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翼————红河[上部]
红河[上部]  发于:2008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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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翼

第一卷--时之沙漏
第一章
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金陵图》
在江南,四月的温差依然很大。虽然白天已有入夏的感觉,早晚仍然要着外套御寒。今天依旧如此......
裴谦路踩着脚踏车在车流拥挤的大路穿行,耳朵里塞着MD耳机。早上出门的时候母亲又絮叨说这样太危险,只换得他一个鬼脸,边往身上套校服到楼下车库推着他的白色"JIANT"就飞快跑了。看看表才七点出头,有足够时间慢慢骑去学校。遇到红灯,裴谦路停在白线前百无聊赖等时间过去,伸个大大的懒腰,忽然心脏像被针尖狠狠扎了一下,生疼。有谁在盯着他......他隐隐感觉到,莫名的令他浑身不适。恼火的转头凭感觉搜索视线来源,眼角忽然瞥见一辆黄色跑车。BMW限量版......真罕见。好奇的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反光车窗内驾驶者的样貌,在他几乎以为对上车主的视线时,那种令他窒息的感觉再次闪过。刚刚的一点好心情完全消失,低咒一声趁着绿灯很快骑过马路。

BMW里,几个面色惨白的男子对视会心而笑。
终于......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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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点放学后
当真是艳阳高照的好天。"啪"一记脆响,从第八中学露天篮球场的围栏里跑出一个满脸怒容的女生。因为跑的太急,重重的撞到不及闪躲的裴谦路身上,反冲力把女生震倒在地。裴谦路歉意伸出手:"你没事吧?"女生仰起脸望他,似乎微微一惊,但随即咬住嘴唇生气的喊:"你们男生,我最讨厌了!"飞快跑开留下裴谦路一头雾水杵在原地。

"我说你啊,能不能不要老搞这种事?"走进篮球场,裴谦路看到坐在地上正呆呆摸着微红脸颊的丘宇,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被刚才的女生赏了一巴掌。
"那怎么行?如果我退出江湖不知道会有多少女生心碎。"无所谓的耸肩,丘宇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
"我看现在也没多没好。"丢给他一个卫生眼,裴谦路拈起地上的篮球慢慢拍着。
"谁叫我这么有魅力呢?"丘宇甩甩及肩的头发,举起手向后一拨,神色古怪道:"我说你才是真的有问题。从小就不和女生来往,明明有那么多美眉中意你,你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啊?"

"去你的。我是怕麻烦。"裴谦路做个鬼脸。
"我看你是怕女人。对了,上午课间休息的时候,篮球队的几个人到班上来找过我。他们想让我加入篮球队,而且特别指明要你也一起参加。"
"我?"极其嫌恶的挥挥手,"算了吧,我可不想和白痴在一个队伍。"
"可不是。"赞同的用力点头,"可是那群家伙硬缠着不放,干脆我就叫他们中午放学后到这里来,我们二对二单挑。如果他们赢了我们就乖乖入队,但如果他们输了嘛,以后再来烦他们就是乌龟。"

裴谦路挑眉瞟他:"假如我们输了呢?真的要加入篮球队?"
"开玩笑!我们是谁啊?"丘宇搭上裴谦路的肩膀,很不屑的把头一撇,"就凭他们想赢?再练个几百年吧。"
裴谦路轻哧:"哼,趁碍事的家伙没来我们先玩玩。"
"这么快就想败在我手下啊?随时奉陪。来吧,你来进攻。"丘宇不慌不忙走到罚球线前,挑衅的对他勾勾食指。轻轻一哼,裴谦路带着球直奔到二分线下飞快跳起投球。

"你还差的远哪!"丘宇大叫着几步跑去纵身跃起,"看我盖你的帽!"
......
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束刺眼红棱射向丘宇正中他的背后,裴谦路甚至还不及看清,丘宇已从半空重重摔下,紧闭的双目神色显得痛苦。裴谦路猛吃一惊,迅速环视四周冷不防正对上梧桐树后一双阴狠的眼睛。接收到了裴谦路的注视,那人反倒不急不忙的从树后亮出了身形,就那么毫不避讳的对上他的视线,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眼神里透露隐隐杀机......

......又来了!裴谦路按住胸口。那种讨厌的感觉!和早上的时候一样,那种被蛰人目光紧盯,令整个心脏都纠结的异样感。
"什么人!" 裴谦路愤怒的大吼,冲出围栏向那人跑去,却被从背后拉住,回头看见几个篮球队队员正虎视眈眈瞪着自己:"你想逃跑吗?"
"滚!"
裴谦路大力甩开抓住自己衣袖的手掌,然而再扭头时已经看不到刚才那人的身影。消失的好快!裴谦路气急败坏转身拧起面前人衣领把他拎了起来,怒声大吼:"你们有完没完!没本事就别出来烦人!"懊恼的把手中人一推,再看看正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丘宇,英挺的眉头揪紧命令道,"你们,帮我一起把丘宇送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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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医院5楼观察室,静得能听见窗外小鸟嬉戏的声音。观察室里裴谦路脸色凝重看着病床上的丘宇,他正因疼痛而不时发出闷哼。刚才医生来没有查出异常,便说去找另一位医生,有不少古怪病例都由那位医生治好,如果他来应该不会有问题,就这样,裴谦路只能静静等待。给丘宇的家人打过电话,然而他们都只说工作太忙走不开,让他帮忙在医院照顾一下午,下班之后就会立刻赶来。挂掉电话裴谦路嘲讽一笑,他早知道这通电话的结果会如此。

之前医生来时在丘宇背后看到像是被烧伤般的大块皮肤,各类的精密检查都无法找出根源,丘宇依然昏迷不醒。这一切未免诡异的离谱。那道射中丘宇的光棱,还有那充满杀机的眼神......究竟是冲谁而来?是他吗?从早上开始已经不对劲,似乎被人盯上的感觉。可是他好象没招惹这么夸张的人吧......裴谦路烦躁的拉扯着耷在额前的头发脑子里乱成一团。

忽然门被打开,一位个子很高身着医师白袍的男人走了进来。
秦泠在病房里扫视一圈,冷漠却犀利的视线掠过病床上的丘宇最后停留在了也正望着自己的裴谦路脸上。一刹那,胸口犹如被大石狠狠撞击。眉毛,鼻梁,眼睛,嘴唇,都是陌生的,然而又散发那样熟悉的气息,即使已相距那般漫长岁月仍令人如此心悸不已。这个人......是他......

空气的流动似乎渐渐静止,两人的目光自对上后就那样毫不避让的直视。裴谦路几乎以为自己在那双琥珀色眼眸里看到震惊与狂喜。但,只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而已,怎么可能?时间滴答滴答过去,裴谦路仰望的脖子有些发酸,才蓦然惊觉盯着别人太久,立刻别开脸却还是能清晰感到那灼热的视线依然停留在他这处。眼角再次瞥向秦泠,在接触到他的视线时意识似乎瞬间冻结的错觉,呼吸也被缠紧......好奇怪。

直到感觉再这样下去要没完没了,裴谦路轻咳一声不算友善的问:"你是来检查病人的医生吗?"
失神的心绪被他的话语拉回,秦泠微欠身道:"是的。刚才很抱歉。"
"没......什么。"说起来他自己似乎也有失礼的地方,只能随口把话带过,"那就麻烦你看看我朋友情况怎样。"
"好的。"很客气的回答,不知为什么裴谦路突然产生一种被尊敬着的感觉。仔细检查过丘宇背后的烧伤之后,秦泠的神情显得沉重,这更让裴谦路莫名紧张性急的问:"检查出什么了吗?"

"没什么大碍,他会没事的。"把丘宇重新安置好,秦泠对裴谦路微笑答道。
"真的没事?"不能接受就这样被一句话带过,裴谦路上前追问道,"他那个伤是怎么来的?如果你知道的话就告诉我。"
"你真的想知道?"平静望着直逼自己的脸,秦泠的声音缓慢而温和,倒让咄咄逼人似的裴谦路不由微感局促,悻悻然反问:"那还用说吗?"
秦泠微微沉思后自口袋抽出一张白色纸条递给他很职业化的说:"抱歉,现在没有时间,你的朋友需要立刻治疗。这上面有我的电话,下午五点之后你可以随时打这个电话找我。"

裴谦路将纸片拿在手里端详,发现上面只有一排数字,纳闷的问:"你的名片上没有名字。打电话时难道就喊你‘喂'吗?"
秦泠温声道:"我的名字是秦泠,水字旁的泠。"
"秦泠?"喃喃的碎碎念着。奇怪的名字......
"是的。我去叫护士来把你朋友送到我那边治疗。那么,再见了。"看不出情绪的平静双眸再次深深凝望裴谦路,像要把他的影象牢牢刻印脑海,秦泠才有些不舍地转身离开病房。

我说过,会一直等着你,这是我不会放弃的信念。终于,又一次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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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泠离开不到十分钟后病房门又一次被推开,裴谦路惊讶的看到叶细细一脸焦急跑进来。看到裴谦路安然无事,叶细细一颗悬得老高的心总算放下。
裴谦路怔怔瞪着他:"你怎么跑来了?"
"我刚才听班上人说你和篮球队的人急急忙忙找医院,担心出了什么事所以就赶快找来。还好,你没有事,吓坏我了。"接过裴谦路递过来的纯净水猛灌了几口,叶细细急促的呼吸算是稍稍平稳下来。

裴谦路轻拍他的脑袋威胁道:"这话让丘宇听见你又要被揍了。"叶细细和丘宇都是裴谦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和他们两人不同的是,叶细细是个名副其实的优等生。

"反正他听不到。"调皮的吐吐舌头,灵巧的大眼睛忽闪着聪颖,叶细细才不会在意丘宇怎样。对于叶细细明显的差别对待裴谦路也早就习惯,用力捏住他的鼻尖摆出一张严肃的脸:"你身为班长怎么带头逃课?还不快回去。"

叶细细尖叫抗议:"可是我大老远的跑来,凳子还没坐热呢。"
裴谦路继续晚娘脸摆到底:"不要赖皮,叫你回去就回去。"
叶细细小心翼翼拉扯他的衣角讨价还价:"再让我多陪你一会嘛,你一个人也很无聊啊。就十五分钟好不好?"
"我说你啊......"无奈的垂下头,对于这个邻家小弟一般的叶细细,裴谦路就是没有办法拒绝他的撒娇。干脆伸手揽过他,揪起他的外套在自己之前因为着急而流了许多汗的脸上使劲擦拭,"你有没有去帮我请假?"

"当然有啦,我可不想看到你又被老头逮在教室走廊里批斗。"
裴谦路扮老成的点点头:"算你聪明。"
叶细细得意笑道:"嘻嘻,那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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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窗帘被拉紧而显得阴暗的偌大办公室内,流淌着难言的怪异。
"失误?"端坐在长椅里的龙上齐沙哑如被车轮碾过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身为国内知名企业的业务部经理,所有女职员公认的好男人。干练的成熟男人脸孔,唯皮肤不属于正常人的苍白,与他平静面容相对的,是两眼透射出的精狡,只是更多时候这双让人心惊的眼睛都掩藏在厚重镜片之下。"看来如万年无害人士,实际却是随时会致人死地的毒蔓。"是闻歌对他的评价,也是唯一敢如此对他这样说话的人。

"是。是属下失职。"朴音--也就是之前裴谦路曾在篮球场看到的那个男人,正半跪地上对龙上齐必恭必敬说道。
龙上齐随意轻摇手淡淡道:"算了,也没什么。反正现在时机还早,即使抓了他也派不上用处,就让他多自在一阵子。反正最后他还是会落在我们手里。"
"多谢将军不怪罪。"
"都说不必再称我将军了。我现在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公司职员。他们都改过来了怎么你就是不行呢?"龙上齐掩嘴语带戏谑道。
"您在属下心里永远是镇国将军。"朴音的表情依旧严肃,让人怀疑他的脸上是否从来不会有其他表情。或许只有在将杀人的时候,如石头僵硬的面颊才会稍动,嗜血的抽动。

"你真会说话。"镜片后方才还满是笑意的眼底下一秒即被阴霾取代,"不过,已经不远了。我们再并肩作战的日子,就快了。"
"是。"
为了那一刻,他们已经等了五百年。终于快要来临了......那个人复活的那一天。
第二章
晚上八点未到。古声古色的玄武湖公园城墙,城墙下湖边的草地上游人三三两两,湖中也偶有小艇滑行。裴谦路一人坐在石阶上手里把玩着刚从母亲手里要来的小发卡。这种东西他本没兴趣,奇怪的是第一眼在看到它的瞬间就立刻被牢牢吸引住。如一团红得刺目的火,猛然间烧过心脏。长叹口气,裴谦路感到自己也有点奇怪。

"对不起,等了很久吗?"温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用回头裴谦路已经知道是谁。秦泠。他并未迟到,只是自己来的早。裴谦路摇摇头,等待秦泠在对面石阶坐下,没有急着发问只是静静望着他。这个男人身边似乎包围着平和的气息,让人心情无法焦躁起来。除此之外裴谦路隐隐感觉他的脸色并不太好,皮肤也太白。不过,无法否认他有张令人无法忽视其英气逼人的脸庞,琥珀色的头发与瞳孔不太像东方人,但却拥有属于东方人特征的细长双眼,并不邪媚,更多是清冷的知性,看不到波澜的眼眸,也许并不是刻意但永远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然而那么端正的鼻梁,却给人一种非常正直的印象。

细细的端详在接触到秦泠投来的视线后立即弹开,裴谦路不禁暗骂自己竟会对着一个男人的脸失神。
知道他在留意观察自己,秦泠不以为意轻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裴谦路怔了怔指指自己:"我?裴谦路。我朋友的情况怎样?"
"治疗很顺利,几天之内就可以完全恢复。"
"喔。"总算放心后裴谦路便迫不及待问道,"现在可以把事情的详细告诉我吗?"
秦泠微一沉思,道:"请答应我不论我接下来说什么都要耐心听下去。"
"......"裴谦路疑惑看看他,虽然不解也只能迟疑点点头。
秦泠暗中松口气,道:"那就好。看到对面的紫金山吗?"
虽然不解他为何这样问,裴谦路依然随他的话望向湖对面不远处耸立的高山,山顶上天文台的灯光隐约闪烁。
秦泠慢慢开口沉声道:"它现在所处的地方,在五百年曾是另一座名为浮华的灵山。随时间流逝失去灵气的浮华山渐渐消殆,才生出现在的紫金。浮华山没消失前,在它脚下曾有一个名叫青坛的国家,当时周围还有数国并存。为了夺取整体控制权各国战火不断,几十年时间已有不少弱国被吞并。青坛是当时最大的一个国家,从未主动发起战争,即使如此仍常有想要夺取其富饶土地的国家侵袭,但都败北而归。那时的青坛可说是强盛不败......"秦泠远眺的眼神透着深刻的落寞,仿佛掠过了面前的玄武湖,掠过城市中一幢又一幢的高楼,到达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然而这份和平在建国四十年后在与北边火麒国的战争时被摧毁。当时青坛的国君炎王也在战役中失去性命。"秦泠的眼神忽地一黯,剑眉紧紧纠结,"他死的那年不过十九岁。"

忽然陷入沉默。裴谦路呆呆望着秦泠。他好象......在讲故事......很奇怪的故事,可他的表情却那么认真。这让裴谦路更加迷惑,猜不透这和他想知道的事情会有什么关联,但既然答应了要耐心听完,就只能等他继续下去。

轻叹一声后秦泠又再开口道:"在浮华山上曾经诞下一颗魔力强大的灵玉,玄天。当时被一个路过的樵夫发现,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得到的是珍宝高价卖给了富人。几十年中玉辗转流离最后落到火麒国的国君鬼鲛手中。鬼鲛一看就知道这是千年才得一见能给主人无尽生命和力量的灵器。玄天虽然强大但只是死物也不会分别善恶,只要将它溶入的第一人就会成为它认定的主人。玄天将会赐予主人强大的灵力,并且即使那个身体被杀死,玉也会把主人魂魄聚集起来再附生到他人身体循环不止。这就是鬼鲛不死战神称号的由来。鬼鲛吞下灵玉拥有不死之身后开始大举对附近国家发起战乱,并且攻城必破战无不胜。"秦泠顿了顿,一贯淡漠的双眼流露难以察觉的仇忾,"他最后要占领的国家就是青坛。那是一场空前浩大的战争,两国都死伤无数。最后,炎王用自己的性命交换了青坛的和平。当时一战双方都异常艰苦,如果以实力来看鬼鲛略胜一筹,只是太过傲慢轻敌,他没料到炎王早已掌握他体内玄天的秘密,被炎王抓住时机夺出灵玉吞进自己身体。虽然成功结束了鬼鲛生命,但炎王也因此被腹中的灵玉所杀,并且灵魂被锁在玉中五百年无法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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