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音和林朝英就开始热火朝天的收拾了起来,杨青月却不紧不慢的样子。
江雪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杨公子刚刚离家出走,就不得不回去,真是我的过错。”
杨青月波澜不动,“江姑娘此言差矣,我是出外游历,而非离家出走,又何惧归家?”
江雪寒耸耸肩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转而将目光放在黄药师身上,“药师,你呢?是留在这里,还是跟着我们一起去?”
黄药师义正言辞的说道,“表姐,我们既然是一家人,自然是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江雪寒点头,“那你赶紧回去收拾吧。”
黄药师于是和杨青月一同离去。
四人的离去,在义军营中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王重阳亲自过来挽留,“可是我们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江雪寒代表发言,“这倒是没有,只是一些私事罢了。”
王重阳慨然长叹,“我们义军失了一员大将。”
江雪寒问,“何出此言?”
王重阳回答,“江大夫在我义军营中一日,就堪比我义军营中有一员大将。”
林朝英不悦道:“雪寒和诗音已经将能教的都教给军医,剩下来便是师门之命,她也无可奈何。”憋说的雪寒像犯了什么大罪害了几万名士兵一样。
王重阳闻言,只得道:“江大夫若是了结私事,我们依然扫榻欢迎。”
江雪寒眼见林朝英又要怼王重阳,急忙拦住她,说道:“定会的。王将军也不必过于担心,正如朝英所说,我已经将自己所会教授军医,以他们的水平完全可以应对,况且他们于数量上也比我优势。”
王重阳稍稍放下心来。
江雪寒等人终于可以安全撤退,她十分庆幸,当初她未雨绸缪教授了外科医术给那些军医,否则她现在岂不是进退不得?
路上的时候,林朝英还有些愤愤不平,“那厮惯是会……”
“道德绑架。”江雪寒接上,“不过王重阳也是为了黎民百姓,能理解。”
只是她不是一个能闲得住的人,况且王重阳虽有心,却管不住江湖人,就连她提出阵法一事儿都被废置不用,让她到底有些心灰意冷。
说到这个,林朝英也有些愤愤不平,“雪寒忧国忧民,竭尽全力,是他们弃之不用罢了。”
江雪寒有些汗颜,这话说的好像她是被奸妃陷害的忠臣一般,着实有些尴尬,“算了算了,他们确实有所顾虑。”
王重阳虽然有意,但是大多数高层人却认为江雪寒来历不明,应该小心谨慎,众口铄金之下王重阳自然也就没有坚持,实则是这些人担心江雪寒横插一脚,分割利益。
虽然王重阳所组建的义军只是一支小小的民间军队,但是已然有人由最初的信誓坦坦走向如今的腐败,这也是林朝英离去的原因,义军底层虽然依旧生机勃勃,但是高层已经开始争权夺利,王重阳纵有心,也敌不过身边人的欺瞒。
在这一点上,无论是黄药师还是林诗音都看的一清二楚,于是林诗音劝道,“姐姐和朝英姐姐都不要伤心,或许我们的离去能给王将军敲醒警钟。”一行四人闻义军贤明而来,却一同归去,难道不惹人疑惑?
林朝英嗤笑,“恐怕他会被糊弄过去。”
王重阳确实是一个有理想有正义的人,但是他道德高尚却不代表着他一定能管理好下面的人,尤其是他为将军,也不过是摸着石头过河罢了。
“缘聚缘散,何必多忧,一切都是水中捞月。”杨青月言辞之间颇具哲理,倒是不负他道子的称号。
江雪寒挑眉,“我觉得杨公子还是想想如何跟你母亲交代吧。”以她的眼光,不难看出吴青青有多重视杨青月。此次杨青月不告而别,不知道吴青青又会如何?
事实证明,吴青青比江雪寒想象中更为克制。
她见到杨青月,确实是泪流满面,抱着他哭喊着:“我的儿。”但是她却没有强硬的要求杨青月留下来,也没有再提及他离家出走的事情。
“这倒是怪了。”江雪寒与黄药师等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有些疑惑,总感觉杨家人平静的诡异。
黄药师想了想,说道:“我认为,杨公子离家出走,只是为了表明一个态度。”
在那个时候,可能无论是杨尹安还是杨逸飞,都是犹豫的,但是不等他们做出选择,杨青月已经率先一步做出决断,这样的果断与舍弃,足见他确实不是一般人。
所谓说曹操曹操到,他们这里才说到杨青月,杨青月就来了,问他们:“我已知地址,何时启程出发?”他说话斯文缓慢,有条不紊。
江雪寒说:“我们自然是何时都能出发的,就看杨公子是否已经与家人共叙完天伦之乐。”
杨青月微微一笑,“江姑娘真是抬爱了,月竟不知自己耽误了几位,真是我的过错。”
江雪寒满意的点头,“你知道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心觉得王重阳看人的眼光不咋地,全真七子如何,大家有目共睹。
21、那位葬花的妹妹(一)
杨青月微微一笑,“我们今日就出发吧。”
江雪寒回以同样的笑容,“悉听尊便。”
林诗音:为什么总觉得一旦两人撞在一起,就是天雷地火?
林朝英:同感同感。
黄药师:兀那贼子,休想勾引我表姐。
杨青月:真是好无辜,躺着都中枪。
江雪寒:活该,你这个腹黑男。
五人默默无语之间,已然完成一轮论坛盖楼。
“咦?你们五个人在这里互相瞪眼做什么?”杨漪澜进来见几人谁都不说话,有些奇怪的问道。
江雪寒神秘的笑了笑,“师姐,你不懂。”
杨漪澜:奇奇怪怪的。
“姐姐,你过来可是有事儿?”杨青月转头问她。
杨漪澜这才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说道:“青月,你不是说你们今日要离开吗?我给你们收拾了一些东西,还有有关你们要找的那个人的情报。”
江雪寒听了杨漪澜的话以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杨青月,心想:这厮还真是算计的挺准的。
杨青月回以一个温文儒雅的微笑:多谢夸奖。
杨漪澜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机锋,无所知的将资料递给了江雪寒。
江雪寒递过资料,一页一页的翻看,感慨的说道:“这位林二公子,经历也挺传奇的。”
这位林家的二公子,颇有些能力,依靠自己在长歌门的朋友帮助下,在徽山书院读书。
在这里必须要普及一下,徽山书院乃是长歌门建立的人才培养基地,因为长歌门所崇尚的便是“出世匡扶天下”的理念,所以他们将徽山书院建在长歌门所联系的小世界当中,通过书院向那个小世界的朝廷输送人才,由是数年,徽山书院便在小世界当中建立了独一无二的地位。
林二就是乘着这股东风一路从徽山书院的书生做到了朝廷的一品大臣,令江雪寒不由的感慨:“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这就是区别。”
林朝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们家只剩下我一根独苗,难道让我去做官吗?不过既然他是大官,那他是不是就有许多的子孙后裔?”想想还有些期待呢,林朝英兴致勃勃。
林诗音则是完全不为所动,笑意盈盈的说道:“我们家一向都是这个性子,胸无大志。”
当年的林家,最厉害的就是她姑母,她父亲和母亲都是与世无争的性子,否则也不会一点不着急子嗣问题,以致这一支只剩她一人。
江雪寒有些无语,“……算了,我们还是赶紧去找人吧。”
她们根据长歌门提供的资料,一路从长歌进入小世界,又从长歌门与小世界的连接处来到了姑苏,因为据说林二的后裔世居姑苏。
到了林府门口,江雪寒示意杨青月去敲门。
杨青月也不推辞,不轻不重的敲了三声门,无论是音调大小还是声音节奏都一模一样,让江雪寒不由的感慨“他是有强迫症吗?”,更不用说他姿态如松如雪,如风如玉,即使是敲门这个动作,在他的手里也显得煞是好看。
不过好看这种东西,对于拥有的太多的江雪寒来说实在不值一提,所以她丝毫没有怜惜之情。
杨青月:难道我是上辈子欠她的吗?
只是杨青月也不是什么白莲花,他退后两步,大约站在江雪寒身旁几步的位置上,与她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两人之间彷佛在拔河一般,气氛剑拔弩张,这种紧张的气氛不仅林朝英等人感受到了,就连来开门的门子也感受到了,他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是?”
江雪寒挑眉看了杨青月一眼,而后上前一步回答:“请告知主人家,说是故亲来访。”
她踏上一步,实际上就等于破坏了两人之间微妙的平衡,那种紧张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令在场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那门子也是如此,他只觉得原本梗在胸膛中的一口气舒畅开来,所以他极为积极的去寻了主人家回话。
林府的主人林公子尚未娶妻,所以内宅做主的是他的母亲,林母听闻以后,有些纳闷:“我们家哪里还有什么亲戚?”她们林家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六亲死绝,可谓是孤家寡人。
于是她便以为这是来攀亲戚,想了想说道:“与他们一些银钱,让他们走吧。”
林公子拦住林母,道:“母亲,且让她们进来说说看,说不得真是亲人呢?”
林母听闻以后,点头应是说道:“我儿说的有理,让他们进来吧。”便有无数仆从丫鬟引着江雪寒等人入了大厅。
要说这林家的府苑确实极大,又装修的极为雅致,用杨青月的话来说就是“颇具才气。”
江雪寒难得附和,“确实如此。”可以看出此间主人于装修上颇为用心,整个宅院不见富丽堂皇,却清雅别致。
“我只觉得书香满满。”林诗音微笑道,即使走在林荫道上,她也能闻见隐隐约约的书香味道。
“我倒觉得绿树葱葱。”黄药师觉得绿化搞得好。
林朝英更光棍,“反正我就是觉得好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她是个江湖儿女,虽然不是文盲,但也不是什么才女。
旁边仆从皆眼观鼻鼻观心充耳不闻,彷佛没有听见他们的评论一般,倒让江雪寒颇为感慨林府的素质。
“我听闻几位说是故亲来寻,不知是哪位故亲?”林公子年纪不大,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
林朝英和林诗音默默取出自己的玉佩递了过去。
“这是……”林公子有些惊讶,他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林母显然也在震惊之中,待她回过神来以后,才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一块玉佩,上面除了花纹不一致以外,形状刻字都与林朝英和林诗音的一模一样。
“莫非你们便是祖父所云,避祸而去的其他两支?”相比林母,林公子显然知道的更多一些。
林朝英作为林家嫡长支的唯一后裔,义不容辞的代表发言,“正是,我是嫡长支的后裔,诗音是嫡三支的后裔,你应该是嫡二支的后裔。”
林公子喟然而叹,“终于是寻到了。”
林家先祖三兄弟感情很好,分开后终其一生都在念叨彼此,期冀团聚,如今先祖的愿望在他们的手上实现,也是一种圆满。
“还未请教尊驾性命?”林公子彬彬有礼。
林朝英爽朗,“林朝英。”
林诗音温婉,“林诗音。”
林公子斯文,“林海。”
三人虽是相识不久,但是因有着共同的血缘,倒也不觉得陌生。
唯独林朝英有些遗憾,“本以为你这一支能繁盛些许,不想也是如此。”
林家其实向来子嗣不丰,之所以林家先祖三兄弟感情那么好便是如此,在他们之前,林家从来没有出过那么多的孩子。林朝英本以为林海这一支是做官的,三家四妾,子嗣也会繁盛些许,谁想到一聊天才发现她还是太天真了,林海这一支也是一脉单传。
说到这里,林母也有些愧疚,“却是我的不是。”内宅是当家夫人的天下,所以说是林母的不是也不能说错。
然而林朝英却不这样认为,她摆摆手说道:“与您无关,我林家向来子嗣不丰。”
林海闻言,有点尴尬,他毕竟尚未成亲,说到子嗣问题还有点不好意思,所以他急忙岔开话题,将目光转向其他人,说道:“都是我招待不周,竟然只顾着与堂姐堂妹说话,忽略了几位客人。”
几位客人之一的黄药师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几位客人之二的江雪寒有些心不在焉。
几位客人之三的杨青月倒是笑了笑,开口道:“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江姑娘似乎有些神思不属。”