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蜻蜓————舜华
舜华  发于:2008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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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清悠一咬牙,一边吻着他的嘴唇,一边伸手摸向他的发间。顷刻后缩回手,用手指抚了抚秋子彦的面颊,"子彦,我觉得我终于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见秋子彦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便诡秘一笑,"所以你要留着性命等我告诉你。"

(二十二)
决然站起身,杜清悠朝月飞扬道:"殿下,你说话可算话?"
月飞扬一愣,"当然,你是什么意思?"
"放了舍弟,我代替他陪你。"
"清悠,不要!"秋子彦失声大叫,突然"啊"一声,原来被杜清悠点住哑穴。
月飞扬面上露出吃惊之色,仔仔细细打量着杜清悠,觉得他不象是在开玩笑。其实他原本这样提议只是为了羞辱杜清悠,知道按杜清悠骄傲自私的性子绝对不会同意。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会为了秋子彦牺牲自己。
换了一种目光看着杜清悠,虽然已经是三十四岁的人,看起来却依然是二十八九的样子。紫色的长衫外套着淡金色的纱衣,紫玉腰带束出窄腰,风流飘逸。狭长的凤目,蜜色的肌肤,虽少了少年人的柔软青涩,却多了成年男子成熟的风情。看在月飞扬眼里说不出的蛊惑人心。
他与杜清悠武功相当,虽然自己不如他英俊,但身份却明显比他高贵一筹。明明自己应该是胜利的一方,谁知以前在京城时自己总是处于下风,一直期望着可以扳回一城。如果真的可以把他压在身下,看着情欲染上他蜜色的面颊,听着他婉转的呻吟。想到这里月飞扬突然觉得前所未有过的亢奋,身体立即有了反应。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关于秋子彦,以后自己总还有机会,暂时搁下也无妨。况且等秋子彦看到杜清悠在自己身下如此不堪,今后恐怕他很难回到杜清悠身边。更重要的是,如果杜清悠见秋子彦看到了自己的狼狈模样,恐怕也难以再振雄风。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是自己合算。
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殿下对我可还满意么?"杜清悠嘴角扯出阴冷的笑意。
月飞扬哈哈笑了起来,"满意,满意极了。能得到景王的伺候,这样的艳福除了本王天下再没有人能够享受得到。不过--我有个条件,那就是令弟必须在房间里看着。要是把他放在外面,我可不担保外面的人不对他起觊觎之心。"
"好。"的确此时把秋子彦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最安全。
月飞扬一挥手,黑衣人便尽数退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杜清悠走到床边抱起秋子彦,见他满面泪痕,朝自己拼命转动着眼珠想要制止自己。杜清悠朝他宽慰似的一笑,"傻瓜,不就是被疯狗咬一口么?"便把他放在了椅子上。
回到床边,月飞扬正朝他不怀好意地看着,"景王应该从来没有在下面过罢,就让本王今夜好好伺候你。"一把搂住他,就朝他的唇吻了过去。
杜清悠冷冷一笑,娴熟地回应着他的吻。仅仅只是一个吻,却无比煽情,月飞扬的自制力尽数瓦解。立即伸手拉扯着杜清悠的衣衫,顷刻衣衫褪下,露出精壮修长的身躯。看着他身上手臂上大大小小的齿痕以及坑坑洼洼的伤口,月飞扬忍不住调笑道:"呵呵......原来你喜欢这调调。"
秋子彦眼泪朦胧了双眼,却苦于无法动弹,无法发声。望着杜清悠身上狰狞的伤口,想到自己曾经那样残暴的伤害他的身体,而如今又连累他被人轻侮,心上如同被人用刀一片片割着。
两人纠缠着倒在了床上,一声声粗重的喘息声在房间里响起。秋子彦从来没有如此憎恨过自己灵敏的耳力,真恨不得此刻昏迷过去。
正痛不欲生之际突然听见"啊"一声,"你给我吃了什么?"睁眼一看,见赤着上身的月飞扬正恶狠狠地想要伸手掐住秋子彦的脖子。杜清悠一下滚落到地上,躲过他的手。翻身一跃而起,与他扭打起来。
月飞扬突觉心口绞痛,"啊"一声仰面躺在了床上,身体剧烈抽搐起来。杜清悠忙伸手点了他的麻穴与哑穴,看着他的惨状心里暗暗后怕。假如当时依照秋子彦所言,那么如今这副模样的便是秋子彦了。
三下两下穿好衣服,望着身上的红痕,恶心的朝床上的人吐了口唾沫,望着月飞扬圆瞪着的双目,恨恨道:"居然想上我,做你的千秋大梦去罢。能上本王的人还没有出世呢?"
从怀里拿出另一粒药丸,"月飞扬,这粒是天香丸,可解百毒。你刚刚服的是鹤顶红,若不服解药一个时辰内你便会七窍流血而亡。现在让你选择,一是等死,二是马上吩咐外面所有的人离开这里。如果是等死就不要眨眼,反之连眨三次眼。"
月飞扬急忙连眨了三下,杜清悠便把他拖到门后,低低道:"就说你已经制住了我,让他们都离开,明日清晨再来接你。违命着杀无赦。你要是敢作弊我就一剑杀死你,索性来个鱼死网破。"
月飞扬急忙眨眨眼,杜清悠便解开他的穴道,一面用剑横在他的脖子上。
月飞扬忙隔着房门喊道:"吴能,本王已经制住了景王,你把人马撤回府衙,另外你们也都离开,明日清晨再来接本王。"
"可是......"门外吴能迟疑着。
感觉到脖子上开始流血,忙怒喝道:"可是什么?有你们在外面听着本王一点情绪都没有了,快离开,违命者杀无赦。"
吴能应了一声,房内人便听见脚步声响起,火光渐渐远去了。
等外面完全寂静了下来,杜清悠又点了月飞扬哑穴。先把月飞扬拖回了床上,再把解药塞进他的口中。
继续用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殿下,从小你就看我不顺眼,我一直忍着让着。而莲声那件事纯属意外,本来我并不知他是你的人。后来为了此事我爹辞官带着我离开了京城,已经是一种变相的妥协。可是你总是咄咄逼人,不肯放过我。"
他伸手指着坐在椅子上的秋子彦,"他是我此生最爱的人,我宁可牺牲性命也不想有人伤他一丝一毫。你却企图要染指他,你说我该不该惩罚你。只是我并不想与殿下为敌,此后我们各不相干。若是殿下今后还是想方设法要为难我,我会同你周旋到底。如果殿下想与景王府与东静王府为敌的话,那么就尽管做。"
说完加点了他几个大穴,"这些穴道明日天明之前全部会自动解开,到时你的侍卫回来也不会发现你曾受制的事。此事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说完便到椅子上抱起秋子彦打开房门飞奔而去,留下恨得咬牙切齿的月飞扬躺在床上。
抱着秋子彦回到了秋府,看见庭院里鬼火荧荧,一个幻影飘来飘去。抬头望天,正是月圆之夜。
"是玉成在为浩然招魂,我们不要出声。"
幽暗中传来隐隐约约的呜咽声,渐渐一些淡蓝色的小光珠朝院子里涌来。玉成急忙用一根特别的竹筒接住,口中喃喃念着一些句子,其间伴随着一声声"浩然,浩然"的呼唤声。
这样折腾了约一个时辰,那些鬼火渐渐散去,玉成的影子却更加虚幻了。杜清悠抱着秋子彦跑了过去,秋子彦忙问他情况,玉成微笑着递过盖上了口子的竹筒,"都在这封魂筒里。只要将离仙草放入筒内,泡在无根之水内七七四十九天,浩然的魂魄就可以复原。"
杜清悠道:"我们得罪了三皇子,这里是不能呆了,必须马上离开。玉成,你可有力气行走?"
李玉成点点头,二人一鬼随便收拾了几件衣物便匆匆忙忙上了路。

(二十三)
白日里李玉成藏身在一个罐子里,晚上才出来与他们一起行走。三人餐风露宿行了二十多日,终于到了古长国境内。
想到月飞扬不太可能追到古长国,三人略略放心,这夜便找了一家客栈歇息下来。秋子彦打开装着玉成魂魄的罐子,笑着道:"玉成,快出来。"
谁知罐子里半天没有动静,秋子彦慌了,又喊了几声,仍然没有动静。凑到口边一看,里面空空荡荡的。突然想起玉成曾说过自己的魂魄很快便会散去,秋子彦一呆,失声痛哭。
杜清悠闻声急忙过来,待明白了之后也是叹息不已。秋子彦想着浩然就算回来,也不过是个幽魂。到时他若知道玉成为了救自己魂飞魄散,不知会如何伤心,说不定会随着他去了。越想心里越乱,烦躁地把桌子上的东西一把拂到地上。
想到浩然是自己杀死,杜清悠心上一阵愧疚。迟疑着劝解道:"子彦,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你不要太伤感了。"
"什么话?若非因为你,浩然怎会......?"说到这里留意到杜清悠歉疚痛苦的表情,硬生生把下面的话咽了下去。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心里太烦了。"秋子彦满怀歉疚地道。
"是我当日太过莽撞,没有留意到玉成对浩然的感情,以为那样就是帮他。"
"不怪你,就连玉成自己都不明白,更何况你与他根本不熟悉?"
杜清悠低下头凝视了秋子彦片刻,叹了口气,"子彦,你总是站在别人的立场上为别人考虑。"
终于过了七七四十九日,夜里两人到郊外找了一个僻静所在,依照李玉成留下的册子念了一通咒语。之后打开竹筒,静静等着奇迹发生。
一盏茶功夫过去,没有任何动静,一柱香功夫过去,还是没有动静。两人开始急了,"怎么办?"秋子彦率先问。
"查查册子,看看缺了什么。"
秋子彦翻开册子,仔仔细细看着,突然喊了一声,"找到了,原来需要真心爱他之人呼唤他的名字。糟糕了,真心爱他之人是玉成啊!"
"啊?"杜清悠颓然坐下,"怎么会这样?不知还有什么补救的法子。"
一个声音幽幽响起,"让我来。"
"玉成!"秋子彦喜出望外,朝那幻影迎了上去,"原来你没有,没有......"
玉成点头,"我一直悄悄跟着你们,本想等浩然魂归之际再偷偷离开,没想到册子上还有这么一句,就只得现身了。"
"为什么?你可知我以为你......,唉!不提也罢,还是救浩然要紧。"
依着册子上的指使,玉成开始一声声唤着浩然的名字。那碧绿的竹筒上突然笼罩着一层银色的光芒,渐渐竹筒开始摇动转圈,一缕蓝光袅袅上升,在半空中汇聚,渐渐化为人形。那人形如一张纸片一般飘然落下,落在了草地上。那形状渐渐丰满,最终化为一个人。
"浩然!"几人一起冲了过去。
那缕幽魂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三张面容,最后目光落在虚幻缥缈的玉成身上。
玉成后退了一步,垂首道:"浩然,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我......我走了。"转身就要飘走。
"玉成!"秋子彦急忙上前挡住他,虽然玉成实际上可以穿过他的身体过去,他却还是停了下来,苦涩地看着秋子彦。
"这么没有胆量么?难道怕浩然报复你?这样灰溜溜逃走算是什么男人。"秋子彦忍不住骂了一句。
玉成咬咬牙,暗道我如今只是个快要烟消云散的魂魄,还有什么能让我害怕的?一转身飘回浩然的身边,浩然也坐起了身。
杜清悠一把拉住秋子彦,"我们去捡起柴火来生堆火。"秋子彦会意,两人一起离开了。
浩然静静凝望着玉成,"你的样子好像马上要散了一般。"
玉成低低道:"没有关系,散了也好,算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地上的小册子被风翻开一夜,浩然低下头读了,半晌抬起头,"原来你只剩下半条魂了。"
玉成点点头,"本就是我欠你的。"
"刚才是你唤醒我?"
"是。"
"所以你真心爱我?"
玉成一愣,却还是回答了,"爱。"
浩然怔怔望着他,见他回避着自己的目光。于是长叹一声,"算了,往事已矣,谁对谁错又怎么能说得清楚?忘了从前,我们一起去投胎罢。"
玉成虚幻的影子颤动了一下,好似马上就要散开,"投胎?我......我只剩下半条魂,根本无法投胎。"
"谁说不能?只要我们俩投胎到一对双胞胎身上,我的灵魂就可以分给你一些,足够你成为一个正常的人,只是也许你会有些笨笨的--反正这一世你本来也是蠢材。"
"啊?"玉成闻言一阵窘迫,想到从前浩然也经常说自己是蠢材,心头如春风拂过,泛起一丝久违的甜蜜。
抬头偷偷望着浩然,见他含笑看着自己。两人相视一笑,恩仇尽泯。
秋子彦与杜清悠回来就看见这情景,两人会心一笑,走了过去。
听浩然解释了两人要去投胎的事,秋子彦与杜清悠都为他们感到高兴。四人谈了很久,见天快亮了,浩然与玉成这才起身告辞。
临行前浩然对秋子彦道:"子彦,记得要善待自己。拿我来说,恨过也绝望过,可是这次醒来,才发现能好好活着才是最好。所以不愿意再去计较谁对谁错。让自己所爱的人痛苦其实也是在伤害自己。"
望着浩然,秋子彦忍不住开口提醒,"我......记得你有一种药丸,吃了就不会忘记今世。你和玉成......"
浩然沉默了一阵,良久抬头不置可否一笑,"子彦,若是来世相遇,我们再叙。"便拉着玉成飘然远去。
夜风中秋子彦默然无语,呆立良久。
两人在草地上闭目坐到了天快亮,秋子彦睁开眼睛,"今后你有何打算?"
"打算?"杜清悠深深看着他,"你的打算就是我的打算。"
秋子彦身体一僵,面色一暗。杜清悠见了他的神情心里一沉,小心翼翼道:"无论你去哪里,我总是跟着你的。"
"清悠,最近我一直想同你说出我的真心话。上次你舍身救我,我真的很感激,如果今后你有难,我亦会舍身救你,可是......"
"我不要你感激。"杜清悠出言打断他,有些烦恼地看着天边的一缕曙光。
秋子彦叹了口气,幽幽道:"昔日我是迷恋过你,甚至为你心伤而死。可是自从醒来后,我突然发现对你再也没有昔日那种感觉。虽然我仍然关心你,只是那已经是兄弟之情、朋友之情。清悠,你喜欢的是清庭,而我不再喜欢你。我们两人不可能再有交点,我看以后我们还是分道扬镳罢。"
"分道扬镳?"杜清悠回过目光失神地望着他,"不,我不会和你分道扬镳。你说我爱清庭,但实际上清庭只是你的一部分。到底是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其实又有什么打紧?说来说去庄生与蝴蝶拥有的仍然是一个灵魂。"
"在月飞扬掳走你的那夜我突然意识到一点:不管你现在叫什么名字,我爱的就是现在的你。你不要想赶我走,我是绝对不会走的。这一生我失去过许多原本值得珍惜的,而这次我决不会放手。"语气渐成坚决,目光也渐渐坚定,好似这番话也解开了一直缠绕在他自己心上的结。
秋子彦垂下头,良久后抬起头来,"随便你,只是我已经不爱你了,你跟着我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杜清悠面色一喜,紧紧握住他的手,"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为我荒废了十六年光阴,我可以等你两个十六年,三个十六年,四个十六年......"
秋子彦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停停停,你能活那么久吗?"
杜清悠扳过他的肩正色看着他,"能,身体死了魂魄还在,我可以等你到地老天荒。直至你重新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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