你。"李渚认真的神色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为、为什么?"
"因为女孩儿比较惹人疼爱啊。"李渚又恢复了一脸笑谑。自己确实对当年那个率直任性的可爱"女孩"动了恻隐之心,或者该说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李渚就知道自己心中莫名地留下一个小小的身影。
"现在我是男人了所以你就经常耍弄我吗?"永秋气愤的抓住他的衣服。
李渚见他生气的可爱模样,轻易的握住他抓着自己衣服的手,让他更靠近自己,然后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恩、恩!......恩......"
永秋一开始用手拍打他的胸口以示反抗,可是不久就沉醉在他的吻中,抓着他胸口衣服的手越抓越紧。吻罢,永秋靠在李渚胸前用力喘着气。
"其实现在也很惹人疼爱的。"头顶传来李渚的声音。
"谁要你疼爱啊!疼我的人多了,轮不到你。"永秋推开李渚做了个鬼脸。
"你嫌弃我?那我以后不管你了。"说这李渚故意转身要走。
"我不许!我命令你明天也要过来!再见!"说完永秋向反方向跑了起来。
李渚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想明天晚上又有机会见他了,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
那之后李渚每天都会在吃了晚饭天黑之后,以有的没有的借口把永秋带着在寨子里闲逛一圈。其实两人在一起没有特别的话题,而且多数时候都是永秋被李渚嘲笑。走到无人的地方借着夜色的掩护,李渚总会吻上他,因为觉得很舒服也没什么不对的永秋也会自然的回应着他的吻。他们似乎已经忘了彼此的身份、目的及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