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旅馆里还好有电脑上网,而且价格也便宜,我从这里可以看见外面的树木,而是简单的树木,早上的时候还会有清脆的鸟叫声,我真的万念俱灰。我没有想到过死,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看不起妈妈的懦弱。看不起他对待事情的方式,我不喜欢自杀,就算有人杀了我,我也不自杀。就这么简单。
可是我的生活真的就暗无天日了。我离开了亮亮了。这么简短的时间里我就离开了他,我还没有在幸福的梦里醒来的,就有人泼了冷水。我躺在小旅馆里,我看着天花板,我怎么也想不到我的未来。天花板上面有班驳的水迹。我每天都生活得很简单,我的伤也好得很快,在这个小县城逗留了半个月之后,我决定离开。我想回春富巷。我想去看看妈妈。再说了,这些日子以来我真的十分想蓝宝春的,他始终是我的爸爸。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是我的亲人了。
这种关系在一生下来的时候就定位了,他无论再做过什么,他始终是我的爸爸。
我在离开旅馆的那一个晚上,我在围我的围巾,突然有一个硬硬的东西碰到了我的脖子,我才发现在围巾的顶端有一个硬块。我摸了摸,里面确实有东西,难道是妈妈当初织进去的时候没有告诉我吗?可是我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现呢?
我到前台借了把剪刀剪开了线缝。
我发现里面有一个小包,确实很小,是一个皮质的包,不进水的,我用剪刀剪开了包。里面一根闪烁着光的银链子,坠子很漂亮,也很细致,应该是钻石的吧。妈妈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为何在当初就不告诉我这些呢?妈妈做事情始终是一个神秘的女人,猜不透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东西。
我到洗手间里戴上了这根链子,很是漂亮,这是妈妈的礼物。很喜欢!
我回到了房间里的电脑前,准备关掉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了我的邮箱提示,我有一封新邮件,应该又是什么广告啊之类的吧。不过我一打开才发现。是阿峰给我发来的:
蓝晨,你还好么?和那个林浩亮发展得怎么样了。我现在在新加坡。和我的女朋友在一起,我们在一起很幸福。祝你幸福安康,你的好朋友,阿峰。
我在回信里说一些话。大概都无关紧要。我祝福他永远幸福。
走出旅馆的时候阳光照得我有些眩晕,这些日子以来,身体确实发虚,走路都有些打颤,不过不要紧了。年轻人的身体康复得很快的,不久后我又健康了,只是心里的疤痕永远都去不掉了。
我在火车站打电话给汪哥。
蓝晨,你去哪里了。你怎么了。大家都担心死你了。你怎么独自跑了呢?我把事情告诉了林总了,他和王凌风打了好大的架。林总将王凌风捅了一刀,大家拉住了才没有出任命。他们彼此恩断意绝了。这几天的林总像个疯子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公司全部都交给王凌风,我好担心。林总会不会出什么事。
好了,汪哥。他不会有事的,我了解他,他绝对不会做傻事。你不要把我这个号码告诉亮亮,因为我又要走了。我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就算是他找来了也没用的。拜拜。
我接着便上了火车,又要离开了。我逃亡的生活,我对于任何一个地方都只是过客,我跑了这么大的一个圈,还是搞得遍体鳞伤,在春富巷再怎么样都没有这么受过伤,蓝宝春很少打我的。他或者还是很在乎我的吧。我是他唯一的儿子啊。
火车外的山坡开始慢慢的转绿了。春天毕竟来了,而这个别人外出的季节里我却回家去。
No.27
家里再怎么不好,还是个家,和外面总是有区别的,就好象海湾里无论它有多少水草,无论他有多少的垃圾,它始终都是一个海湾,它始终是一个供泊船休息和停留的地方。经过这么多,我才发现其实蓝宝春一直都不算过份,一直都是妈妈在做着自己意想里的事情,妈妈从来都没有好好的面对过事情,她总是一个人活在自己的世界,这个世界只有她自己为中心,没有人可以倾诉,没有人可以理解,没有人可以沟通。
我不能确切的说我自己这次旅行就长大了多少,只是我面对蓝宝春和妈妈事情的态度有所变化,我想我回到家,至少还是得跟蓝宝春叫一声"爸爸"。他毕竟是我的爸爸,这个是无法更改的。尽管他很烂情,尽管他很花心。但是他总是记得回家吃饭或者是换衣服,从来都不会整晚整夜的不回家。而对于我向他要学费的事情,他从来都没有犹豫的就给了。我一直发现蓝宝春除了有颗色心以外也没有什么,一般男人都是这个样子的。
火车外面的雪花开始融化了,山上的黄草和黄土破也都露了出来,火车轰隆隆的向前行驶着,我看到了开始有农民在田里转悠着,似乎要开始对于今年的播种做一个预算了。春天里的河流水量自然的加大了,我看着外面的河流他以一种饱满的状态在奔流着。这毕竟是我的来路,我对他的记忆很清晰,在白天和夜晚的交替之间,我在车上拿起了,我买的手机给蓝宝春打了电话,现在是中午的十二点,在过四个小时我就要回到家了。我拿着电话拨通蓝宝春上班的地方的电话,还好我记得,我这是第一次给那里打电话,他接到电话的时候很是惊讶。
蓝晨,你在哪里?你怎么样了。我好担心你。
我突然才发现蓝宝春,对,是爸爸。其实爸爸一直都在担心我的。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了。这就是那个对着我妈妈又哼又叫的男人么?他的棱角去了哪里了,他什么时侯变得已经不再是一个有火气的男人了,那个女人还在和他生活么?
蓝晨,回来吧,我重新找了个伴,并且你有了个弟弟了。真的,不要在外面荡了,你还小。
我的眼泪夺框而出,这是我的爸爸对我说的话。没有想到爸爸的几句话就将我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冰释了,我还没有回到家里。我的喉咙僵硬了,我哭得很大声。我想说很多话。可是到最后的时候,我只是很艰难的对着爸爸说。
爸,我回来了。
爸爸似乎很是惊动,他在那边大声的笑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挂上电话,我的心很不平静,有一种安平的情绪在蔓延。虽然那里有过妈妈的哭声和蓝宝春的殴打,但是我是转了一圈又回来了。我今年二十岁了,我已经不知道我是否应该高考或者做其他的打算,身心俱疲的感觉我总算是体会到了,生活也就是这样子,不满足于生活便开始逃亡,谁知道在逃亡的中间是不是真的能找到生命的平衡。我想还是得看个人的命运和造化了。
下午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春富巷所在的镇的火车站,和我来时的一样,火车站没有任何的改变。因为是春运,到处都是人,我走出火车的时候更是用了很久的时间,火车站的工作人员依然是茫然而且麻木的表情。站台依然是班驳的水泥地,依然有人来回的仓皇的奔跑在火车站里,大包小包的。怕赶不上火车,怕自己逗留在原地。
我坐一辆的士就回到了春富巷的巷子口。又是熟悉的场景,我记得那年我唱歌拿奖的时候我和妈妈在这里烤了三个鸡腿,回到家再吃,可是回到家里的时候才发现爸爸个另外一个贱女人在做着很龌龊的事情。妈妈第二天就死了,开了煤气罐,她死的时候面容纯真如处子,安静的睁着眼睛坐在洗手间的地板上。
开始有人发现我了,看见我身的装束变了很多了,而三个月不见我仿佛是过了三年,我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沧桑,对于早熟的我来说,他们都能理解,而我很早就告别了那个单车上的少年,没有梦想,没有美好的愿望。什么也没有,留下的只是一颗苍老的心,充满褶皱,不再光滑。
我向里面走去,我很友好的和各位叔叔婶婶们打招呼,看得出他们的惊讶,我变了。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沿着墙角跟走路的孩子,不再是那个走路的时候将自己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脚走路的孩子,也不是那个谁也不理谁也不在乎的孩子。他变得懂人情世故了。他变得能够很好的和人沟通了,他变得很能够对谁都将笑容露出来。只有一点不知道,他的心已经死了。不敢在奢望任何的东西。他已经没有了爱的权利,他被人强奸了,而且是在他最爱的那个人的房间里被别人强奸的。他被割掉了爱的双脚。无法再往前爬行。
我走到楼下的时候稍微的停顿了一下,而现在,有奢侈的阳光从屋顶静静的泄下来,我将头抬起来,我看着头顶的阳光微笑。我的心那么静,无欲无求,多好。
我走上楼,我听见了我的皮鞋在楼梯的台阶上发出很响亮的声音,我走上了三楼的时候。我转向了左边,然后敲门。
有一个陌生的女人的头露了出来,她的面容安静,头发很整洁。
是蓝晨么?她问我。
是的,您是。
我是阿姨,你先进来吧。她开了门。应该是爸爸所说的那个新妈妈吧。我想应该是的,不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感觉就不错,应该很好相处吧。她帮我把行李放在了屋子里的一角。然后对我说。
你爸爸他等会就下班了,你先坐,我帮你倒杯茶去,桌子下面有火,桌子上面有糖果和瓜子,你随便吃吧。
她一边唠叨一边忙过来忙过去,又是端茶又是送水的,而且还给我拿来了拖鞋让我换上,我十分惊喜。我没有想到被人照顾的滋味竟然如此的美好,看来爸爸应该找到了幸福了。以前妈妈也是这么对他好,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妈妈的态度是那样的。不管了,既然生活是这样发展的话那我就接受吧。反正眼前的阿姨让人和安实。她慈祥而且不会怠慢我们的关系的。我想是这样的吧。
她在厨房里忙着,我看到她一缕头发掉在了前额。一瞬间的恍惚,我发现像是妈妈在厨房里忙一般。我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喝着他给我泡的茶,一股清新的香味,还有淡淡的甜。
电视的遥控器在沙发上面,你可以看电视的。
哦,我看到了。我打开了电视,屋子里便开始热闹起来了。
我突然感觉到了家的温暖,有热茶,有火炉,有电视看,有东西吃,还有人照顾。多好。回家真好。
这个世界还有一个这么美好的地方供我停留。我真正的感谢上帝。可是我每次幸福的时候我都自觉的想起了亮亮,他在那个繁华的都市还好么?他肯定在满天满地的找我,还好我没有把我的家庭地址告诉他,他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来打搅我了。
临近六点的时候爸爸回来。阿姨去开门的时候他跳了近来。他的头发已经修剪得很平了,人也很精神,气色也好多了。他看见我,我们怔在了原地,都不知道动。
爸爸,你回来了。我叫出了这句话。
是的,是的,我回来了。阿芬啦,你饭做好了没?
做好了,我去端上来,吃晚饭吧。
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说了一句话。爸爸将一个鸡腿夹到了阿姨的碗里,阿姨又将它夹给我。回家了,就多吃点啊。你看你瘦的。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这次出去,好象长大了不少。
我眼前的爸爸真的变得让我不认识了,真的。三个月的时间可以将我和他变得不一样了,他开始皈依生活了么?不再出去乱拈花惹草。阿姨微微突出的小腹表示我还有个弟弟或者是妹妹。那多好啊,真的。我才发现真的很好。
吃完饭之后,围在桌子边讲陈年旧事。爸爸将和阿姨认识的经历,一直到深夜的时候,阿姨打水过来叫我洗脸,我脱掉长脸外衣的时候爸爸看见了我脖子上的链子,脸色一下字就变了。变的很捉摸不定,而且额头上还出现了汗珠。洗完脸本来打算要去睡觉了。阿姨告诉我床铺已经铺到了。
我对爸爸说,爸爸,晚安。
晚安。
声音特别好听。我摇摇晃晃的往床上走去,这些逃亡的日子太累了,我想我真的需要一个地方好好的休息。我轻轻的关上门,我看到了春夜的月光从窗帘子里透了了进来,淡淡的,静静的。
No.28
春富巷永远都是一种平静而且很是安然的生活,我依然对这个地方很陌生,这应该起源于很小的时候我对他的在乎度不是很高,从我所住的很小的房间望出去,我只是看到春季里有些淡灰的街道,心里很是想着一个人,他的声音,他的笑容幻化成为我的信仰,我爱的生命,我站在这里,等待着一无所知。
父亲和阿姨对我很是细心的照顾,我的身体康复的很快,看见我日益健壮的身体,父亲由衷的从心里高兴,父亲瘦了,更加贴切的说应该是身材变得壮实了,那种很是臃肿的身体开始趋于缩紧,和我跑出家门的那一种情景形成了很是鲜明的对比。这样使人看得顺眼多了,我想我是应该感觉阿姨的照应和体贴,是这样的啊,生命应该是这样的丰盛的,亮亮,我想我们在于无法走到一起了,我们在也不会想我们之前的那样牵着彼此的手一直走一直走。走到脚发酸,然后我他拥我在怀里,我们一起倒在路边的草丛里,他能够亲吻我,轻声的叫我心肝,可是我的亮亮,你看,你看我现在坐在我以前最憎恨的春富巷,我看着灰色的天空和灰色的云朵,毫无所终的看着这些日夜,我就这样的狠着的地方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我想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自己来控制。亮亮,当我想你的时候,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爸爸开始叫我去上学,参加今年的高考,他对我寄予厚望,他告诉我说,蓝晨,你去和你学校的教导主任拉拉关系,看是否能够让你进入学校,以前的时候在学校里的成绩好,也许会网开一面,明天我们去买些礼品我拜访你的教导主任。
爸爸的话很有他的理由,我想我的生活就应该是这样的,开始要进入了正轨了,不然这样下去的话我自己会死无全尸的,我站在三楼的时候去看灰白的天空,天空里的流云没有给我任何的信息,它只是以一种流亡的姿态冲向未知的天边。就这样吧,明天跟着爸爸去教导主任那里去拉关系去。
第二天,因为爸爸休息,所以很早就起了床,去了外面买了很多烟酒和其他的东西,爸爸走在前面,背很是佝偻了,一瞬间开始明白,岁月的确不饶人了。他的背影留给我很多的遐想,爸爸开始对生活妥协,我应该顺从爸爸的意志,跟在他的身后,去读高三,然后考重点大学,春季里的冰雪开始融化了,春富巷的街道上的冰雪像是一块有一快的伤疤,和我心里的伤疤一样,我真正的开始变成了行尸走肉,没有了亮亮的日子,像是一快没有任何味道的鸡肋,食之无味。
我们站在站台上等着公交车,徐徐而行的车辆,我神情寂寥的站着,确切的是,我知道什么都挽回不了我和亮亮之间的那段岁月,我只好将这份感情珍藏至生命所终的那一天了。我美丽的英俊的王子,我只能站在春花秋月里傻傻的回忆着我们的曾经了,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想不了,脚步被绳索给紧紧的捆绑,我注定与你有缘而无份,我注定不能成为你枕头边的那个人么,我的亮亮。
爸爸的脸上很是激动,他会不会认为我眼睛里的无神是听话,而将我只是很简单的归类于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我的确只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可是我遇见了亮亮,遇见了我的生命我的思想我的灵魂,我的一切。我的伤心,我的梦想都归咎于我们的相爱。爸爸不了解我,我不再是单纯的只是一个会发脾气的孩子了,我学会隐藏和虚伪。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为这个感觉到庆幸还是不幸,我可怜的爱,我的至爱,亮亮。
这个小城镇里清冷的色调很是让人平淡,我无助的面对着我的无助,我突然很心痛,我没有亮亮的日子真的像是要死了一样。我突然很想打个电话给汪哥。我想了解了解关于亮亮的一切,汪哥将我被奸的事情告诉了亮亮了。亮亮肯定会认为我的不纯而拒绝我了。他会不会呢?我不知道,我真的好想知道答案。
爸爸,我去马路的对面打个电话,你要等我回来。从这里过马路对面要经过天桥。所以有一段路途。
你去吧。爸爸的话很清晰,也很平淡。
我走过了天桥,我回过头对爸爸笑笑,他看到我笑的时候,神情很像是一个小孩。我突然爱上爸爸的这个表情,爸爸。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我的最爱的情况。我马上就会回来的。回来之后我就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了,好么?我真的就过去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