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月明————风之飞儿
风之飞儿  发于:2008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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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子大大的一震,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去:"小月不在此处?"
他冷哼一声,似是大为不屑:"欧阳清怎敢随便将人犯下入天牢,我为了最终证实,特意将你诱回当初你逃离之地,若真是你,想必要潜入也易如反掌。"
"只要会武之人,要潜入本也非难事。"
他仰天狂笑起来,张狂肆意:"真是如此麽?你当真以为十年内,天牢的看守警戒再不会有丝毫变动吗?行天,为了诱你,我才特意命令他们按照十年前布防。你若真能到此,我便再无疑窦。"

我咬紧嘴唇,生怕一开口就有鲜血喷出,中计中的如此彻底,我还有何可说?唯今之计,也只剩一法。
我微微一笑,如愿见到一直紧盯著我的他脸上一怔,露出迷惑的表情。暗暗聚气的身体飞跃而起,在无天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已掩身到了轩辕的身後,手中短刀冷冷抵上他的後颈:"草民不懂皇上之言,只愿皇上放了小月和云风。"轩辕,若你早料到是我,便该多带几个护卫才是,怕被我察觉麽?
嘴角无法隐忍的鲜血缓缓流下,滴入他的後颈,他身子一震,见不到脸上表情,语气中却仍是镇定非常:"这石门之外,天牢之内,早已布满了大内高手,你以为我还会让你逃脱?"
我大惊,凝神细听,果然黑暗之中,外面隐隐有极轻极细的呼吸之声传来,他所言实在非虚。
我笑的狂放,任血流汩汩流下:"那又如何?你的命在我手,他们怎敢为难於我?"
"本来他们确实也不敢怎样。可是行天,你忘了,你永远都有软肋,十年前是如烟,十年後是小月,为了他,你又能拿我奈何?"
我目眦欲裂,鼻腔一阵温热,似乎也有血液流出。
我一字一字的吐出:"所以十年前你逼死了如烟,十年後你欲再次逼死小月麽?"

十五
"如烟如烟,这么多年了,你居然仍念念不忘她?!!!我就比不上一个死人吗?!!!"他声量越来越大,夹杂着怒气,竟似欲转过头来。
"住嘴!你莫以为你是皇上,权倾天下,就当真无所不能。在我心中,你永永远远都比不上如烟。"鲜血不停的涌出,我的情绪几近失控,手腕微微使力,在他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制止了他转头的意图:"轩辕无极,当年是我不该应诏入宫,招惹上你。自幼修身养性,居然会一时糊涂,贪那虚名,做什么御前献艺,这才会落到家破人亡,颠沛流离的地步。一切的一切,全赖我咎由自取,与人无猷。是以我并不欲找你复仇,也望你放了小月,自此我们咫尺天涯,永同陌路。"
"咫尺天涯,永同陌路?"他背对着我,蓦地放声狂笑起来,语气中隐含悲凉:"若是如此,我宁可你恨我一世!"

"来人,将那两人带进来!"虽是受制于人,他的威风丝毫不减,喝声中,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终于出现在门口。
我急急向门口看去,果然是小月和云风,被人押着,一个冷然依旧,一个满脸不满。虽然被缚了双手,略显憔悴,但看那模样,应是没受什么刑囚才对。
云风还在发泄心中的郁卒之气:"你们究竟是何人,将我们押至......"似是突然看见了我,立时怔在当场,发不出声来。
我的心里总算松了口气,颤着声音呼唤道:"小月......"
一直低着头的小月身子大大一震,似是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澄蓝的眸子看了我半晌,终于由疑惑变成了确定,然后发出讶异的惊呼:"爹,你为何会在此?你受伤了吗?他们伤了你?!!!"激动的就欲挣脱身后的束缚,无奈被看守制住,竟是无法稍动。
我露出微笑:"小月乖,爹爹不妨事的,爹爹这就救你们出去。"

"只要你愿留下,我立刻便放了他们。"轩辕无极开口,笃定的语气似已确信我必会如此做。
我冷笑不已,任血流如注,染红了他杏黄的衣袍:"我不会留下的。相同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当年是我太幼稚,以为自己的委曲求全可换来如烟的安全无忧,却忽略了她的想法,结果我反而成了逼死她的元凶。
身上杀气迸现,我手中加劲,刀刃又深了几分:"我再说一次:放了我们。"
他身躯微微的一缩,似是颇为吃痛,却在片刻之后挺拔如常:"你想杀我?莫非你当真不顾念小月的性命了?"
我大笑出声,只觉眼眶剧痛,似要爆裂开来:"堂堂一国之君,就只会这等掳人要挟的下三滥手法?"
我看着眼光始终锁在我身上,只有担忧而无丝毫畏惧的小月,换上柔声:"小月,若是今日要与爹爹一同死在此地,你害怕么?"
"无论生死,只要在爹的身旁,小月便心满意足,又怎会害怕?"从容不迫的话语显示出他显然是真心所想,并非逞强。
我的眼光转向一旁已经恢复镇定的云风:"云风,今日之事,你全是受我所累,我本该倾尽全力护你周全,只是如今看来,反而要累你陪同我父子共赴黄泉了。我真是愧对上官洪。"
云风的脸上露出皮皮的笑容,似乎一点也不以为意:"大叔,我可以和小月月生不同衾死同裘,正是求之不得之事,说什么愧对不愧对?我爹正好嫌我这个儿子不听他的话,反正他也还正当壮年,再去生一个也不是多么困难之事。"

我笑的开怀,轩辕无极却已怒不可遏,厉声问道:"你居然宁死也不肯留在我身边?!!!"
我将头靠近,与他四目相对,声音低沉如情人间的耳语:"你.早.该.知.道。"
他眼中的怒气逐渐消散,换成惊疑:"你这模样,谁伤了你?"
"谁能伤我?"我轻笑着说:"我只是劳累过度而已。"
"那些个庸医,不是说你并无大碍吗?"
我懒得正面回答:"皇上,那些所谓的庸医,可都是你的太医,你应该相信他们的诊断才是。"
说话间,左眼不知是哪根小血管迸裂,细细的血流开始向外渗出。
"你莫不是故意用此模样惊吓于我,好让我放了你们?"他明显的开始犹豫不决,似乎我这血淋淋的模样让他颇为震撼。
我暗叹一声,早知如此,早点让他看见我这模样,倒平白省了我不少事。"皇上若觉得我是装假,大可与我们耗着,等到我七窍流血时,便知真假。"
他定定的看着我,半晌后缓缓点头:"好,今日我便放过你们。"一挥手,已有人解了小月和云风的捆绑。
我大喜撤刀,素来君无戏言,如今他说放了,那便当真是放了。"多谢皇上成全。"
他眼神凌厉,声音中隐含怒气:"风行天,你须记住,今日我放了你,是因为太医无能,而让你回去请高人治病。若你病愈,我挖地三尺,也必会让你重回我身边;若你胆敢病死,我绝不会放过你身边之人,我会让你关心之人皆生不如死。"

我拉了小月和云风,再不多留,在众多大内高手的目光中渐渐离开这阴森黑暗的天牢。
幽深的地下一个声音仿佛如影随形:"风行天,我绝不会放弃你!"

十六
脱了天牢,我拉着他们二人,不敢稍留,朝着城门飞奔而去。轩辕无极虽答应放了我们,但以他的性子,必会派人尾随监视,断不肯让我如此轻易的再度从他手中逃脱。如今只有趁着这夜阑人静,甩开身后之人,远远的逃出城去。虽然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但只要逃出天子脚下,再要找一处穷乡僻壤,避上十年,也并非难事。
身旁传来小月忧虑不已的声音:"爹,先停下来为你止血吧。"
我对着小月露出微笑,却不知这张鲜血淋漓的面孔除了狰狞外,是否还能起到丝毫安抚的效果:"小月乖,爹爹不妨事的,我们先出城......"

话声嘎然而止,我怔怔的停下脚步,望着前方,无法成言。那本应只有两三人看守的城门如今灯火通明,盔甲鲜明,长矛闪亮的部队井然有序的在城门四周逡巡,城头猎猎作响的旗帜在犹带寒意的春夜中迎风翻飞。
云风皱紧了眉头,脸带不解:"京城何时有了宵禁,我居然不知?"
我心下顿时了然,这宵禁,只怕是今夜才有的吧。轩辕无极,十年不见,你居然成了深思熟虑,算无遗策的人了,真真令我出乎意料啊!
我暗叹了一口气,这京城,今夜看来是出不去了。

我反手飞快的点了自己身上"曲池","疾宫"两处大穴,半靠在小心翼翼的搀住我的小月怀里,心里一片惨然,却也出奇的平静,血流也缓缓的止住了。
小月抬起纯白的袖子为我擦拭着满脸的血污,眼波如浸在两汪深潭中,隐隐含泪,流转不已。紧咬着下唇,却是不发一言。
倒是看的我心头不忍,轻抚着他的脸,将他秀美的唇瓣从贝齿的蹂躏下解救出来,浅笑着:"小月乖,爹爹不是没事么?你看,血也不流了?"
小月瞪着我,狠厉的样子因了他泫然欲泣的模样而让人不由心生怜爱:"血流光了自然不流了。"
"爹爹身体那么强壮,怎么会轻易流光呢?"我轻轻的亲了一下小月的额角,以前每次他耍性子的时候,只要我亲亲他,他就会变的乖乖的,却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效?"而且爹爹是特意流那么多血来吓唬他的,不然爹爹早就点穴把血给止住了。"
"真的?"小月满脸狐疑的看着我。
我微笑依旧:"爹爹何时骗过小月来着?"我确实没有说谎,我只是漏说了一点:点穴虽可止血,却会害我无法聚气,当时状况,若我当真点穴,恐怕此刻早已束手就缚,成为阶下囚了。所以即使当真把血流光了,这穴,也是万万点不得的。

我回头看向云风,他的眼神也正看着我,满带着探寻和打量。俊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对我的好奇。
"云风,今日之事,是我们父子连累了你,事已至此,我唯有跟你说声抱歉,就此分道扬镳了吧。"我虽知他对小月满腔情意,但是这人并非他所能对付之人,若因此而连累了他甚或他的家人,那我便罪孽深重了。
云风蹙起浓眉,夸张的怪叫道:"大叔,你刚逃出来就要抛弃我吗?我不管,我要和小月月在一起。"
我却无心同他玩笑:"小子,你可知刚才那是何人么?你当真以为他是什么袁老爷么?"
"我当然知道,他不就是当朝那个色......"
不等他说完,我急急的打断他的话:"既然知道,你便该知他不是你可应付得了之人。"
云风激动的叫了出来,年轻气盛的眼中有着不服气:"我并不怕他!"
我冷笑出声:"你不怕他?你不曾考虑过你的家人么?飞鹰堡上下百余口性命,若毁在你的争强斗狠上,可真是冤枉之极。"
他的表情慢慢沉静,抿紧的薄唇一言不发,半晌才缓缓开口:"大叔,我有说过我是飞鹰堡之人么?"
我身子一震,却听他继续说道:"天牢之内,大叔你脱口而出愧对家父,我却不记得自己曾经提过家父的名字,而今你更是知道我的家世来历,再加上那个人口中你的名字,大叔,你便是那十年前神秘消失的清风公子-风行天么?"
我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淡淡说道:"清风已逝,如今世上,只余曲风此人。"
云风的眼神奇异非常,盯着我喃喃道:"果然是你......果然是你......"突然转身,朝着另一方向飞掠而去,再也不曾回头。

我虽不知他究竟是为何如此,但他这一走,倒是正中我下怀。回头看看小月,却见他望着云风去的方向,微微发怔,似是隐有不舍。不过转瞬间便如惊醒般看着我,满眼信赖,一如当年的小娃娃。
我笑的随意:"小月,这天下之大,似乎已经没有我父子容身之所了。"
小月轻轻的拥着我,答的毫无迟疑:"爹所在之处,便是小月的容身之地。"
我轻笑着,强忍住内心的悸动:"好小月,那爹爹就带你回家。"
"回家?"小月眼中终于有了疑惑。
我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远处墙角,虽然只有轻微响动,但确实是跟上来了,果然不愧是御前四大护卫啊。
我绽开笑颜:"对,回家,爹爹在京城的家。"

既然逃不掉,所幸,就光明正大,再不遮遮掩掩,躲躲藏藏。

十七
"爹,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走的动么?"小月拥住我,语声清冷,却有掩饰不住的关切。
我舒适的靠着他,嘴角轻扬,状似无奈:"小月啊小月,爹爹怎么什么都瞒不住你呢?"
"爹是很想瞒着我么?那小月装作不知便可。"说话间,小月做势便要松开对我的扶持。
我连忙如落水的人般紧紧抓住小月这根救命稻草,佯做嗔怒:"不乖的小孩,真是的,在外人面前好歹也给爹爹留点颜面嘛。"
"外人?"环在我腰间的两条手臂并未当真松开,小月身子一震,脸上立刻流露出戒备的神情,眼神冰冷扫视着周围:"在哪?"
我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轻笑着:"天地玄黄,无论是哪一位,出来吧。"

黑暗的墙角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一袭白衣的人来,温文尔雅,笑容满脸,望之如翩翩书生。
无天走至我眼前,深深作揖:"不知风爷有何吩咐?"
小月戒慎的盯着他,冷冷的轻嘲道:"你还真乖,一叫你就出来了。"
无天不以为杵,依旧笑的无害:"在风爷面前,在下若还遮掩行藏,也显得太过扭捏了。"
小月似是颇为气怒,又欲回话,我笑着抢言:"不错不错,无天,既然如此,你可否愿意告诉我你家主子给了我多少时间?"轩辕无极虽放我去医病,却必定给了限期,他本便是喜欢掌控一切,不愿处处被动之人。开始没问,是我自以为可以趁着夜色,逃出生天。如今既然得另做打算,那就得将所有都弄个清楚明白,我本也不是习惯被动之人。
无天稍一犹疑,即刻做答:"皇上说,三个月内,若风爷的病仍无起色,或在此期间稍有恶化,便让我必将风爷带回。"
三个月吗?如此说来,我有了三个月的喘息和空闲?那样的话,便该趁此期间,为小月赶快寻了可托付之人才是。我抬首望了小月一眼,心中已是有了计量。

"哼,你以为你说带就能带么?"小月冰寒的眸子闪过杀意,毫不掩饰对无天的仇视。
"这个,到时便知。"无天似是浑然未觉,仍然笑的温文。
我暗叹一声,小月,当初不愿你被江湖纷乱所染,所以只教了你基本的防身之术,你何能应对无天这种从小培育的高手?"如此说来,这三月,你也需寸步不离的监视我们?"
"风爷见谅,这三月内,若有需要在下之处,但凭吩咐。"他并不正面回答,却无疑是肯定了我的问题。
"是么?即使我让你所做之事违背了你家主子的意愿?"我不由冷笑,我需要你做的你却绝对无法做到。
无天眼神微闪,恭谨回道:"风爷又何苦为难于我?"
为难于你?呵呵,我也想知道为何你家主子总是为难于我?借着所谓的爱的名义,所以无论何事,都变得理所当然了么?

我不愿深究,浅浅笑道:"无天,你可知城东的风家大宅吗?"
他似是稍稍松了口气:"自然知道,只是风爷的府邸,已经荒废了十年,恐怕不宜居住。"
"是么?"我轻笑出声:"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派人清扫那里。记住,西厢房中无论何物,均不可稍动。以后的三个月,便要麻烦你和我们同住在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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