贿赂你吧！写了在中大买冰淇淋，自己应该还没吃过吧，这里虽然是珠海校区，不

过也勉强算吧！"
"好啊。"站起来又发现和这个小家伙站一起很不爽，我着实比他矮了一个头，"

你这两年还长得真快啊，你说第一次去Heart做模特的时候才一米七左右呢。"
"发育期嘛！那个时候我才15岁呢。"周涵满不在乎地说，"不过，我现在还是梦

魔的孩子哦！"
"梦魔的孩子？"脑子里突然闪过几天前看的漫画《地狱老师》，我脱口而出："

印裘巴斯和撒裘巴斯？"
"咦？Hagure学长好厉害，这个也知道。"周涵停下脚步，"难道学长的妈妈也会

给你讲希腊神话吗？"
"呵呵，前几天才看过关于这个的漫画。"我轻点了点头，"而且希腊神话里，印

裘巴斯和撒裘巴斯都是夜之女王莉莉斯的部下啊，莉莉斯可是游戏《恶魔城》里面

的名人呢！"
"呵呵，没想到Hagure把这些旁支末节的东西都注意得这么清楚。那么小说里也这

样写吧，"周涵咬着下唇微笑，"18岁的周涵，大一，现在还是性向未确定的男孩

哦。"
"你连自己喜欢男孩还是女孩都不清楚么？"我撇了撇嘴，横了他一眼。
周涵挠挠头："有时候觉得和女孩在一起很快乐，而且也有正常的反应；但是有时

候又觉得和男子在一起也蛮舒服的，就是还没试过......那个......"
"......嗬？那个......"我的眼睛都瞪圆了。
"没办法啊，我哥和元隽哥哥我都比较打得上眼，可惜都‘那个'未遂......"说话

间，我们已经走到校干道的右边，走上台阶，看到一个食堂：榕园餐厅。
周涵回头，神秘地笑了笑："不过我倒真有一个喜欢的男子，秀一哥哥。"
"越秀一么？哎！？你怎么认识越秀一呢？"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家伙没有把事情交

代清楚，根据他给我讲的故事，他和越秀一应该从来没遇到过才对。
"哎呀，后来认识的嘛！他和我哥以及元隽哥哥都是朋友，我又和他都是越秀区的

人，后来自然就认识了。我现在用Adidas运动香水，也是因为秀一哥哥的关系啊！

"周涵做了一个鬼脸，"你不会认为是是恋兄情结作祟，看到和我哥长得很像的人

就喜欢吧？"
"正想说呢。"我尽量避免和周涵提到越秀一是MB这个事实，而且周涵说了他现在

还没有和男子发生过什么关系，那么至少越秀一对周涵，还是不会怎样吧。
"不过秀一哥哥说要等我20岁的时候，才把我当成一个男人，然后就可以为我提供

服务了。"周涵气鼓鼓地说，"所以我现在拼命攒钱，满20岁生日的时候，一定要

把秀一哥哥包半个月，天天陪着我！"
（好一个缓兵之计，越秀一，好样的！）

实在不能再和这个小家伙讨论这个问题了，他说话口没遮拦，完全不考虑周围有人

可能会听到。看来我必须转移话题了。
"咿？第二届动感地带杯CS大赛？"食堂门口的柱子上贴着海报，左上角脱落，我

很勉强看完全部内容，"不愧是中大啊，还举办CS大赛！"
"平安夜的决赛啊！"周涵不在意地说，"我缺席到广州去给某人讲故事了，结果

我们那个队原本至少可以进决赛的。"
"哎？周涵是CS高手吗？"
"失敬，是珠海校区Hero站队的队长。"他淡淡地笑着说，"这个榕园是珠海校区

的二期宿舍，前年才修建好的，所以目前只有在这个榕园超市买点冰淇淋请你了。

"
"恩，很感谢。"我随便选了一款雀巢的冰淇淋，入口，冷冷的，不过很甜。"这

里的天气还真是不错啊，海风嗖嗖地吹着，太阳暖暖地照着，刚才坐在日月湖边的

椅子上，都想懒懒地睡下去呢。"
"呵呵，Hagure学长还真是爱抒情呢。"他抬眼看了看表，又忙着回手机的短信，

颇有些心不在焉。我隐约觉得可能还有事情没有交代吧。
"你还有安排？"再次走回日月湖边的椅子那里，我试探着问周涵。"十点多了，

我可能要回我同学那里了，吃了午饭就要准备回广州了啊！"
"哎？那么急？"周涵果然还有其他安排的，"还有一个人会过来的呢......可恶，

他朋友的车在路上坏了，花了一些时间修理呢！"
"还有......一个人？"看他的表情，我实在无法不去猜测神秘来宾的身份，"难道

是越秀一？"
"哇！够敏锐！"周涵笑嘻嘻地说，"否则我怎么会那么蛮横非要Hagure学长来这

边呢。因为想让秀一哥哥和Hagure学长见下面啊。"
"不过似乎有些遗憾呢，"我心里有些慌乱，下意识里是有些抗拒和越秀一见面的

事实。不管小说里我会怎样写，他毕竟是一个MB，我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过MB，关

于各种MB的负面报道我可以不考虑，但是对于这种现象，一时间我还是无法坦然接

受，"我的时间到了，我得走了。回去后再联络吧！"
"哎......那好吧，"越秀一还不能来，让周涵的精心安排落空，他多少有些失望，

"我送你出去吧，Hagure学长。"
"恩......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顺便整理一下你给我说的故事。"我的心因为

可能会见到一个MB男孩而慌乱，我不能让小周涵看出我的胆怯，"好吗？"
"哦，好吧。"他依了我，泄气地看了看手腕上蓝色的表，无奈地笑了笑。
"那我走了，再见。"我轻轻挥手，想了想，补充一句，"忘了说一句，你那个手

表真得很漂亮......恭喜你，有一个疼爱你的哥哥。"
"我知道。"周涵咬着下唇微笑，阳光溶入他的笑容，让我觉得温暖。
（涵，包容。）
（周涵，虽然你是个小弟弟，却拥有可以包容一切的微笑......）
（很感谢你的故事，很感谢你的微笑，很感谢你请我吃的冰淇淋......）
（很高兴可以认识你，如此可爱的学弟......）
（印裘巴斯也好，撒裘巴斯也好，我都可以相信，你会遇到真正喜欢的人，然后和

她（他）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吧......）
转身打算走的时候，周涵跑过来，塞给我一个小盒子："圣诞节快乐！"
拆开一看，是一块精巧的玻璃，拇指和食指恰好可以圈起来，只是一块精巧的玻璃

，不过却是蓝色的。
"我专门托A1的小帅哥帮我搞到的哦，"周涵笑着说，"前两天和你见面前拿到的

，不过由于还没给你讲故事，所以先送这个给你怪怪的，所以......"
"谢谢。"我点了点头，"很美丽的圣诞礼物，我收下了。"

带着阳光般轻快的心情，我走在校干道上。周涵还是在日月湖的椅子上，似乎是在

等越秀一。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周涵的电话："秀一哥哥正从马路那边走进来呢。你们应该

会在路上遇见吧。"
（遇见......越秀一......）
心又紧张起来，对于MB的看法，似乎成为了一种成见，即使我拼命想甩脱这样的成

见，结果还是紧紧缠着我，让我害怕，让我胆怯。
"Hagure学长，你似乎有些......讨厌秀一哥哥吗？"周涵果然还是一个心细的男孩

。
"没有的事......"明显的底气不足。
"Hagure学长的小说，最早是秀一哥哥先看到的。然后他再介绍给我哥以及我看到

的。秀一哥哥说他很喜欢学长的小说，虽然有些稚气，但是很让人感动，"周涵轻

轻地说，"他说他最喜欢的是，《应声虫》里谢小应和张小冲的感情，说是和他自

己的感情很相似......我曾经偷看过秀一哥哥的短消息，上面存有这样一条短信：‘

你能够痛着对我好，难道我能假装不懂？全世界看不起你，难道我就能对不起你？

全世界看不起你，难道我就能骗我自己？你永远的：Smile。'"
"那是......Sammi郑秀文的《不能承受的感动》的歌词......"我不知道现在自己心

里是不是还害怕和越秀一见面，但是我真切得感受到，越秀一手机上的这条短消息

，肯定是越秀一心灵深处的故事，在那里，越秀一不再是一个MB，或许是个谢小应

，他自己不也说谢小应和张小冲的感情和他自己的颇为相似吗？
"我，会试图和他打招呼的。"心里的烦乱的胆怯暂停，我的心因为周涵的电话而

澄净起来，我这样对周涵说，然后，挂机，慢慢走过教学楼，我看到一个个子高高

的男子迎面走来。我走路的右边，他也走路的右边。
我和他相距30米。左右无人，只有类野蛮女友里的那个大树和中山先生的雕像，失

去了教学楼的抵挡，海风直接从海面吹过来，很强劲，身后十几米的高校校刊研讨

会的喧嚣也听不清楚了。
（他就是越秀一吧......）
要判断出是不是越秀一也不难，我看过蓝晖和吴元隽的合影，根据周涵的描述，蓝

晖和越秀一的样子颇为相似。所以，在十五米的位置，我笃定。
我站立不动，扯下刚才因为害怕挂在耳朵上的MP3耳塞线，静静地看着他。
比起照片上的蓝晖，越秀一明显还要俊朗许多，身材比我想象中还要高挑削瘦，简

直就是一标准衣架子。他的头发没有像照片中的蓝晖那样染成橙色，依然保持黑色

；耳朵上挂着银色的耳环；皮衣，我原本是很讨厌别人穿皮衣的，不过他没有给我

这个感觉。
他走得不快，应该也看到我了，周涵已经在电话里告诉了他我在这条校干道上的消

息，他应该可以判断出前方十米左右站立不动的人，是Hagure。
他慢慢走进，我也慢慢看清楚，看到他那张被蓝晖称为"优质帅气"的面孔，略有

些苍白，不过眼神很清澈，这是给我最大的震撼。
可能是井底之蛙，不过我总是认为，如果一个人在同志圈子里淌了太久的浑水，对

很多事情都不愿意认真起来。对于MB来说，认真更是一件自杀的利器，你认真就意

味你在找死。
但是--
为什么他的眼神如此清澈？一览无遗的清澈，即使有错综复杂的感情，但是都让我

看得很清楚，悲伤，欢乐，无奈，现实，势利，冷酷......我想是我夸张了，是我主

观臆断了，要不怎么可能在这短短几米的对望中，看清楚一个人所拥有的这么多情

感。
他走近我，略微停顿。我闻到熟悉的气味，淡淡的Adidas运动香水。
因为个子比我高出许多的关系，他略微偏头，然后轻声说：
"唔该晒。（谢谢你。）"
唔该晒，这是我除了‘冇啊'之外能听懂的第二句粤语，感谢周星驰......
眼泪在最短的时间涌了出来，我突然觉得自己竟然是如此丑恶的一个人。虽然一再

地标榜自己和别人不同，可是还是对MB有那么多的戒备和成见，或者说骨子里的我

还是很蔑视MB的。
可是，没有人是天生就愿意做MB的。我相信，每个人都有想要守护的一段感情，没

有人一生都只为自己而活。所以即使是一个MB，他也有比天空还要蔚蓝的愿望，比

泉水还要纯净的感情。
我对不起越秀一，在几分钟前，我还因为他的身份而耿耿于怀，这样的我，又有什

么资格让越秀一说感谢呢？
越秀一走过了我，我浑身颤抖，眼泪也模糊了视野，于是伸手，胡乱摸掉眼上的泪

，转身对他大喊：
"越秀一！"
他停住，不过没有回头。
我的身体还在颤抖，是因为哭泣的缘故，还是风太大了，或者说，对MB的成见，被

猛烈地拉垮，让内心有些摇摇欲坠？
"越秀一！我想知道你的故事！"喊得太投入，风大口大口地灌了进来，我猛烈地

咳嗽起来。抬眼看越秀一，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半晌。他的左手缓缓举起，用食指和拇指围成一个O形，其他的手指自然舒展，那

是OK的意思吧。
"谢谢你--越秀一！"鼻子酸得厉害，不过看到他的手势，我还是微笑起来。
越秀一的手指伸直，然后弯曲，空握了几次。
（再见--）
眼泪终于哗啦啦地流了出来，我狼狈地翻口袋找纸巾，却不慎把周涵送给我的盒子

滚落到地上。
拾起，拿出蓝色的玻璃片，似乎想到了什么，用右手圈住玻璃片，放到眼睛前面，

往越秀一的方向看过去。

他慢慢地走着，走在一片蓝色的阳光下面......远处，我看到周涵的身影，从路的尽

头出现，挥舞着手势跑向越秀一。
2003年12月26日上午10：48分。在中大珠海校区的这条校干道上，在这一片蓝色阳

光里，有Hagure、周涵、越秀一......
（你能够痛着对我好，难道我能假装不懂？全世界看不起你，难道我就能对不起你

？全世界看不起你，难道我就能骗我自己？你永远的：Smile。）
（Smile......微笑......那是子川的微笑么......）
（越秀一，你的故事，会是怎样的呢？）

擦了眼泪，我转身就走。上公交车的时候，收到周涵的短信：
"秀一哥哥说Hagure学长果然是个傻得可爱的家伙。他这次回广州是打算从这边买

K仔然后在元旦到春节期间到成都那边去转手。这边一百元四包，成都那边要卖八

十元一包，很赚的。秀一哥哥说在成都的时候再联系学长哦。"
短信很长，分了两次才发过来。K仔就是K粉，也就是摇头丸。这属于Hagure想都不

曾想过的一个世界，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想了半天，我给周涵回了短信："请他自己小心一点。任何事，利润和风险都是成

正比的。所以考虑利润的时候，也请考虑风险。毕竟，只有自己是自由的，才可以

沐浴到今天这样温暖而幸福的阳光的。"
我还真能写，居然也要分两次才可以发送完。抬头看看，公交车的右边就是大海，

第一次看到大海，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而且这片海也丝毫不值得期待，靠近城

区的海洋，没有沙滩，也没有海天一色的蔚蓝，颇有些让人泄气。
（不过，一切都不重要，有阳光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