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翼————红河[下部]
红河[下部]  发于:2008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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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说没用的话。没早点杀你是我的失误,现在该结束了。"秦泠淡淡说完一柄白色灵剑已经在手里成型,冷锐的剑尖毫不留情指向正前方的楚童。
这是开战的前兆,此刻的秦泠已经蓄势待发,只要自己接下这个宣战就必定会斗到最后。对这一点曾陪在秦泠身边作战多年的楚童心知肚明,无声的长长叹息,却依旧没有动手的打算,反而好整以暇单手扶住腰嘲弄的问:"你觉得杀了我一切就可以结束了吗?"
秦泠不耐的纠起眉:"即使没有其他因素你也是必须杀死的敌人。既然迟早都要解决,就趁现在结束。"
楚童凄然一笑:"你好坚决。发怒了对吗?刚才琴炎说的那番话让你怒气难消,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吧?"
"我早就说过,如果你敢对他下手我绝对饶不了你。现在是你让这一刻提早来临。"秦泠的眉心又开始因愤怒而颤动,极力按捺着森冷回答。
楚童依旧不疾不徐慢悠悠的说:"因为我已经不想再等了。你明白吗?"
秦泠严厉反问:"那你还不动手?"
"你可以直接攻过来啊,是什么让你迟迟没这样做?你这样,会让我会错意的。"楚童神色黯然的垂下眼帘轻声低喃,忽又挑眉不怀好意的说,"如果我告诉你我刚才差点强要了他你会不会......"
"什么!"秦泠惊诧睁大双眼,一贯平静的脸上浮现可怖的嗜血之色,大怒的咆哮着飞身冲了过去,"我一定要杀了你!"
锐利的剑锋在将要刺进楚童身体时被强力防御壁阻挡,近在咫尺的两人硬接对峙。与秦泠的愤怒相比楚童的脸上有太多看不清的复杂情绪,又轻叹了一声:"我已经撤掉对他的控制了。"
秦泠闻言一愣,但随即又恢复决然姿态:"那你还不动手?"
"不要这么心急,还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楚童不以为意撇嘴一笑,"他的灵力已经被我封住。"
这次秦泠真的惊呆,怔怔的瞪着楚童太过平静的脸孔:"你说......什么?"
"我说,他体内的灵气已经被我用封灵鉴牢牢封印,除了我没有人能解开。而且即使你杀了我,也只是令他永远失去灵力而已。"楚童缓缓说完,阴冷瞥着秦泠随着他说话瞬间变色的面容。
秦泠忍耐到达极限,强行冲破防御壁的屏障猛力拽起楚童的衣领大吼:"为什么这么做!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目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同样用力捏住秦泠的手腕,楚童恶作剧般一字字清晰的说,"我要他用玄天为我复活沁儿。只要你能说服他,我可以立刻让他回复灵力。"
秦泠抽了口凉气,短暂失神怔怔道:"这不可能。他绝对不会使用玄天来进行还魂......"
楚童威胁性的扬起眉:"那就只好委屈他从此永远做普通人了。不过我想你也该知道没有灵力的他以后会面临多大的危险吧,尤其是现在玄天已经成型的情况下。想要玉的人可远远不止我一个。"
"你!"掐在楚童脖子上的手恨不能将他拧断,秦泠双眸里燃着炙烈的怒火,厉声怒吼:"你明知道他最痛恨玄天的还魂力还要他这样做,你怎么做的出来?"
"残忍的人只有我一个而已吗?"楚童怨恨的眼神射向他,密长的睫毛隐隐颤动,咬着牙反问:"我可以直接杀了他的,却留下他一条命,我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要他那么做他一定宁愿你亲手杀了他。"恍论怒气,连力量也似乎被全然抽空。秦泠松开楚童,痛苦的低喃,"不要逼他做这种事,他遭到的伤害已经够了......"
"那我呢?你为什么从来不会站在我的立场去想?若说残忍我又怎么比得上你们两个!"楚童忽然嘶声狂喊起来,愤而转身猛地一拳打向石碑,在黑夜看来红得诡异的鲜血顺着碑壁缓缓流下。像是发泄过后,楚童自嘲的冷哼一声,深吸口气决然道:"我要说的就只有这么多。如果还想杀我我不会逃避,但是如果你想保住他的话,就按我说的去做。别的什么都不用说,我是绝对不会让步的。到底要怎么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头也不回大步走出了四方城门。
秦泠没有拦他,也已经没有气力追赶。
竟然以此要挟裴谦路用玄天进行还魂,如果按楚童的说话去做,裴谦路一定会恨透了他们两人;但如果不这么做,他将遭遇的危险难以想象。
怎么做?到底该怎么做?
仍残留白天热气的微风吹得周围树影摇动,秦泠却从来未曾觉得这么寒冷,从脊髓最深处扩散出止不住的寒意,只能紧紧捧住脸声声喘息。
这一生所面临过最艰难的决定,如果一步走错,一定会永远失去那个人吧?想要不伤害他静静在旁陪伴着他,真的如此困难吗?


第六章
时至子夜,二十余层楼宇的湖畔之星高楼已鲜少光亮,惟独十一楼宽敞公寓内灯火通明,只可惜屋内围坐在长桌边的几人心境丝毫明亮不了。
"封灵鉴?这怎么可能?楚童是怎么得到的?"纪期不可置信的大声问向秦泠。从他回来时惨白的脸色他们已经预感有不好的事发生,却没想到会如此严重,"封灵鉴不是和麟龙剑一起被封印起来了吗?"
"大概是他操纵具有特殊穿透力的人穿过结界取得,我想那次攻击见淮的汉将木灵粉也是他交给付箬。"盘汀抚着下巴沉声接口,"把灵粉交给本是对立的映照国的亡灵,多半是想借他人之手试探谦路的灵力,再伺机把他掳走。他一定早就安排好了,才会一直不急于动手。"
"操纵别人穿过结界?那麟龙剑......"哪吒一震,惊恐的睁大双眼。
盘汀按按他的头顶安慰道:"放心,麟龙剑和那些死物不一样,在这世上它承认的主人只有琴炎大人,其他人不可能把它从汉将木里拔出来。"
哪吒依旧担忧的紧咬住手指:"可是,竟然能穿过结界,如果以后他再用灵粉攻击秦哥......"
盘汀无谓一笑:"能拥有这种特殊体质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而且一旦进入过一次以后就不能再进第二次,所以我想这方面的威胁有限。最难办的是谦路他......见淮。"盘汀询问看向坐在沙发里默不作声的秦泠,然而他只是深沉注视着依然沉睡的裴谦路,没有做声。楚童给裴谦路的控制已经被撤消,今后却有更大的困难在等着。明明临走前告诉他当他醒来就会没事,结果,还是没有做到。
几人陷入冗长的沉默,这的确是个无法取舍的选择。不论选哪一方,对他们而言尤其对裴谦路而言,面临的只有难以预知的伤害。
"没有办法取出封灵鉴吗?"皇甫氏岚忧心问道。
盘汀摇头:"封灵鉴一旦施放,除非施术者取回,否则再强的灵力也做不到,强行取的话只会伤到他的生命。而且如果施术者死去的话,封灵鉴的力量会永远留在谦路体内,直到他死。"
"难道说真的要谦路用玄天去复活沁儿吗?其实沁儿能复生原本是好事,可是如果要用到还魂,我想即使是她本人也不想见到。而且谦路他一定不会点头吧,多半宁愿舍弃自己的灵力。"
"那是肯定的。之前只是涉及到还魂术已经让他自责那么久,如果要他完全使用那根本不可能。"一向与皇甫氏岚不容的纪期此时也接口道,"可是这么一来岂不两边都无法选择?这样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说完烦躁的死命抓扯头发,连平时最珍视的形象也没心思顾及。
"谦路哥哥好可怜。"哪吒心疼蹙紧眉头,"如果他醒来知道这些,一定难过死了。"
"你们什么都不要提。"一直沉默的秦泠忽然开口。众人惊讶的看向他,却见他将裴谦路横抱起来走进卧室安放在床后,才又走出来郑重说道:"不要告诉他被封灵鉴胁迫还魂的事,只要像平常一样。这件事我们再想办法,这段时间我们要做的就是寸步不离他身边。明天我会给他弄份病历以治疗的名义让他住在这里。纪期,你想办法在学校里制造他感染病痛的假象。不需要影响到上课,只要让他的家人和老师相信就行。"
"你还真是豁出去了。"纪期起身无奈道,"就包在我身上吧。不过,要劝服他大概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又有的累了。"
时候已经不早,虽然没有明显表现出来,盘汀依然能察觉秦泠极深的倦意。只怕最疲倦的,是进退两难的心境。盘汀轻叹一声,扬手叫其他人一起离开。
下楼走到各自车前,纪期神色茫然的对着车窗呆立了半晌,忽然沉闷开口:"楚童他,终于还是动手了。"
另外也未进车的几人同时愣住,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口。总有一天楚童会有所行动,这是他们早就意料之内的事,然而真的发生时,却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皇甫氏岚深深望了纪期一眼,心底清楚,他曾与楚童同为北旗将军秦见淮左右副将,更是一起出生入死不知多少回的同伴,如今却不得不对战,仅用悲哀两字是无法形容他此时的心情。很难得的,皇甫氏岚走上前轻拍纪期有些失落的肩膀,柔声道:"但楚童没有直接取出玄天,而给了我们一个选择的机会,这也算是他的仁慈吧。我想,也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担心的那么艰难。"
纪期苦涩一笑:"是吗?难道,还能有比现在我们面临的更艰难的局面吗?"
皇甫氏岚无言以对。她也明白其实纪期最痛心的,还是终于走到这一步,与楚童彻底划定对立立场,已经再不可能挽回。若说沉痛,她又何尝不是?昔日与楚童同门修习灵术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两人互相指点,补充不足,那时的楚童是多么善良开朗,现在却成为心狠手辣的还魂者,更是必须对付的敌人。与同伴之间最可悲的末路,莫过于此。
见皇甫氏岚与纪期都陷入愁绪,盘汀亦无声长叹,现在水龙番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好受,但若这样消沉下去终究还是解决不了问题。拍拍手打断沉思中的两人,盘汀大声道:"你们都别想了。见淮说过一定会有办法解决,我们要信任他。现在不是考虑其他事情的时候,别忘了我们还要打起精神好好保护琴炎大人。"
被这么一说两人才稍稍强打精神,对视会心一笑后各自坐进车中。哪吒坐进盘汀车副座,忽然对另两辆车中的两人用力挥手坚定的喊:"我相信秦哥哥。而且,我也相信楚哥......楚童他不会乱来。我们大家在一起绝对不会有问题。"
一番话从哪吒嘴里说出来显得有些人小鬼大的格格不入,但皇甫氏岚与纪期仍同时对他感激一笑:"知道了!小鬼。"
身旁的盘汀也忍俊不禁,转身搓了搓哪吒头顶感慨的说:"到底是长大了啊,说话开始人模人样了。这次事情顺利解决就全赖你吉言了!"
哪吒腼腆的笑了笑,话虽如此,但他知道此时每人心中都有难解阴影,那不是用三言两语可以化开。如果真的能如他所说,那该有多好。
楚童哥哥,你真的完全舍弃我们,舍弃水龙番了吗?

次日早晨,窗外依旧薄暮冥冥,不时传来清脆的鸟啼。即将入秋,原本应是一个清爽的早晨。
裴谦路披着外套靠在枕头上一口口喝着秦泠为他准备的牛奶,秦泠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沉沉望着他一言不发。两个人保持这难捱的沉默已经接近半个小时,想说话,但又都不知该从何说起。早上在秦泠的床上醒来已经够让裴谦路迷惑,而之后秦泠一句"从今天开始你要住这里"让他们就此陷入沉思。裴谦路没有多问,他清楚秦泠为什么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因为他能记得自己的灵力昨晚被还魂者封住,而醒转后依然没有灵力运转的迹象,自然心知肚明,这个封印并不只是当时而已,更有可能长期延续下去。也就是说,他又回到普通高中生,要被水龙番全权保护的阶段。
裴谦路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开口唤道:"秦......"
正走神的秦泠似乎一下惊醒问道:"什么?"
居然在他面前发呆,好奇怪。裴谦路困惑抬眼望他:"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秦泠微微一怔,转而想到他不记得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记得也好。于是淡然说道:"你被楚童控制了意志,打电话让我去接你过来。"
"楚童......然后呢?"裴谦路更加疑惑的拉拉耳垂。那个还魂者会这么轻易放过他?明明恨不得把他吃掉的模样。
"然后......你就洗澡睡觉了。"有的谎,不得不说。
裴谦路不信的问:"就这么简单?"
秦泠点点头:"大概只是防止你记得回去的路所以暂时夺走你的意识。"
裴谦路纳闷的自言自语:"奇怪。如果想复活那个女人怎么不直接把玄天拿走还要这么麻烦。"
秦泠依旧面无表情:"原因只有他本人清楚。"
裴谦路撇撇嘴,忽又想起问道:"你和那个叫楚童的还魂者曾经是同伴吗?"
秦泠顿了顿,幽抑的轻叹一声:"是,五百年前他作为我的副将曾同为水龙番六人之一。后来因为沁儿的事情离开,我们无力阻止。对不起。"
"不必对我抱歉,这不是你们的错。他恨的人是我。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喜欢的女人为琴炎而死,不生气才奇怪吧。不过他的做法也太极端,昨晚他还控制了一个女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裴谦路担忧的微微皱眉。
"既然他要做的事已经做完,那个女生我想已经脱离危险。虽然他是还魂者,倒还不会滥杀无辜......"注意到裴谦路愈加阴沉的脸色,忽然感到说的不对,秦泠连忙歉意解释道,"抱歉,我不是在为他说话。"
裴谦路神情缓下,不在意的摇摇头:"我知道,你对他的了解自然比我多。曾经的好朋友变成敌人,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想起来会觉得他其实也有点可怜......"心思一转又生气的说,"但被他伤害的人更加无辜。"
如果你知道他对你下了怎样的束缚,一定不会觉得他可怜,而会恨不能烧尽他的灵魂吧。秦泠心底长叹,道:"不要去想了,你没事是最重要的。他的事情总有一天会解决。"说完从椅子里起身走到床沿坐下,直直盯住裴谦路颈窝贴着创口贴处,手指轻轻滑过,困惑轻问:"这个伤......"
"伤?"裴谦路愣了愣手指探去才发现不知何时被贴上了创可贴,这个地方......他记得是昨晚被楚童咬的,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就觉得有些隐隐作痛。想到昨晚那耻辱的一幕裴谦路又愤愤的咬牙:"那个家伙,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他可怜。还真阴险,竟然用创可贴来遮盖罪证。"
秦泠又是一愣:"罪证?"
"可不是!"不快说着裴谦路一把撕下了创可贴,一排分明的牙印暴露在秦泠眼前,惊愕的瞪大了眼:"这是......"
"狗咬的!可恶......没事咬人脖子,我看下次还是把他牙齿全敲掉好了。"裴谦路兀自忿忿不平的说着,却没注意到面前的秦泠眼神越来越深邃,忽然倾身上前温润的嘴唇贴在了他伤口上,柔声问:"还痛吗?"
裴谦路呆了呆,一时也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只能讷讷的嘟哝:"啊......还好......已经不痛了......"
"不痛就好。"秦泠心疼的说着轻轻吻住伤处,小声道歉,"不能阻止你受到这样的伤害,对不起......"
"别......这么说,我没有怪你。"裴谦路有些费力的说。秦泠压在身前的力量越来越重,裴谦路不得不把手撑在他胸前,防止他可能就这么把自己压倒。唔?突然觉得好象有哪里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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