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我的遗憾————千面人
千面人  发于:2008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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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我的遗憾

第一集
故事是发生在民国八十四年,那一年我在工作上认识了一个我这一生中无法忘记的人,因为「他」已成了我的遗憾,而我和「他」也是不可能的!「他」,就叫他阿进吧!那一年我刚从学校毕业,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工作,而阿进也是在那一家公司上班的员工。
第一天上班,老板就要我们几个人去仓库搬运一些东西,正当我们清点好所有的东西後,主管一声令下要我们搬回去作业线上,在搬运的过程中,我发现有一个人总是坐在那里不肯帮忙,我最讨厌这种人,或许是因为我刚踏入社会,是个社会新鲜人吧!所以对这种人相当反感,他就是「阿进」。
第一次见到他,说实在的,他并没有给我很好的印象,头发是那短短的兄弟头,眼神令人感到不屑与轻蔑,走起路来三角六斤、屌儿榔当,说话呢;满口台湾话加三字经,根本就是一个混黑道的流氓,「阿进」他不高,瘦瘦的蛮结实有力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他的工作是属於苦力的关系吧),或许是槟榔吃太多了吧;脸型有一点四方脸但也不是很明显,不喜欢笑,一脸酷酷的,但是说实在的,长的还蛮性格的,不过他给我印象就是不好。
第二天,由於我的部门是属於维修部门,通常都是一个技术工程师配上一个作业维修师,而作业维修师算是我们公司最底层的员工,像我们这种多念了他们几年书的大学生,一进公司就是技术工程师,算是作业技术师的主管,换句话说:就是我们靠张嘴;而他们靠双手,很不幸的,分配到我的作业技术师正是阿进,第一次和他说话是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他和我说话显得客气多了,虽然他说的都是台湾国语,还好我勉强听的懂,後来我们正式成为工作上的夥伴啦!
认识了阿进,才知道他在这家公司已工作了五年,算是一个「老鸟」了,而我才进公司几天,「菜鸟」当然是会被欺负的,不过欺负我的倒不是阿进,而是其他别组较老的技术工程师,反倒是阿进会为我出头,或许是仗著他在公司里比较资深;也或许他长得比别人凶,反正只要是我被欺负,他一定挺身而出,渐渐地,我开始对阿进产生了兴趣,更应该说:我开始对阿进的过去产生了好奇,我开始试著去了解他,後来知道阿进他和我同年,家乡在台东,因为家庭不温暖,所以国中毕业就出来做事了,以前也和人混过,听说还混的不错,所以才会给人那种流氓浪子的感觉,听著他说他自己的过去,感觉到他个性很独立,而且他有一种我们这种年纪所没有的成熟与沧桑。浪子就是浪子,说起话来;行为举止都带有江湖味,就这样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後,我竟不知不觉爱上他了,但是那时候的我,根本没谈过恋爱,只知道自己是个爱男人的男人,却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一直把这一段对他的爱恋埋藏在心底,偶而把它化作文字,倾诉在我的日记里。我对阿进很好,阿进也对我不错,尤其是他那幽默风趣的个性更是吸引我,对了!还有他的笑容,两颊深深的酒窝,说实在的,你很难想像他这样子的浪子,居然也会有风情万种的时候,平常的他可是很冷酷的,但对我,他不会。

第二集
阿进因为家庭的不温暖,国中毕业就到台北跟著人家混,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要不是他的几个狐群狗党跟我还不错,常常把阿进的过去讲给我听,我真的无法想像他是这样子的「匪类」,因为他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绝不会显现出来,比如说:他和那些狐群狗党在一起的时候,「三字经」满嘴讲,开口闭口都是「三字经」,比方说他下班之後不是去「ㄓㄤ`」酒家就是「开查某」,虽然我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异性恋,和我是不同世界的人,但由於他对我真的很好,所以我也只能偷偷的喜欢他,因为他是我这一生中第一个真正爱上的男人。
或许是因为对他已产生了情愫,渐渐的我开始会在意他的一举一动,由於他幼年失学,所以他对有知识的人相当佩服,当然对我也相当敬重,我开始会教他看书、教他写字(其实阿进的字蛮漂亮的),教他一切我能力范围所会的东西,除了感情、因为这一点我不如他的身经百战,他对於爱情似乎不是很专心。
『为什麽对於感情你总是抱著玩游戏的心态?』我问他
『当你口袋里没有钱的时候谁会里你啊!所以每个人对 我的关心都是假的,我对感情也不必认真』他说
我听了他的话之後,很生气的告诉他『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在你身边还是有人对你的关心是出自於真心的,你这麽说,那我算什麽? 』
他听了之後,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那时候的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对他说『既然你都认为别人都不关心你,那从今天起,我来关心你,我来管你,你不可以不听话』
他看著我没说话
我接著又说:『从今天起你不可以吃槟榔、不可以「ㄓㄤ`」酒家、不可以「开查某」,要给我多看点书有没有听到』
我像是命令他一样,而他像似开玩笑的对我说『那麽严格啊!好!不「ㄓㄤ`」酒家、不「开查某」可以,但是槟榔可不可以慢慢戒,好吗?还有现在开始你要关心我是你说的,你不准反悔 』
我说:『好,但是你必须要听我的话』
他说:『哦!哦!哦!我好久没有交女朋友了,你怎麽好像我的女朋友,比我的女朋友管我还严啊!』
我听到他这麽说,自己有点心虚,但是心里有一种甜甜的感觉
我回他说:『不管,你听不听』
他说:『听、听、听,这样可以了吧!我的女友大人』
听他这麽说我有点尴尬
我噘著嘴说:『不里你了,我回去办公室了,反正你假如有做坏事的话,我一定会知道,小心我不会饶过你的』
说完我就跑掉了,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他所说的话,我认为是开玩笑的,反正他平常也都不正经,更何况他还会去「ㄓㄤ`」酒家、「开查某」,不可能会爱上我的,但是当天我还是甜蜜了好久,我把他对我说的话都写进了我的日记里。

第三集
之後,阿进真的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没有再去「ㄓㄤ`」酒家也不去「开查某」了,这些从他那些狐群狗党的抱怨声中我可以听到他真的都改掉了,至於吃槟榔,他偶而还是会被我抓到,我就会叫他把槟榔给我,他也会听话的拿给我,有时候他那些狐群狗党(也是我的同事),也会主动拿槟榔给他,若是我在场,我就会瞪他,而他总是会对他的狐群狗党们说一句话『阮七仔叫阮没屎甲』
而他那些狐群狗党都会调侃他说:『今嘛有七仔管啊呢!没同款啊哦』
而我都会等那些同事走後用力的敲他脑袋说:『项系你七仔啊?』
而他总是会很无辜的摸著他的脑袋对我说:『ㄚ丢你啊』
虽然我知道这些都是玩笑话,但是,我总是会被他逗的哭笑不得。
阿进虽然教育程度不高,但是他还蛮上进的,每次我假如逛书局看到有什麽好书,就会买来给他看(当然是我先看完再拿给他看),而他也会尽快地把书看完和我讨论书的内容,那一段时间里,我真的感觉到我们好像一对情侣似的。
阿进每次下班後,不免那群狐群狗党都会找他去交际应酬,我不知道他都玩些什麽,但是我对他很放心,因为他每回和他们出去总不忘打通电话给我,报告他的行程,而每次他和那些人出去,他都会比那一群狐群狗党先回来,也都会带宵夜给我吃,还得要看著我吃完他才肯离开,因为我们都是住宿,而他的宿舍就在我隔壁,有些时候阿进就不和他们出去交际应酬,跑到我房间看书。
我记得阿进第一次跑到我宿舍来的时候,只穿著一条内裤(还是豹纹的哦),我看到後很尴尬(虽然我很喜欢看),也因为那一次,我第一次清楚的看到他的身体,看不出来阿进瘦归瘦还蛮有肌肉的,腹肌就有六块,不过吸引我的目光不是肌肉,而是他身上刺了许多龙啊凤啊什麽的刺青,看起来像似监狱风云里的大哥,不过蛮有味道的(是男人味啦)尽管如此,面对著赤裸著身体,全身上下仅剩一条豹纹内裤的他,我感到脸红心跳。
我对他说:『你可不可以不要穿著内裤到处跑啊!这是一种礼貌,难道你不懂吗』
他腼腆的说:『我只是要告诉你,如果你有什麽事找我,你只要拍拍墙壁我就会过来』说完他赶快跑回去他的房间。
自从上次我对他说过之後,一直到我跟他熟稔,他都不曾再穿内裤乱跑了(好可惜呀!),而我们也常常会在彼此房间聊天、看书。
有一次我在办公室里接到一个女孩子打电话找他,我的心中虽感到纳闷,但透过广播系统,仍是请他从现场到办公室来接听电话,虽然我刻意表现出忙碌的样子,但仍竖起我的耳朵偷听著他们的对话,听到他和那个女孩子讲电话,两人有说有笑的,我心里居然燃起一把莫名的妒火,焚烧著我,令我感到难过,当他讲完电话後
我装著若无其事问他:『是不是你那些外面的女人来找你讨风流债啦』
他说:『不是啦!是以前的女朋友打来的,很久没联络了,约我吃个饭啦』
我虽然心中很不是滋味,但是为了不让他发现自己的表现透露著妒意,我只是回应了一声"喔"就再也没说什麽,而他也没再多解释什麽,但不知道为什麽,心中有股怒火正旺盛的燃烧著。
我暗自对自己说:『好啊!和你女友去吃饭啊!反正我又不是你什麽人,从今天起我再也不理你了,反正有人会安慰你』
於是我两天都不曾和他讲话,他每次跑来找我,我总是冷冷的摆了一个很酷的表情而藉故离开,他或许也感觉到我的改变。
再过两天後的一个晚上,当我下班之後,回到我的寝室,发现我的书桌上留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著:
『你是不是因为我前任女友而生气啊!两天都不理我,我很难过耶,其实那天她打电话来约我吃饭,我没有答应她,你别胡思乱想,如果你还生气,我跟你说声抱歉,你别不理我了,我真的很痛苦耶,好不好,阿进留』
我看了之後心里微微颤抖,居然有一种感动的感觉。

第四集
话说回来;或许是因为我不曾接触过爱情这个东西,所以我一直不敢去表达我对他的感觉,一方面我是真的知道他是个异性恋又是个浪子,怕对他表白会破坏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搞不好还会被他毒打一顿,所以我一直认为,他只是把我当作一个非常要好的知心朋友,不过他好像跟我也有默契,因为他不曾问过我是不是个「gay」,就这样我们之间的那份情感,就在不须言语的情形下愈来愈好、愈来愈深厚,也让我愈来愈陷入这个漩涡里,而无法自拔,有一阵子,他在上班无聊的时候,他会拿一张白纸来写东西,常常会写满一整张纸,再换一张纸写,我看到会问他在写什麽,他会说他在练字,把字练漂亮一点,说完就会把纸揉成一团丢到垃圾桶去,由於好奇心的作祟,让我有一种想知道他纸条里都写些什麽的欲望,於是我利用下班时间,公司没有人的时候,偷偷摸摸来到阿进工作的地方,找到阿进丢纸条的垃圾桶,翻翻找找的,想把阿进丢进垃圾桶里的纸团找出来,那时候的我真像是个流浪汉,正在寻找人们丢进垃圾桶的食物,真是狼狈不堪,不过不一会儿,就从阿进的垃圾桶里搜出了好几个纸团,我赶紧将阿进垃圾桶放回原来的位置後,抱著一堆纸团找了个隐密的地方坐了下来,算了一下手上的纸团,共有五个,我拿起第一个纸团,摊了开来,上面写了许多字,密密麻麻的,但从这凌乱的字句中不难看出阿进写的内容都是和爱情有关的,连续看了三张纸条之後,我发现,阿进的感情世界里充满了无奈与矛盾,似乎阿进正在为情所苦,我的心里不禁有股酸意划过,难道......,难道阿进心中已有了爱恋的对象,会是谁呢?我试图想在这纸条中找出这让阿进爱恋的女人的名字,但我却遍寻不著,我将刚刚看过的三张纸条拿来再寻觅一遍,仍旧看不出任何与名字有相关联的字句,我不甘心,将最後一张纸条打开後,我惊讶的几乎差点大叫了出来,因为在这张纸条上,我看到了名字,这名字居然是『阿良』,是的,这张纸条上居然写满了『阿良』,是我的名字,难道让阿进爱恋的人是我吗?我不敢相信,但这张纸条上确实是布满了『阿良』两个字,顿时之间,许许多多的理由涌进了我的脑海里,或许只是阿进拿我的名字来练字,或许也可能是阿进无心写下的,或许......或许......,或许阿进他真的也对我产生情愫,真的吗?阿进真的是爱上我了吗?还是......,我不敢多想,害怕自己表错了情,我将这些纸条摺叠成小小的正方形放进了我的口袋里,但我的思绪却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之後我并没有将这一件事情告诉阿进,我只是埋藏在我的心里面。
那天阿进告诉我,他偶而会写日记,甚至他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怎样,他还会告诉我他的日记、笔记本藏在哪里。
不过『人』就是这样,这个人对你很重要,他的一切你就会都想知道,阿进他告诉我他的日记放在哪里,好奇心旺盛的我就会想要去偷看,虽然这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但『人』就是贱,愈是这样,愈想去做,再说,有了上一次纸团的疑问,我当然更想知道那满满一张纸的『阿良』是不是我,於是我就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把他的日记拿出来看,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不道德的事,比上一次偷翻垃圾桶找他柔掉的纸团还要紧张。
当我拿到日记後,我的手还会不停的发抖,我翻了翻他的日记,看到了我的名字,上面写著:
『我发现我爱上了阿良了,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关心我的人,而他的关心和以前所交的女友给我的关心不同,那是一种出自於真心的关心,不像那些只想和我上床要钱的女人,阿良他一点都不会让我感觉到是虚假的,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他了,可是他是个男的,我不可能爱上一个男人吧,以前我交过多少个女朋友,但是这一次,我却真的爱上一个男人,可是阿良真的对我很好,他也很温柔体贴,他真的就像我的女朋友一样,让我感觉到爱,让我感觉到真心,让我会想去爱她、疼她、照顾她、保护她、怎麽办!我真的好矛盾也好迷惘,可是他给我的,真的就是我想要的那种感觉,或许他也只是把我看成好朋友才会对我那麽好吧,也或许他只是同情我没有人关心罢了,他应该不会爱上我吧,他应该不会爱上一个男人吧,但是我真的想要拥有他,算了,顺其自然吧!不过我真的有一点恐慌,我是不是个同性恋啊,可是我一直都是那麽爱女人的,我爱女人也玩女人啊,应该不会吧,我想只是个移情作用吧』。

第五集
我又翻了後面几页,阿进每天都有写到我,而且他的内心似乎受到很痛苦的煎熬,在爱与不爱之间,在男人与女人之间,他似乎无法去突破,或许我应该跟他说我也爱他,但是,我又怎能说出口呢!说我偷看了他的日记,说我做了不道德的事,所以我决定不告诉他,就把这些偷看日记的内容写在我自己的日记里面。
不过我知道阿进也喜欢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就像他写的,顺其自然吧,於是我没说,我们还是像平常一样。
但是有一天,阿进他跑到我的房间看书,那天我刚好有事请假回家
而他隔天跑过来笑笑对我说:『我昨天跑到你房间看书,本来想找一张纸写写字,後来翻到你抽屉有一本笔记本,翻了之後看到你写了很多事情,看的我非常感动,都快痛哭流涕了』
他讲的很高兴,而我却如同晴天霹雳般愣住了,因为我的日记里面也记载了他的点点滴滴,但是这不打紧,最让我觉得难堪的事情是我也记载了我偷看他日记的过程,他对我说,或许是想告诉我,他也喜欢我,但是我却认为偷看别人的日记是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情,所以我顿时觉得很尴尬、很难堪,我尴尬难堪不是因为他看了我的日记,而是我日记里面记载了我偷看他的日记,记载的非常详尽,我不能原谅我自己如此不耻的行为,虽然阿进他并未因此而责怪我或是疏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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